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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观风向周瑜咯血 请良医鲁肃传言(1/2)

    曹操因为平时对人驾官指头凿惯的,忘记了现在手中提着一条金槊。他刚才舞槊的时候用了功劲,还没有放松,二十来斤重的金槊,并不觉得有多少分量,竟然会对着刘馥很自然地搠了过去。

    刘大夫哪里会想得到有这么一下子,他刚好一个喏唱下去,巧极了!槊尖正好对准了他的头顶囟,“壳!啡!”顿时脑浆迸裂,“得儿……噌!”跌倒在船板上。

    “呣!”曹操一怔。啊呀,这老头儿被我搠死了!虽然我是无意中失手误伤,但打死了人总是我的过错。就叫他不明不白地死去?怎么办?

    众文武见此情形,无不瞠目结舌,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声都不敢响。心想,乐极生悲了,喝酒喝出人性命来了!

    一个手下人连忙跑过来向曹操禀报:“启禀丞相,刘大夫他……”

    手下人刚想说“他被丞相一槊搠死了。”只见曹操的一对三角眼对他一瞪:你敢讲!你如果说是我把他打死的,那我索性诈酒三分,连你也一起捅死了拉倒!你要替我把责任转嫁到死人头上去。懂吗?

    曹操的这几个心腹手下,都是玲珑乖巧的聪明人,而且早已摸透了丞相的脾气。见他眼睛一瞪,连忙把话缩住,立即转口道:“刘大夫他……喝醉了酒,在丞相的家伙上撞死了。”

    曹操想,你说得出是他撞死在我的家伙上,我佩服你!但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没有责任了;他撞死,是他自己不留神。曹操愈加装得酒痴糊涂,对手下道:“命他下回当心便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下回?!

    曹操说完这句话,把槊一丢,装出身体摇晃,好象力不可支要倒下去的样子。手下连忙将他扶住。“丞相醉了!丞相醉了!”把他扶下连环舟,返回陆营大帐。曹操无故杀了人,面子也不要了,头上的相貂还留在船上。

    一场喜气洋洋的宴会就此不欢而散。真是有兴而来败兴归。文武统统上岸回陆营。连环舟上由于禁、毛玠两人吩咐手下拾掇干净。又派人把相貂送往中军大营。

    刘馥的儿子刘熙闻得噩耗,立即赶到连环舟上,扑在父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到天亮,刘熙哭进丞相的寝帐,跪在曹操的面前问道:“请问丞相,我家父亲身犯何罪?丞相因何将他活活打死?”

    曹操想,他有什么罪呢?无非是曲解了我的几句歌词。我喝多了酒,失手误伤。现在不能再装吃醉了,但还可以装糊涂。因此装作惊讶之状,问道:“什么,老夫几时打死令尊大人哪?”

    “昨宵在连环舟上……”如此恁般,这等那样,“还不是丞相所打死?”“啊!真有其事么?那定是老夫喝得酩酊大醉,不慎误伤令尊大人。啊呀刘大夫啊,悔煞老夫也……”猫哭老鼠,两滴眼泪。又道:“赏尔银两三千,将令尊大人伴柩回乡。回来加官晋爵。”

    又是老方一帖,想以爵禄来买回人心。不料,这并非万灵仙丹,刘熙不是蔡中、蔡和。公子心想,我倘若再要在你手下为官,也太没志气了,天地如此之大,我何处不可容身,何必非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不可呢?现在我拿你没有办法,以后找机会与你算帐!刘熙领了三千两银子,将父亲棺木成殓,伴柩回乡。然后就投到了东川张鲁的手下去了。后书孔明伐东川时,再提到刘熙。

    赤壁山前这几天别无他事,就是按照曹操的命令,将七千条战船攀搭成连环舟。

    有书则说,无书则表。十六、十七、十八,三天转眼而过,连环舟已经全部完工。曹操到江边一看,不得了!简直象是一个半岛。站在江边望去,连长江都看不见了,要登上将台,才能望见连环舟外侧的滚滚白浪。

    那末,这连环舟究竟有多少大呢?我们都没有看见过。但是可以大致计算一下。当时的大号战舰,用现在的尺度来量,至少长三十米,阔十米吧。那末每条船就是三百平方米,七千条船就有二百一十万平方米,即二点一平方公里,合三千一百五十亩。如果横向是一千五百米长,那纵向就是一千四百米;沿着连环舟跑一圈,要五千八百米,将近十二华里。

    曹操想,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别说水军全部可以容纳,陆军也可驻扎一部分上去。丞相吩咐扎十万马队上去。他以身作则,把中军大帐也搬上去了。从今天开始,就在连环舟上料理一切军务。但是,陆营上还有三十五万人马,这座大营不能撤去,那就必须留几员得力的大将镇守。曹操命张辽镇守前营,河北名将张郃镇守后营,左营李典,右营乐进,派痴虎将许褚镇守中军大营,并保护好四百辆饷银车。每辆车上有五十只小木箱,每箱一千两银子,每车五万两;四百辆车子,总共装载白银二千万两。曹操打算等庞统到、黄盖来,连环舟杀过长江。并从出兵时起,每人都发双饷。把陆营的事情安排妥贴后,丞相带领文武上连环舟。

    连环舟上大营扎得密密麻麻。为了节省占地面积,营头都连在一起,只留出一些通道。请看:曹操非但连舟,而且连营,论用兵之道是错上加错。所以,烧起来一无生路!如今陆军在顶棚上面,水军在船舱里。曹操的金顶牛皮大帐,扎在连环舟上层的最中心。帐外将台高筑,耸入云端。

    曹操于十九日清晨搬上连环舟,二十日晚上就开始火烧了,到下半夜被张辽救上岸:总共在连环舟上投有呆满两个昼夜。但是,十九日这一天,我们说书的要说好几个回目。因为其中有个大事件,就是“东吴十计”中的最后一计,诸葛亮的金蝉脱壳计──借东风。那末,怎么会引出借东风这段事情的呢?这里就有一个“榫头”了。

    原来,早在数天之前,曹操就命焦触、张南二将去往荆州解运十万石军粮到此。焦、张二人是河北袁绍的降将。西川也有个张南,乃是同名同姓。《三国》中人物太多,《演义》上有姓氏的人物共有九百八十多人,其中光是帝王后妃、文官武将,便有四百七十七人。正象西川有个马忠,江东也有个马忠一样。因此难免有姓名相同者。──昨日半夜,焦、张二将把军粮解到聚铁山粮寨。因为押解军粮是不能错过时辰的。即使这里军粮多得发霉,假使军粮未能按时运到,也要以军法问斩。粮营上有四十二员将、十万兵,保护着一百六十万石军粮。这些粮食一面消耗,一面又源源不断地运来,始终要保持一百六十万石,只能多,不可少。现在这十万石米运到后,暂时就有一百七十万石了。粮营的都督有两位,正的是夏侯惇,副的是曹洪。小兵把十万石米检点验收下来,在解粮的公文上戳上夏侯惇的印,表示如数收讫。焦、张二将接过文书,连夜飞马赶奔赤壁,来见丞相交令。至陆营前,天刚刚亮。两将下落马背,对守营兵道:“费心通报丞相,我等解粮回来交令。”

    守营兵答道,丞相不在陆营内,中军大帐已迁到连环舟上去了。

    两位将军听了不懂。因为庞统到此地献连环计的时候,他们巳奉命去催粮,所以不明白连环舟是什么意思。问守营兵:“何为连环舟?”

    小兵说,这连环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说清楚的。你们到江边一看便知。

    两将重新上马,往江边而来。未到江边,已经看见江中一片平地。远远望去,上面营头拔地而起,正不知有多少人马,刀枪林立,旗幡招展。焦、张二人感到十分诧异。心想,才离开了这么几天,此地有偌大的变化。看来这就是所谓的连环舟了。

    两人到江边下马,带着战马下得小船;船划出水营门,到连环舟旁,连人带马登上连环舟。新来乍到,不识瓢碗锅灶。便向军士问讯,丞相在哪里?小兵指着中央说,你们看,那边将台高筑,将台之下,便是丞相的中军大帐,两人朝着那个方向迳直而去,到大帐前招呼道:“费心通禀丞相,我等解粮回来交令。”

    手下进帐禀报:“启禀丞相,焦、张二将解粮回来,在帐外候见。”

    丞相道:“传他们进见。”

    两人上帐,见过丞相,呈上令箭,交割文书。曹操一看,未误时日,便记功一次。

    焦、张问道:“丞相,缘何攀搭连环?”

    曹操想,这还用问??如果没有连环舟,怎能杀过长江?你们这些马背上的大将更是寸步难行。现在你们解粮刚回,不知道这连环舟的来历和妙处,便简明扼要地讲给他们听了。

    不料事与愿违,恰恰焦触、张南听了不以为然,反而有气心想,别的事情可以依赖旁人之力,打仗是要用性命去拚的,哪有什么靠别人去立功的事?你把连环舟说得神乎其神,好象我们过江非靠连环舟不可,没有连环舟,我们做大将的都是废物了!那我们倒不服帖了。只要有本领,小船照样可以杀过江去。所以二将道:“丞相,我等不需连环舟,只要浪里钻、水上飞,也要杀往对江,斩将立功。”

    如果是别人这样讲,那就脑袋不保了。因为曹操早已宣布,谁敢言连环无用,以军法问斩的。但这两个人当时不在场,是例外的情况。所以不知者,不罪也。

    曹操心想,怎么,你们也敢小看连环舟?那很好。我知道的,不相信连环舟的不仅仅是你们两人,文武中大有人在。只是慑于我的三申五令,不敢直言罢了。现在你们既然恃一时之勇,要用小船杀过江去,那正好让你做一个榜样,去试一试,我料定你们不是吴将的对手,必然一败涂地,非死即伤。我就可以用事实反衬出连环舟的无比优越和强大威力。让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从中得到些教益──只有曹操想得出来,为了证实连环计的正确,他不惜损兵折将,用将士的性命来作试验品。丞相拔出一条令箭:“焦、张二将听令!”

    两人应道:“有!”“在!”

    曹操说:“将令一支,带兵三千,全用浪里钻、水上飞,杀往对江。其功非小!”

    反面教员也有功劳的。

    两将接令,退出大帐。立即点齐三千水军,一百二十二条小船:每船二十五个小兵;焦触、张南各乘一条小船。金锣响亮,小船直往对江进发。

    曹操带领文武出大帐,上将台观战。看他们怎样去找死。真叫“争口气,看他死。”

    赤壁鏖兵,主要就是最后的一场火攻。前面对峙了一个月,长江水战只有一次半:十月三十日打了第一仗,今天十一月十九日打了半仗。因为十月底的一仗,曹操出动了大批军队,还有三十门船尾炮。虽然吃了败仗,但战斗的规模不小,可以称一仗。今天曹操不但不希望胜,反而希望败,只差两员将,三千兵,所以只能算半仗。

    此时,三江口营中上至周瑜,下至军士,都已知道曹操搭好了连环舟,在那里俟时而动。因为连环舟范围大,不打瞟远镜也可以隔江看清。突然,将台上的了望哨从瞟远镜中发现,有一百多条小船离开连环舟向这边冲来。再一看,有两面大旗飘荡,说明有两将率军。一个哨兵连忙奔下将台,飞马赶到陆营,直至都督寝帐:“报禀都督,小的在将台上发现对江有一批小船杀过江来,约有三千军兵,两员战将。请都督定夺。”

    周瑜觉得奇怪:曹操的连环舟已经全部装置完备,数十万人马都已驻扎上去了,大战前夕怎么还会用小船来跟我较量?想必曹操手下还有人不赞成连环舟,认为小船也能打大胜仗,故而驾轻舟杀过江来。那好得很,让他们来尝尝江东勇士的厉害,杀他一个落花流水,片甲无还。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依仗连环舟。十月底那一仗是诸葛亮代我指挥的,今天我要亲自到将台上舞旗,顺便看看那连环舟究竟如何模样。都督一面命手下人退出,一面吩咐起鼓升帐。

    聚将鼓敲,号炮声响,文武聚集大帐。周都督在虎案后面坐定。文武参见已毕,两旁站立。周瑜想,对方来三千兵,二员将,我也不必多派人马,只要旗鼓相当,尽足够了。便拢一支令箭:“韩、周二老听令!”

    “韩当在!”

    “周泰有!”

    “二位老将军,本督付尔等将令一支,带兵三千,浪里钻一百二十条,至江边等候。见本督号令,杀上江面,迎战曹兵曹将。”

    二将接令,退出大帐,点了三千水军,上小船,在江边等侯发兵。

    周瑜发讫将令,对众文武道:“众位将军,列位先生,请归本帐,耳听捷报。”

    都督出陆营,到江边,上将台,将台上的弟兄要紧列队迎接虎驾。靠将台口,有一张半桌,桌上放着一只瞟远镜,一面令旗,还有一副旗架,旗架上各色信号旗都插满。周瑜拿起瞟远镜,先对江边上一望,见敌船已抵江心,来势较凶猛。都督边察看着曹军的动静,左手从旗架上抽出一面小蓝旗。

    将台上的四个信号兵见都督已在发令,便拔出一面大蓝旗,扯出栏杆,放上木架,然后用旗帜上的绳索牵动起来,大蓝旗凌空飘舞。

    江边的韩、周二将和三千小兵,一切准备就绪,严阵以待。两位老将都是水手的装束,脚上鲨鱼皮托底的战靴。韩当在上首,手捧双刀,站立船头。下首的周泰,左手握盾牌,右手执单刀。所有撑船的小兵注视着将台,见上面蓝旗伸出,高高飘荡,摆正船舵,对船上的弟兄们传令道:“将台之上蓝旗高飘,都督命咱们杀往江面。”

    各船上的二十四名吴兵,听得号令,划浆的划桨,鸣锣的鸣锣,一百二十条小船直往江心疾驶而去。

    无多片刻,江面上两军相遇。韩、周二将年纪虽大,勇力不减当年,老当益壮。更兼长期水战,练就一副过硬本领,一到江面上,就似猛虎下山,蚊龙出水,气概异常。见对面也是两员大将,韩当便高声喝道:“呔!来者贼将,报上名来!”

    焦、张二将一看,三江来两个老头儿,已有三分轻敌。焦触反问道:“老头儿先通名来!”

    “大将韩当!”

    “周泰的便是。贼将留名!”

    “老头儿听着,我等乃丞相麾下焦触、张南是也。”说罢,更不打话,小船冲上前来。焦触举刀便向韩当当头砍来,“老头儿看刀!”

    韩当想,无名之辈,听都未听说过,谅来也非我对手。见他起刀动手,便将身子一偏,双刀交叉,朝他的家伙上并不十分用力地招架上去,喝一声:“贼将且慢!”

    韩、周二将水战功底扎实,在船上站得贴稳,任凭手中?样用力,脚下如同站立平地一般,丝纹不动。焦触、张南二人原来武艺平常,还是马上之将,不习水战,再加上与连环舟斗气,乃是一时之勇,哪里敌得过两位老将军的神威!焦触的刀被韩当这么一掀,直荡地荡了出去。不等他收回钢刀,韩当一个箭步蹿到焦触的船上,左手的刀尖直捅焦触的当胸,大吼一声:“与我去吧!”

    只听“嗤”地一声,焦触兜心中刀。韩当迅速飞起一腿,把死尸“轰嗵!”踢入波涛,葬身鱼腹。

    陆地交战,有点身价的大将阵亡之后,尚可收回尸体,备棺成殓。水战就不一样了,大将身价再高,死了大多是没有棺材躺的,真是尸骨难收。

    与此同时,张南与周泰也打成了一对。张南欺周泰是个老苍头,举刀向他当顶劈来。周泰用盾牌挡掉劈来的钢刀,顺手将他拦腰一刀“咔嚓”一声,尸分两截,从船上滚落长江。

    转眼之间,两员曹将双双受戮。大将阵亡,小兵乱作一团,纷纷掉头溃退,逃的逃,散的散。吴兵见二老立斩二将,旗开得胜,一齐冲杀上去,把三千曹兵乱劈乱砍,犹如砍瓜切菜相仿。他们个个生龙活虎,围着一百二十条敌船杀个不停。顷刻之间,江面上曹家的号帽、旗幡漂满,血染浊流,尸沉江底。江东竟未伤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

    曹操在连环舟的将台上看得清楚,见自家的兵将死的死,伤的伤,四下逃窜,溃不成军,狼狈不堪,毫不沮丧,反而对着江面上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左右文武见丞相如此狂笑,都在想,我军败到这等地步,你非但不痛心疾首,相反发笑高兴,你安的是什么心?

    曹操环顾四周道:“列公,要是连环舟过江,岂会如此惨败?可见小船不中用哪!”

    曹操趁此机会在警示那些至今还对连环舟抱怀疑态度的文武。

    此时,江面上大风呼呼袭来。曹操突然听得空中有嘎嘎作响之声。他猛地一惊:莫非狂风要把将台吹倒么?再一想,不可能。这座将台扎得十分坚固,岂是大风所能动摇的呢?抬头一看,见将台顶端插着一面大红旗,这面旗有一丈六尺见方,江风一吹,旗帜飘舞甚急,旗杆因受不住如此强的风力而在空中摇摇晃晃,好象要倒下来一样,故而发出嘎嘎之声。曹操吩咐手下立即把大旗降下来。话音刚落,旗杆“刮”地一声,上面的一大截折断了,大红旗从断杆上滑下来,象风筝似地向东南方飘去。好在连环舟地方大得很,这面旗不会落到长江里去的。等一下自有小兵去捡回来。

    曹操见江面上自己的兵将死得差不多了,心想,也不必鸣金收兵了,他们自己会逃回来的。便带了文武下将台,回到大帐。

    哪里知道,就在这阵西北风上,在江东引起了一件极大的风波。

    对江周瑜也在将台上指挥,见江上韩、周二将大显神威,立斩二将,一仗取胜。现在还在追杀小兵。他想,此时不需我指挥,收兵也还太早。待我趁这空隙,看看曹操的连环舟。想着,就打起了瞟远镜,向对江连环舟上望去。正在这时,一阵大风把曹操的大旗吹落下来,恰巧被周瑜看一个真切。因为隔了一条江,从瞟远镜中看过去,这一面大旗也只不过象风筝那么一只。

    古代的人多数信崇迷信的。大风刮断旗杆,本来是一桩很平常的事情,但从周瑜的眼中看来,这是曹操遭灾的预示,是不祥之兆。所以他对曹营十分仔细地观望着,要想看看这面大旗飘落到什么地方。不料面前旗架上的小信号旗,被对面吹过来的大风吹得飘飘忽忽,摇曳不定,旗角挡住了他的视线,一点看不清。周瑜放下小蓝旗,用手去撩开飘在脸上的旗角。可是拦开了左边的,右边的飘过来了;拦住了右面的,左边的飘过来……

    将台上的手下发现了,马上过来把桌上的旗帜统统拉开。旗帜拉开了,视线也清楚了,周瑜却不看了。只见他把瞟远镜往桌上一放,站在那里愣愣地发呆。原来,并不是在为错过了欣赏大旗飘落何地的机会而纳闷,而是发现了一个极为重大的问题。他完全忘却了挥旗收兵,只是紧皱着双眉在想,这旗为什么老是在我脸上拂来拂去?当然,这个道理很简单,是因为刮风的关系。那末,是什么风呢?西北风。现在曹操的连环舟已完工,我正准备用火攻破曹。但是要过江纵火,必须是东南风,这样,火一起,就会向西北方烧去。倘然在西北风中去烧西北方,那就是逆风放火,引火**了。现在是什么日子?十一月十九,隆冬时节。冬天只有西北风,哪来东南风!?要东风,必须待到明年春天。但曹操有了连环舟,恨不能立时杀过江来,决不会延误到春季,料他这几天就要横渡长江。对付这种庞然大物,除了用火攻,别无它法可破。象下棋一样,十步棋中我巳赢了几着,就这最后一着被曹操赢去,我岂不是全盘皆输!怪不得曹操会中庞统的连环计,原来他料定我无法用火攻的。想到这里,周瑜心头猛地一阵抽搐,浑身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寒噤。心想,小霸王孙策临终重托,吴侯孙权与我情同股肱,将江东六郡托付给我周瑜,耍我保住这半壁江山,早日兴兵破曹。我周瑜为了孙氏基业,屯兵三江,与曹操相持已久,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用了一连串的计策:反间计、苦肉计、诈降计、连环计。也算得上万事俱备了,指望一把火烧掉曹操百万大军,眼见得成功在即,却万万没有想到冬季里没有东风!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到头来反而帮了曹操的忙。本则曹操还想不到用连环舟,也就杀不过江来,是我叫庞统去献的。如果六郡八十一州陷于曹操之手,叫我怎么对得起吴侯,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那末,我再派人到曹营去,将曹操说服拆毁连环舟,不可能。曹操一经主意确定,岂肯轻意改图!再说,恐怕时间上也不允许。那怎么办呢?

    此时,大都督眼前好象看到曹操已驾驭着连环舟排山倒海似地杀过江来,自己的军队被撞得船翻人亡,无法抵挡;百万曹兵铺天盖地一般冲上岸来,以摧枯拉朽之势踏平六郡,直捣南徐。孙家的三世基业毁于一旦,江东百姓遭灾,生灵涂炭,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作为一国之统帅,千斤重担压在肩上,如何不急!都督顿觉胸口发闷,咽喉发痒。头摇了两摇,把口一张,“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眼珠向上一翻,身子哪里还站得住,摇晃了几下,往后便倒。两个小兵急忙扶住。周瑜倒在小兵的臂上,不省人事。

    将台上的小兵见都督忽然口吐鲜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大家乱作一团。连连呼唤“都督醒来!”“都督醒来!”叫了一阵,不见回音,慌得手足无措。

    “我的哥,不好了。快去禀报!”

    一个小兵急步冲下将台,奔进陆营。进了营门,小兵愣住了:去禀报誰呢?本来事无巨细,总是禀报都督的,现在都督倒在将台上,谁能作主呢?一想,只有去禀报参谋官鲁大夫。

    俗语说“急煞鲁肃”,此话一点不假。鲁大夫正在本帐耳听捷报。心想,今天有都督亲自指挥,三千曹兵不堪一击,片刻便有佳音报来……

    小兵从大帐回头,直奔进帐来,口中叫道:“报禀鲁大夫,大事不好了!”

    鲁肃吃了一惊。心想,莫非江中大败,贼兵贼将杀上岸来了?不会的。有都督在指挥,绝对不会如此。便问道:“何事惊慌?”

    “启禀鲁老:长江交战,一仗大获全胜。可是,大都督在将台上忽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请鲁老定夺!”

    “此话当真?”

    “小的不敢胡说。”

    “快快与我带路!”

    “是!”

    鲁肃将红袍一提,急匆匆跟着小兵直奔将台。到将台上面一看,果真如此。这下鲁肃真的急了,连声呼唤:“都督醒来!都督醒来!”

    只见周瑜双目紧闭,牙关紧锁,人事不知。鲁肃想,这是都督连日来操劳过度引起的。这里风太大,赶快把都督扶下将台,送到他自己的内帐去躺下,好好休息一下。吩咐道:“速将虎驾扶往大营内帐。下官即刻便来。”

    四个小兵把周瑜扶手扶脚抬回陆营。

    鲁大夫虽是文官,但与周瑜交了多年的朋友,也懂得一些水战,要发令收兵是不在话下的。他打起瞟远镜一看,江面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便把桌上的小蓝旗插好,抽出一面小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