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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诸葛亮智激孙权 吴国太举荐周瑜(1/2)

    此番诸葛亮到江东舌战群儒,上大堂面见吴侯,联兵伐曹。孙权见先生双眼微合,以为他昨日到此未曾睡好,对文班中鲁肃看看,可是未能好好安置军师?鲁肃知道孔明的脾气,他是一年到头这个样子,有话只管与他讲。孙权说:“啊!先生,权常闻鲁子敬谈及足下,今日得见,平生之幸,敢求教益。”

    我经常听鲁肃讲起你诸葛先生的雄才大略,今天相见,定要向你请教,谅必你能给我很大益处。

    “亮年幼无才,有辱明问。”

    众文官一听,顿时惊呆。刚才在“迎宾馆”时你是何等高傲,不把江东文人放在眼里,说得管仲、乐毅都比不上你。现在见了我家吴侯,又是这般谦虚,彬彬有札,与刚才判若两人。此人真是无可捉摸,随机应变。

    孔明从离开“迎宾馆”,到吴侯大堂,已经把办法想了出来。孙权,乃是一家主人,虽则年轻,却常与谋士战将聚议天下大事,曹操虎视江东,大有吞并之势。孙权他手下能征惯战的将士颇多,兼有长江天险,让他北面称臣,非其所为,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敢作敢为。故而对他不可轻慢,否则他要看我不起,不用我计。只有以善言相劝,大言相激,方可达到目的。

    “曹孟德雄兵百万,战将千员,屯兵赤壁,虎视江东。

    权未知其底细,望先生以实相告。”孙权开门见山问道。

    “吴侯听了,想我主兵微将寡,曹操兵多将广;曹兵出,我军弃甲抛戈,闻风而逃,焉知曹兵虚实?”

    “先生何必客套。常与曹操相峙,定知彼方消息。请教了!”

    “这个……”

    “先生请讲!”

    “那个……”

    孙权心直口快,说话欢喜爽气。现在讲了没有几句话,孔明便是这个那个,心里感到有些不耐烦。要想催他快讲,又不好意思,只得将身子在虎案上一靠,强装镇定等待他回答。

    主宾两个屏在那里,却急坏了文官班中的鲁大夫。他想,孔明啊!曹兵五十万,我早已与你打过招呼,何必装模作样只管在那里这个、那个!可是你贵人多忘事,把我的说话忘怀的了?赶快让我指点于他。鲁踱头以为孔明在动脑筋,竭力回想刚才的说法,少说一点没有关系,倘然被他说他一百万来,那孙权还攻打吗?孙权降曹,我江夏吊丧相请诸葛亮,前功尽弃。想到这里,他顾不了许多,因站在前排,便对着孔明连连咳着冷嗽,同时举起一只右手,张开五只手指,频频示意,提醒诸葛亮。

    孔明冷眼里看得清楚,见这踱头暗中打着手势,不觉好笑!你要我讲五十万,我岂会忘记。可是打仗非同儿戏,一时骗得孙权出兵,我今后被孙权得知曹兵虚实,定要说我华而不实,诡计多端。因此把头向左旋转,不理睬他。

    鲁肃一看,哎呀!孔明没有看见。要紧从大堂后面兜到左面,继续假咳嗽,又伸出右手对孔明一招。孔明见他到左边,知道他不死心,索性把头一低,装作思索的样子。

    鲁肃想,这下完了。不要被他乱说一通,吓得主人不敢交战。他象捉迷藏一样,也不顾堂上众目睽睽,悄悄地跑到了孔明的背后,对着他咳嗽,举起五指,恨不得代孔明说出这五十万。

    孙权端坐大堂,等候孔明回答。见鲁肃从右到左,起初不甚在意,后来见他蹑手蹑脚走到自己背后,不知他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回头一看,“啊?”见他对孔明又是咳嗽,又是做手势。心里想,你文人就应该站立文班,跑到这里鬼鬼祟祟有何花样?因此对他双眼一弹。

    鲁肃见主人回头发觉自已,连忙收转右手对着孔明白了一眼,你不看见,倒被主人看见了,不知你还懂不懂我的意思,棋错一招,要输全盘,就看你怎样讲了。所以他无可奈何地退回原地。

    孙权等了一会,还不见孔明回答,要想问他可曾想好。

    这时孔明已经开口:“吴侯。”

    孙权听他总算开口了,方才放下了心。与他讲话真吃力,一句话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同他谈判,那不知要到何时结束。听他讲些什么:“先生怎样?”

    “曹兵共有一百五十万。”

    “喔呀嚯——”吴侯不急,急坏了鲁踱头。我叫你说五十万,你却变本加厉、添油加醋说有一百五十万。曹操自号雄兵百万,那还有五十万人马从何而来?这样,孙权还敢战吗?

    孙权听说有一百五十万,他当然不相信。凡是用兵的人只有多说,从无少说,此乃“兵不厌诈”,这点他也懂得。因此问道:“哪来一百五十万?”

    “吴侯,据亮所知,曹操初出皇城,带青州兵二十万;后剿灭袁绍,收降兵六十万;下江南招兵四十万;取荆襄,降兵三十万。岂不是一百五十万?”

    鲁肃想,这笔帐我算不来了,你竟说得活龙活现,不知情者哪有不信之理?

    “啊!先生,那末曹将共有多少?”孙权又问道。

    旁边的鲁肃听见主人问曹将多少,睁大了眼睛对孔明看,意思是,曹兵一百五十万,你已经说出了口,难以收回,可能把曹将说得少些,饭桶一些,说起来兵多不稀奇,主要看大将。大将本领平常,我家主人还可以胆壮一些。

    只见鲁肃在文班中,对孔明用两个指头一指。你可懂否?

    “吴侯,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车载斗量。

    曹将共有二千员。”

    “哦,嚯——”鲁肃连连叹气,心中说道:孔明,你在放屁了。

    孙权一听,曹操果真有雄兵一百五十万,大将二千员。

    有了一百万,我们江东尚且难敌,再有二千员战将,叫我如何抵挡得住?是降是战,倒不如请你孔明一决。即使我们完蛋,我也有个交托,总算听了当今卧龙的说话,诸葛亮尚且没有破敌之策,叫我如何能胜此强敌?于是便说道:“或降或战,请先生一决!”

    孔明想,你孙权战意已决,苦无良谋,何必再优柔寡断。虽然我也主战,不过在降与战的抉择上,我不参与己见。如果我劝吴战曹,一举成功,那无可非议,江东君臣感我相助之恩。倘然偶遭挫折,一则江东文人晒笑,二来孙权万一反目,说我眼高手低,将其大业糟蹋,我何颜于世?我也不说降,也不劝其战,让你自已说出战,我方才用计。

    “故将军——”

    孙权知道孔明在说我哥哥孙策。想我哥哥倘若在世,也用不着我劳神费力,早有决断了。

    “刘皇叔——”孔明说。

    乃是你家的主人。

    “曹孟德,乃是……”

    孙权想,曹操是我们两家的大敌。

    “前二十年并争天下。”

    二十年前,大家都还没有成天下,正是你争我夺的时候。

    “直到眼下,袁绍、袁术、吕布、刘表等,尽被曹操所灭。我主刘皇叔新败当阳道。能与曹操交战者,唯吴侯一人。”

    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二十年后的今天,曹操势大滔天,各路诸侯几乎全被其蚕食,你家主人败绩于当阳,避难于江夏。真正还可以与曹操争天下的人,只有我孙权一个人了。这确是事实。孙权不免有些沾沾自喜:父兄的基业总算没有在我的手中败掉,此番能一仗取胜,前途无量。

    “量力而行。能战者,请把六郡兵马粮饷整顿,然后与曹操决一死战。”

    如果有能力的话,就与曹操决一雌雄,这是孔明对孙权的正面开导。正如对联一样,这是上联,接下来就是下联——

    “如其不能……”

    孔明早已料到孙权,打是想打的,就是缺少经验,胆子又小,恐不能取胜而无法收场,最好有人包他打胜仗。

    因此,他必定要听下联。但听了下联,肯定要弄僵。所说夹里总归不及面子漂亮,好话总比坏话容易接受。果然见孙权聚精会神,侧耳静听。

    “如果不能,那便采纳文人权宜之计,办降书降表,北面降曹。”

    孙权以为孔明要说出万全之计。不料要他屈膝降曹,一丈水退下了八尺。这算得了什么好办法呢?我要降曹,早已有人出此高论,哪里还要你来教?他回头对鲁肃看看:亏你说得孔明的本领如此如此的大,照我看来,也只平常得很,徒有虚名耳。要想站起身来往里面一走,但想到他此番到吴,到底是一片诚意,弄得他没有下场势,人家要说我无礼。因此耐下心来,问道:“刘皇叔何不降曹?”

    孙权毕竟英雄气短,经不起孔明的言语挑逗,已经面露嗔色,将孔明讽刺起来。

    孔明一看,暗暗叫好。心想:不怕你跳只怕你笑。你跳,我就达到目的。现在见他反唇相讥,更不在话下。老实说,你孙权降了曹操,高官显爵,刘备也不会羡慕。

    “吴侯,齐国田横是个壮士,尚且重义,何况我主刘皇叔。纵然天下人个个降曹,我主不降。”

    刘备是汉室宗亲,与贼同道,认贼作父,非其本愿。

    就是秦末时期,齐国的壮士田横,尚且是个重义之人,宁可自尽,不愿投降。我主皇叔岂背负辱受屈?孔明今天就是要激怒他,让他争气。不希望在这点上给啥面子,要喜要怒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吴侯降曹,外托服从,内存二心,效学越王忍辱便了。”

    列国时期。吴、越交兵。(吴国属今江苏,越国属今浙江)越国战败,越主勾践与臣子范蠡被吴王夫差拘囚。

    每逢吴王进出,勾践与范蠡总要跪接。为报家仇国恨,勾践卧薪尝胆,以博取夫差的信任,希望有朝一日回归家园,举兵灭吴。

    有一天,越国君臣得讯吴王染病,范蠡好医,与吴王诊脉。回来与主人讲,吴王偶染微恙,不日便可痊愈,我等若要回去,便在吴王这病上。勾践问其妙计,范蠡便问主人:“可能依计而行?若能做到,料吴王必能放我等君臣回国。”越王说:“范蠡啊!我同你在此苦不胜言,只要能够回国,什么事情都肯做。”范蠡讲,事情很简单,只要尝一下吴主的粪便,我等就可脱身。勾践想,我等在此度日如年,身不由己,粪便难尝,也只得试它一试。因此问他,如何尝法?范蠡便将此计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遍。

    越王应允。这真叫“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越王以探病为名,来到吴王寝室,跪在吴主床前请安,长跪不起。正巧此时吴王便后,手下人要把便桶拿出去。

    越王立起身来,一把将便桶按住。手下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心想,你虽然在此做奴才,但粥饭还是每顿不少,你把便桶按住,难道要吃粪不成?因此就将便桶放下。只见越王果真用手指在便桶里蘸了一蘸,伸出舌头在有粪的指头上舔了一下。有的说,“抓一把在手里吃吃”,这到底不是烘山芋;也有的说,“蘸一个指头,放到嘴里的是另一个指头。”《列国》上说,“手取其粪,跪而尝之,”

    尝是定然尝的,众口纷纭,不一而足,各取其便。手下人都掩鼻作呕。勾践再跪拜吴王说:大王放心,贵恙在某某日便可痊愈。吴王问,你怎么知道的呢?勾践说,我曾听得医师这么讲:“夫粪者,谷味也。顺时气则生,逆时气则死。”我尝了你大王的粪便,味道苦而且酸,这正是谷米发出的气味,所以我能知道。其实,这全是范蠡从脉上诊出来的,因为无人再肯作此尝试,所以也不会出现破绽。

    当时吴王十分高兴,称赞勾践是一个仁义之人。心里想,我一直把你君臣当作奴才,哪里知道你们还有这么一副心肠,为了我的病,竟肯尝粪断病,就是我手下的这班忠臣也不肯作此。因此,便命勾践离开原来居住的石屋,僦居民舍。并对他说,我的病如果在所说之期痊愈,一准放你们回归越国。果真到这日期,吴王恢复如初,心念其忠,命勾践香汤沐浴,改换衣冠,置酒相待,以客礼事之。

    却说吴王手下伍子胥见夫差对勾践如此宽厚,上前阻止说:“大王,你千万不能放越王君臣回去。越王入臣于吴,怨恨在心,其下尝大王之粪,实欲食大王之肉。”吴王对子胥说:“你是忠臣,可能尝得我的大粪?”子胥再谏:“大王若还执迷不悟,中其奸谋,祸不远矣。”子胥知不可谏,遂郁郁而退。

    过三天,吴王亲送越国君臣出城返国。不出子胥所料,勾践回到越国,食不加肉,衣不重彩,与民同甘共苦,捐梓楠,献美女,文种破吴施七计,结果越兵进攻姑苏城(吴国京城),驱兵直入,大获全胜。

    现在孙权听到孔明用勾践来比他,更其火冒天灵盖,实在忍不住气了,站起身先回答孔明说:“真是高论!”

    你这话虽好,可惜我听不进去。孙权说罢,向里面一走。文武见孙权不言而退,一齐拥向外面。到了大堂之外,张昭连忙叫住众大夫,说道:“大家慢走。孔明在迎宾馆把我们文人萝卜不当小菜,到了大堂上竟然对吴侯也来这么一套。我家主人就不给他面子。看来他必然羞赧,只得灰溜溜地走出来。等他出来,我们大家要羞辱他一番,大家集中到迎宾馆等候于他。”因此众文人都聚集在“迎宾馆”。武将们也听得大失所望,想不到孔明也会劝主投降。

    黄盖老将军说:我们也去官厅等待于他,看他还有脸见我等否?一下子弄得文官武将都成了孔明的冤家。

    这时,大堂上冷清清,静悄悄。鲁肃他被孔明气得纱帽歪,红袍扯,胡须乱飘。孔明啊!我对你讲曹兵五十万,你偏要一百五十万;我要你说大将少些、饭桶些;你却说大将二千员。而且把孙权比作尝粪的越王勾践,结果气跑了吴侯,弄得事情成僵局。你不是存心来与我们江东人作对吗?既然你不愿劝我主战曹,那你又何必要渡江到此枉费心机呢?你这样的说话,我们能得到你什么帮助呢?老实说,我们江东文有文材,武有武将,倘然要降,也不烦你来指点;如果要战,没有你诸葛亮,也不一定输于曹操。

    踱头想,不知现在孔明还在大堂否?不在大堂,定然回转临时军师府,待我赶到军师府,当面训责他一番,然后请他回转江夏郡算了,免得在此惹是生非,节外生枝。因此他站在大堂左首里,对上面一看,只见孔朗先生仍旧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象刚才一样事情都没有发生。

    孔明不慌不忙,轻摇羽扇,若有所思。刚才一番话,已把孙权激怒,这是预料之中的,表面上已成僵局,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不怒,我无法献计,而且要越怒越好。我然后再把他的火消下去。这样跌宕起伏的感情方才牢靠。这叫英雄不打不相识。不过怎样来扭转局势呢?

    见鲁肃还站在那里,心想,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原是你引出来的,今日此事,你来穿针引线。知道他的脾气很鲠,肯定要责问于我,不怕你不来与我答话。

    那末鲁肃啊!既然你认为孔明并非意料之中的人,就少与他多说多话算了,送他回江夏罢了。可他哪里肯呢!

    全然被孔明料煞。所说鲁肃是:“东吴十计”的书中之胆,没有了他,赤壁烧不成,孔明也不会渡江,一切事情都要弄僵。现在大夫见孔明还在大堂,心想,好极了!让我痛痛快快埋怨他一顿,然后打发他滚蛋。踱头的鲠脾气发足,将双袖捋一捋起,两只手捏成拳头,走到孔明面前,提高喉咙叫一声:“军师啊!”

    孔明听见这声洪钟般的喊叫,睁开眼睛一看,鲁踱头面红耳赤,双眼圆睁,两个拳头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大有泰山压顶之势。不过,孔明的涵养何等地好!不要说两个拳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就是大刀架在颈项之上,他也面不改色。何况今天唱的戏是做功戏,你不理睬我,我还要找上门来。你鲁肃在火里,我孔明在水里,看你怎么说法。所以只是对着踱头冷冷发笑:“嘿——大夫怎样?”

    “下官与你横一个五十万,竖一个五十万;刚才五十万,现在又是五十万。你见了吴侯,为什么说曹兵共有一百五十万?又说大将二千员,恐吓我主吴侯,这倒还则罢了。什么越王,何谓尝粪,把吴侯如此肮脏,幸得吴侯宽宏大量,未曾把你责备。要是吴侯同你争论,叫下官这脸上怎能过得去?”

    要是单听鲁肃的一面之词,象打官司一样,全是他的理由。孔明是错上加错。可事情总是两方面的。孔明想,我反过来可以把你说得大错而特错:“你听了,一百五十万曹兵,亦非诸葛亮所讲。”

    “啊?”鲁肃想,你这个人不吃价了,自己刚才说过就要想赖,幸得堂上不是我一个人,大家有耳共闻。不是你讲的,难道是我讲的不成?“难道下官说的吗?”

    “本来是大夫所说的。”

    “啊呀,嚯——”你这个人知道立不住脚了,就含血喷人,狗急跳墙了,倒说全是我讲的,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下官尚未开口。”

    “虽然未曾开口,那你手势比试过否?”

    鲁肃想,我为了指点于你,确是示意过的,这我不赖:“下官演的。”

    “好啊!在那边。”

    “五十万。”鲁肃很爽气。

    “在这边。”

    “又是五十万。”踱头不假思索回答道。

    “在后面呢?”

    “也是五十万。”

    “好啊!三五不是一百五十万吗?”

    “哦——嚯——”我以为你没有看见,故而我横一个手势,竖一个手势。不料你早已看在眼里,那你也该把头点点,我也可以放心。现在却变成话柄,抓在你的手里,一盆水全泼到了我的身上。幸得我只做了三次手势,要是做了三十个,你不知要说出多少来。好!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算我一时疏忽。

    “那末,二千员大将难道又是下官所说啊?”

    “本来是足下所说。大夫在旁对亮伸出两个指头,岂不是两千员!”

    “哦——呵—一”你这个人总归没有错。我两个“官驾”指头一指,提醒作不要多说,你却误认为是两千员了。

    好好!算我倒霉,这两桩我都认下了。

    “把吴侯比尝粪之越王,难道又是下官所为么?”

    鲁肃想,今天与你一桩一桩细算帐,谁功谁过弄个明白。这个手势我勿曾演过,而且也演不来。大堂之上,总究不是戏台,这个手势不知你从哪里看来,看你还有何词说?孔明想,只要你提出来,我总归应答如流。一个对一个,我还怕你?定要千方百计说得你相信。

    孔明便把话头一转,又到横里:“吴侯欺人太过。”

    鲁肃不觉好笑,明明扳不着我的错头,还要强辩。你把人家比成吃粪的人,别人不同你饶舌,反说欺侮了你。

    便说道:“吴侯尚未与你争执,缘何反说他欺你呢?”

    “大夫听了,倘然要战,则三百万曹兵也要战;如若不战,十万曹兵都不战。何必问多少兵、多少将!问之不当。破曹兵之计,尽在本军师的腹中。”

    这一句话道出了孔明军师不与吴侯亮底的真谛。

    “军机要秘密,岂能大堂泄漏?何况你们文官主降,若内有奸细,被曹操知晓,反而将计就计,如之奈何?因此吴侯不问,亮当然亦不讲。”

    “要战,三百万要战;不打,十万也不打。何必问多少兵、多少将!问之不当。破曹兵之计,尽在他的腹中,又恐军机泄密。嗯呀……”鲁肃重复着孔明的说话,对其肚子看看,到底有什么计,我也不知道。吴侯不问,他也不讲。这个么……“哎——啊呀!”鲁肃把孔明的活从头至尾再回味一遍,感到孔明确是精明练达,谨小慎微,恐怕人多口杂,耽误大事。刚才吴侯一怒之下走入内堂,就是不愿降曹。不降曹,定然打,没有捷径可走。既然决意要打,何必问曹操兵将多寡。只管直截了当地向他求计。

    孔明之计,妙就妙在神鬼莫测,变化无穷。孙权既不请教,还要查三问四,那末孔明是要有气了。你问兵,一百五十万;间将,二千员。要打便打,不打便退堂,这是孔明的气话。既然主人错了,理当赔个不是。

    鲁肃自以为想通了,要紧陪笑说道:“好了!先生之言,下官明白,待我到里面去,说得吴侯前来向先生赔罪。”

    孔明立起身来,对鲁肃一和,说道:“亮告退了。”

    “先生哪里去啊?”鲁肃这下急了。

    “回转江夏郡去了。”

    孔明不搭架子,别人就不会信服他。他装得与你们江东人无话可说的样子,转身欲走。其实,即使用金镶大轿送他回去,他也不肯。鲁肃想,不好了,孔明要憋气走了。

    立即抢步上前拦住:“先生且息怒,待下官到里面去,把吴侯埋怨一番。”

    你鲁市要去埋怨绿眼睛,孙权真的要被气得发疯。鲁肃的意思是,主人错,我也要好好地说他几句,然后叫吴侯前来向孔明先生赔礼道歉。这样,或许能解一些先生心头之怨。要紧说:“请先生暂等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看在你的份上,暂坐片刻。”孔明故意这样说道。

    “好大的面子!”

    孔明坐在那里想,你的面孔比屁股还要大,江夏一走,把我诸葛亮请到江东;现在叫我略坐片刻,我又在此等候。

    不过我的情面不是好受的,是有代价的。

    此时鲁肃走了几步,心里还不大放心,唯恐孔明先生不辞而别。所以,又回过头来对孔明说:“军师,请吴侯来赔罪是小事,你若说曹兵一百五十万,恐怕吴侯要忧虑。”

    孔明说;“你去同吴侯说:莫说一百五十万,即使曹兵三百万,亮羽扇一招,尽粉矣!”

    “啊!军师有如此之能,待下官前去告禀。”

    就这样,一个在堂上静静等候,一个去内室急急请命。

    鲁肃见孙权正坐定内堂,速速上前:“下官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