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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延羽士礼忏为超生 登高阁赏梅重结社(1/2)

    话说黛玉等邀了探春,来到栊翠庵见了惜春,都说:“四妹妹挪到这里,为什么不言语一声儿?”惜春道:“我住蓼风轩,便是我的栊翠庵;栊翠庵犹然蓼风轩。我还是我,叫你们知道怎么呢?难道也要像送妙师父这样送我进院吗?”一面让坐,见送上茶来的是入画,与众人都磕了头。湘云道:“前儿他的娘进来求珍大嫂子,珍大嫂子说不来碰你这个钉子,还是林姊姊看得准,说你一定留他的。”惜春冷笑一声道:“不是说我这位嫂子,他眼睛里瞧得什么皂白出来!我先前说的,一个人总要看他最初这一步,‘最初’这两字,原不可看死了。

    人能绳愆改过,回头转来,便是最初。我头里不留入画,也不专为入画起见。他这样苦苦哀求,总不理他,岂不知,我的心早已决绝。今忽然又要进来,自然有几分拿把,料得定他这个身子可以跟我住牢在栊翠庵的了。先前应该撵他,如今便该留他。”惜春这一番话,听得众人都默默无语。当下又叙了一会闲话,大家起身。惜春留岫烟在庵下棋,送了众人。

    黛玉等出了庵门,顺路赏玩梅花,见天上彤云渐布,迅飞的从西北上推过东南,微露淡淡阳光。宝钗道:“这天气有些意思,云大妹妹的东道怕要输。”湘云道:“打伙儿赏雪玩儿,我愿意输这东道。”一路讲话,不多时行到荇叶渚前,离蘅芜苑不远,宝钗拉了众人到他屋子里去坐坐。

    才进屋门,不料宝玉一个人静坐在内。宝钗笑道:“这也难得的事,二爷又做起静摄的功夫来了。”原来宝玉于欢乐场中,忽又动起一段感旧的心事,想钗、黛重圆,袭、晴复聚,又添了鹃、莺两个,四儿、五儿,藕、蕊等辈皆归园内,再推己及人,小红、龄官、万儿亦皆得遂其愿,独苦了死过这几个人。便把心事告诉了众人,想要延请羽士超度,以慰香魂。黛玉问道:“要超度的是那几个呢?”宝玉道:“第一个是尤家三姐,他因柳二哥退了亲,怀贞抱璞,霎时玉碎珠沉,委实的可怜可敬。第二个就是金钏姐姐,为了太太几句话撵他出去,就愤激投井死了,岂不可惜!”

    黛玉道:“正是要问你一句话,我记得金钏投井是在夏天。那一天凤姊姊生日,你到园子里去捣鬼什么?”宝玉道:“我也不必瞒你们,金钏姐姐就和凤姐姐一天生日的。不是头里派分子给凤姊姊做生日,我也为这个远远的跑到北门外水仙庵里拈了香,回来迟了,老太太还教训我的。”黛玉道:“这亏你好记性。”宝玉道:“我也忘了,因你们提了凤姊姊的生日才想起来呢。如今你们大家给我想想,该超度的还有什么人?”

    探春道:“还有一个,二哥哥忘了,尤家二姐不也是吞金死的吗?”宝玉道:“他是已归琏二哥的人,不用我去多事。”

    探春道:“这倒没处想了。若病死的也算数,太太屋里还死过一个可人。”宝玉道:“病死的虽不比死于非命,但春花易老,秋月难圆,亦是人间缺陷,也该超度的。”宝钗接口道:“眼前一个人也该超度,为什么你忘了?”宝玉想了半晌,道:“我一时想不起,姊姊和我说了罢。”宝钗笑道:“就是薛宝钗。”众人听了,怔了一怔。黛玉会意过来,便和宝钗取笑道:“这一个人倒难超度呢!若论要忏悔,薛宝钗便该忏悔你;要忏悔你,又不该忏悔薛宝钗。”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一时笑声未止,见四儿上来道:“园门上的老婆子来回,请二爷出去会客。”宝玉知是要见的人,连忙换了衣服出去。

    见是雨村,坐下讲了几句话,雨村走了。宝玉径至贾母处,适王夫人亦在里边。宝玉满脸笑容向贾母道:“刚才雨村本家来,提鸳鸯姊姊亲事,也是孙子的同年,又是世交,不知老太太可许不许?”贾母道:“鸳鸯已认在你太太跟前,便该你太太作主,不知这个人年纪多少,怎生个样儿?”宝玉道:“包管老祖宗欢喜。说起这个人来,和我差不多。”王夫人笑了一笑道:“不害臊的,因是老太太欢喜了你,你就算是好的。倘然像你这样淘气,也是好的吗?”贾母也笑道:“果然像得宝玉来也就罢了,别他在这里胡说。”宝玉道:“老祖宗总不放心,说起这个人,老祖宗同太太都见过的,就是甄家宝玉。”贾母听了十分乐意。王夫人笑道:“琏儿媳妇回来,就说起甄老太太要和这里结一门子亲,到底被他们想了一个去。”正说着,见鸳鸯来了,大家一笑把话掩住,贾母自与王夫人另讲别的。

    宝玉心上又有事盘算,便出去叫小厮吩咐备马,往天齐庙去。扫红一面去叫马夫,焙茗问:“二爷这会儿到天齐庙去干什么?”宝玉和他说明缘故,焙茗道:“二爷要做法事,清虚观路又近,张道士到底敕封什么真人的。”宝玉道:“张道士讨人厌,不如找王道士去。”说着,马已伺候。宝玉带了焙茗、扫红,出门加鞭,径往天齐庙来。

    王道士见了,忙请安送茶,向宝玉、焙茗道:“二爷好久不到这里来逛逛了,记得还是同老妈妈来还愿这一会来过了再没来呢。”宝玉道:“王师父,如今的膏丹丸散越发行的远了呢?”王道士笑道:“托二爷的福,头里说的疗妒汤,二爷回去传给人家,可灵验不灵验?”宝玉道:“别讲这些话了,我今儿来和你商量正经事,要请几位法师,在庙里拜几天忏。”

    王道士问道:“二爷是荐祖,还是外荐?”宝玉摇头道:“都不是。因几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横死夭亡,要忏悔他们的意思。”

    王道士道:“这是要礼拜超生,宥罪忏悔,请羽士二十七位上表祭炼,法师在外。明儿做过太平火司醮会,就起忏,七昼夜圆满。”焙茗在旁道:“二爷不到清虚观,至至诚诚求找王师父,请的客师都要有讲究呢。”王道士道:“瞧不出,我王道士来往的师兄师弟都有些本领,所以西门外一带屯里住的人,到庙里来求驱邪镇宅符咒的,比王一帖名声还远。”

    宝玉答道:“这么讲起来,那刘姥姥家邻居出了怪,请你去镇治,可记得这件事吗?”王道士想了一想道:“二爷说的刘姥姥,年纪有七八十岁,在屯里住这一个刘姥姥吗?”宝玉点头道:“正是他。”王道士道:“他是老主顾,时常担柴到庙里来卖的,胡须是雪白的了,好精神。”宝玉听了这话,知他又是胡诌了,便忍住了笑问道:“为什么镇治那一家偏不灵呢?”王道士道:“二爷不知,这里头有个缘故。先前那一个庄子上请我去拿妖,拿住了一个螃蟹精,把他装在坛子里,封皮封了口。我捧着坛子走到鱼池边,只听里边开口问我几时放他,我随口应说,再到这里放你。说着把坛子撩在池里。谁料刘姥姥又请我去拿妖,偏偏这一家住的离池子不远,我一到池边,只见兴风作浪,水面上拱起晒扁大一个背脊来。我喊声‘不好了’,掇转屁股狠命的跑,才跑脱了。”宝玉道:“你不该跑呀。”王道士道:“怕妖怪赶上来吃了我呢。”宝玉道:“王师父,你是有法力人家才请你拿妖,你还怕妖怪吗?”王道士道:“不瞒二爷说的,大凡道士总姓不得王。姓了王,拿起妖来便有些咬手。”宝王问:“这是什么缘故?”王道士道:“二爷不见戏里唱的王道斩妖,闹得他有法也没法了。”说的宝玉同焙茗、扫红都笑的腰也弯了。

    王道士道:“别讲笑话了,正经请二爷把亡人的姓名、年岁开明,或死于刀,或死于绳,或是投河落井,留个底子好填疏头。”于是宝玉逐一向王道士说明。焙茗拉了宝玉到一旁,告诉道:“还有两个人,怕二爷忘了。”宝玉问:“还有那两个?”焙茗道:“不是多姑娘勾搭上了琏二爷,被琏二奶奶知道,多姑娘吃不住,一索子吊死的?”宝玉骂道:“放屁,这种混帐东西,也讲起他来。”

    焙茗哚着嘴就不言语了。”宝玉问:“还有谁呢?”焙茗道:“那一个也不说了,省碰二爷钉子。”宝玉再三根问,焙茗才又道:“这一个就是二姑娘屋里的司棋姐姐。”宝玉忙问道:“司棋出去怎么样死的?我还不知呢。”焙茗道:“就为他表兄潘又安逃走了又回来,司棋情愿嫁姓潘的,他娘不依,司棋烈性,撞破了脑袋。死的比投河奔井惨多着呢。”宝玉听了,蹬足叹道:“怎么有这样狠心的娘,连自己女孩儿也不疼的!”又暗暗想道,林妹妹不叫我改太虚宫的对联,果然风月债难酬,可不该这样点醒人家吗?那时候,我睁眼瞧着他出去,没法儿保全他,倒是我的罪孽了。呆呆的出神了一会,复又想出智能儿,虽已出了家,也是“薄命司”里的女孩儿,还该添上。于是因智能想到秦锺,脉脉关情,黯然回首,便去告诉王道士,疏纸上添了。

    焙茗上来催宝玉道:“二爷快回罢,瞧这天就要下雪了。”

    宝玉起身,王道士送出庙门道:“二爷公事忙,不必天天到这里,打发一位管家来也使得。”宝玉上了马,与焙茗、扫红赶回,当下就在怡红院袭人屋里歇了。

    次日,天才明,宝玉醒来听见老婆子们已在院子里扫雪,说道:“今年第一场雪下了那么大,足有一尺厚呢。”宝玉便叫起小丫头子问:“这会儿还下不下?”小丫头连忙出去掀帘子瞧,道:“已出了太阳了。”宝玉起身穿衣,袭人也着忙起来,伺候漱盥已毕,宝玉随便吃了些点心,先到蘅芜苑一转,见这些老婆子们各自带了苕帚,照分管的地界,将积雪扫开,已显出一条路来。便吩咐他们:“走栊翠庵这条路也要扫净,老太太去赏梅花呢。”说着,一路观看,正喜雪霁天晴,透起一轮旭日,照耀得琼楼琪树分外光明。

    从蘅芜苑来到潇湘馆,黛玉尚未起身,便到麝月屋里,见麝月正对着镜子梳头。宝玉放轻脚步走到背后站着,镜子里已照出两个人脸儿。麝月只管梳他头,并不回过脸来。宝玉便走到他面前向桌上拿起篦箕道:“多时不与你篦头了。”麝月便伸手过去把篦箕夺下,道:“如今可再不敢劳动二爷了。”宝玉道:“为什么如今不要我篦头了?”麝月带笑不笑的说道:“二爷爱弄这些,新的旧的要篦头的人还不少。”宝玉道:“你才在镜子里瞧见了我,为什么不理我?”麝月道:“我没瞧见。”宝玉笑道:“镜子里明明有我,怎么你瞧不见?”麝月道:“我这面镜子是黑的了,镜子里的二爷我就瞧不见。”宝玉道:“黑了为什么不拿去明一明?”麝月道:“不是镜子黑,是我这个人黑了,对照过去,连镜子都昏暗了。”宝玉听说麝月的话来,便道:“你别性急,少不得园子里头的镜子还要叫他明出几面来就是了。今儿请老太太到半仙阁去赏梅,你也跟着奶奶去闹热一天。”

    说着,转身便走出了潇湘馆,来到贾母处请安,道:“老祖宗高兴年年做‘消寒会’的,前儿史大妹妹这几个人,等天下了雪请老祖宗到园子里去赏雪看梅,凑巧夜儿下了这场大雪。

    我请老祖宗去赏了雪回来再做‘消寒会’,不知老祖宗高兴不高兴?”贾母欢喜道:“有雪有梅,就在园子里做‘消寒会’,再没那么映时景的了,何必定要在这里呢!见过你太太没有?”

    宝玉道:“先请了老祖宗,再到太太那里去呢。”贾母道:“你去对太太说,就打发人去请了姨太太,珍大嫂子那边也去说一声,今年大大的做个‘消寒会’。”

    宝玉得了贾母的话,越发兴头,忙去告诉了王夫人,仍回怡红院来。袭人见了宝玉,道:“如今遵潇湘馆奶奶吩咐,春衣冬衣虽然该晴雯、紫鹃他们经管,但是你在这里出去的,他们那里知道,天才下了雪,衣服也该添换,怎么一闪眼就跑了出去!”正说着,晴雯也来道:“我早上醒来,听说下了雪,知道二爷是起得早的,赶忙穿好衣服出来,谁知他已跑得没影儿了。今儿爱穿什么衣服早言语一声儿,让人家去翻腾出来。”

    袭人笑道:“有一件衣服他两三年不肯穿了,如今有了俄罗斯国匠人,可该拿出来穿穿。”晴雯听了,知道说的是孔雀裘,并会意宝玉所以不肯穿的缘故,便要去开箱找寻,道:“一个紫鹃是生手,我虽然经由过的,也隔了两三年,一时摸不着头路。”宝玉忙拉住晴雯道:“在自己家里换什么衣服?就是出门会客,你们手头找出什么衣服,我便穿什么,也值得费那么些力气?”晴雯道:“你自然不讲究这些,太太同奶奶们看见了,难免说我们不经心,底下须得同紫鹃费两天工夫,把箱子统翻叠过一遍,才有头绪呢。”袭人道:“我还有些记得,同你们找罢。”于是袭人便进去指点,开那一只箱。宝玉也跟着,见开了一只箱子没有孔雀裘,上面叠着一套乌云豹,宝玉道:“就穿这好。”晴雯取了出来与宝玉换上,听自鸣钟点子已交巳正初,忙传宝玉的饭菜,伺候用毕,然后各人都吃了饭。

    宝玉催他们快走,自己先到贾母处,见王夫人、凤姐、宝琴、玉钏已在屋里,不多时便有尤氏带了佩凤、文花,并邢夫人、薛姨妈、香菱陆续到来。贾母早命王夫人打发人到园子里止住他们,说:“地上扫不尽的雪凝冻滑擦,不必到这里来回的跑。”所以园子里的人在半仙阁等。

    这里凤姐同鸳鸯两边两个人扶了贾母,一群人簇拥着步出园门,早备暖轿在门首伺候。贾母坐了,一径抬至半仙阁下轿。

    李纨、宝钗、湘云这班姊妹早迎了出来,一同进内。贾母先在阁子底下瞧了一瞧,然后慢慢步上扶梯,见屋子里居中炕榻上安设一位独坐垫,贾母便叫添上一副坐垫靠枕。薛姨妈坐了客位,细细瞧阁子穷工极巧,彩饰焕然,便道:“我记得,这一座门子里向来没有上来过呢。”凤姐在旁笑道:“这是宝兄弟的孝心,因要请老祖宗来看梅赏雪,嫌这里没个坐落地方,夏天才动工起造的。”贾母欢喜道:“就是太富丽了些,想起来这窗子也必得用玻璃镶嵌才有趣。若别的窗子装在上头,望到外面去就瞧不见,推开了窗未免风冷,这定是宝玉的盘算了。”

    薛姨妈陪笑道:“难得哥儿的孝心,想出这样布置,也亏他们一时就找出那么大的玻璃来。”贾母道:“咱们何不把炕榻抬过去,靠近窗子些瞧的才清楚。”

    一句话,早有七八个家人媳妇过来,动手把炕榻移近窗前,贾母与薛姨妈照旧坐下。薛姨妈道:“这么着,果然满园子的雪景都瞧见了。那一带的红梅开在雪里,觉时分外红的有趣。”

    贾母道:“咱们上了几岁年纪,老眼模糊,下雪后赏梅也这配看这些红的,再别听他们说梅花是白的雅静,对着白茫茫一片,只好闻些香,那里还瞧出花来呢?”薛姨妈道:“不要说老太太享了那么大的寿年,我还赶不上老太太一半年数,这一带梅花变了白的,怎么认得清这是梅那是雪呢?”

    贾母正和薛姨妈闲话,凤姐过来回道:“今儿老祖宗爱瞧戏,还是听清音,就去传他们来。”贾母向薛姨妈道:“咱们瞧几出戏热闹些,连清音班也传了来,可怜他们天天拘束在那里,叫都来瞧瞧这新阁子,散荡一天。”凤姐忙叫人去传,一时两班女孩子都到,贾母、薛姨妈随意点了两出戏。因天冷,恐贾母不耐烦熬夜,早就摆开筵席。坐的是薛姨妈、贾母、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凤姐、史湘云、薛宝琴、李纹、李绮、迎春、探春、惜春、鸳鸯、玉钏、黛玉、宝钗、宝玉,纱子外四席是香菱、佩凤、文花、平儿、晴雯、紫鹃、袭人、莺儿、彩云、翠缕、麝月、秋纹、侍书、素云、雪雁、同贵、文杏、入画这一班人。琥珀、玻璃、翡翠轮替出来伺候贾母,晴雯、紫鹃又拉了各位姑娘带来的丫环随便入座,坐的地方一色玻璃窗子。贾母最喜欢热闹的,满阁子里一瞧,道:“我记得上年没做‘消寒会’,今年做的比往年有兴,也算补了上年的亏缺。”

    说着,向纱子里面一瞧,道:“那黑鸦鸦坐的半屋子都是些什么人?”凤姐陪笑道:“那都是跟姑娘们的丫头,同咱们自己家里的。林妹妹叫都来伺候老太太,赏他们也乐一天。”

    贾母道:“原该是这么样,我记得当年,先你爷爷晚上叫宝玉的老子念书,讲的什么《孟子》上的‘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

    众人从没听见贾母讲过四书,犹如听贾政讲笑话一般。又听贾母把四个乐字都作圈声念了,先是湘云怕要笑出来,拿手帕子握了嘴勉强忍住,便寻话向黛玉道:“大嫂子摆酒这天,你们换出新样儿来孝敬老祖宗。今儿可能再想出什么法儿来,算你们好的。”宝玉道:“文花姑娘唱的好小曲,佩凤姑娘会吹萧,不是珍大嫂子叫他唱,怕未必肯。”凤姐听道:“我去说去。”便站起身来到那边席上,向尤氏附耳说了两句话。尤氏便叫文花过来,要他唱曲。文花笑着摇头,凤姐笑道:“我看珍大嫂子瞎碰了这个钉子怎么下台?”宝玉道:“文姑娘唱了曲,我串一出戏文给你们瞧。”说着,便叫清音里的孩子取了一枝箫来交给佩凤。

    凤姐两只手拉了他们两个,到贾母炕榻旁边道:“珍大嫂子叫文花姑娘唱小曲孝敬老祖宗来了。”贾母笑道:“我就爱听这个。”便叫他们在小杌子上坐了,戏文暂且煞了台,文花再不能推辞,只得唱了一支。刚才戏文正唱《神亭岭》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