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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柳夫人金陵践约 宝姑娘佛阁看花(1/2)

    话说桂兵备正要差桂堂同宝书回往署去,接着金夫人差人寄了书来,忙将家信拆开,看了几句不觉大喜。原来是梦玉业已三年服满,秋闱中了第十八名举人。祝筠有书来叫桂堂同蟾珠回去完姻。贾府王夫人也有信来,接金夫人娘儿们回去,情词十分恳切。桂兵备将各书看毕,对桂堂道:“你大姑夫有信来,叫你兄妹去完姻,你回去同母亲商量。我在这里管粮饷不比在军营,很可放心。我将柳哥儿同冯大姑娘也调了回来,且同了家去。有冯富、包勇解粮也误不了事。你娘儿们回金陵走一遭,就便上坟扫墓,完结了婚嫁,也是一件大事。我瞧着这兵事一时也难了手,在这儿白耽搁工夫,趁这空儿回去走走很好。”桂堂们连声答应。桂兵备即时行文将包勇、冯富派了后队,专管运解粮饷,令柳绪、冯佩金回来听差。不一日柳绪们转来,桂兵备将缘故说明,就命他们起身回去。

    弟兄姐妹拜别过兵备,带着几个家人、小子在路走了四五日,回到署中。金夫人同柳太太瞧见他们,真是喜从天降,那里说得尽那番乐处。先将兵备吩咐的话细说一遍,又说军营光景。金夫人道:“我原想要回家料理你们亲事,因你父亲出兵在外,那里丢得下。如今办理粮饷,离军营尚远,可以放心。趁这空儿回去,完结了你的大事。只是柳家干妈村庄上逼近海口,此时正是用兵,不能安静。若叫他娘儿们住在城里,无人照应,我也很不放心。这怎么好呢?”桂堂道:“依我说,干妈娘儿们同咱们去逛一回儿同来。况且梦玉们都很惦记,贾、祝、薛三处书子上,谁不想着见面呢?”

    柳太太道:“当初原与梦玉相订,替他去做二十岁。正愁着失信叫他恨我,如今同去见个面儿也好。只是惦着家下,倒是难事。”宝书道:“咱们村庄上正是防海扎营之所。百姓们都搬往四处,还有谁去种田耕地?横竖家里的那所空房子,有那几个老庄丁在那里看管,咱们在这儿也是白等着,不如依着兄弟说,一箍脑儿同去。干爹知道又很放心,咱们又应了当初与梦玉相订的话。我去瞧瞧母亲,就将宝月之事了结,真是一举两便。”金夫人笑道;”我女儿说的很是。太太再别三心二意的,快拿定主意,竟是这样。我择日起身,差人知会咱们老爷,叫他放心。”柳太太点头笑道:“我只好依着他们,同去就是了。”金夫人大喜,赶忙料理起身。派门上杜麻子带着几个老成家人、小子跟去,其余差去伺候老爷。

    不言金夫人们起身往金陵之事。如今又说贾、祝两家。祝母自到金陵,相住甚乐。看着贾环完姻,被贾、王两府留住过年。又是贾兰接着做亲,镇江各家亲眷太太们都送江姑娘出嫁,来到金陵。被王夫人们再三款住,盘桓半载,都成了骨肉至亲一样,关切非常。接着是周、陆、汪、吴各家姑娘先后出阁,王夫人们又至镇江送嫁。贾、祝、王、薛变做一家,祝母随意两处皆祝梦玉同梅春总跟随祝母。他两人在家从鞠冷斋看文习业,若在金陵则从周则古讲学攻书。兄弟二人学业精进,祝母们十分欢喜。因梅秋琴只此一子,奉祝母之命,将桑**的那几间房屋另行起造,并将后院添盖一层,令梅白夫妻居住,不必回家。又给梅春先将郑文湘迎娶,完了姻事。

    流光如驶,转眼三年。祝尚书弟兄孝服已满。柏夫人在甘露寺做了几昼夜道场,广资冥福。梦玉刚才脱孝,接着八月间正是大比之年,弟兄两个入闱应试,少年英锐之气,笔走如挥。

    三场完毕,到揭晓之日,梅春中在第七,梦玉中了十八名。梦玉、梅春跟着柏夫人都在金陵。

    是日九月初三,园中残桂犹香,菊花大放。王夫人备酒赏菊,沈夫人、薛姨太太姑嫂姐妹把酒谈心。宝钗、珍珠、宝月、秋瑞、芙蓉、惜春、紫箫、海珠、环三奶奶、梅大奶奶、友姑娘、巧姑娘、梦玉、梅春众姐妹剥蟹吟诗,十分有趣。贾环叔侄颇能应酬交接,料理家务。每天宾客盈门,轿马不绝。王夫人见冷落多年,家风重整,心中十分欢喜。内里是李宫裁同平儿两人,将一分大家当把持总理,年增月积,广置良田美产,比当年胜隔天渊。正是:芳草春来依旧绿,梅花时到自然香。

    王夫人自回金陵三四年以来,见家门振起,心中安慰,落得安闲自在。与薛姨太太、王舅太太们朝夕相依,又见梦玉十分孝顺,祝母们老少无不亲爱异常,竟将贾、祝两姓合了一家。

    柏夫人又将安和堂西边一带宅子,做王夫人们的住处。宝钗跟着太太同神仙一样,悠悠自在,无忧无虑。一年多在祝府,少在金陵。祝老太太因那年茗烟落水是金凤撩巾相救,有附体之缘,将他二人配为夫妇。薛姨太太将红绶亦令其完姻。柏夫人派他夫妻三人在西宅里伺候主母。平儿将彩凤夫妻派去作太太的跟随总管,住在镇江;同金凤、红绶三人料理一切事务。看书的只知桂廉夫们剿贼用兵,那里知道贾、祝两家这几年定了多少章程,料理了许多事务,这都表过不提。

    且说宝钗同众人们赏花甚乐。秋瑞、紫箫们商量着要作菊花会,拟题赋诗。宝钗道:“当年在大观园分作菊花诗,以林姑娘诗为压卷。今对菊花如昨,人事已非,不禁有沧桑之感。”

    秋瑞道:“当年诗会中,惟有珍姑娘、惜姑娘是个中人,其余是局外后辈。”宝钗笑道:“当初我们赋菊花诗,珍姑娘还在沉香亭给咱们捧砚呢!”珍珠坐在对面,不觉红晕桃腮。宝钗自知失言,连忙叹道:“如今他是坐上客,我为阶下囚。”

    紫箫忙接口道:“我原要行令赏花,秋姐姐又要咏菊,宝姐姐是举目有河山之感。你们这些人真是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我也只好涕泣而女于吴。”众人不觉大笑。

    只听见??子外有人道:“我也来瞧你们的热闹。”一路笑着进来,原来是琏二奶奶,说道:“我在四位太太那里,只听见你们笑声不绝,是得了一件什么好东西,这样乐?”宝钗道:“我在这儿说刘姥姥那年在大观园的笑话,惹的他们好笑。”

    平儿点头道:“当年刘姥姥不能常进宅来,故此做出那些笑话。像这会儿赵姥姥在咱们家住这几年,一点儿不村,任什么儿全懂。”

    珍珠道:“咱们坐着再说,别耽搁工夫。”平儿道:“我那里有点空儿,长来长去的两边照应。只好瞧着你们乐罢!”

    梦玉道:“这样好花,嫂子不坐着吃杯酒儿,岂不是委屈他。”

    指梅魁道:“兄弟将那坐儿端过来,请嫂子对着这座花山,饮三杯再去。”梅魁赶忙将坐位摆好,拉平儿坐下。梦玉执壶,梅春敬酒,平儿乐极,笑不住口。宝钗道:“你们瞧着些儿,别将个亲家妈笑死了是不当玩的。”众人吃吃好笑。平儿道:“春天在如是园赏牡丹,老太太硬派我做花神。我这会儿倒很像花神,带着你们这些散花仙子,必得都吃一杯才是。”众人应允,各皆换酒,依次坐下。

    兰大奶奶同巧姑娘坐在背后。秋瑞笑道:“江姑娘原先是咱们的好朋友,这会儿降了职分。”兰大奶奶道:“本情懒同你们这些奶奶在一堆儿,不敢巴结。”海珠道:“秋姐姐惹乱儿,叫江姑娘连咱们这些朋友拢共拢儿都丢掉了。”平儿笑道:“依我说,兰大奶奶还是朋友的情分多于职分。不然玉大爷是他的叔叔,谁家的侄儿媳妇同叔公坐在一堆儿喝酒呢?”众人一齐好笑。

    宝钗道:“咱们不用说闲话。长远没有听珍姑娘的琵琶,对着这样好花好酒,这正是对酒当歌,不可不畅弹一曲。”平儿道:“依我说,不用听四姑娘弹琵琶。今日环三爷同兰哥儿叫了两班子弟们,打十番唱清曲。我听说有一班孩子们顶小,都不过十一二岁。去叫进来唱几套清曲,是我的东,不要你们花一个钱。”梦玉、梅春大乐,也不问众人要不要,忙向平儿打个千儿道:“好嫂子!好姐姐!不要你费心,拢共拢儿都是咱们赏他,只要你就去叫来。”平儿笑着命董嫂子到垂花门去知会,对三爷说将那一班小孩子们送进来唱曲;叫兰大奶奶上花厅去,回过太太们知道。

    不多一会,董嫂子领着六个孩子进来,挨次请安。众人瞧这孩子们都长的很俊,穿着各色花绸夹袄,下面俱一色大红蝴蝶梦的镶鞋,头上是齐眉双髻,手中各拿着笙笛鼓板。平儿问他们名字,各人应道:长生官、庆云官、寿龄官、玉麟官、赵喜官。内中玉麟官年纪最轻,品貌又最秀丽。平儿笑道:“玉麟官先唱一套我听。”宝钗吩咐在菊花山下,对席面摆下六张矮杌子,命他们坐下唱曲。长生、玉麟两人对唱《嘱别》、《南浦》两套清曲。席面上浅斟慢饮。有好一会两人唱毕,合席十分叹赏,俱叫过来令其饮酒,随便吃些果子。

    秋瑞拉着玉麟问道:“今年几岁?住在那儿?家里还有谁?”玉麟道:“我姓蒋,今年十一岁,苏州人。从小儿没有了父母,只有一个亲哥哥是王府班的小旦。在京城唱戏也很发财,娶了一个嫂子,不久的我哥哥也就不在了。”秋瑞道:“你哥哥叫什么官?”宝钗连忙说道:“谁管他家闲事。你再唱一套《痴梦》我听。”玉麟答应,忙下去又唱完一套。平儿、宝钗在玉麟身上加倍厚赏,其余那五个轮番唱曲,各皆有赏。梦玉也很中意玉麟,又见宝姐姐同平二嫂子喜欢,随将手上一只金镯取下给玉麟带上。

    众人正在饮酒听曲,见贾、祝两府的姑娘、嫂子几个飞跑过来说道:“报子来了,说玉大爷、梅大爷都中了举。太太们乐的什么似的,这会儿都在那儿道喜。”梦玉、梅春听见,不过如此。倒是海珠几个乐不可解,彼此道喜。紫箫指着珍珠、芙蓉、友梅道:“还有这三位候补举人奶奶也该道个喜儿。”

    平儿笑道:“你们还有两位举人奶奶老前辈在此呢!”秋瑞道:“不错,咱们必得先给宝姐姐同兰大奶奶见个礼儿。”说着一齐站起,正待出席,见慧哥儿下了学也来道喜。

    宝钗正拿着酒杯,瞧见慧哥儿们走来,不觉逗起一件心事,“当啷”一响将酒杯儿掉在地下,昏昏迷迷晕倒椅上不省人事。梦玉大惊,赶忙过去扶住,叫道:“宝姐姐!你这是仔吗呢?”平儿们都挤作一堆喊叫,慧哥儿急的大哭。秋瑞道:“谁去找点儿开关散来?”珍珠答应,亲自飞撵去取药。花厅上太太们早已知道,李宫裁同着来看,众人正是急作一堆。柏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