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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石罗汉先失后得 角先生移东补西(1/2)

    话说梦玉同紫箫正吃的高兴,听见外面有人问道:“大爷在这里没有?”莺儿忙去一瞧,说道:“是彩姑娘。”梦玉叫道:“彩姐姐,我在这儿。”彩凤听见走进屋来。原来这彩凤因梦玉托他寻访失物,他应了这件事,随向江苹、芍药要了二三十个小锞子带在身边。走到各种,将那跟太太、奶奶、姑娘来的丫头们择其能干精细的叫了二三十个,领着都到米山堂后身有一带群房,最是幽僻之所。邀众人坐下,彩凤道:“诸位姐姐们,在这儿我有一句

    话说。方才听见祝老太太的介寿堂不见一尊大红昌化石的罗汉,是老太太的一件最心爱东西。还有怡安堂祝二太太那里,不见三个金爵杯。这园里竹香梧影山房不见一个羊脂玉东方朔。余外还不见簪环首饰、椅披衣服等件。

    他们这里人都满疑心是咱们跟来的人偷去的。本情今日跟的人也有三二百,巧巧的就是今日不见东西,贤愚不等,原难怪人家疑心。若是这件事咱们不替他们查出来,人人都有个贼名儿在身上,再也洗不干净。不但咱们见不得人,连咱们的主子也是没有脸的了。我请诸位姐姐们来没有别的,咱们赶紧分头去侦访,总在垂花门以内,用点心儿寻出真赃实据。那一位寻出来的,我送他一只三两重的金镯子,拿回家可以改得一双。众们姐姐都访出实据来,我每人送一枝金簪子,并不说谎。这会儿先送姐姐们一位一个银锞做个信意儿,等找出来,照着我说的奉谢。”这二三十个姑娘们七张八嘴的说道:“姐姐,你怎么说起谢的话呢?咱们都耽着个贼名儿在身上,谁不出心出力的去找,这东西就算他偷定了。”众姑娘们一个个红头胀脸的都动了气。彩凤见他们动了公忿,心中甚喜,连忙将银子取出来要分与众人。那些姑娘们说道:“姐姐,你真是可笑,难道咱们只要银子,不顾脸面呢?你且将银子留着,等咱们查出来了,要谢谁再谢。”只见跟周太太的一位姑娘叫做红叶,说道:“介寿堂的东西,我倒想出个影儿来了。彩姐姐,你给我四个锞儿,我到一个地方去买个线就知道了。”彩凤道:“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说着,交四五个锞儿给红叶。谁知跟江小姐的姑娘采莲说道:“彩姐姐,你也给我几个,我也想出一条线来,只怕东方朔倒有点影儿。”两个姑娘说着,都抽身去了。

    又有三四个姑娘也要几个锞子,说道:“我们也去买个线儿,访问访问,不知是不是。”众人道:“咱们访的有点影儿,在那儿会齐呢?”彩凤道:“你们有了信儿,只要对我丢个眼儿,仍到这儿会齐。”彩凤将那几个锞子交给众人带去,彼此再三叮嘱,总到这儿会齐。姑娘们应允,纷纷而散。彩凤也到各处去寻访踪迹不提。

    且说周太太的红叶姑娘离了米山堂,心中一路想道:“事不关心,关心者乱。我方才在怡安堂站着,看见秀春打介寿堂出来,走的十分急促,我叫他两声,他也并不听见。瞧着他走到院门口遇着三子,两个人不知捣些什么鬼!只见三子接了一件什么东西,赶忙跑进院去,只怕这里面有点缘故,须得想出一个法儿来套他们的口气才好。”红叶一路想着,不觉已到凝秀堂的院门口。走进院去,径到秀春屋里来,掀起帘子往屋里一瞧,并无一个人影儿。红叶走进去到套屋里,见靠墙摆着四个描金箱子,都是锁着,炕对面摆着两口花梨柜子,也是锁着。

    红叶坐在杭上,靠着那折叠的被褥细想主意。想了一会,竟毫无头绪,心中十分烦闷,倒觉得有些困倦,想着要打个盹儿,就将他被褥上月白单绸的遮尘卷起,拉他被褥下的那个绣花枕头。使劲一扯,不觉将被褥一齐推倒。红叶将枕头取出,赶忙跪在炕上替他将被褥一件一件的堆摆起来。才堆到第二床被,觉着有一件硬邦邦的东西在被里,伸进手去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广东人事,上面拴着两条红绫带子。红叶看那品儿不甚文雅,登时面热心跳,赶忙替他仍放在被里。又将那一床松花夹绸被取起来,才要堆上去,觉着里面也有一件东西。红叶想道:“又是那件好东西!”由不得心旌大动,觉着一股热气直冲了下去,身子甚为松快。赶忙将手在裙子里摸了一摸,谁知那银红单绸裤子早已湿透。心中想道:“秀丫头真该死,是谁给他的这些东西!”伸手到被里去,取出来再瞧瞧,拿在手里定睛细看,一个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又惊又喜又着急,原来不是角先生,正是那个不见的大红昌化石罗汉。红叶赶忙将手中的汗巾将他包好,拴在裙腰带上,随将被褥、枕头俱替他堆好,走下炕来。才要出去,心中忽然转了一念,走到炕边伸进手去,将那个先生请了出来,就将他的红绫带子紧拴在裤腰带上,忙忙的走出院去。转过影壁,只见多少人在那里抬点心果碟,又有好些人在那里领晚间蜡烛。

    红叶趁着热闹,就一溜烟儿出了院门。心中又喜又乐,且不去见彩凤,顺着脚东走西走,见那几个访信儿的姑娘们,也有拉着个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说话的,也有走出屋来的,也有站着想心事的。红叶看见,只做不知,慢慢的走了过去,听见祝府的姑娘、嫂子们在那里邀跟来的众人吃点心。那些大大小孝老老少少的姑娘嫂子、奶妈老妈儿们,都一群一阵的往两边群房里去了。

    红叶赶忙折到廊下,见有跟郑汝湘的姑娘碧霄往北院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卷东西,满面飞红,别着身子飞跑,往如是园去了。红叶十分诧异,也赶忙随后尾着进了园门,看见碧宵拣着绕路,竟往米山堂后身去了。红叶跟着走到屋里,见彩凤同着十几个姑娘们都在那里笑容可掬的说话。碧霄走到里面,将抱着的一个蓝布包袱放在炕上,忙拿着一把满金全棕扇子站着不住手的乱扇,嘴里说道:“热死我了!”彩凤们都笑道:“今日出汗的人多着呢,就是你一个人受热吗?”红叶道:“你们满脸笑容,想得着了采!说给我们听听,也好放心。”

    彩凤笑道:“人心隔肚皮,真叫人再也想不到。不亏采姑娘留心,凭你是谁,也找不出来的。”红叶问道:“拢共拢儿都找出来吗?”彩凤道:“光找出东方朔同杯子来,石罗汉还没有影儿呢。”叫了红叶到身边,悄悄的对他说道:“真是可笑,这杯子同玉人儿不是咱们这些人偷的,谁知是戚大奶奶!你说怪事不怪事?采姑娘在后面院子里,见外儿瞧见戚家的侯妈蹲在地下包东西,远望着黄的白的,只当他分的寿桃果子,也全不在意。后来到金凤姐姐屋里去,又遇着他一个人儿在那里捆包袱,左扎右扎的捆个不了,采姑娘方才疑心这件事有个缘故,原打谅着去找侯妈,同他商量,谁知到金姑娘屋里去,只有他的丫头有儿看着屋子。采姑娘问:‘侯妈的衣包拿去没有?’他说:‘在我炕上呢。不知他衣包里包着些什么宝贝,一会儿来瞧七八磨儿。才不多一会儿瞧了瞧,这会儿吃点心去了。’采姑娘就叫有儿瞧着院门,说道:“你远远瞧见侯妈来,你就赶忙咳嗽,我倒要瞧瞧他衣包是些什么宝贝。’将他的衣包解开一看,谁知杯子、人儿,还有两件玉器、十几双牙筷、六个银羹匙、两个铜碟子都在包里。采姑娘拢共拢儿都拿了出来,将他的包儿照着给他包好。这不是炕上堆的都是,你说好笑不好笑?”红叶道:“碧妹妹的那一包又是什么?”碧霄道:“我也不知是什么,在北院里海棠姐姐的炕洞里,不知是谁的。我拿起来瞧见里面有绣花东西,我就连这包儿拿来,你们解开去瞧罢。”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解开包袱来看,果然三个满绣椅披,两把银壶,一把镶银筷子,一匹大红绸彩,一柄湘妃竹白纸画碧桃花的扇子,大红穗子上一个羊脂玉的连环双喜,还有一串赤金的牙签,三事拴着两个大红打金子儿的槟榔荷包。

    还有几件纱裙、纱袄。众人笑道:“这不知是谁的?”彩凤道:“咱们也别管他是谁藏的,只要将金爵杯同玉人儿拿着去交给玉大爷。余外的东西一箍脑儿都交到垂花门,等着查大奶奶、槐奶奶去查,是那儿失去的,还归在那儿就完了。只是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东西倒找不出来,这怎么好呢?”红叶笑道:“许下的金镯子拿来,马上就有东西。”彩凤笑道:“许过的一点儿也错不了。”红叶拉着彩凤对着耳朵笑说了一会,彩凤又惊又喜。红叶在裙子上解下来递与彩凤,众人看见都一齐大乐。

    彩凤道:“我将三样拿去交给玉大爷。红姐姐,你们将这些东西都交到垂花门去。等我对玉大爷说明白了,再谢你众人罢。”

    红叶笑道:“你对玉大爷说,要好好的谢谢咱们才得呢。”彩凤笑道:“那个自然。你将汗巾儿借我包着,一会儿还你。”红叶道:“你也照着我拴在裙子上,将这个玉人儿也藏着,再将手巾包着这三个杯子,人家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彩凤依着他包好,说道:“我去找玉大爷,你们也到垂花门去见查大奶奶们交代东西。”众人应允。

    红叶笑道:“还有一件宝贝,也给你们瞧瞧。”说毕,将衣服掀起,众姑娘瞧见,一个个面红心跳,笑的要死。彩凤笑道:“你要死了,那里去找出来的?还不快些掷掉了!”红叶笑道:“就是他的,我自然有安置他的地方。你们都别言语。”

    说罢,众姑娘笑着一齐都散了米山堂。

    不说众人到垂花门去。单说彩凤到了怡安堂,问那些听事的嫂子们,知道大爷到承瑛堂去了,他就赶着往介寿堂来。看见三多同几个姑娘、嫂子们站在甬道上说话,彩凤问道:“大爷在这里吗?”三多道:“在紫姐姐那边。”彩凤听说,竟到紫箫院里来,莺儿打起帘子让他进去。梦玉下来让到炕上去坐,叫莺儿添副杯筷。紫箫道:“我让彩姐姐到这儿来坐。我本来才吃了面,任什么儿也咽不下。”彩凤道:“何苦呢!我不来,你们两口儿吃的很热闹,这会儿我来了,你就吃不下,明摆着是多嫌我。我倒去罢,让新大奶奶陪姑爷吃酒。”说着,转身就走。

    紫箫一面笑着,将他抱住推到炕边,仰身按倒,自家压在他的身上。梦玉笑道:“紫姐姐,你看碰着刀伤。”彩凤正笑的气也喘不过来,说道:“你听听,你汉子疼你呢。”紫箫越发使劲的格肢,彩凤极口的央求行饶,才放他起来。头也闹散了,花儿朵儿掉了一炕。彩凤道:“这是何苦来呢!将人家的头也闹散了。”紫箫叫莺儿将梳盒子端过来,叫彩凤坐着吃酒,他跪在背后给他梳头。

    彩凤对梦玉道:“承委之事,幸不辱命。”梦玉听了大喜,忙止住道:“你且慢说,等我先敬你一杯。”说着,赶忙将面前的一个玛瑙杯子满满斟一杯,亲自送到彩凤口边。彩凤那里肯喝,梦玉跪在炕上不住的央及,彩凤只是不喝。紫箫笑道:“这小蹄子,明日一等一的会磨男人。”彩凤笑骂道:“紫丫头,你别得了意,嘴里浪着混说。等着我撕你的嘴!”一面笑骂,就着梦玉的杯子一口饮荆梦玉又拣点子菜递在他口里,问道:“姐姐,你东西都得了没有?”彩凤笑道:“要紧的都得了。”梦玉道:“凡是外来人拿去的,姐姐都不用说出名儿姓儿来。若是咱们家里人拿去的,姐姐只管说,咱们也好知道知道。”彩凤笑道:“人家都说你做人好,真个一点不错。我拢共拢儿都不说罢,将东西都交给你。别的罢了,就是采莲、红叶、碧霄他三个人要谢谢,全是他们的大力。你这双镯子,也交还你,该应怎么谢法,你各自各儿去谢。”说着,将身上、手上的都取下来。

    梦玉笑道:“且将别的丢开,你到底说咱们家里有谁在内?”彩凤道:“说出来叫你们都要臊死,还是你们的好朋友呢!”紫箫对着莺儿道:“你到厨房去对辛嫂子说,叫他用好汤下一碗细粉来,是我要的。快去!”莺儿答应着去了。紫箫问道:“是谁?”彩凤笑道:“是你们眼面前的傲人儿。”梦玉道:“到底是谁?好姐姐,你快些说罢!”彩凤道:“说起来也实在可笑,是凝秀堂的人,你们猜是谁?”梦玉笑道:“若是凝秀堂的人,只怕是他。”紫箫道:“我也猜着一个。”彩凤道:“你们都别说破,各人写一个字,我瞧瞧看是不是。”

    紫箫道:“让我先写。”就拿着抿子柄儿在彩凤手里写一个“秀”字。彩凤对着梦玉道:“他的有了,你也写个,我瞧瞧。”

    梦玉拿着筷子蘸着酒,在桌上也写一个“秀”字。

    彩凤大笑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这样猜的准!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