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二十 笔墨生涯(1/2)

    曹雪芹的文学事业,发端很早,如前所述,远在他少年放浪、被钥空房时,就已可能种下了写作小说(尽管那也许还只是一种具体而微的雏型)的种子。到乾隆十九年(甲戌·1754),定名为《石头记》的小说,不但早已成形,而且已然有了"再评"的本子。现今流行于世的"甲戌本",基本上应该是这个本子的遗迹(虽然它上面出现了较晚的批语,如有的晚至甲午,即乾隆三十九年〔1774〕,但这可以是后人从晚出别本的过录汇抄,也可以是批者就原本历年陆续有所增添)。甲戌本前面有《凡例》,《凡例》的最后一则是第一回的"总冒"(此"总冒"在后来坊本中早已混为正文,不再可辨),"总冒"最后是一首"标题诗"(原本每回都应有"标题诗",诗意切合本回内容;而这第一首诗却不是切合第一回,而是笼罩全部书的句意,可证这独属首回的"总冒"亦即兼属《凡例》,而为其末·例,并非转抄误连),那诗说: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

    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注:这首诗,似即出于脂砚斋之手。我们今天读古代人的这种题诗,最须细心分析评论,如单看前四句,那就会或者认为这一派虚无、消极的人生观就是"红楼梦主题思想--色空论",或者认为这种思想歪曲了曹雪芹。其实,无论批书者还是作书者,如果他们真是这样的看法,就不会再去批书、作书了;所以后四句的啼痕、抱恨、字字是血,才是要紧的所在。)

    漫言红袖啼痕重,更有痴情抱恨长。

    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由这个本子第一回正文中有"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按指从此书许多异名中选定此名〕"的话来看,那抄阅再评实际也就是一次整理写定的工作,因此上引的那首标题诗应即甲戌年所加的。可知到甲戌年为止,曹雪芹为写这部小说至少已经历了十年的辛勤劳苦。由甲戌上推十年,约当乾隆九年甲子(1744)。

    在我们极端缺乏史料、只能窥测推断大概的条件下,不能不注意到这里有一个现象:乾隆九年是敦诚初入宗学的年头,而乾隆十九年是敦诚写诗怀念曾与雪芹宗学相聚、并表明此际雪芹已经移居西郊山村的仅仅前二年,--可见雪芹移居城外的确切年头相去乾隆十九年必不甚远,即当在这年的前后。而如果敦诚既入宗学,雪芹也约略同时在宗学做事当差,那么,雪芹十年辛苦、经营写作《红楼梦》的时间,就大部分和他在宗学的时间相吻合。看来,这种吻合并非是一个偶然的现象。

    宗学固然绝不是曹雪芹认为最"理想"的地方,他在这里的经历也不会是十分愉快的,但这毕竟是一个学校,和其他当差的衙门、侍卫的宫廷等等之类的地方大有不同,它是一种闲冷之地,比起宦场的那些乌烟瘴气、恶态丑形,在此要算清静幽雅得多了,而且不管当时师传弟受的"学业"是些什么,这里到底还是和笔墨诗文较为接近的一个"文化"之地;再说职位虽贱,终有一定的薪给,使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