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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脂评问题(2)(1/2)

    例五:关于“西”字的问题。现成的有陈庆浩先生文字可引,就不必费词了:

    脂批对“西”字特别敏感。靖藏本第十三回秦可卿丧事,“另设一坛于西帆楼(蔡按:诸本已改作‘天香楼’)上”有眉批:“何必定用‘西’字?读之令人酸鼻。”第二回“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句旁有夹批:“‘后’字何不直用‘西’字?”“恐先生堕泪,故不敢用‘西’字(蔡按:后一条为‘诸公’中的另一位所批,是对前批的回答。因前者见‘西’字便‘酸鼻’‘堕泪’动感情,所以与他开个玩笑)。”第三回写荣国府花园,有批:“试思荣国府今在西,后之大观园偏写在东,何不畏难之若此。”这些批语有的写在己卯前,有的写在己卯后。下面两条提及“西堂”之批,则是己卯后所写:“大海饮酒,西堂产九合灵芝之日也。批书至此,宁不悲乎!壬午重阳日。”“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故事。”按雪芹祖父曹寅爱用“西”字,织造署的花园称“西园”,园中有“西池”、“西亭”。北京和南京府中都有“西堂”的书斋,他自称是“西堂扫花行者”,有人称他为“西堂公”。他在真州巡盐御史使院内有“西轩”。他有词集《西农》,他的诗集《荔轩集》又名《西轩集》。“西”字是曹家繁华时代的象征,所以批书人见到“西”字甚多感慨。(《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导论》111、112页,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很显然,批这些触“西”生情的评语的,只有曹家内部的人。可是欧阳健的思路特别,他认为这是伪造者故意影射作者与曹寅的关系以蒙人。他说:“其实,‘后一带’是相对于‘前面’的大门而言,决无用‘西一带’之理;饮酒行令乃极平常事,有何‘西堂故事’可言?”我们已说过,清代人对小说作者是谁,根本没有认真研究的兴趣。至于说到曹雪芹而提及曹寅之名的,也只是个别的学者文人,且有时连曹寅的字号及其与雪芹的关系都弄错了。所以,光用一个“西”字或提“西堂故事”是达不到蒙人的效果的。因为读者不知道那些事,不明其所云何指,哪里就会联想到什么“曹寅自称西堂扫花行者”?以为可借此作假,全是今天已接受了半个多世纪以来红学考证成果的人的头脑里生出来的念头。脂评说“‘后’字何不直用‘西’字”,并非真在说语句的用字,这一点我不知道欧阳健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怎么认真从语法角度上去反驳它说“决无用‘西一带’之理”,难道这就能证明自己有理?饮酒行令,当然是“极平常的事”,但总有怎么饮法和如何行令的具体情景,小说中写的是用“大海饮酒”、行令时要说“悲”“愁”“喜”“乐”四字,要唱一个新鲜时样曲子,还用古诗、成语“席上生风”等等,脂评以为它取材于“西堂故事”,故引起了他怀旧的感慨,加了批。这究竟与事情本身是“极平常的”还是极奇特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因其平常而欲否定其真实性,岂非强词夺理。

    例六:皇帝见贾代善临终遗本,动了顾恤之心,“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甲戌本夹批:“嫡真实事,非妄拥也。”要知这额外赐加主事之衔的真事,是要先费一番考证功夫的。欧阳健也轻率地认为这是作伪者故意“影射作者与……曹(即小说中的贾政)的关系”以骗取读者信任,然后他就板起面孔来批判曰:“贾政即曹,更系牵强附会的不根之说。”我们不禁想问:加此评是为了影射作者与曹的关系,你是怎样才知道的?难道脂评说过贾政就是曹吗?“牵强附会”、“不根之说”的指责怎么可以凭空加在脂评头上呢?必须指出,曹之名,在清代任何评红文字中都没有出现过,因为压根儿不知其人;作伪者(如果真有的话)也无从知道,又怎么能去影射呢?是因为贾政生了宝玉、曹生了雪芹吗?雪芹之生父竟是曹还是曹?现在又出了一个曹《(说什么是”金水生”故生“”),笔墨官司至今还在打,今人尚不确知,何况对作者家世几近无知的清人。曹是也领过织造主事之衔的,但那是继领亡兄之衔,非承亡父之职,更不是额外赐加的。脂评所指乃曹事(当然,用其事,不等于说曹就是贾政;曹死后只留一遗腹子,而贾政则生有儿女五人,可见附会无疑,小说人物本多拼凑而成,如鲁迅所言。脂评也只在细节上提供现实素材之来源,从未有某人影射某人之说)。康熙五十二年正月初三曹折:“荷蒙万岁旷典殊恩,特命管理江宁织造,继承父职;又蒙天恩,加授主事职衔……”(《红楼梦新证·史事稽年》529页)可见脂评所说不妄。此事连欧阳健都没有弄对,即便作伪者有天大的本领能作,作了又给谁看?

    任意曲解,缠夹不清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欧阳健却偏要说是这个意思。这些地方,我不知如何与你辩论。比如第十九回有一条脂评说,宝玉是“今古未有之一人耳”,要评出他是怎样的人物来很难,只有黛玉一人与之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