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的等越来越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永恒。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春风佛。
他只记得:第一次见到春风佛,春风佛杀老乌鸦时的那份悠然气度,让他景仰无比,那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杀人境界。
如果一定要问理由,他只能认为自己生来就应该跟着春风佛。
不过,他从来没有觉得春风佛可亲过,所以,他本能地要和春风佛拉开至少一步之邀的距离;同时,他也从来没有觉得春风佛有什么可怕。
在他和春风佛之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他永远跳不过去,春风佛也永远走不过来。
这道鸿沟究竟是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
也许春风佛知道。
现在,他又开始等。
树上掉下来一条毛虫,正好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掏出牛耳尖刀,在毛虫身上划了两刀,毛虫蠕动着、蜷曲着,绿色的黏液从刀口处流了出来,他正要划第三刀,忽然下不了手了。
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厌倦,突如其来的厌倦。
他怔怔地盯着毛虫,脑海里满布各种各样的死尸,流血的死尸、挣扎的死尸、扭动的死尸、抽搐的死尸、僵硬的死尸……
忽然,他一阵恶心,接着便开始呕吐,一直吐到酸水吐尽、跌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我——要——”他呻吟道。
从出生以来,除了杀人,他从来没有表达过什么意愿,哪怕是在心里偷偷地对自己说。现在他真的很想表达些什么,但心比夜更加漆黑、更加没有方向。
一阵风吹过,大地好干净。
疼痛渐渐消失,寒意却渐渐升起。
黄昏那么安静,他发现自己竟是那么孤单。
抬起眼,暮色中,他看到了那棵枣树,树叶落尽,树上没有一颗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