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六章 见疑(2/2)

的身骨,惊世武艺,却也会重创,令人费解?”

    乔三在旁羡慕的看着安道全道:“安神医,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这法子。”林冲被安道全问得正在尴尬,急转移话题道:“乔三是不愿意伺候我了。”乔三辩解道:“我一学会就马上回来,天天给爷算算吉凶祸福,再也不让爷无缘无故的被人冤枉、受伤。”安道全感动道:“果真是个义气男儿!”伸手按按林冲的伤处,问林冲是否还有痛感,见林冲摇摇头,就把林冲的手臂平放在桌上,掏出一柄薄刃刀放在炭火中灼烧成暗红色,拿出放凉后,在伤口四处慢慢将一些暗黑的肉挖出,等挤出的血变成鲜红色,才用针将伤口缝合,撒上些草药用布裹好,又留下些草药,叮嘱乔三用法和用量。临走嘱告林冲十日内左臂不许用力,否则将落残疾,匆匆告辞而去。

    安道全走后,林冲简单吃了几口,就被乔三安顿躺下,乔三给林冲盖好被子,正欲转身出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乔三因主人受伤,心中不高兴,脸一沉道:“怎么不知敲敲门,就这般随随便便进来,当是你家么!”那少年圆睁大眼,被乔三说的莫名其妙,嘻笑道:“三哥做错事又被林叔叔责骂,这般大火气。林叔叔怎么这般早就躺下,敢是累了莫?”

    目光转向林冲,骤然看见林冲受伤的左臂,吃了一惊,问道:“林叔叔,谁把你伤成这样,告诉我,我和三哥为你报仇!”

    这少年很精,把乔三也一同扯进来。不料乔三心疼主人不明不白受伤,正没好气。白了少年一眼道:“听你的口气,我俩联手比林爷还厉害吗?”

    那少年嬉嬉一笑,不再理会乔三,看着林冲道:“林叔叔,伤不碍事吧?”

    乔三冷冷的接过道:“碍不碍事,反正一月内不能教你枪法了。”

    林冲爱怜的看着少年道:“再兴,不要听乔三胡说,这些天你先好好练练绝杀一式的九个变化,等我伤好了考较你,如果练熟了,就教你下一式。”

    林冲看见少年的颈中依稀有一片青紫,淡淡道:“怎么,跟谁打架了?”那少年闻听咬紧牙关,恨恨道:“他们耍赖,说好单打独斗比枪法,可后来两个人一起上。”又央求道:“杨叔叔快些教我枪法,等我学好了,就算两个人一起来我也不怕。”

    林冲皱下眉头,有些生气道:“学枪法难道是用来打架的么!那同街头的地皮无赖有何区别,争强好胜是习武的大忌;况且学任何一项东西都需循序渐进,怎能贪快求多,根基不牢必留后患,你一定要记住,千招会不如一招精。”那少年点头道:“林叔叔,我一定记牢你说的话。”

    这少年是‘青面兽’杨志的儿子杨再兴,杨志给儿子取名再兴,就是要再次兴旺祖宗的门庭。杨志是梁山上所有曾在朝廷为官中最不愿落草的一个,因为受祖宗的名声所累,他是北宋初年河东名将金刀杨业的后代。

    杨业初始是北汉的战将,后来投降宋朝,一直在山西雁门关一带抗击契丹,曾经率几千骑大败契丹数万大军,从此契丹军队一发现是杨业的旗号,就远远的避开。不过杨业终归是降将,一直被顶头上司所不喜,屡屡被上书给朝廷说其有异心,好在太宗皇帝睿泽,看完了一笑,又封好命人送给杨业,杨业深感皇上圣明,更加用命。

    后来契丹萧太后、耶律汉宁等人率十几万精兵来袭,战事不利。太宗命杨业、潘美、王铣、刘文裕等人共同把云、应、寰、朔四州的民众内迁,准备放弃山西一代的土地。

    太宗虽然相信杨业的为人,但毕竟是降将,而且按照太祖训示,用文官节制武将,所以仍然任命蔚州刺史王铣做监军,这基本是历代的通病,以文限武,如果二人配合的好,或者文官本身具有很高的军事素养,还好说些。

    偏偏王铣一直妒嫉杨业的才能——认为其不过是一介武夫,却得到皇上极大的信任。当杨业主张避开契丹的锋头,四州民众梯次撤退,大军埋伏在石碣口,伏击追来的契丹铁骑,这本是最好计策。

    不料王铣冷嘲热讽说杨业既人称‘无敌’,今又手握重兵却不敢应战,是不是想回到山东有什么目的。

    这是历来文官栽赃武官最有效的法子。杨业果然怒道:不是怕契丹铁骑,而是战机不利,孤军奋战,徒然折损兵力也不会引发战局的根本变化,既然王监军怀疑我的动机,我便只好出战。

    临走时,杨业哭泣着对云、应路行营都部署潘美道:我本是太原降将,多次遭谗,但蒙皇上圣明,还是信任我,继续让我统兵作战。今天实在不应该盲目出战,此去必然败绩,如果潘将军为朝廷想,就劝说王监军和你共同在陈家谷口伏兵,等我败退到这里,你们乘势接应或者可以杀契丹一个措手不及。

    后来虽然王铣在潘美的苦劝下,勉强同意设伏兵,不过等了几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而杨业出兵就陷入契丹的包围,如果杨业马上撤兵,还可以保存实力,也能将契丹引入伏击圈。不过杨业为了争取更大的胜算,统帅手下官兵拼命死战,力求多消耗一些契丹兵力,这样自早上交兵一直到午时,杨业所部苦苦支撑,那边监军王铣左等右盼不见杨业来此,心中疑惑,猜测杨业一定打败契丹大军,想一个人独享战功,这等人统兵作战不行,争功邀宠确是强项,若不然也不会做上监军的位子。

    契丹萧太后、耶律汉宁也非泛泛之辈,早预防了宋军的增援,王铣出兵以为上战场捞个大功劳,不料马上中了契丹的埋伏,王铣带头逃窜,部下很快溃不成军,比杨业的所部更快被契丹消灭。潘美见王铣败绩,杨业迟迟不来,也一定是全军覆没,也就撤出伏兵。

    却说杨业率兵从午时又坚持到接近天黑,才开始撤兵,围剿杨业的契丹铁骑也损失惨重,不过萧太后严令必须活捉杨业,契丹铁骑无奈也死死追赶,杨业虽然损失了大部分的部下,但能够将契丹余部引入伏击圈加以消灭,也认为值得了。

    不料进入陈家谷口,却发现空无一人,杨业仰天长叹,欲哭无泪。眼见手下个个带伤,苦战一天,没有吃上一顿饭,现在人困马乏,根本无力继续作战。杨业无奈看着手下道:你们各有父母妻儿,能够保存到现在已经为国尽忠,如今乘夜色昏黑,各自逃生罢,说罢命其子杨延玉单骑闯敌营,以吸引敌兵,好让大家乘乱逃走。

    杨延玉勒紧裤腰,持枪上马,呐喊一声冲入敌阵,不过片刻再无声息,显然是为国捐躯了。杨业目中含泪,回头看时,无有一人逃生。众人整理兵器盔甲,呐喊着纷纷迎上冲进来的契丹铁骑,这等奋死力战,契丹人一时大骇,死伤良多,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半个时辰左右,宋营只剩杨业一人孤身站立,威风凛凛。

    杨业后被俘,萧太后待之甚厚,杨业云:皇上待我恩深义尽,业拟用一生在边关讨契丹以报圣恩,不料反被奸臣所迫,致王师败绩,还有何面目求活耶!”乃决食三日而死。

    太宗听说杨业所部全部殒命疆场,本人也绝食而死,非常痛惜,下诏大大的夸赞杨业:“执干戈而卫社稷,闻鼓鼙而思将帅。尽力死敌,立节迈伦,不有追崇,曷彰义烈!故云州观察使杨业诚坚金石,气激风云。挺陇上之雄才,本山西之茂族。自委戎乘,式资战功。方提貔虎之师,以效边陲之用。而群帅败约,援兵不前。独以孤军,陷于沙漠;劲果猋厉,有死不回。求之古人,何以加此!是用特举徽典,以旌遗忠。魂而有灵,知我深意。可赠太尉、大同军节度,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石。大将军潘美降三官,监军王侁除名、隶金州,刘文裕除名、隶登州。”

    后人的传记小说多将杨业父子损兵折将之事算在潘美(也称作潘仁美)头上,实在有些冤枉。

    自此杨业的后人在太宗朝很受重用,时人号称‘杨家将’。

    杨家将在太宗、真宗、仁宗三朝立下赫赫战功,后来随着北宋中叶同契丹关系的延缓,战事减少,杨家的后人也渐渐寂寂无名。

    到了杨志这代,极想重整祖宗的威风,虽然多次被无情打击和排挤,可还是削着脑尖、硬着头皮往官府里钻,可朝中奸臣当道,杨志虽有一身好武艺,但是为人有些古板,总以为有官员识才重用于他,后来悟出诀窍,花些银两上下打点,本以为成功在即,不料又撞上高逑,给踢了出去。

    杨志总怨时乖命蹇,逼上梁山后也紧随宋江的步伐——时刻想投顺朝廷,然后立刻去边关,就算死在疆场,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杨志希望自己象先祖杨业一样威震河溯,就是武艺也练就刀法,却对杨家几代相传的杨家枪法不甚了解,总以为枪法过于圆滑,犹如人一般不好掌握,还是刀法来的简单一些,况且舞动起来声势惊人,在战场上也是威风八面。

    不料儿子杨再兴自小就对枪法感兴趣,对刀看都不愿看一眼。杨志虽然刀法上乘,但是祖传的杨家枪法只会的一招半式,怎敢拿来教儿子。只好让儿子拜在林冲门下,他深信林冲的为人定会不遗余力的教导。林冲虽然全新全力的教授杨再兴枪法,却不愿让杨再兴称呼他做师父,因为林冲认为杨再兴早晚还应拜入杨家习正宗的杨家枪法。

    林冲轻轻的抚摸着少年的头道:“其实你家祖传的‘杨家枪法’要比‘绝杀枪法’高明许多,是几代相传下来的,不论攻、守、破、击、皆有一定的招法,是糅合了三国赵云、马超、隋唐罗成、五代王彦章等多家枪法的大成,可说是世间第一枪法,可惜你爹爹当时非学先祖杨令公的‘百胜刀法’。”

    乔三也参与进来道:“杨爷枪谱总还会记得吧?起码习的一招半式,两家枪法加在一处,不是比任何一家的枪法都要高明吗。”

    杨再兴听的睁大了双眼,想道:“怎么爹爹没有告诉我,会有什么祖传枪法。”看林冲痛惜的样子又不像说谎。有些兴奋道:“那里可以学来‘杨家枪法’。”林冲摇头道:“世间事就是如此奇妙,原本我父亲曾经偶然学过你们杨家枪法,可惜不敢传授于我,否则我也可以教给你了。”乔三张口结舌道:“可不奇怪,林老爷为何不将枪法传授给林爷。”杨再兴也听得疑惑,想了一会恍然道:“我明白了,就象我虽然跟林叔叔学习枪法,却不能叫师父,林老爷虽然学了杨家枪法,却也不敢私下传授给外人。”乔三怒道:“胡说八道、爹爹传给儿子枪法,也算传给外人!你爹爹想教你枪法都没得教,这规矩不好。”

    杨再兴被乔三抢白的无话可说,黯然失色道:“世上果真有这样好的枪法,超过杨叔叔的枪法?”林冲笑道:“枪法固然有高下之分,但关键是看使用人的悟性和灵性,以及对枪道的领悟。”杨再兴兴奋道:“我有机会学到祖传枪法吗?”

    林冲笑道:“只有回家问你爹爹了,你应该还有别的长辈尚在人世,若你有缘,一定可以遇上。”停顿了一下,林冲目光望向窗外,幽幽道:“再兴,我看你天分极高,若日后果真能学的正宗‘杨家枪法’,枪法一道,天下不做第二人想。不过习的太高明的枪法未必就是好事。”一席话乔三、杨再兴听的莫名其妙。杨再兴看出林冲伤后说出大般话后,明显有些疲倦,急忙告辞离开。

    洞房之内,宋江醉醺醺被丫鬟搀扶进来。柳絮儿听的宋江脚步踉跄,顾不得羞怯,掀开盖头,将宋江扶到床上,嘱告丫鬟端些茶水来。柳絮儿含羞几次欲给宋江脱衣,宋江醉中抓紧衣襟,口中喃喃道:“何人如此大胆。”言罢翻身昏昏睡去。柳絮儿无奈,只能罢手,也和衣睡在一旁,一夜不敢睡实,不时醒来看看宋江有何反应。看着宋江睡实的后背,不知是喜是忧,原本一颗鹿撞的心,也平静下来。‘洞房花烛夜’竟然是如此结果,这是柳絮儿万万没有想到的。心中思忖:“难道宋头领对我的貌美竟然视而不见,还是怕愧对其他兄弟、或是嫌弃我出身烟花柳巷……”一夜胡思乱想、到后来实在困倦不支,倒头沉沉睡去。

    柳絮儿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看床上宋江已不见踪影,急忙检视自己,见大红婚衣犹自穿在身上,急忙换下,在衣柜中翻检着,选中一套鹅黄色素纱衣穿上,唤丫鬟打来水,急急洗漱,对着铜镜补妆,心中还是惆怅不已,柳絮儿见铜镜中自家如花的容貌,思之东京多少男子为其神魂颠倒,这宋江竟然不为所动,真是奇怪之极。不由暗暗叹口气,拿起画笔刚刚描了一下如黛的娥眉,想起唐朝朱庆余的诗句“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柳絮儿也不例外。柳絮儿正在想入非非,镜中赫然出现宋江的面容,柳絮儿吓一跳,险些将铜镜摔下。一时不敢回头,手中的铜镜有些颤抖,二人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宋江轻轻叹口气,低低道:“我们一起去太公房中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