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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佞篇第三三(2/2)

一般人不能看出来,可见平庸的君主,是没有高超才智的人。又会有人质问:“‘君主喜欢辩论,佞人就言语锋利;君主喜欢文章,佞人就文章华美。’既然言论操行都相同,又怎么能察觉出他们呢?”我说:《大戴礼记·文王官人》上说:“根据他从前的话来衡量他后来的行动,听他后来的话来检查他过去的行动,看他公开的表现来考察他背地里的行为,观察他的内心来衡量他的外表。”所以假装亲善故作清高的人就能识别,修饰伪装不真实的人就能辨别,质朴诚实为善的人就能知道,具有忠心保持气节的人就会显现出来。佞人原来的性格不善辩论,由于君主喜欢辩论,佞人便学着迎合君主;佞人本来的才能不会作文、由于君主喜欢文章,佞人就想去迎合君主。君主奢侈,佞人自己就穿着华丽的服装;君主节俭,佞人自己就不修饰打扮。现在的操行与过去的不一样,在朝廷上的行为与在家的不一样。考察他们在乡里的行为,验证他们在朝廷上的行为,察看他们供养双亲的节操,弄清他们事奉君主的品德,要是内外互不相称,名声与实际互不符合,碰巧就会显现出来,奸邪的伪装就会被察觉和揭露出来。

    【原文】

    33·9问曰:“人操行无恒,权时制宜(1),信者欺人,直者曲挠(2)。

    权变所设,前后异操;事有所应,左右异语。儒书所载,权变非一。今以素故考之,毋乃失实乎?”曰:贤者有权,佞者有权。贤者之有权,后有应(3);佞人之有权,亦反经,后有恶。故贤人之权,为事为国;佞人之权。为身为家。观其所权,贤佞可论;察其发动,邪正可名(4)。

    【注释】

    (1)权:衡量。

    (2)挠:弯曲。曲挠:不公正。

    (3)应:报答。

    (4)名:说出。

    【译文】

    有人问:“人的操行没有永恒不变的,可以斟酌形势制定适当的措施,因而诚实的人有时也会欺骗人,正直的人有时也会不公正。一个人斟酌形势变化有所安排,前后行动可以不一样;一件事为了适应需要,对周围的人可以说不同的话。儒者的书上记载,权宜之计不止一种。现在用平素一贯的言行来考察他们,不是不符合实际情况了吗?”我说:贤者有权宜之计,佞人也有权宜之计。贤者实行权宜之计,后来有好结果;佞人实行权宜之计,也违反常规,但后来得到坏的结果。所以贤人的权宜之计,是为了公事为了国家;佞人的权宜之计,是为了自己为了家庭。观察他们所实行的权宜之计,就可以评论出贤人与佞人;观察他们的动机,就可以说出邪恶与正直了。

    【原文】

    33·10问曰:“佞人好毁人,有诸?”曰:佞人不毁人。如毁人,是谗人也。何则?佞人求利,故不毁人。苟利于己,曷为毁之?苟不利己于(1),毁之无益。以计求便,以数取利(2),利则便得(3),妒人共事,然后危人。其危人也非毁之,而其害人也非泊之(4)。誉而危之,故人不知;厚而害之,故人不疑。是故佞人危而不怨(5),害人之败而不仇(6),隐情匿意为之功也(7)。如毁人,人亦毁之,众不亲,士不附也,安能得容世取利于上?

    【注释】

    (1)己于:疑“于己”之误倒。章录杨校宋本作“于己”,可一证。上文“苟利于己”与本句“苟不利于己”正反为文,可二证。

    (2)数:方术。这里指权术。

    (3)则:根据文意,疑系“取”之误。

    (4)泊:同“薄”,薄待。

    (5)句难通,疑有脱漏。根据下文句式,疑作“是故佞人危人,人危而不怨”。

    (6)之:根据文意,疑是“人”形近而误。败:败坏。这里是遭到灾祸的意思。

    (7)功:精善。这里是巧妙的意思。

    【译文】

    有人问:“佞人喜欢诋毁人,有这事吗?”我说:佞人不诋毁人。如果诋毁人,这人就是谗人。为什么呢?因为佞人寻求利益,所以不诋毁人。如果对自己有利,为什么要诋毁他呢?如果不对自己有利,诋毁他也没有好处。用计谋求得好处,用权术得到利益,利益和好处得到了,还要嫉妒别人与自己一起做官,然后危害别人。他们危害人并不诋毁人,而他们害人并不薄待人。他们称赞人而危害人,所以人不知道;厚待人而危害人,所以人不怀疑。因此佞人危害人,人却不怨恨他;害人,人遭灾祸却不仇恨他,这是因为佞人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意做得很巧妙的缘故。如果诋毁别人,别人也要诋毁他,弄得众人不亲近,士不依附,怎么能得到社会的承认而从君主那儿取得利益呢?

    【原文】

    33·11问曰:“佞人不毁人于世间(1),毁人于将前乎?”曰:佞人以人欺将,不毁人于将。“然则佞人奈何?”曰:佞人毁人,誉之;危人,安之。毁危奈何?假令甲有高行奇知(2),名声显闻,将恐人君召问(3),挟而胜己,欲故废不言,常腾誉之(4)。荐之者众,将议欲用,问人,人必不对曰(5):“甲贤而宜召也。何则?甲意不欲留县,前闻其语矣,声望欲入府,在郡则望欲入州,志高则操与人异,望远则意不顾近。屈而用之,其心不满,不则卧病(6);贱而命之则伤贤,不则损威。故人君所以失名损誉者,好臣所常臣也(7)。自耐下之(8),用之可也;自度不能下之,用之不便。”夫用之不两相益,舍之不两相损。人君畏其志,信佞人之言,遂置不用(9)。

    【注释】

    (1)世间:这里指一般人面前。

    (2)知:通“智”。

    (3)人君:这里指郡守,一郡的最高长官。初为武职,戍守边疆,后成为地方长官,故上文称“将”。

    (4)腾:超。这里是尽大力的意思。

    (5)本句与上下文之间义难通,故疑有脱漏。按上下文意,此当是与佞人的对话,故疑原文是“问佞人,佞人必对曰”。下文“信佞人之言,遂置不用”,可证。

    (6)不:同“否”。

    (7)常:递修本作“当”,可从。

    (8)耐:通“能”。下:礼贤下士。这里是迁就的意思。

    (9)置:搁置,放弃。

    【译文】

    有人问:“佞人不在一般人面前诋毁人,在郡将面前会诋毁人吗?”我说:佞人是利用别人去欺骗郡将,而不在郡将面前诋毁人。这人又问:“那么佞人是怎么做的呢?”回答是:佞人要诋毁人,就先赞扬他;要危害人,就先安稳他。怎样诋毁,怎样危害呢?假如甲有高尚的操行特殊的智慧,名声显赫,唯恐郡守召见询问甲,扶植提拔超过自己,佞人想故意使他被废置不用又不说他的坏话,就常常大加称赞他。推荐甲的人很多,郡守将打算用他,去问佞人,佞人肯定回答说:“甲很贤能应该召见他。为什么呢?甲的意思是不想留在县里,过去听他说过,声称希望进入郡府,在郡里则希望进入州府,由于志向很高那么操行就与一般人不同,只看远处的人,那么心思就不会关心近处。屈才而用他,他心里不满意,否则就装病不干;位低而使用他,就会伤害贤人,不这样就会损害长官的威信。所以郡守因此失去名声损害有声誉的人,是喜欢把可作部下的人都当作部下的缘故。郡守自已能够迁就他,任用他是可以的;自己估计不能够迁就他任用他就没有好处。”任用他,双方互相不会有好处;不任用他,双方互相不会有害处,郡守害怕甲的志向太高,就相信了佞人的话,于是放弃不任用甲。

    【原文】

    33·12问曰:“佞人直以高才洪知考上世人乎(1),将有师学检也(2)?”曰:人自有知以诈人(3),及其说人主,须术以动上(4),犹上人自有勇威人(5),及其战斗,须兵法以进众。术则从横,师则鬼谷也(6)。传曰:“苏秦,张仪从横习之鬼谷先生(7),掘地为坑,曰:‘下说令我泣出(8),则耐分人君之地。’苏秦下,说鬼谷先生泣下沾襟。张仪不若(9)。”苏秦相赵,并相六国。张仪贫贱往归苏秦,座之堂下,食以仆妾之食,数主激怒,欲令相秦。仪忿恨,遂西入秦。苏秦使人厚送。其后觉知,曰:‘此在其术中,吾不知也,此吾所不及苏君者(10)。’”知深有术,权变锋出(11),故身尊崇荣显,为世雄杰。深谋明术,深浅不能并行,明暗不能并知。

    【注释】

    (1)洪:大。上:递修本作“正”,可从。考正:观察,揣摩。

    (2)将:还是。检:法度,法则。这里是榜样的意思。

    (3)根据文意,疑“人”上夺一“佞”字。

    (4)须:需要。

    (5)上人:这里指有本领的武将。本句与上文“佞人自有知以诈人”应相对,故疑“勇”后夺一“以”字。威:威力。这里是压倒的意思。

    (6)鬼谷:即鬼谷子。相传战国时楚国人,姓名传说不一。隐居在鬼谷,因此以此为号。长于养性和纵横之术,苏秦与张仪曾向他学习过此术。《隋书·经籍志》载《鬼谷子》三卷,实系后人伪托。(7)此句文意不顺,疑作“苏秦、张仪习从横之术于鬼谷先生”。《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二、卷四百八十,及《艺文类聚》卷三十五引《论衡》文均作“苏秦、张仪学从横之术于鬼谷先生”,可证。

    (8)《太平御览》卷四六二引《论衡》文“下”上有“能”字,可从。

    (9)不:疑作“亦”。《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二引《论衡》文作“苏秦说,鬼谷先生泣沾衿。张仪下,说,鬼谷先生泣亦沾衿”,可证。亦若:亦然。以上引文出处不详。

    (10)引文参见《史记·张仪列传》。

    (11)锋:锋利。这里作高明讲。

    【译文】

    有人问:“佞人只是以高超的才能和宏大的智慧观察和揣摩一般人呢,还是有老师作为学习的榜样呢?”我说:佞人自有才智可以欺骗人,但到他游说君主时,就需要权术来打动君主,就像名将自有勇敢来镇住敌人,但到他打仗的时候,就需要兵法来指挥军队进攻。他们的权术就是合纵和连横,老师就是鬼谷子。传书上说:“苏秦和张仪向鬼谷先生学习合纵与连横的权术,鬼谷先生挖地成了个坑,说:“能下来,说得使我哭出来,那么就能分到君主的封地。’苏秦跳下去,说得鬼谷子先生哭得眼泪流下来沾湿了衣襟。张仪也一样。”“苏秦辅助赵国,并且还辅助六国。张仪贫困低贱地回来,苏秦让他坐在堂下,拿仆人吃的饭菜给他吃,又多次责备以激怒他,想使他去辅助秦国,张仪愤怒怨恨,于是向西去秦国。苏秦派人以厚礼相送。张仪后来察觉,说:‘这次又落在他的圈套之中,我还不知道,这就是我赶不上苏君的地方。’”智谋深奥有权术,权宜之计高明得出奇,所以苏秦尊贵受人推崇,荣耀显赫,成为一代豪杰。计谋要奥妙,权术要高明,但它的舆妙与浅陋不能同时实行,明显与隐晦也是不能同时明白的。

    【原文】

    33·13问曰:“佞人养名作高,有诸?”曰:佞人食利专权(1),不养名作高。贪权据凡(2),则高名自立矣。称于小人,不行于君子。何则?利义相伐,正邪相反。义动君子,利动小人。佞人贪利名之显,君子不安下则身危(3)。举世为佞者(4),皆以祸众(5),不能养其身安能养其名?上世列传,弃宗养身(6),违利赴名,竹帛所载,伯成子高委国而耕(7),於陵子辞位灌园(8)。近世兰陵王仲子、东都昔庐君阳(9),寝位久病(10),不应上征,可谓养名矣。夫不以道进,必不以道出身;不以义止(11),必不以义立名。佞人怀贪利之心,轻祸重身,倾死为僇矣(12),何名之养!义废德坏,操行随辱,何云作高!

    【注释】

    (1)食:疑“贪”字形近而误。下文言“佞人贪利名之显”,又“佞人怀贪利之心”,可证。

    (2)贪:通“探”,求。凡:要。这里指要位。

    (3)子:根据文意,疑衍文。下:章录杨校宋本作“不”,可从。

    (4)举:疑“案”之误。递修本作“安”,疑“案”之坏字。

    (5)众(hōng终):通“终”。

    (6)宗:尊。

    (7)伯成子高:参见1·4注(20)。

    (8)於(wū污)陵子:即陈仲子。战国时齐国人。认为其兄陈戴为齐相不义,不愿与兄共享富贵,离家隐居於陵(今山东邹平县东南),自称“於陵仲子”。楚王聘请他为相,陈仲子不应召,逃往别处,为人浇灌菜园。事参见《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孟子·滕文公下》。

    (9)兰陵:古县名。在今山东省枣庄市东南。王仲子:即王良。王莽时,多次召他做官,称病不仕,而教授弟子千余人。事参见《后汉书·王良列传》。东都:《后汉书·独行传》作“东郡”,可从。东郡:郡名。治所在濮阳(今河南濮阳县西南)。西汉时辖境相当于今天的山东省东阿、梁山以西,山东郓城、东明、河南省范县、长垣北部以北,河南省延津以东,山东省茌平、冠县、河南清丰、濮阳、滑县以南地区。昔庐君阳:人名。即索卢放。昔、索古音相近。昔庐即索卢,姓也。名放,安君阳。东汉时东郡人。汉光武帝时任谏议大夫,因病辞官后不应召。事参见《后汉书·独行传》。

    (10)寝:止。这里是放弃的意思。

    (11)止:停止。这里是辞官的意思。

    (12)倾:尽。这里是忘记的意思。僇(lù路):通“戮”,杀害。

    【译文】

    有人问:“佞人修养名声抬高自己,有这事吗?”我说:佞人贪图财利垄断权力,不修养名声抬高自己。因为取得权柄,占据要职,就会抬高名声自己树立起来。这种行为被小人称赞,而君子不这样做。为什么呢?因为利与义相矛盾,正与邪刚好相反。道义能打动君子,利益能打动小人。佞人贪图财利和名声显赫,君主感到不安,否则会自身难保。察看世上的佞人,都由于遭灾祸而结束,可见不能保养住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修养自己的名声呢?上古列叙臣民事迹,凡放弃尊贵地位而修养自身品德的,凡抛弃物质利益而追求声望的,都会在竹简帛书的史册上记载下来,像伯成子高放弃国事而耕地,於陵子辞去相位,给人浇灌菜园。近代兰陵的王仲子、东郡的昔庐君阳,放弃官职长期托病,不接受君主的征召,这些可以称得上修养名声了。可见,君子不因为道义去做官,也必不因为道义去献身;不因为道义辞官不做,也必不因为道义来树立名声。佞人怀有贪图财利的心,看轻后患,只看重自身眼前的富贵,忘记生死和遭到杀身之祸,还谈什么名声的修养!道义被毁坏,操行从而被玷污,还说什么抬高自己!

    【原文】

    33·14问曰:“大佞易知乎,小佞易知也?”曰:“大佞易知,小佞难知。何则?大佞材高,其迹易察;小佞知下,其效难省(1)。何以明之?成事,小盗难觉,大盗易知也。攻城袭邑,剽劫虏掠,发则事觉,道路皆知盗也(2)。穿凿垣墙(3),狸步鼠窃,莫知谓谁。曰(4):“大佞奸深,惑乱其人,如大盗易知(5),人君何难?《书》曰:“知人则哲(6),惟帝难之。”虞舜大圣,驩兜大佞(7)。大圣难知大佞,大佞不忧大圣,何易之有?是谓下知之,上知之。上知之,大难小易;下知之,大易小难。何则?佞人材高(8),论说丽美。因丽美之说,人主之威(9),人立心并不能责(10),知或不能觉。小佞材下,对乡失漏(11),际会不密,人君警悟,得知其故。大难小易也。屋漏在上,知者在下。漏大,下见之著;漏小,下见之微。(12)或曰:“雍也仁而不佞(13)。”也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14),屡憎于民(15)。”误设计数(16),烦忧农、商,损下益上,愁民说主。损上益下,忠臣之说也(17);损下益上,佞人之义也。“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18)”。“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聚敛,季氏不知其恶,不知百姓所共非也。

    【注释】

    (1)效:效果。这里指留下的痕迹。

    (2)道路:这里指路上的行人。

    (3)垣(yuán园):矮墙,也泛指墙。

    (4)曰:根据文意和本篇文例,疑“曰”前夺一“难”字。

    (5)盗:递修本作“佞”,可从。

    (6)“《书》曰。。何易之有”,是王充回答“难曰”的话,按本篇文例,疑“《书》”之前夺一“曰”字。哲:聪明,有才能。

    (7)驩(huān欢)兜:传说是尧的臣子。四凶之一。

    (8)佞人:根据文意,疑作“大佞”。“大佞材高”与下文“小佞材下”,相反成文,可证。

    (9)威:使。。害怕。这里是折服的意思。说:通“悦”。

    (10)人立心:根据文意,疑是衍文。

    (11)乡(xiàng向):通“向”,面对。对乡:回答上面的提问。

    (12)上言大佞与小佞易知难知的事,语意未尽,下即接“雍也仁而不佞”,故疑有脱文。

    (13)雍:即冉雍(公元前522年~?),又称仲弓。春秋时鲁国人。孔子的学生。孔子曾称赞他的德行。苟子则把他与孔子并提。

    (14)给:敏捷。伶俐。口给:口齿伶俐,善于争辩。

    (15)民:《论语·公冶长》、章录杨校宋本均作“人”,可从。引文参见《论语·公冶长》。

    (16)计数:计谋术数。这里指建议、措施。

    (17)说:说法。这里是主张的意思。

    (18)附益:增益。按本篇文例,“之”下应有“子曰”二字,《论语·先进》正有此二字,可证。上下引文参见《论语·先进》。

    【译文】

    有人问:“名声大的佞人容易识别呢,还是名声小的佞人容易识别呢?”我说:名声大的佞人容易识别,名声小的佞人难以识别。为什么呢?名声大的佞人才智高超,他的行迹容易察觉;名声小的佞人才智低下,他的痕迹难于察觉。用什么来证明呢?已有的事例,小强盗难于察觉,大强盗容易发现。攻打城池,抢劫虏掠,一旦发生则事情就会被发觉,众人都晓得有盗贼。挖墙打洞,像狸猫走步样敏捷,像老鼠偷吃样隐蔽,就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有人会反驳说:“名声大的佞人奸狡得很,能够迷惑扰乱人们,如果他们容易识别,君主又为什么难于识别呢?”我说:《尚书·皋陶谟》上说:“能识别人才算明智,这连帝舜都难做到。”虞舜是大圣人,驩兜是大佞人。大圣人难于识别大佞人,大佞人不怕大圣人,怎么能说容易识别呢?这就是说,从下面来识别佞人,跟从上面来识别佞人是两回事。从上面来识别佞人,大的难于识别,小的容易识别;从下面来识别佞人,大的容易识别,小的难于识别。为什么呢?因为名声大的佞人才智高超,论说时辞句华美。凭看华美的辞句,已使君主折服,并不会责备他,才智有时也不能察觉他。名声小的佞人才智低下,对答时有谬误,碰巧不周密,君主就会警觉,能知道其中的原因。这就是大佞人难于识别而小佞人容易识别的缘故。屋漏是在上面,知道屋漏的人是在下面。漏的地方大,下面看见它就明显;漏的地方小,下面看见它就不明显。有人对孔子说:“冉雍有仁德而不会花言巧语。”孔子说:“为什么要能说会道呢?用狡辩来对付人,老招人讨厌。”错误地提出一些主张,烦扰农民和商人,老百姓受损害君主得好处,劳民悦主。君主受损害老百姓得好处,是忠臣的主张;老百姓受损害君主得好处,是佞人的主张。季康子比周公旦富有,但冉求还为他搜括财物而使他更富有。孔子说:“弟子们应该敲起鼓去声讨他。”搜括财物,季康子不知道那是罪恶,不知道是老百姓都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