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48节 艺术与商业的结合(1)(2/2)

都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此时再打量一下自己的所谓“大作”,李欣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推销作品屡屡碰壁后,李欣只得把自己的画压在一只干燥箱里,铭记着那些画廊老板的经验之谈,在出租屋里潜心绘制新作,或背起画板到海边写生。眼看日子就这样在失意和落寞中悄然溜走身上的钱已都换成了画纸和颜料,李欣心里不由得惶惶不安起来。可就在这时,师姐又收到中央美术学院一位教授的回信,要去北京深造。此后一段时间,在对李欣来说还很陌生的深圳,那种落魄天涯的无助感时时袭上心头。

    后来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李欣只得听取一些同行的劝说,怀着一种悲壮走进一家香港人的画坊,为挣钱糊口不得不画起了行画。事实上这一脚她才算真正迈进大芬村的“心脏”,并由此了解到在这个中国最最大的行画市场里,还有着那么多鲜为人知的事。

    生计与艺术的协调

    进入这家拥有50多名画匠的香港画坊不久,李欣便听一位女伴讲起这样一件奇事:一位深圳的有钱人,不远万里用1.5万美元从法国买回8幅油画,返深后在大芬村找到“集艺源”油画艺术有限公司订制画框,摊开油画让集艺源的老板大吃一惊,因为这8幅画正是国外画商不久前从他这里花2000多元买去的,没想到这种行画经过画商的几次倒腾,竟在欧洲进入了艺术市场,且摇身一变带着如此身价重返它的生产车间!而事实上,类似的事情在大芬屡见不鲜,这个行画市场之大,也由此可见一斑。据画坊老板说:每年都有数百万件油画作品,从遍布村里的各式各样艺术品公司和画坊中诞生,再通过各路中间商,漂洋过海销往世界各地,为有钱人的家居装点一份高雅。

    不久她便又惊奇地发现,在大芬,一个毫无基础的学徒,被画师调教半年就可以画简单的风景行画,在这里,世界上最昂贵的美术作品――价值上亿美金的梵高名画《向日葵》,一个熟练画工一天可以依样画葫芦克隆10件以上,一幅只卖30元左右!这个中国最大的行画市场,也最大规模地聚集了画商、画师和画工,从中随便拉出一个小青年,都能将达?芬奇名作《蒙娜丽沙》勾勒得像模像样!

    尽管许多自诩为“纯艺术家”的美院毕业生,刚走出校门时都会对画行画的人面露不屑,但搞艺术并不代表远离“人间烟火”,艺术家也需要物质提供创作条件。流浪画家们必须要在生计和艺术之间抉择,或使两者相协调。李欣和许多艺术院校的毕业生一样,选择了后者,为生存可以忍痛“投身市场”画行画挣钱,但有了经济来源,仍不能间断画自己的画。

    初进大芬画坊做行画的人,无论你过去的学历多高,跟从过怎样的名师,来到这里都要跟师傅重新学一段时间,这倒不是仪式性的程序,而是一种必须。因为行画讲究逼真、工整,有一种功夫叫修整,会让画面比原作更平整,轮廓比原作更清晰。但实际上,原创艺术品中的个性也因此被修整掉了。李欣跟的画师是一个29岁的东北小伙,他是沈阳市青年美术家协会的会员,但在东北卖画卖得异常艰难,为了生计,后来和美院毕业的同学合伙做过几年广告生意,没赚反而贴进不少钱。两个心灰意冷的年轻人最后结伴来到了大芬,都在这家画坊当了画师,现在月收入7000元左右。

    第一天走进画坊,只见200多平米的大房子中间,整齐地堆放着上百箱画纸与颜料盒供画匠们使用,墙上和头顶上也都挂满了一幅幅色彩绚丽的油画,男女画师正带着30多名画工,专心致志地在画板上细心涂着颜料。她的第一幅行画是复制梵高的作品,当时正值南国的盛夏,自己在40℃的高温下一点点涂呀抹呀,几个小时后这幅画完成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透。然而当李欣把它拿给画师看时,画师却教她将大师作品中那些扭曲的线条、失真的色彩、粗糙堆砌的油彩全都合理地修整掉,使它变得圆润清晰。这样一来画虽显得更完美,但凝结在梵高生命历程中的苦难与激情,也全部被删除了。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感觉到行画的残酷之处,为了迎合大众欣赏水平,这种画虽表象唯美却容不进真正的艺术,那一刻,她心里漫过一丝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