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8节 睡在露天(2)(1/2)

    我们穿过马萨诸塞大道,来到一个跟小池塘那么大面积的由砖头圈起来的地方,比周围的人行道和街道低三四个台阶,那是地铁站的入口。这个地方叫坑。它是跟朋友碰头或者坐在围成圈的台阶上看来往行人的中心位置。白天,这儿到处是“朋客摇滚”少年——游客和学生们会呆呆地看现场艺术表演。

    我们把枕头和毯子靠着绕着坑边沿的凸起的一根水泥路障。地上很冷,不过那水泥板给了我们一点遮蔽。我们用毯子裹住身体,合上了眼睛。我躺在那里,感到又冷又轻,像天空里飘过星星的一片邋遢的云。地面感觉高低不平,使我又真实起来。我很高兴在这里,很高兴到任何地方,只要不是在那个水泡(哈佛大学)里。我们半睡半醒了几个小时。我感觉天在亮起来,但不想睁开眼睛。扫路车唧唧叫着轰鸣而过,如同一只庞大的昆虫。一个男人问黛安娜要根烟。她摸索着找了一根。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我不想醒来,可是那个男人——我从半睁开的眼角看到他上了年纪,胡子灰白——不住地试图要跟黛安娜聊天。我把毯子往身上拉得更紧,不去理睬他,不过黛安娜比我好多了,回答了他的大多数问题。我把脸靠在黛安娜的背上,希望那男人走开。我背上有一小部分开始感到像块冰或者像地面的一部分。天空变得越来越亮,有几个人开始出来了。我们站起身,拖着毯子往回穿过哈佛广场和哈佛园,就如同我们从一个整夜不睡的卧谈聚会回来。或者也许我们看上去像两个小孩子,拖着他们用树叶盖的拆散了的城堡从后院回来,用力地拖着毯子。它一点不像回家的感觉。

    冰冷的水泥地让我想起了收容所和在街头露宿。我感到被水泥地抱着,那种从不会被一个人抱着的感觉。每天晚上都有人像这样睡觉。我觉得跟这些流浪者骨肉相连,被他们睡在露天的思绪占有,感觉迷失和寒冷,如同我的内心世界。在与他们更亲近的感觉中,我感到跟自己更亲近,而且更强壮。我主要是感到自由和真实,抛开了所有把人们控制在哈佛园内的借口和保护伞。它使我可以自由地思想,不去管那些如此陌生的结构、动机和过程。

    我回到宿舍,感觉又累又困,全身污脏。阳光感觉也不真实。但这是新的一天,看起来不像前一夜那么可怕和阴冷。我想回去睡觉,睡觉可把我漂浮到一片甜蜜的空白里。我把毯子拉过头,我真诚地感谢我柔软的床,感谢我能够钻回到床上。我所能做的一切便是躺在那里,毯子盖住双耳,前后摇晃着,感觉那种紧张把我转成一个越来越紧的球。有什么东西在我大脑里压着,使我发抖,好像要爆炸一般。我很糟糕地意识到我皮肤的每一颗小粒子,每一处痒痒和不适,每一个声音和嗓音。黛安娜待在公用房间,跟詹妮和阿本娜说话。

    玛吉轻轻走了进来,把身后的门关上。她看见我和黛安娜进来的。她坐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