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10)(2/2)

”欧阳的姐姐性情温柔,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也听不到她的下文。倒是欧阳的姐夫特别健谈:“祥山在我们家住了有五年零七个月,加上前后来看望我们零零碎碎住的时间,总共不少于六年……”他叫李红修,比妻子大十岁,虽然眼瞎,却看得出是个手脚灵活、脑子很精明的人。

    在欧阳姐姐家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欧阳建议回县城住下后他再给我讲他“随嫁”姐姐家的事。这当然是我巴不得的事。令我好奇的是在临离开他姐家时,欧阳环顾了一下姐姐家的房子,然后将眼睛盯在墙上的一把已经很陈旧的二胡,凝视了很久。他上前摘下二胡,弹了弹弦,二胡立即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你以前留下的?”我突然想起在深圳时看过欧阳他们美丽集团举行的一个晚会磁盘,那上面有欧阳一个二胡独奏:《真的好想你》。

    “哪——是?”不想欧阳把嗓门提得高高的,然后眼盯着姐夫,说:“这是他的,我连摸一摸的资格都没有!”

    我感到不可思议,便问欧阳姐夫:“是不是这回事呀?”

    谁知欧阳姐夫“嘿嘿”笑道:弦拉断了哪有钱买呢?

    “姐夫,今晚我把它带到县城,给何作家拉几曲可以吗?”欧阳带着恳请的口吻问自己的姐夫。

    “带去!他几年不拉了!”这次是欧阳的姐姐说话。我看了一眼欧阳的姐夫,只见他面色凝重,看得出心情复杂。

    欧阳还是把二胡带到了我们下榻的县城内一个宾馆。那一夜,欧阳拉了许多曲子,而拉得最多和最好听的是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的插曲。“卖花来呀卖花来……”这首曾经让中国人落了数不清泪水的歌曲,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风靡一时,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几乎人人都会唱它。

    但在欧阳拉的二胡中所发出的声音则与众不同,它有一种叫人听后不得不凄然泪下的忧伤与悲怆。“每一次拉这曲《卖花姑娘》,我的心就会跟着流血……”

    我们都知道“卖花姑娘”是个瞎子,正是因为她是个瞎子,所以她的命运令人同情和揪心。欧阳那么倾情这首歌曲,正是联想到了他童年的苦难岁月。这还得从他瞎子姐姐说起——

    前文已有言所述,欧阳的姐姐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她因此成了欧阳母亲最担心的孩子。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瞎子女孩大了怎么办呀?母亲看着好不容易长大的女儿一声长叹一声短唉:娃儿这辈子咋个着落?有心琢磨总成事。18岁那年,经人牵线,欧阳姐姐总算有了着落,男的叫李红修,家住汉川县文李台村,照说欧阳家可以放心了,但这桩婚姻并没有给欧阳家带来解脱的喜悦,倒是欧阳母亲在将女儿嫁出去的那天起,更增了一分担忧:女儿嫁的是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同样是瞎子的男人,而且出身地主成份,上有七八十岁的老母亲,一个弟弟李洪应快三十了还未找到媳妇。虽说瞎子嫁瞎子也算“门当户对”,但毕竟是过日子,为此欧阳母亲一想到苦命的女儿就忍不住落泪……要命的是女儿出嫁不到一年,还有了一个孩子。小宝宝不残不傻,十分可爱,然而俩瞎子本来自己管自己就够呛,有了孩子日子就更无法应付。欧阳的姐姐虽然从小自理能力很强,可那也仅仅是对付一些最基本的吃穿拉扯一类的事,现在让她瞎着双眼要带个小孩,这让欧阳的母亲又急又无奈,坐月子时她把瞎子女儿带回了家,但这不是长远之计。最后欧阳母亲跟丈夫商量,决定又让欧阳随姐姐回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