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32节(2/2)

除与政府内的外交政策专家进行内部讨论以外,我们还向其他人求助。拉里和我都认识亨利·基辛格,他悄悄地到财政部来拜访了我们。此外,保罗·沃尔夫维茨也到财政部来进行了长谈。他是前美国驻印尼大使,后来成为了小布什政府国防部中的二号人物。拉里和我都和李光耀这位创建了新加坡的强人谈过话。李对地缘政治和文化事物有很深的了解,并从现实政治的角度对东南亚进行过很多思考。尽管他早年曾支持苏哈托,但他已开始怀疑苏哈托是否会采取振兴经济所需要的措施。因此,李对印尼的未来非常悲观。他担心由于印尼衰落的经济所导致的种族冲突和政治动荡会具有溢出效应,导致这一地区华裔和非华裔的冲突。

    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努力来向苏哈托转达进行自主改革的必要性,其中包括1月8日克林顿总统的一个电话。而苏哈托觉得他已经成功的管理了经济25年,因此来自他的回应并不让人乐观。克林顿鼓励他继续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打交道,而苏哈托指责外国“投机家”打压他国家的货币。克林顿要求苏哈托打击**,并具体提到了他儿子的银行重新开业的事,这位印尼领导人就把自己隐藏在法律技术术语后面。这位强有力的独裁者说他对这件事无权干涉——这件事完全取决于法庭。

    我们的下一个行动是派拉里到雅加达去亲自与苏哈托会面。他们两个人在总统的宫殿坐在一起会谈了一个小时,但平常并不沉默寡言的拉里几乎插不进话。他后来这样对我描述到,就像一场棒球赛,他只得到一次上场击球的机会,而苏哈托却打了9局。下一个到雅加达的是米歇尔·康德苏,1998年1月15日他成功获得了苏哈托对第二个加强了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计划的签署。有一张臭名昭著的照片,画面上康德苏双手叠抱着站在那里,目光从苏哈托的肩膀上方看着他签署文件,在许多批评者看来,这个画面典型地体现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严苛条件。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会看到,许多国家决定着其自己的命运,在缺乏对改革的真正决心的情况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其他任何人所能做的又是多么少。苏哈托在许多问题上都同意了严格的条件——从政府的丁香垄断到飞机制造。他还承诺保持对货币政策的严格控制。我很怀疑这个计划是否能比第一个计划更有效。苏哈托并没有做任何事来表明他对改革的基本态度发生了变化。但形势足够令人忧虑,因而即使一个不确定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计划——他的设计和往常一样,如果苏哈托不继续改革,其政府就不能得到大部分资金——但比没有好。

    这一计划引发了极大的争议。某些外部批评者认为,西方只是利用这个机会,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条件来把我们自己的自由市场政策偏好强加给印尼,而无视政府自己的关于什么样的政策最好的观点。另外一些人认为,以这样的方式来关注信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美国财政部遵循的是金融市场的奇思怪想——可能完全无用甚至起反作用——而不是关注基本问题。如果市场想要印尼人穿蓝衬衫,那蓝衬衫就成了恢复信心的关键吗?

    我的看法是,市场总体而言倾向于关注真正的经济问题,尽管他们可能有时会夸张这些问题的重要性(另外一些时候则可能忽视这些问题)。在印尼这样的情况下,外国投资者和债权人可能会过于关心某一种象征,如某一特定垄断的结束或某个**官员的解职,但这些象征可不仅仅是蓝衬衫而已。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与重要的基本问题如垄断、**、管理不善以及脆弱的金融体系等有关。

    在印度尼西亚,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推动的许多变化都超出了其通常擅长的汇率、利率和政府财政领域的范围。回头看来,许多有关的人都同意,条件太多,涉及的领域也太宽。指望政府马上解决这么多问题是不现实的,且可能妨碍对最急迫问题的关注。但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美国财政部或其他外人并未梦想采取最富争议的结构性措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因采取“饼干成型切割刀”式的方式而经常受到批评,忽视不同国家的不同特点。在这一案例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政策条件是受到许多印尼官员和世界银行的看法影响的,官员中包括很受尊敬的经济学家韦吉奥·尼提撒斯特罗,苏哈托让他负责谈判。

    但和第一个计划一样,金融市场似乎对苏哈托能否遵守诺言没有信心。与此同时,暴力的蔓延和对政治崩溃的担心使资本外逃进一步恶化。许多商人关闭其企业和工厂并逃走。在宣布的前一天,卢比与美元的比价从7300比1下跌至1月23日的15450比1,印尼已处于超级通货膨胀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