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麻将(1/2)

    麻将的前身,是马吊。马吊始创于明代万历年间,至崇祯后,大为流行(见金学诗《牧猪闲话》)。而徐珂《清稗类钞》中的一则笔记,则把马吊的历史上推了几百年,云:“宋名儒杨大年著《马吊经》,其书久佚,是马吊故始于宋也。筒、阴象也,索、阳象也,万、数之极也,盖本乎饮食男女之意也。”中国人喜欢为任何物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源头,考证马吊,自然不能例外。阴阳之象云云,暂且不论,但就男女们昼夜奋战,饮食都废的普遍现象,所谓“本乎饮食男女之意”,倒是正中肯綮。吴梅村慨叹明朝亡于马吊(《绥寇纪略》),则把饮食男女的娱乐视为毁家亡国的妖逆,而对文官爱财、武将怕死不作检讨,颇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由四十张马吊纸牌,一变为一百三十六张竹块,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历史选择了宁波人陈政钥。政钥,字鱼门,号仰楼。出身拔贡,谙熟英文,以功叙内阁中书,加三品衔。久玩马吊,深谙此道。有感于纸牌之诸多不便,于同治三年(1864)改造马吊纸牌为竹骨。除了洪秀全自杀,当年最重要的事情,我看就得数的发明了。宁波天一阁博物馆有个专门陈列室,就收藏了很多有关“起源”的文物,建议有考据癖的“麻疯”患者前往瞻仰。到了光绪、宣统,已经从滨海的甬、沪流传到全国各地,风气之盛,于今未歇。那时候,打牌不叫打牌,叫“看竹”,据说典出王徽之论竹名言:“何可一日无此君”。当时还流传几首“麻风”,很有“以诗证史”的价值:

    麻雀何难打,只求实者虚。逢和须要算,死听不为输。三项家家大,双风对对符。自摸清一色,喜煞牧猪奴。

    今日赢钱局,排排对子招。三元兼四喜,满贯遇全幺。花自杠头发,月从海底捞。散场须远避,竹杠怕人敲。

    素有盘龙癖,得闲打八圈。上家**占,本位自输钱。勒子看人倒(原注:三百符谓之倒勒,又谓之勒子),病张摊我拈(三项大张难于打出者,谓之病张)。不如加两点,或可有庄连。

    又唱竹林戏,讴歌逸兴赊(泰州打牌者率有唱牌之癖。如西风则曰西瓜玻璃泡,北风则曰北关桥下水滔滔之类)。四圈输八吊,一客累三家。包子连连?耍ㄎ矫跋沾虺龃笈疲?人竟和下则打之者包全台),头儿屡屡拿。不愁输得苦,明日早来些。(俗云:不怕输得苦,单怕缺了赌)

    声中,走过“我大清”最后几十年,到了宪制共和的民国,出了位胡适之博士,隔代应和吴祭酒,对之风大加挞伐,畅论国之不竞,难逃其咎:

    “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那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吗?一个留学日本朋友对我说:‘日本人的勤苦真不可及!到了晚上,登高一望,家家板屋里都是灯光;灯光之下,不是少年人蹲着读书,便是老年人跪着翻书,或是老妇人跪着做活计。到了天明,满街上,满电车上都是上学去的儿童。单只这一点勤苦就可以征服我们了。’其实何止日本?凡是长进的民族都是这样的。只有咱们这种不长进的民族以‘闲’为幸福,以‘消闲’为急务,男人以打为消闲,女人以打为家常,老太婆以打为下半生的大事业。”

    遗憾的是,胡博士举的例子“硬伤”不小。事实上,日本同属麻疯疫区,并非如他所说的是一片净土。差不多在民国肇造的同时,就传入日本,并很快风靡全岛。加之日本人做事认真,具有求道精神,柔道、花道以外,俨然还有道。1929年,著名作家菊池宽倡立“日本联盟”,成为后来“日本职业联盟”、“一零一竞技联盟”等各类组织的滥觞。专业“雀手”都由协会授予段位证书,经常组织比赛,切磋技艺。参赛者礼服危坐,一丝不苟,同中华上国的男女杂坐,谈笑挥牌,大异其趣。日本业余界的形势更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挂着“东风战”、“东南战”招牌的馆随处可见,玩家络绎不绝。时至今日,拜高科技所赐,各类电玩、软件,很多都由日本人开发,突破时空,不必慎独,则是胡博士身前万难预料的了。

    而在坐言起行方面,胡博士更应该觉得惭愧。据梁实秋独家披露,胡博士就不是一个能“正己”的人:

    “有一年在上海,饭后和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