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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是女孩子 谁家的女孩子(1/2)

    历史是个任人装扮的女孩子;今人多以此喻之发明权归诸胡适,其实不然,胡适从未说过这句话。这句话,是冯友兰“栽赃”给他的。1955年,冯友兰发表《论胡适哲学史工作和他底反动的政治路线底关系》,谓“实用主义者的胡适,本来认为历史是可以随便摆弄的。历史像个‘千依百顺的女孩子’,是可以随便装扮涂抹的”(收入《古史考》第二卷,海南出版社,2003年);而冯氏此“论”所据“底本”则是胡适介绍实验主义哲学的一段话:“实在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好比一块大理石到了我们手里,由我们雕成什么像”(《实验主义》,载《新青年》六卷四号,民国八年)。由此可知,这个“女孩子”原名“实在”,俟经冯友兰从胡适身边抢去,则更名唤作“历史”。即今而言,其时之恩怨是非,早已化作烟云,不必一一析辨;惟“女孩子”此後之显晦荣辱、升降沉浮,则饶有趣味,值得一提。

    “女孩子”一旦更名为“历史”,则胡适也好,冯友兰也好,都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继续奉行“金屋藏娇”的故事,亦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为之“装扮涂抹”。自此以後(其实,此前亦然),“女孩子”便不只是单方面“千依百顺”的“服从”,她也会对试图亲近她、掌控她的人提出要求。你能“涂抹”她,她也要“装扮”你,适如玛丽娅?鲁宾逊所云:“我们把历史塑造成型,它反过来又影响我们”。

    更有意思的,则是试图对“女孩子”上下其手的人,往往因价值观、时代性及影响力的差异,在如何“装扮涂抹”的问题上产生分歧,乃至分化为不同群体,相互攻讦。适如柯文(hen)所说:“文化既是一面三棱镜,给我们折射出某群体的思想和行为,但也有可能使一个群体与另一个群体变得疏远,从而把对方典型化、滑稽化和神话化”(在中山大学的演讲《变动中的中国研究视角》,2002年12月)。

    义和团运动就是中国-西方、传统性-现代化、民族主义-帝国主义等“群体”用以相互“典型化、滑稽化和神话化”的工具。柯文撰《历史三调》(1997年),则是对作为工具的义和团进行神话解构和历史重建的尝试。

    未完成的第一调

    《历史三调》的副题是“作为事件、经历和神话的义和团”。从此书在史学界的影响来看,“神话”最引人注目;从全书的结构和篇幅来看,“经历”所占比重最大;从作者的自我期许——“对义和团事件进行简明扼要但可信度高的叙述”——来看,“事件”应可视为信史。但是,柯文笔下的“事件”,不论史料的采用和解读,还是所占篇幅(约为全书十分之一),俱嫌单薄,似不足以支撑或曰导入“经历”与“神话”两个话题。

    对此,他并不讳言:“在本章重塑义和团历史的过程中,我更多的利用了第二手资料”。细按其书,不难发现,在叙述义和团运动的酝酿和发展时,柯文幾乎全盘采用周锡瑞(JosephW.Esherick)《义和团运动的起源》(1987年)的研究成果——包括文献考证与史实阐释,甚至连“义和”二字的英译、“九头蛇”的譬喻亦径行迻用,虽偶有辩诘,究无改大体;此外,则大量采用中国历史学者如路遥、程啸诸人采访编著的资料,以及中国各研究机构刊印的史料。易言之,在义和团历史事实的发现与历史意义的发明层面,柯文毫无贡献,他的谋篇布局乃至遣词造句,早被他人限定,别无新意。

    而在叙述义和团战争的背景和进程时,他甚至忽略了两项重要事实:其一,清廷在“废立”问题上得不到西方列强支持,甚至慈禧的执政地位也受到威胁——西人发出照会,勒令慈禧归政于光绪;虽有学者对此质疑,然非空穴来风。这是除了民-教冲突、华北大旱及朝廷政争以外,导致义和团运动由国内暴动发展为国际战争的重要原因。其二,义和团战争爆发前後的关键事件。如使馆卫队在“黑色星期五”(1900年6月13日)首倡“猎取拳民行动”——此前,拳民的主要打击目标是中国教民,而非外国人;清廷对各国“宣战”(6月21日),在时间上要晚于联军不宣而战夺取大沽炮台(17日)。无疑,这些事实对于“进行简明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