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刁奴欺主(1/2)

    回到使馆,郭嵩焘心绪坏到了极点——无论公事私事都留下了解不开的结。他显得心事沉沉,同寅之间也无可倾诉。

    这以后,刘锡鸿又天天出门拜客。郭嵩焘却闭门看书,只盼望刘锡鸿早日去德国,算是去了眼中钉。其间除了黎庶昌、张德彝、马建忠等人常来他家谈公事,刘孚翊在无人时也常来。

    据刘孚翊透露,刘锡鸿近日除常在同寅中散布不利于正使的言论外,且频频向总理衙门寄信,信的内容从不示人。

    这样一来,更增加了郭嵩焘的不安。

    这天刘孚翊又来他的房中,且见面便从怀中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说:“大人请看,这是学生刚从二楼的厕所墙上撕下来的。”

    郭嵩焘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疑云顿起,乃接过纸片细看。

    不想不看则可,一看不由火冒三丈——这是一张没头揭贴,专揭他的过失,因没著名,更是放言无忌,说他如何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节,一味谄颜取媚,丧失人格国格。何金寿尚只说“大清无此臣子。”此处则说他是当今第一号大汉奸,比石敬瑭、秦桧有过之无不及……

    盛怒之下,他忙追问细节。

    刘孚翊说,他在下楼时曾看见有人从厕所出来,因光线太暗,他未看清此人面目,那人见有人下楼,匆匆忙忙一溜小跑出去了。他当时没在意,但觉得背影极像刘锡鸿的家奴盛奎,大人不如传盛奎前来审问便可知其详。

    郭嵩焘本想立刻下令传盛奎来见,想了想又忍住了。

    待刘孚翊告辞出去后,他左思右想始终忍不住这口气,乃令人把黎庶昌、张德彝和马建忠请来,拿出这张没头揭帖让他们看,并让黎庶昌查办此事。

    黎庶昌拿在手中,张、马二人凑在两边同看,写此帖子的人有意把字迹写得歪歪扭扭,不像出自读书人之手,但语句连贯,遣字造句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有人写好让其照抄,便是出自口授。乘人不备,出此暗招,人身攻击,词句恶毒,足见此人手段之卑劣。

    众人看完,尚未发表评论,郭嵩焘却显得情绪十分激动,恨不能生啖其人之肉。张德彝和马建忠也很气愤,只有黎庶昌不动声色。

    其实,黎庶昌看在眼中,心中早有看法——他对此事背景很清楚,但却觉得一时无从下手,只好从容言道:“老师,依门生看,此事不查也知出自何人之手,但若追究,却又一时找不到证据,不如徐徐图之。”

    张德彝和马建忠也同意这一说法,但郭嵩焘却坚持要审问盛奎。黎庶昌说:

    “老师,此时此刻您千万不可乱了方寸。刘云生自恃新贵,官符如火,您犯不着为这无凭无证的事去和他争,说不定他是成心寻衅或有意惹你生气呢。”

    张德彝也说:“正是此说,因为刘和伯仅看见一个背影,觉得像盛奎,这是不能作为证据的,更无法科以罪名呀。”

    见他二人这么说,对郭、刘二人之间过结并不十分了解的马建忠也跟着说:“纯斋那徐徐图之是个办法——今后我们暗中留意盛奎的行踪,当场抓获,刘云生便无法护短了。”

    郭嵩焘经他三人这么一排解,火气才渐渐消下来。

    这天,英国外交部忽然来了一份公函,张德彝看后竟脸色大变说:“糟了糟了,盛奎出事了。”这时郭嵩焘正在公厅,忙问:“盛奎出了什么事?”

    张德彝于是将英国外交部的照会口译出来:原来盛奎昨天在外喝醉了酒,竟在海德公园的林荫道上调戏一个贵妇人,贵妇人大喊救命,引来别人干涉,他竟挥拳将人家打得鼻子出了血。于是众人叫来警察,将他扭送到警署。因是清国使馆里的人,警署不敢擅自处置,乃报到伦敦警察总局,总局又移文外交部,外交部于是照会清国使馆,询问使馆有关此人情况,并提出抗议——随照会来的,有盛奎在警署承认酒后失态的口供及贵妇人的控告、众人证词。

    一听这事,郭嵩焘不由大怒,一边大骂盛奎无耻、刘锡鸿放纵,一边召集黎庶昌、马建忠等人商讨处置办法。

    此时众人认为,盛奎虽可恨但毕竟是使馆员工,当街受刑,实在丢大清国的面子,不如援引有关条例将他保释出来,然后遣送回国,让原籍地方官严加惩处。

    郭嵩焘依议,乃交黎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