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洋务的罪过(1/2)

    论起来,李鸿藻不过咸丰二年的进士,比李鸿章、郭嵩焘等人晚了两科,只因治经学有成,为咸丰帝看中,选作大阿哥(皇子)的师傅,这以后,两宫太后“爱子重先生”——只几年时间便将李鸿藻拔擢至内阁学士、户部侍郎,至同治四年更以左都御史改工部尚书入直军机。

    身为帝师,李鸿藻以击浊扬清为宗旨,以阐扬圣学、排斥异端为使命。这些年西学东渐,许多人叹服洋人的奇技淫巧,大有“用夷变夏”之势,为“严夷夏之防”,李鸿藻以帝师之尊,终于成为大学士倭仁之后的清流领袖,带领一班青年后进抨击时政,颇令恭亲王及李鸿章等洋务派有荆生肘腋之感。

    这天,李鸿藻用过早餐,盥洗后匆匆来母亲灵前上香,三炷香后,忽听前面槽门人声嘈杂,家人手持两张拜帖进来说:

    “大理寺少卿王家璧、翰林院编修于凌辰来拜!”

    李鸿藻最不愿上香时有人来打搅,但此刻一听是这两人,忙说:“有请。”

    前年(同治十三年)朝堂上那场围绕洋务的大辩论,冲锋陷阵、出力最多的便是王家璧和于凌辰。

    当时总理衙门因日本犯台之事上了一个条陈,分六项筹议海防,朝廷下令让沿海各省督抚参与讨论,丁日昌、李鸿章等人主张改变祖宗旧章、大办洋务。此议遭到清流的迎头痛驳,于凌辰和王家璧更是急先锋,骂丁日昌为“丁鬼奴”,骂李鸿章是“用夷变夏”。因此之故,李鸿藻十分欣赏他二人。

    此刻,二人随李鸿藻进书房,分宾主坐下,献茶毕,李鸿藻马上问起了来意。

    原来去年夏秋间,保定、河间两府遭了蝗灾,禾苗多被吞食。直隶总督李鸿章奏报了灾情,眼下春耕在即却灾民乏食,他二人乃是奉旨赶来这一带察看灾情的。

    李鸿藻听完介绍,连连摇头叹息却先不发表评论,只问道:“二位从京师来,京师近日有什么新闻?”

    王家璧说:“要说新闻,最近只有驻西班牙的副公使入觐请训。”

    李鸿藻摇了摇头,说“怪事,怪事,葡萄有牙,西班也有牙,世上哪有这么多名字怪怪的国家,还不是洋鬼子在咱们中国讨利益讨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便变着名字来要!”

    于凌辰说:“老师,要说怪,还不在此。”

    李鸿藻忙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怪的。于凌辰说:“老师可知这个副使的来历?”

    李鸿藻忙说不知。于凌辰于是告诉他是容闳,李鸿藻不由鄙夷地一笑,用不屑的口吻说:

    “不就是那个驻美国留学生副监督的容纯甫么?”

    二人忙点头说:“正是此人。”

    李鸿藻又问怪在哪里?这回却是王家璧抢先说道:“这个容纯甫据说还是曾文正公拔识的人材,却一点规矩也不懂,拜客时不管拜的何人,一概称兄道弟,喊上炕时,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一屁股便坐上去。”

    于凌辰说:“最可笑的是他的拜帖,上面竟然有博士、硕士头衔。张幼樵(佩纶)戏问他,足下这‘博士’比贾谊贾太傅的博士如何?他居然连贾谊是谁也不知道,只问这贾太傅的博士是在英国读的还是美国读的。”

    李鸿藻说:“这样的人,两宫太后、皇上也接见?”

    于凌辰说:“见了,不过仅问了几句话便叫他跪安退下。但在恭王府却成了上宾,六爷与他畅谈竟日,还留了饭呢!”

    “妖孽!妖孽呵!”李鸿藻狠狠地用食指戳着桌面说,“妖孽出现于朝堂之上,能不招致天灾?二位回京复命,就以‘天象示警’四字上奏可也!”

    《易经》上本有“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一说,当局者往往引而将天灾比附人事。二人马上领悟到了,王家璧忙说:

    “正是此说,此番蝗蝻害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