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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脖子(2/2)

些舌头上钉了舌钉、肚脐上乃至生殖器上都穿了金属环的人们吧,有谁还觉得我们有资格高高在上,能去干涉帕达翁人的生活吗?

    在那些超自然的传说和故事中,脖子始终被看成一个非常重要的身体区域,所以我们在吸血鬼的种种传说当中往往会读到或者听到,那关键的一口总是会咬在某个可怜人的脖子上。某些相信神秘主义的宗教,比如说海地的伏都教,往往都笃信人类的灵魂是隐藏在后脖颈的,也正是因为相信人类的脖子有着某种超自然的重要意义,才会导致在早期的人类社会,戴项链的风气曾大为盛行。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那些项链不仅仅是装饰物,它们都能起到保护的作用,能够让脖子这样一个非常关键的人体部位免受敌人的影响,抵御包括“恶魔之眼”在内的种种伤害。

    我们已知的最古老的项链不是来自现代人,而是来自一位尼安德塔人,或者说是穴居人。事实上,项链真的是装饰人类身体的一种非常古老的方式,我们已经在考古发掘中找到了两条史前的项链,都是在法国发现的,一条来自吉纳,是用动物的牙齿和骨头珠子串成的,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万八千年,另一条来自雷恩的岩洞,是用开了槽的动物牙齿串成的,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万一千年。在澳大利亚的西部,在一个叫做曼都曼都的地方,也发现了一条非常早期的项链,是在大约公元前三万年制作成的。此外在巴特那(印度东北部城市,比哈尔邦首府),人们也发现了一条公元前两万三千多年前制作的项链,是由鸵鸟蛋壳与其他的一些飞禽的蛋壳串成的。这几个例子足以向我们证实,佩戴项链——不管具体的样式如何——已经不是人类发展史上的孤立现象,早在大约三万年以前,这种习俗就已经相当普遍了。

    最早期的项链大都是由简单的物件制成的,比如说鱼的椎骨,但是在法国却存在着一条不同凡响的项链,它是在超过一万一千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完成的,其基本组成部分是十九块经过巧妙雕琢的、非常美丽的骨头碎片。其中的十八块磨成了野山羊头的形状,另外一块则磨成了欧洲野牛头的形状,这条项链非常明确地告诉我们,早在旧石器时代,人们就已经对佩戴在脖子区域的人工制成的装饰品给予了非常强烈的关注。

    脖子同时也是某些神秘的宗教仪式所关注的目标。我们知道如果用手在脖子侧面的颈动脉上用力按下去,就将影响到对大脑的供血,很容易就会让人变得昏昏沉沉、脑子糊涂,对旁人的话言听计从。事情的真相,当然是因为缺少血液供应的大脑陷入了缺少氧气的状态,然而在那些神神叨叨的宗教典礼上,如果有人因为自己按压了颈动脉、或者是被别人按压了颈动脉而导致发生了眩晕,人们肯定会把原因归结为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让我们来看一种更为健康的对脖子的按摩方式,它是由马蒂亚斯·亚历山大发明的,因此被命名为“亚历山大技术”。这位澳大利亚人的发明从原理上看很简单,只是设法通过身体运动,改变脖子的基本姿态,事实证明它不仅能够消除某些身体不适的症状,同时也能对相当多的心理不适加以治疗。有些批评家认为,亚历山大技术的传播容易让人形成某些误解,认为脖子具备某种让它超越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神秘的力量。但实际情况其实是很单纯、很好解释的,因为都市人每天都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伏案工作,或者是懒散地躺在椅子上休息,导致他们的脖子逐步失去了天然的、垂直的姿态,如果让他们经受亚历山大式的训练,他们的颈部健康是可以被重新确立的,而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会自动做出与之相适应的调整,从而恢复人体的原有平衡。如此一来人类的身体健康将得到改善,而他们的精神状况也会因此变得更健康。亚历山大技术所规定的各种身体训练实际上并不比芭蕾舞演员所接受的身体训练更神秘,在接受这两种身体训练时,脖子都是关系到身体平衡的最核心的因素。

    再来看看与脖子有关的人体姿势,说实话,以脖子为表现核心的姿势或者手势真的是相当的少。流传最广的恐怕就要属假装“割喉咙”的手势了,做这种手势的人会把自己的手装作是一把刀,把它从自己的喉咙前面横拉而过。这个动作有两种用法,其含义比较接近。一种用法的含义是要“宰人”,如果是在面临危险时做出这个动作,就表明完成动作的人想要去割断某人的喉咙,但如果是为了表达歉意而做出这个动作,那就表示完成动作的人想要割断自己的喉咙;倘若换了场景,是一位演员在排戏或者演出的中途做出这个动作,那就说明某些环节出了问题,需要赶紧“停下来”。

    同样流传很广的另一个与脖子有关的姿势是“假装掐死自己”,具体程序是某人用一只手或者两只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假装猛力掐下去。与假装“割喉咙”一样,这个动作也有两个相互贴近的含义,一种意思是“我想掐死你”,另一种意思则是“掐死我自己算了”。

    还有一个很流行的与脖子有关的姿势,意思是“我再也吃不下了”,它当然是发生在饭桌旁。具体的做法是一只手手心朝下,用食指在自己的咽喉前面沿水平方向摆动几下,以表示自己吃的东西已经能堆到嗓子眼儿了,实在是太饱了,多一口也吃不下。

    与上面提到的这些“身体语言”相比,脖子在日常生活中的其他动作其实更加重要,因为正是脖子的丰富动作帮助完成了头部的很多动作和姿态。这些动作可以分成两大类,第一类动作的意义是依据环境的改变调整人的身体姿态,比如说把头转向一侧寻找东西,侧耳倾听某种声音,或者抬起头来闻闻空气中的味道;第二类动作则是功能单一,目的就是帮助头部做出运动,向同伴们做出视觉信号。这类动作包括点头、摇头、低头、猛力甩头等等。以上谈到的这些动作,男性做出来与女性做出来没有什么区别,但以下提到的三种动作,就带有鲜明的女性特征了。

    首先是用头召唤伙伴,具体做法是女性把头略微向后仰并略微倾斜,然后向着某个方向点一下头,意思是“过来跟着我”或者“到我这边来”,这个动作可以取代用手招呼同伴的动作。发生这种动作的最常见的情形是,主动发出信号的那个人不希望自己的信号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她没有招手,而是使用了摆动幅度很小的头部动作。这种动作拥有一段不怎么体面的身世,因为它曾经成为游荡街头的妓女们招呼客人的传统动作,当妓女发现一位潜在的客户,而后者正在犹豫着是否上前搭讪时,她只需做出一个非常细微的用头招呼的动作,对方就将心领神会。如今这个动作更多地发生在家庭中,年轻夫妇会以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向对方求欢,或许是考虑到这个动作的“不良传统”吧,在其中扮演主动角色的往往是那位女性。

    另一个动作是低头——在脖子的带动下,女性的头低垂下去,并保持这个姿势。这是主动与外界隔绝的一种方式,但由于它同时造成了女性身体高度的降低,因而也就营造了一种恭敬、顺从的气氛。如果在低头的同时把脸甩向一边,那么它表达的情绪可能是傲慢,但若是单纯地把头低下就完全不同,这个突然的低头动作是想要把脸藏起来,它所体现的是谦逊与羞涩,说到这里我们有必要强调一句:女性最典型的表达羞涩的方式,就是这样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却又时而偷眼瞧一瞧别人。

    第三种脖子的动作,是把头侧歪,这个动作常常发生在态度友善或者是陷于热恋之中的女性身上,其“标准程序”是把头歪向一侧,并停留在那里。当某位女性与她的朋友、或者是心目中的爱人近距离接触时,这个动作就很容易发生,它其实是一个得自孩提时代的动作,因为对孩子来说,最舒服的姿势就是非常放松地将头倚靠在父母的身上,心安理得地接受父母亲的保护。而当一位已经成年的女性将头歪向一侧时,就好像她正在倚靠在某位“隐形”的保护者身上,其中的含义当然就不言而喻了。这个如同孩子一般的动作,与成年女性曲线玲珑的成熟身体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反差,它显然是一种表达娇羞的方式。如果是用在男女**时,这个把头侧歪的动作所传达的就是“假装天真”或者“卖弄风情”,它的含义是“我只是你手中的一个孩子,我想要像这样子把头倚靠在你的肩膀上”;如果是用这个动作来表示顺从,那么它传达的意思就换成了“我就像是出现在你面前的一个孩子,现在我得依靠你了,就像我曾经将头靠在父母的身体上”。但总而言之,这只是一个温和的信号,它所传递的信息只是某种暗示,而不是强烈而确凿的表达。

    除了上面提到的这些,人类颈部的肌肉还能完成很多种动作和姿势,它们当中有许多是意义明确的社会信号。虽然在这里我们只罗列了很少的几种,但足以证明几乎永远在运动的脖子有着怎样的精密和复杂,任何一位曾经有过落枕或者颈背僵直经历的人,任何一位曾因外伤而不得不戴上一个厚重的脖套导致颈部运动严重受限的人,都会深刻地意识到脖子的重要性,并深深地体会到如果被剥夺了脖子自如运转的能力,他们的日子得有多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