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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在“围剿”与欢会中倒下(2/2)

    在酒会上,他又轻松愉快地致辞,说:

    几年前我就对朋友说过,自己虽然对物理学一窍不通,但是有两位学生是物理学家,一位是吴健雄,一位是饶毓泰。我虽不教他们物理,他们自己努力成了大名。可是今天几位海外院士中午相聚时,两位吴博士谈排行,吴健雄说“我高一辈,该叫师叔”,原来吴大猷先生还是饶毓泰的学生,而杨振宁、李政道又是吴大猷的学生,这么一来,我的第二、第三代是三位物理学家,我的第四代还得了诺贝尔奖金呢。我虽然对物理不通,但是非常得意。12

    胡适讲话时,人们看到他似乎有些疲乏,然而他是那样快活,微笑一直挂在他的嘴边,以致都忘记了他是刚出院不久的患着心脏病的老人!

    接着,胡适请院士们讲话。有人涉及到科学能不能在中国生根的问题,有的悲观,有的乐观。持悲观论的人顺便提到胡适演讲《科学发展所需要的社会改革》招致围剿的事,使欢快的酒会顿时笼罩了无形的阴霾。

    胡适是赞成乐观的,然而对于“围剿”他难免又生气,却尽量抑制着情感,说:

    我去年说了廿五分钟的话,引起了“围剿”。不要去管他,那是小事体,小事体。我挨了40年的骂,从来不生气,并且欢迎之至,因为这是代表了自由中国的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

    说这番话的时候胡适显得很激动。他已经感到不适,还勉强支持到酒会结束。

    他正移步往会场外边走,又与宾客、记者寒暄了几句。走到会场中部的时候,他忽然脸色变了,倾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医生急救也无效。13

    胡适在招待新、老院士的酒会上心脏病突发倒地,与世长辞

    在这欢乐的酒会结束时,胡适竟因心脏病猝发而与世长辞了。终年七十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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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胡适1961年9月3日致李书华信,叙他这年病况颇详,中说:“我是2月25日夜抬上汽车,抬进台大医院的急救处的。我在医院住了56天,出院后就在台北借房子住了两个月(因为南港附近没有医院)。到七月初又因肠炎,大闹水泻,泻的水分干了,影响心脏,血压低到74,半天上不去。……总之我们都老了,机件都不够完好了。”由此可见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健康已成问题了。见李书华作《胡适之先生生平及其贡献》,载台北《大陆杂志》第24卷第10期。

    ②胡适的这次演说有自写的英文稿,未见。当时台湾各报的译文未经胡氏校阅,难免挂漏和歧异。后经徐高阮译为中文,经胡适校过,载台北《文星》杂志第9卷第2期,1961年12月出版。

    ③见徐复观的《中国人的耻辱,东方人的耻辱》一文,载香港《**》第12卷第24期。

    ④李敖的《播种者胡适》,载台北《文星》杂志第9卷第3期,1962年1月出版;后收入他的《胡适研究》一书,台北文星书店1964年3月初版。

    ⑤李敖在《为“播种者胡适”翻旧账》一文中说:“谈到目前捧胡和骂胡的人,可分六派:在捧胡的人中有(1)文章派,毛子水是也;(2)诗歌派,劳干是也;(3)行动派,某校长夫人是也。骂胡的人中也有三派,(4)叫骂派,徐复观是也;(5)栽赃派,《胡适与国运》作者是也;(6)翻案派,本文所拟答复的两位先生是也(按,指叶青[任卓宣]与郑学稼)。”载台北《文星》杂志第9卷第5期,1962年3月出版。

    ⑥李敖自己在《胡适研究前记》中说:“我知道我这篇《播种者胡适》会三面不讨好:骂胡的人会说我捧胡,捧胡的人会说我骂胡,胡适本人也会对我不开心。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见该书台北文星书店1964年3月版;又载《文星》杂志第13卷5期,1964年3月出版。

    ⑦胡秋原的文章载台北《文星》杂志第9卷第3期,1962年1月出版。

    ⑧叶青的《谁是新文化的播种者》,载台北《政治评论》第7卷第10期,1962年1月25日出版。郑学稼的《小心求证“播种者胡适”的大胆假设》,载台北《文星》杂志第9卷第4期,1962年2月1日出版。

    ⑨参看杨树人《回忆一颗大星的陨落——记胡适之先生最后的三年》, 载台北《文星》杂志第13卷第4期(总76期),1964年2月1日出版。杨文并未指明胡适所批评的是何种杂志,何人文章,而李敖在《文星》第77期刊登的《“胡适研究”前记》一文里却承认杨文“里面有一段写胡适先生对《播种者胡适》的不高兴”,承认胡适指为“轻佻浮北的一篇是他李敖的文章。可见胡适也认为李敖是“捧”胡的,但捧而不得其道,故又说他“轻佻浮北,“瞎闹”,用语相当严厉。据此,则可知胡适指为“下流”的长篇便是胡秋原的文章了。

    ⑩同注⑨。

    11参看吴大猷先生1962年2月24日在台北中研院欢迎院士会中的讲词及后记,载台北《新时代》杂志第2卷第3期;讲词题为“胡适之先生和中国科学的发展”,系该刊编者加上的。

    12胡适在这次酒会上的讲词,有几种记录,均不及经胡氏校正了。此处引文是根据《台湾新生报》记者所采写的《最后的酒会,光辉的终结——记胡适院长最后主持的院士欢聚酒会》一文的记录,载该报1962年2月25日。这个纪录也许难免有误,不及后来整理的完善,但较接近口语,很少修饰加工的痕迹,又是最早的记载,可能更接近真实一些。

    另有吴相湘作《胡适“但开风气不为师”》(《民国百人传》第1册)所录胡适的这段讲词,修改痕迹较明显,也不像讲话的语气了。已引录在本书第9章47则注⑩里,读者可以参看。另有胡颂平编《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一书所引胡适的这段讲词,虽经修饰,还比较完善,引录如下,以供参校:

    我今天还可以讲一个故事。我常向人说,我是一个对物理学一窍不通的人,但我却有两个学生是物理学家:一个是北京大学物理系主任饶毓泰,一个是曾与李政道、杨振宁合作证验“对等律之不可靠性”的吴健雄女士。而吴大猷却是饶毓泰的学生,杨振宁、李政道又是吴大猷的学生。排行起来,饶毓泰、吴健雄是第二代,吴大猷是第三代,杨振宁、李政道是第四代了。中午聚餐时,吴健雄还对吴大猷说:“我高一辈,你该叫我师叔呢1这一件事,我认为生平最得意,也是最值得自豪的。(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4年版,第10册,第3898~3899页)

    13见胡颂平编《胡适之先生年谱长编初稿》,第10册,第390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