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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书院和朋党之争(2/2)

中是顾的亲密的老友**星。为了突出这次检查公正无私,孙■指定免去他自己侄子的职务。考功郎中**星也牺牲了因婚姻关系而和他有联系的一个给事中。但是名单中指定从行政机构中免职的官员大多是那些与大学士们保持关系的人,包括次辅赵志皋的兄弟。

    这份名单有一个深一层的目的。1593年早期,王锡爵刚被召回,成为首辅。在他到达时,皇帝向他透露,他打算同等地授予他的三个儿子以王的称号。王锡爵相信任何情况也要比继位问题上的僵局好,不适当地表示愿意接受这一安排,虽然他强调必须加上一个正式的声明:指导皇位继承的长子继承原则不因这一行动而受到损害。这受到皇帝和王锡爵的同僚们的拒绝。皇帝撤回了提议。在此期间,朝臣推测王锡爵一定是把这一新的职位当作一种贿赂来接受的;同时授予三个皇子以王的称号被看作一种巧妙的摒弃长子资格的办法。于是在舆论反对他的同时,他的追随者的免职此刻便意味着,既可作为对皇帝的抗议,也可作为对王锡爵的警告。

    王锡爵不能完全改变考核过程,要安排或指导这一过程,他自己回朝太晚。但是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进行报复。据说他曾策划考察拾遗调查。吏部的确曾把对三个官员提出的批评搁置起来,他们和考核官们接近。当这个案件重新提出时,吏部的答复只能使情况更加恶化。当都御史为考核官们进行调解时,皇帝在他的奏疏上写道,这三个被批评的官员,和考功郎中**星一道,都应免职。几个中、低级朝臣针对皇帝裁决的规谏使规谏者遭到了贬黜。他们当中有些是江苏太湖周围地区的人,包括顾宪成的兄弟顾允成。所有这些人后来都成了东林书院的共同创立者。

    顾宪成本人经受住了这次争论。他于1594年由于另外的原因被免去行政机构的职务,并再也没有担任官职。高攀龙(一个低级官员,他后来终于成为东林书院的领袖)也因这个争端而被降级。高与**星和顾宪成都接近,又是顾的家乡无锡人,他于1593年晚期返回京师。他立即为他的朋友的案件辩解。他被贬到一个县政府的添注典史的职位上,在他返回家乡参加东林集团之前,在这个职位上供职三个月。在顾宪成于1612年去世后,他成为东林书院的山长。

    这样,在1594年夏季之前,所有具有这个运动的特点的要素都已经显露出来:可能的成员,领导人物,蔑视迫害的高尚理想和思想论战的才干。富饶的长江三角洲为学者的聚集提供了极好的环境。有几个上面提到的人物出身于富裕家庭。他们无疑并不缺少敬慕者和赞助者。原始资料除了提到顾宪成在他被迫退职的第一年病重以外,从没有清楚地解释为什么他们在建立这个书院之前等待了10年。但是官方记载表明,1594年早期一份报告引起了皇帝的警惕,报告说:“江南豪荡之子暗相号召,包藏祸心。”①似乎这种公开的攻击足以威胁顾和他的支持者,使他们延缓他们的更大的计划。

    同时,北京的领导能力继续降低。1593年以后,中低级官职的委派由掣签决定。高级职位(包括内阁)的补缺人选通常是在朝廷上由公开推荐决定,实际上是要出席外廷的最高机构九卿会议的每一个人提名一人来决定。皇帝然后从他们的名单中挑选一人。由于那些对行政自主叫得最凶的鼓动者已经离开朝廷,1599年的人员考核没有引起任何严重的派系争论便结束了。但是由于继位顺序未定和被贬谪的东林支持者集团势不两立,那种坏人在北京当权的确信并没有减弱。相反,当万历皇帝派遣太监到各地当税监时这种确信增强了。

    1604年东林书院的建立标志了朝廷上持续很久的权力斗争的另一个阶段,这种权力斗争其组织者从未放弃。这种权力斗争还集中注意力于根本不同的一些地方的讲学团体,在此期间,这些团体已经吸引了顾宪成等人。所有长江下游地区的学者都被邀请的三天集会标志了东林书院的建立。这次集会采纳了支持儒家正统的政纲。集会的学者按协议保证通过修养、正直的生活和正确的研究支持这个政纲。他们没有虚伪地说他们论及的问题与政治无关;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救世。因为书院的创立人被赶出帝国朝廷以来已经过去了10年,这次集会这时没有被看作是颠覆性的。事实上,知县和当地知府以公款资助了书院房屋的建造。后来巡抚还莅临了一次这样的集会。

    这个书院事实上起学术机构的作用,但它也充当公开的讲坛。每月为期三天的讲会吸引了广大地区感兴趣的学者们。此外,顾宪成在附属的学校中经常讲课。年度的集会通常在秋季举行,其记录是公开的。哲学方面的讲演很少不触及当时的事件。顾作为主要的讲演者,习惯于评介个别官员的品性。他在北京朝廷的年青官员中尤其有影响。回顾起来,20年以后对领导书院的人物的控告并不意外。顾宪成和他的友人们进行的直率而公开的批评,对于皇帝和他的顾问们的确是难以忍受的。

    政治斗争中的东林

    直到万历统治时期结束,没有与东林书院有联系的主要人物曾经重新进入政府机关。1608年曾提出给予顾宪成一个在南京的荣誉职务,他拒绝了。但是在多年讲学和写作之后,他已在政府中聚集了一批支持者。他们和其他支持者一道被看作东林党人,即使他们和书院没有直接联系。他们终于和反东林的势力进行了一系列激烈的斗争。

    斗争于1605年从一次关于人员考核结果的小对抗开始。首辅沈一贯是独立自主的,但独立自主还不足以公然反抗皇帝至于东林党人所希望的程度。因此,他被认为是一个敌人。这次考核由吏部侍郎杨时乔和都御史温纯掌握,两人都是东林支持者。温与沈一贯由于以前的一次争吵尤其有矛盾。①考核者们的不公开的会议提出了记载上最苛刻的一系列建议:207名京师官员和73名南京官员被免职和降级。此外,这份名单包括几名对沈一贯很好的御史和给事中。皇帝知道这次考核的实质,把报告留在宫中,不肯加盖他的印鉴予以发布,因而违反了这种考核自动地得到正式认可的王朝的传统。为了减轻被批评官员中的两人的压力,一份皇帝的诏书明确要求他们继续工作。

    抗议连同控告和反控告(其中有些反对考核者们),开始塞满官方渠道。这次争论从冬末拖延到夏季。凑巧6月的一个落雷击倒了天坛的旗杆。这个兆头迫使一些官员辞职。接着全部京官开始提出他们的辞呈,使帝国行政陷于瘫痪。经过大量争论以后,决定曾被控告不公正的都御史应当退职。在争论中讲话最大胆的两个官员被允许“引疾归”,而不是被免职。名单上的其他人照考核建议的那样予以处理。最后,使得沈一贯的地位很难维持,以致他在下一年被迫辞职。

    这向东林党人表明,他们控制了朝廷中相当多的反对势力。但是他们要找到一个领导中央行政机构的人却有困难。1610年,他们似乎发现李三才是这样一个人。李任淮安巡抚超过13年,是顾宪成的密友。他对待中使们的态度使他赢得了无畏的名声。他慷慨地花钱,在很多地方结交了朋友。最初认为可以给他推荐一个内阁中的职务。如果被任命,他将是长时期以来第一个非翰林成员的大学士。这种前景对早期的东林组织者具有特殊的吸引力。他们自己不是翰林成员,看到那种独占被打破会感到高兴。但是当李的候选提名不得不被搁置时,又提议使他成为都御史,或者可以考虑他当辽东总督。辽东军事上的成就无疑将提高他的威望,使他成为一个引人注目的晋级候选人。

    反东林集团并非没有看出这一着给他们造成的威胁。他们揭露李和顾宪成的联系来强调使帝国朝廷被一个贬黜的官员遥控的危险。东林党首次被叫做朝廷政治斗争中的一种恶势力。同时,李三才财务上的廉正也成了一个激烈争论的问题。突然提出了12条奸诈和贪污的罪状来反对他,其中之一具体指明了他曾接受的贵重财物,并指出了赠送人的名字。李三才陷入窘境,呈上辞呈,被政治争吵弄得厌烦了的皇帝没有回复。李未经批准便放弃了职务。

    另外一个可能的大学士候选人王图受到两个集团的奉承。

    1606年,王的地位特别重要。作为吏部侍郎并主持翰林院,他取得了反东林的政府编撰-教育部门的支持,也取得了吏部尚书孙丕扬的信任。后一关系在六年一次的人员考核再次到期的这个时候特别重要;孙尚书年近80,不能指望他照管所有琐碎事情。①

    事实表明,王图耍了两面派手法。他赞成东林集团,可是他没有拒绝这时以宣城汤宾尹和昆山顾天埈为首的那些反东林集团的建议。汤刚升任南京国子监祭酒,而顾新近免去了他的喻德的头衔。两人因此在政府编撰-教育部门内有相当多的支持者。他们还将科道人员集合成叫做宣-昆党的集团,这是按照这两个首领的故乡命名的。

    不管是否由于王图的策动,1611年的考核给了这两个反东林集团致命的打击。皇帝再次看出这次考核的实质,不肯公布考核的报告,并再次将它们留在宫中以达到搁置提案的目的。但是1611年这次考核有一个罕有的特点:报告附有一份访单,具体说明了七个被批评著名人物的声名狼藉的个人品格,打头的是汤宾尹。皇帝扣下这份报告,但其内容泄漏了出去。更糟的是,不太克制地宣扬被批评者的家丑的伪造弹章这时在京报上披露。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不得不公布这一考核报告。名单中打头的汤宾尹被控“不谨”,顾天埈被控“无行”。两人都被列入行政机构停用的名单。

    可是1611年考核的结果王图不是没受损伤。他在考察拾遗中受到了批评,因为他的当知县的儿子从事不法的财政事务。由于这个原因,据说王图不宜委以要职。他自己和著名的东林党人李三才的关系也被揭露。但是,王随后的辞呈却被皇帝再三拒绝。他没有再任职,一年以后才被允许“引疾归”。他的离职使东林党人在万历统治时期可能获得高级职务的任何希望成为泡影。此外,虽然孙丕扬主持的北京的考核一般被认为有利于东林党人,南都南京的同一事项却不这样。南京考核中被免职的官员大部分是东林党人。

    事实上,所有这一切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因为1611年以后朝廷仍然进一步渐渐趋于瘫痪。两年以后,方从哲就任首辅,他担任这个职务(大部分时间没有副手)直到万历皇帝于1620年去世。他一般被认为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官僚。皇帝对论战性的奏疏无意作出任何反应,在高级职位出缺时这时又习惯于让它们空缺。官僚机构的减员因科道部门的作用而扩大。御史报告中提到的人写出他们的辞呈,屈从于这种文件,未经批准便离开了职务,这类现象已经变得很常见。御史和给事中们意识到他们自己的权力,形成了几个地方性的集团,被叫做齐(山东)党、浙(浙江)党和楚(湖广)党,这三个党有反东林的共同倾向。1617年的人员考核大体上反映了这种倾向,这种倾向有时波及停用名单上的官员们。

    ① 关于鄂尔多斯军事行动的更充分的说明,见阿瑟·N.沃尔德伦:《鄂尔多斯的收复:明代的一次战略争论》[530]。学位论文,哈佛,1981年。 ① 对这个时期财政管理问题的全面讨论,见黄仁宇:《16世纪明代的税收和政府财政》[254](剑桥,英国,1974年),第44—81页。 ① 15世纪期间每石米用银两计算的平均价格在0.4至0.5两之间。在16世纪前半叶,平均价格稍有提高,约为每石0.6两,但高低米价的涨落远远超过以前的记录。许多地区这个时期的价格一般不很稳定。见彭信威:《中国货币史》[421](1954年;重印,上海,1958年),第495—502页。 ① 关于这个问题的总的基本情况以及文献的讨论,见苏均炜:《16世纪明代中国的日本海盗》[474](东兰辛,密歇根,1975年)。 ① 参见本章前文《关于大礼的争论》。 ① 参见本章前文《鄂尔多斯的军事行动》、《严嵩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