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后 记 统一的重任(2/2)

替措施。社会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活动,并从80年代中期开始提出新的要求。当时,国家只有一件保证安定团结的工具,即中国人民解放军。

    1989年年中**广场事件,暴露了中国改革计划中的政治真空。它把一个继续存在的根本问题展现在试图把中国引入现代世界的中国政治家面前:在允许人们享有充分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自由,以使国家繁荣昌盛的同时,如何维护10亿人的团结?

    中国**像他们之前的儒家一样害怕宗派主义,并曾镇压过地方主义。这是他们维护统一的责任。从这一角度来看,欧洲没能保持或恢复罗马统一不是失败,而实际上是实现欧洲多元化前程的关键。吉本在分析西罗马帝国失败的影响时指出了这种益处(对中国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种痛苦的经验):

    欧洲现在分裂为12个强大(虽不平等)的王国、3个令人尊敬的政治实体和许多较小的独立国家。政府官员因统治者增多也相应地增加了……。由于恐惧与羞耻的相互影响,各种暴政受到制约。共和制国家社会秩序良好,局势稳定。君主制国家或者吸收了自由的原则,或者采取了温和的政策。随着时代的发展,那些缺陷最多的宪法也引进了一些荣誉感和正义感。和平时期,如此众多的活跃的国家之间的竞赛,加速了知识和工业的进步。战时,欧洲各**队在适度的和非决定性的斗争中得到锻炼。①

    吉本进一步指出,欧洲在旧帝国分崩离析的基础上形成了许多独立的小国,而正是由这些国家组成的欧洲政治体系保证了欧洲现代化的自由。国家之间的对立竞争与均势比帝国时期那种沉闷的、死气沉沉的单调一致状况好得多。人们经历了20世纪的大屠杀,对吉本18世纪关于“适度的和非决定性的”战争的轻描淡写心寒胆战。但是,吉本关于不重建罗马帝国对欧洲人有利,因为它打破了单调沉闷的局面并鼓励有益的国际竞争的满怀信心的论断,适合当今的情况,特别适合中国的情况。

    在当今这个民族主义时代,特别是中国的文化民族主义时代,没有一个中国政治家敢设想解散这个已有2000年历史的国家。但是,北京的政治家们必须承认,进行政治和经济方面的机构改革是必要的。因为许多中国和外国观察家已告诉他们,不允许思想自由市场的存在,就不可能走向商品自由市场,不建立政治交流和参与的渠道,就不可能调动经济上的主动性。

    在这个发展的尖端问题上,历史可以提供若干启示。台湾和新加坡成功的历史表明,在商品交换社会中,强有力的、支持商品交换的政府可以维持政治上的控制而同时允许并鼓励工商业的发展。在香港,中国企业家已经证明,他们甚至可以在一个允许发展贸易但持袖手旁观态度的外国政府控制下,求得迅速的发展。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设立了5个经济特区和14个对外贸易开放口岸,这表明了大陆经济改革者的诚意。政治上可能采取什么样的相应措施呢?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政治历史最久的国家如何改造其政治体制呢? 20年代,有人曾考虑实行美国式的联邦制。到1990年,在台湾、东欧乃至苏联,政党的独裁统治都在变化。

    当然,管理三条“小龙”的操华语的官员们只需考虑其域内远较大陆为少的人口,而且他们管理的公众主要生活在城市,是从事商业而不是仍然以农业为主的偏僻农村中的居民。这更说明中国**如果想不使中国的现代化计划走向失败,就迫切需要寻求分割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形式,不能再允许中央独裁之手扼杀人民的才智。

    毛和邓对此各有各的理解。1957年7月,毛号召他的同僚“创造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①作为中国建设的基础。在1978年12月具有历史意义的三中全会上,邓重申了这一号召,并更具体地阐述如下:

    当前这个时期,特别需要强调民主。因为在过去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民主集中制没有真正实行,离开民主讲集中,民主太少。现在敢出来讲话的,还是少数先进分子……这种情况不改变,怎么能叫大家解放思想,开动脑筋?四个现代化怎么化法?②

    邓看到了中国和欧洲的不同,以及中国的巨大幅员和以农业为中心的经济给他和他的同僚带来的束缚:

    我国有这么多省、市、自治区,一个中等的省相当于欧洲的一个大国,有必要在统一认识、统一政策、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行动之下,在经济计划和财政、外贸等方面给予更多的自主权。③

    当然,难就难在这里。“统一认识、统一政策、统一计划、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是无疑是理想的。但是,对一个拥有10亿多人口的政治实体来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如果要使思想得到发展,这样做也是不利的。在国家和党、警的强制下的“统一认识”是无效的空门面。这里,统一这个概念只能是自我拆台,是无法实现的。

    本卷中的主要论述截止于80年代初期,以便提供一些历史背景。80年代初期是充满希望的岁月,人们真正感到在邓的领导下,已有了新的开端。中国人民开始显示,他们愿意,也能够利用新的自由来改善自己的命运。

    但是,中国领导层内关于统一和多元化的争论仍在继续。整个80年代,邓全力支持经济多元化,并使中国实施对外开放政策,以鼓励经济多元化。但是他对外国影响腐蚀中国政治统一的状况日益感到不满。因而他采取行动,对被他自己的改革调动起来的正在发展的社会势力,重新从中央加强了政治控制。1983—1984年他采取了短暂的行动。1986—1987年,他采取了更严厉的措施,1989年夏甚至动用了军队。

    毛和邓都没能使中国既保持统一,又同时享有自由。镇反运动、反右斗争、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和“六·四”**广场事件等悲剧就是足够的证明。总而言之,就中国领导人而言,统一及作为其基础的纪律严明的秩序似乎总是更重要的,而自由及其造成的失控则是太危险了。

    但是,中国领导人承担的维护统一的重任是中国人民日益沉重的负担。如果说在人民共和国40年的历史中有一条有历史意义的教训而需要记取的话,那就是,若干世纪以来把中国人民联系在一起的政治制度必须作根本的改变。否则,正在发展中的、日益自信的社会将产生越来越大的压力,最终使这一制度完全崩溃。在90年代及90年代之后,只有实行多元化,才能维护统一。

    ① 参见费正清:“中国的再统一”,载于《剑桥中国史》第14卷。 ② 同上。 ① 参见费正清“中国的再统一”,载于《剑桥中国史》第14卷。 ① 注释内容原文缺。——译者 ② 弗雷德雷克·C.泰维斯:“新政权的建立与巩固”,载《剑桥中国史》第14卷。 ③ 参见尼古拉斯·拉迪:“困难重重的中国经济(1958—1965)”,载《剑桥中国史》第14卷; 罗德里克·麦克法夸尔: 《文化大革命的起源,2.大跃进(1958—1960)》。 ① 爱德华·吉本:《罗马帝国的衰亡》,第2卷,第95页。 ① 引自麦克法夸尔:《文化大革命的起源,1.人民内部矛盾(1956—1957)》,第287页。 ② 见《邓小平文选》(1975—1982),第155、156页。(中文版为134页——译者) ③ 同上,第157页。(中文版为135页——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