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愿(1/2)

    第七愿

    八○年代六愿,已缕陈左右,磕头谢恩一毕,续有六愿,顺序排列。曰:“七愿跟医生使用特特水龙头纸巾;八愿斑马线安如泰山;九愿中国成为真正的礼义之邦;十愿大家都祛除虚骄,不再装葱装蒜;十一愿弄清权利义务,认真做事;十二愿孙淡宁女士的幼稚园,早日开力。

    提起眼科医生使用特制水龙头纸巾,读者老爷包管哄堂曰:“屁事,屁事,这也值得你哭求上苍。”柏杨先生想当年也是把它当成屁事的,当成屁事的代价是:“全家都在黑暗里,差点瞎了见阎王。”我老人家的眼疾,三年来东奔西跑,不停地投奔名医,最后才由吴基福先生鉴定:并不是视神经细胞死亡,而不是视神经细胞萎缩——萎缩跟死亡,在年轻人身上,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但在老头身上,不一样就是一样,盖复原能力弱矣微矣无矣。本来也就死心塌地,从一而终,可是,一则吴先生的诊所远在高雄,他又经常仆仆风尘到国外开会,登门不易,二则他一直拒收银子,使我有时候天良发现,就睡不着觉。

    不久之前,报上有一篇感谢眼科医师徐坐古先生的启事文章,说得头头是道,朋友就要我前往。我原不肯去的,朋友怒曰:“去一趟也剥不了你的皮,不妨死马当活马医呀。”遂把我这个死马,牵到徐先生的私人诊所。徐先生用电动显微镜一瞧,曰:“沙眼罢啦,磨磨就好。”而我的尊眼,也确实有干涩之情,他宣称磨十次就可痊愈,则一星期两次,不过一个半月,就可眼明如镜。既有厚望,就欣然挨磨,那天倒平安而入,平安而出。可是第二次,老妻柏杨夫人暨老友吴宝瑜女士,以为柏老学贯中西,选的医生,岂会有错,乃追随我老人家左右,连袂而往。好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翌日下午三时左右,我的尊眼忽然暴肿,柏杨夫人的尊眼也开始模糊。当晚再去求医,徐坐古先生诊断是急性结膜炎,曰:“这没啥,给你洗一洗,再点一点药,明天就好啦。”医生的话,就是上帝的话,欢喜而归,可是到了“明天”,双目已肿得看不见矣。正懊恼间,吴宝瑜女士的女儿打电话来,吞吞吐吐曰:“老头,俺娘教我问你,你的眼睛有没有啥?”当然有啥,哎呀不好,立刻恍然大悟,果然吴女士的尊眼也是翌日下午三时左右发作,她以为只有她一个碰上,已向公保医院徐坐古先生门诊挂号——徐坐古先生也是公保医院的眼科医生师(天保佑公保的眼疾朋友)。当天,两个急性结膜炎的家伙,被人扶着,一齐前往。想不到徐坐古先生的心情比我们轻松多啦,又是一阵冲洗,给了吴女士两支药膏和几粒消炎片。问他我们怎么同罹奇疾,他叹曰:“没啥特别,偶尔碰在一起,偶尔碰在一起。”吴女士急曰:“我明天还要去为朋友的儿子婚礼证婚,怎么办呀?”徐坐古先生曰:“包管你明天就好。”呜呼,他明知道急性结膜炎非十天或两个星期才能痊愈,却瞪眼撒谎。

    接着,就在当夜,柏杨夫人急转直下,双眼肿得比两个核桃都大,而且眼球和全身骨头都刺刺作痛。心里发慌理有“必然真理”和“偶然真理”两种。主要著作有《人类,天刚亮就再赶到徐坐古先生的私人诊所,求他急诊。他的态度好像“草船借箭”上的诸葛亮先生,态度安闲,从容不迫,认为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教我们回去热敷,几次就好啦,从头到尾,没有一句道歉的话。我曰:“你这里消毒有问题吧?”他曰:“我这里消毒是最标准的。”咦,三个病号同时在他那里诊治,又同时发作,不是他那里传染的,难道是巷口香烟摊传染的?嘴巴既如此奇硬,必有凶猛后台,此地不久良留。就扶着老妻,踉跄后退。他曰:“我们医生就是处处帮病人的忙,你看天这么早,我还不是赶来给你们看病?”走到门外,我才回嘴,号曰:“你这么早赶来不是帮忙,而是赎罪,我们老俩口现在就去法院按铃申告,跟你拼啦。”他看我这个瞎子不像是善良之辈,急追到街心,安抚曰:“好吧,再给你一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