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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考 必须改变(1/2)

    联考 必须改变

    八○年代第四愿是——联考改变。

    提起来联考,柏杨先生一向忠心耿耿,誓死拥护。为了它跟人吵过架,也为了它跟有些人横眉怒目,有无数篇敝大作为证,可不是自己猛往脸上抹粉也。盖联考的好处,在于不必忽冬忽冬乱跑,御体不出城门,就可投奔千里外的学堂。贵阁上对科举一定熟悉,多少考生,形单影只地跋涉三个月五个月,去京师殿试。有的固然平安到达,但也有的病在路上,有的死在路上;有的被小偷偷个净光,有的索性被强盗老爷一刀两断。幸而平安到达的,考取啦身价十倍,一旦落榜,只好流落异乡。有钱的还可以租间公寓,坦头苦读,等候三年。穷朋友则只能投宿到破庙,有病没人管,饿死没人埋。多少家庭子弟,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去渺无消息。中国文学作品中很多悲剧——诸如蔡伯喈、陈世美等等,都是用“赶考”作为主题的。幸好从前考生都是脏小子,如果也有女娇娃,恐怕遭遇更要惨不忍睹。那时候就有联考制度的话,分别在各省或各县举行,只把试卷集中京师评阅,将减少多少辛苦,多少生离死别乎哉。

    联考是二十世纪三○年代末期突破性的发明,对教育的普及和清寒学生的培植,已发挥了最大的功能。然而,实行了四十年,到了八○年代,它的弊已超过它的利。好像一付仙丹,本来对青春痘有特效的,一剂下肚,玉面如洗;可是,大概青春痘产生了抵抗力,或其他一时弄不清的什么原因,最初十年二十年,还不太察觉,久而久之,副作用或后遗症,却大量爆发。青春痘固然治愈,鼻梁却跟着塌啦,鼻梁没有塌的,也一个个得了肠胃砍杀尔,老命不保。到了这种地步,仙丹便不再是仙丹,而成了毒药矣。

    柏杨先生从拍巴掌赞成,进而认为必须重新检讨,不是柏杨先生变啦,而是联考制度变啦。联考已从有益,逐渐变得有害。在有益的时候时表明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对青年马克思的影响。认为经,我们自应努力维护,一旦发现它有害,就不该因为过去拍过巴掌,一硬到底。如果继续把毒药当成仙丹,小民就无瞧类矣。

    呜呼,世界上万邦林立,恐怕只有中国的学生老爷——从小学堂一年级到高中学堂三年级,也就是从五六岁的小娃,到十六七**岁的小子,从早到晚,背着重达两三公斤的巨无霸书包。盖联考的压力,使他们不能不背。现在年龄稍大的朋友,还能记忆实施联考初期之前,学生老爷们放学回家,爬树捉鸟,下塘捕鱼的欢乐镜头,孩子们用不完的时间的精力,常气得大人们跳脚:“三天不打,上房掀瓦。”那个黄金时代,已一去不返矣。巨无霸书包里满装各式各样课本和各式各样模拟试题,孩子们回到家里,三口两口把饭塞进尊肚,就往板凳上一坐,“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他们的“志”只有一个——联考。家中只要有一个要参加联考的孩子,这个家就成了坟墓,其静如死,连走路的声音稍大都不行。灯光之下,瘦削的身子俯到案上,偶尔手动一下,头动一下,或咳嗽一下。鬼影憧憧,活像小小僵尸。有些爱儿女心切的爹娘,不愿儿女独自承担苦难,还在旁陪绑。于是,本来活蹦乱跳的“中国未来的主人翁”,小学堂没毕业,就成了近视眼;初中学堂没毕业,就成了驼背;高中学堂没毕业,就发苍苍而视茫茫,而牙齿摇动,而面目痴呆,而大便不通。当十九世纪鸦片为害最烈时,林则徐先生有言曰:“是使数十年后,中国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连当时最颟顸愚昧的清政府,都大为震惊。而联考比鸦片更要严重,儿童和青年正当发育成长期间,联考像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滤过性病毒由制度和父母联手,强迫孩子吞下去,活生生地把他们折磨成残疾,至少也把他们折磨成未老先衰。则数十年后,亦无可用以御敌之兵矣。每个兵老爷都戴深度的近视眼镜,躬其腰而喘其气,还成啥战斗部队哉。尤其是,无兵可用,问题还小,久而久之,恐怕无民可用矣。

    然而,身体的斲丧还不算致命伤,致命的是心理上、性格上的斲丧。在联考制度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