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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称呼名字(1/2)

    互相称呼名字

    八○年代第三愿是——直呼名字。

    人之有名字,稀松正常,兼平常稀松。贵阁下此生恐怕还没有遇到过没有名字的人。如果遇到,包管你目如铜铃,三天都想不通。刚生下的娃儿当然是没有名字的,但你只要一问,他就马上会有。如果是小子,老爹老娘曰:“就叫他狗屎蛋吧。”如果是一位千金,老爹老娘就会脱口而出曰:“俺叫小咪咪。”于是,刹那之间,大势已定。

    然而,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发生在中国同胞身上,却死搅蛮缠,把人搞得气喘如牛。这跟农业社会和儒家学派有关。夫农业社会是静态的,知识分子蹲到象牙之塔里,在名字上动动手脚,花样翻新,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而儒家学派的精髓恰恰建立在繁文褥节上,知识分子在名字上动手动脚和花样翻新,就更有了理论根据。遂驴毛炒韭菜,成了乱七八糟的复杂局面。

    中国人的名字,像一串冰糖葫芦。娃儿之初生也,前已言之,曰“狗屎蛋”,是乳名也发展。在这个发展中只有量的渐变,而无质的飞跃,其结果,只有老爹老娘可叫。七岁八岁进了学堂,曰“王希贤”,是学名也,将来做官做事,头戴乌纱也好,或到公堂上脱裤子挨大板也好,统统以此名为准,只有势大气粗的尊长可叫。到了二十岁成年,又冒出一个名字,曰“王慕贤”,是表字也,比较亲近的朋友或分量身价相等的人可叫。过了不久,当了大官或发了大财,自认为或被认为不同凡品,则别号应运而生,就成了“王羡仙”,专供泛泛之辈称呼,如果他再附庸风雅,舞文弄墨,那就更成为“梅花斋主”、“蓬莱阁主”,以及“东洋居士”、“西海山人”、“南极道友”、“北辰老叟”之类。一旦挺尸,就又有谧号,皇帝老爷谧他“襄”,他就是“王襄公”,谧他“文正”,他就是“王文正公”。

    不特此也,一个人一旦修炬到拥有摇尾系统,地名也会变成人名。袁世凯先生原籍河南省项城县,马屁精遂称之为“袁项城”,黎元洪先生原籍湖北省黄陂县,马屁精遂称之为“黎黄陂”。圣人也有同样毛病,程颐先生原籍河南省伊川县,他就成了“伊川先生”。朱熹先生原籍安徽省婺源县,大概“朱婺源”不太好听,恰附近有座紫阳山,他也就成了“紫阳先生”。

    多如牛毛而且奇形怪状的名字,罩到一个人头上,固然不至于把他压死,可是却能把别人累死。——尤其是现代的学生老爷,整天埋头苦背一些死人的这种无聊透顶的称谓,万一得了脑充血,真是死不瞑目。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从遥远的公元前十一世纪周王朝开始,就有“讳”的介入,使花样繁多的人名,更危机四伏,成了老虎的屁股。遇到武林高手,摸得好,摸得妙,能把考虑摸得舒舒服服。如果学艺不精,一下子摸错啦,它回头一咬,尊头就要落地。夫“讳”也者,是一种**政体下,用政治的和礼教的力量加到名字上的文字魔术,于是老虎屁股遂升了格,不但危险,而且神圣。尤其是皇帝的名字,绝对地凛然不可侵犯。西汉王朝刘邦先生因名字叫“邦”,中国文字中,“邦”就没有啦,统统改成“国”。隋王朝杨坚先生的爹叫“杨忠”,中国人从此就不能“忠”,而只能“诚”。后晋石敬塘先生,名字中有“塘”字,姓唐的朋友就倒了楣,唐谷先生只好改姓为“陶”。中国人固然招架不住,洋大人也得遭殃,唐王朝李渊先生,一坐龙廷,朝鲜王国的宰相渊盖苏文,就得成为泉盖苏文。老牌圣人孔丘先生的“丘”,更害苦不少人,写起来不但要缺一笔,读起来还要读成“某”,或读成“期”,而且天下姓丘的朋友,一律都是加个耳朵,改写为“邱”。最著名的一次是,李贺先生的爹名李晋肃,“晋”“进”同音,他就不能进士。呜呼,吾友许美英女士,她之所以一直留在中国,不敢前往美利坚和英吉利,其故大概在此,盖两个均犯她的讳也。看样子我老人家一旦抖了起来,全世界的柏树都得改成“龇牙树”。

    ——现在,台湾各级学堂的课本,还有“句践复国”的惊险镜头。明明是“勾践”的,只因宋王朝有个皇帝赵构先生(他阁下以诬杀岳飞先生闻外于世),构勾同音想。但后来此派中有人否定事物有相对稳定性,陷入了怀疑,勾践先生虽古代帝王,也难逃此劫。这种封建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