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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讲机风波与恐怖路(1/2)

    对讲机风波与恐怖路

    女作家韩韩女士,在美国《世界日报》及香港《南北极》杂志上写了一篇《我见到了柏杨》,记述她回国时我们在台北鸿霖餐厅的一夕谈话。我看了她的大作之后,不由得努力瞪眼,盖她引用我所说的一句话:“在经过我这样的遭遇后,天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使我吃惊。”——现在我正为这句话懊悔不迭。呜呼,仅只柏府这次乔迁之喜,使我老人家吃惊的事,就如天女散花。

    柏府本来是住在吾友罗祖光先生汽车间的,今年(一九七八)三月,隆重搬到了新店镇附近一个新社区的公寓。我是宁死都不肯住楼上的焉,但问过价钱,再掏出小包数了一个银子,我想我还是不要“宁死”,就老老实实地住上了三楼。我之所以宁死都不肯住楼上,是恐惧臭鞋大阵。那种使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文化,跟女人缠小脚一样,是另人的一项伟大发明。小脚已风吹云散,臭鞋不知啥时候才能无影无踪也。

    我既然住上三楼,就磨拳擦掌,准备大战那些抛头露面的臭鞋,不过不久我就发现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臭鞋大阵竟没有出现,这不能不向建筑师递佩服书。盖古老的设计,进门就是客厅,私心沉重的同胞,既不愿踏脏油光光的地板或地毯,只好“双足踢出脚下鞋”,一齐堆到门外,眼不见为净。我住的这家公寓,进门之后,有一个小小的钢砖走廊,作为缓冲之地,可以大脱特脱,不扰客厅的美观,没有把臭鞋往门外展览的必要。

    ——不过我专案考察的结果,有些人家正在大兴土木,扩充地盘,把走廊跟客厅合并,而且铺上跟客厅一样的拼花地板义”,是把人仅仅看作历史力量的活的体现,辩证法是“马克,看样子已下定决心非把臭鞋择吉展出不可,悲哉。

    臭鞋大阵目前虽然暂时逃脱,但几乎在搬进公寓的当天,就发生对讲风波。十年之前,对讲机还不流行,公寓房子,客人滑梯而上,直抵门口。自从有了对讲机,客人便被阻在楼口的“总门”之外——“总门”者,楼上人家共同使用的门也,不但可防止闲杂人等在楼梯地带睡觉撒尿,保持清洁卫生,也同时可以防止宵小无赖,往里硬闯。受欢迎的客人驾到,主人一按电钮,总门即开。不受欢迎的客人驾到,主人不按电钮,总门紧闭,即行水隔门外。柏府搬家后不久,就有一个讨债精,尾迫而至,其声如雷,门曰:“柏老在家乎?”我一听就知道非良善之辈,厉声曰:“不在”讨债精哀告曰:“请你开门,我可以在府上等他回家。”我曰:“他到银行开会去啦,要开三天三夜,欠你那几个臭钱,难得你看到眼里。”砰的一声,耳机挂断,在窗缝里看他一愣一愣地蹒跚而去,忍不住想打听一下谁发明这玩意的,真得递给他一张感谢状,否则,碰到这种只知讨债不知友情可贵的粗汉,岂是轻易打发得了的哉。

    然而,据说对讲机不是魔术,而是其中有一个小马达,如果总门开得太久——一次超过若干小时,或累积起来超过若干小时,它就损坏,需要再买一个新的,而新的价钱,十分可怕,当然是八家分摊,但分摊的数目,也足使我老人家一跳。银子固然事大,主要的是,一旦损坏,以同胞们一盘散沙特性,要装新的,恐怕需要一年半载。在这一年半载中,你听那些受欢迎和不受欢迎的客人,和一些偶尔忘带总门钥匙的主人,在楼下像发生了凶杀案似地猛喊吧。

    可是就在柏老住的这个总门系统之内,有些男女老幼,硬是以不关总门为荣,目睹着红灯亮在那里,一小时二小时过去在德文Sein的意译。德国海德格尔用语。指本体的、原,只好御驾亲关。有一位刚刚关上,一位住在二楼的老爷就吼曰:“打开打开,天这么热,我要吹吹凉风。”呜呼,他一家吹吹凉风,却让七家的对讲机一同陪他烧坏,这种心理状态,恐怕在他残余之年,都难开窍。不久之后,我老人家半夜荣归,只见总门大开,一位老奶正安步当车,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