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抚儿育子──抚儿育子,才知其护
010
轻雪覆盖大地,又是一年将过,藏雪阁外,有一荏轻烟袅袅,缓缓升腾空中,那里是皇中专闢来赏雪赏景的阁楼,标準厚宅顶檐的建筑,更能支撑雪的重量,而不至于崩塌。
是为因应北方气候自然演化出的阁设计,相比莲花池畔燕尾亭,专用来赏夏景,却因为是南方建筑形式,春天后因雪压迫,皇内都会定期维修补强。
阁中有谪仙,悠然执笔行书,几划描摹出冬园景色,山水枯涸,却也毅然如骨,傲骨不断,任身型萧索,自有一番正义存于世俗。
约绰十岁小童,着一身嫩色青袍,小脸红扑,朝着藏雪阁中的翩然谪仙猛扑,欢喜呼道:「父皇。」
小童是大齐皇室八皇子,出生于英昭八年秋季,其母妃因未足月生产,在生下八皇子后即薨,八皇子体弱又自小无母,许因为如此身世惹齐仁帝同情,故生活上多有照抚。
「绍儿,父皇说过,你已经十岁,不能再这幺扑父皇,你可知礼?」虽是责怪的话,但因为声调语气温和,倒也听不出齐仁帝真有生气的意思。
「父皇,儿臣知礼。」傅和绍面露愧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将是男子,可不能动不动就作这般小儿姿态。」齐仁帝好歹看着他长大,怎幺会不知这孩子没有多少忏悔的心思,屈指弹了齐和绍的额头。
「呜呜,疼。」傅和绍捂着额,假意嚎了几声,又扑了过去,撒娇道:「父皇,今天国学拿了甲等,太傅夸我有进步,父皇高兴吗?儿臣没有给父皇掉脸。」
「是,绍儿聪明,父皇以绍儿为荣,好好的学,定会有用处。」虽然齐仁帝八岁就读遍了诸子百家,但也知道绝对不能拿自己作为标準去要求孩子,当年李桐在他身边伴读也只比这些孩子好一点,那还是因为他被自己刺激的缘故,所以齐仁帝聪明的拿李桐来作标準衡量这些孩子的用功程度。
「嘿嘿,绍儿最喜欢父皇了。」父皇真好,多蹭几下先。
父皇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只要自己能一直努力读书,父皇也会一直看着自己吧!傅和绍幼小的心里装满着如何霸占齐仁帝视线的想法。
齐仁帝不知齐和绍略带扭曲的心思,只当他还是小孩心,又说了他几声。
片刻不久,傅和绍被齐仁帝哄去念书,宁子丹从屏风后面走出,看着齐和绍远去的身影,转回来看继续执笔作画的齐仁帝。
「皇上对八皇子真好,没想到以你的子,会这幺宠着一个孩子。」宁子丹摇头洒笑:「我看这里的皇子都不如这孩子的一毫髮吧?」
齐仁帝停笔搁置一旁,「对他好?」
亭外霜雪又落,或许该命人给傅和绍添些银丝煤,或者让太傅少出点功课,以免那孩子手冻着了。
那孩子太想在他面前表现的优秀了。
「子丹,分明是朕亏欠他。」
从一开始,他便不将自己的孩儿当成人,只将其当成棋子,而他不过也是棋局中的一子罢了。
「若朕真对他好,便不会将他置于此境……」
齐仁帝倏然一顿,释然而笑。
「怎幺了?」宁子丹好奇问道。
「没什幺,只是忽然想起朕的父皇罢了。」
养儿方知父母心,这里是吃人的皇,如此盛宠未必是福,所以那时齐贤帝,才会以忽略代替关照,以暗护代替明顾,对他那般吧?
只是如今想说一声感谢,也晚了。
而他也负了他的期待,走上了这条路。
宁子丹想了想,突然了悟,对于他这个关注皇家历史的人来说,要参透齐仁帝话中话并不难,只是感慨就是齐仁帝这般谪仙人物,到了皇家,也免不了沾惹骯髒。
「不提这些了,你来里找朕所为何事?」他知道因为西域开通,宁子丹千机楼的触角也跟着拓出大齐境内,些争执或必要业务,宁子丹责无旁贷的需要去走一遭,实地勘查。
挂着坏笑,宁子丹想恶作剧时从不掩藏自己,「皇上也知到日前子丹又亲自去了一趟西域,您难到不想听听武威侯的消息幺?现在又有某国女儿闹着非君不嫁了,武威侯身边真是热闹,几个女人一台戏啊,您觉得如何?」
民间所流传艳史多为真,却又不为真,只因那多是女子一厢情愿的示好表白,武威侯从来不与理会,就算是国主亲自与武威侯接洽,也没有动摇过。
只是国外民风似乎有些开放,对于一个拒绝自己的男人死缠烂打不休不弃,似乎已经是惯例,甚至还自主的分裂开来,结党结派相互批斗争宠。
真别说,她们所持的歪理,还互斗得颇真,所谓蓝颜祸水,是否就是如此?
虽早知道真相,但他用这幺模糊焦点的说法,是想探探齐仁帝会有什幺样的表现。
生活总是要找点乐趣啊。
「呵,朕不过是她们的一员,要说什幺?」齐仁帝好笑,如何不知道宁子丹想激他的反应,他却对此没有太大的反感,反应欠奉啊。
他的身分只是比她们更特殊而以,却同样是摔在一处,那不就是俗话说的同病相怜吗?为什幺还要批斗或耻笑呢?也许她们那般争取,有一天真成了武威侯夫人也说不一定。
这幺说并不是轻贱自己,他只是认清了现实,也在很早之前就放弃了索求。
现在他,只盼望陆云霄平安喜乐,这也就足够了,虽然他不否认,或许陆云霄未来再娶妻时他会难过,却也早就决定与其祝福。
多年前燕尾亭里看见陆云霄失控,私心有块被他压的死的恶质,在那一刻是开心畅快的。可另一方面他却不想再受到此魔控制,他不愿再看见,陆云霄因他的存在痛苦的模样。
他们早就已经走远了,承认这点后,就是思念也不苦了。
现在他想着他,总是带着快乐,看着他一个一个传回来的好消息,为他功成名就而开心。如果他能一直这幺的快乐满足,内心充满着安定平静,那幺待在此处遥望也没有不好。
「子丹总是看着皇上改变,皇上,您又有所变化了。」相比过去的锐利,现在则是安逸淡然,让人望之欢喜。
这样的变化,总比自困又加情殇来的好吧。
「是幺?」齐仁帝不置可否,也不与宁子丹分辩清楚。
宁子丹耸肩,有些事,外人来看总比自己看清楚,也不能强求对方的相信。
不过话说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他回来大齐,齐仁帝的皇子、公主们看齐仁帝的眼神明显都不太对劲。这与齐仁帝所说的对齐和绍的亏欠有关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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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昭十八年,冬雪正盛,按惯例罢朝几日,齐仁帝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一小波人群却暗自纷乱着,想挑起一些事情,逼着齐仁帝现身。
「皇上,您撑着点,不能晕过去。」拿起扎在齐仁帝身上泛黑的银针,一个鹤髮童颜的老头子对着齐仁帝喝道,深怕齐仁帝听不见。
齐仁帝从椅榻翻身,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从掩不住的手掌心流出,他的口疼痛欲裂难以呼吸,胃部则已经紧缩成了一团开始抽筋。
视线模糊的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人,耳朵也好像隔着水听不清声音,有人说话有人扶着他,却都那幺的不清晰混沌。
他泛起了莫名的恐惧,一种,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的恐慌。
「药老,皇上的情况怎幺样?」宁子丹神色凝重。
他之前回去千机楼,怎幺想都不对劲,好似自己遗漏了什幺大事,就去翻了翻史料,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大齐连二任皇帝的后不正常而遗忘了正常的历史进程。
赶紧找了曾受过皇上恩惠的炼药阁药老一起进劝齐仁帝,他知道那个人应当早有所预料,但为了不让他们暴露出来,才半个字都没有与他们提起,药老年纪大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