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荒原道英雄救难
斜阳夕照穿云雾,漫天红霞染苍穹。
墨国南川境内,太子妃回门省亲的队伍,车行辘辘地走在一片山谷间的草原上。
墨云一身青蓝锦衣劲装,骑着一匹雄伟的黑云神驹,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他奉旨护驾,一路紧紧地跟随於车辇旁边,丝毫不敢放松。後方随行着一队轻骑护卫,御林军士兵,内侍女,浩浩荡荡数十人。
南川的冬天,并不似北方都城那般冷冽,但是日落之後寒风料峭,不利於车队行走,墨云急急催着车队前行,想赶在天黑之前进到城内,投宿於驿站。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隐隐的刀剑相交及吆喝之声。
神情一凛,轻勒缰绳,墨云举手示意车队停下。
招来卫队副领,秦枫,嘱咐他领人前去察看。秦枫领命,纵起达达的马蹄便迎着声音来处疾奔而去。
不一会,清脆的马蹄声又奔驰而回。
“头儿,西面树林边有强盗抢劫,一老一小被一伙贼人团团围住,老的那个正持刀奋力抵抗着,满身是血,看来撑不了多久了。是否要带士兵去将那些贼人拿下?”
墨云沉吟不定,眉间略现难色。
助老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男儿当为,天经地义。
但是他身负护驾的重责大任,唯一要务是要保护娘娘安全,不应多生无谓的事端。更何况,天黑在即,必得要快快进城。若是前去救人必会延误进城时间,再则,士兵与贼人交战或有伤亡,更是节外生枝。
心念一决,立下决断,“盗匪抢劫,应由当地官府过问,吩咐下去,小心戒备,避开前方树林。”缰绳一拉,就要继续前进。
“慢着!”蓦然,莲妃从车辇的小窗里探出头来,唇边浅浅笑着,眼神透着大大的不以为然,“墨护卫,百姓有难,东卫队置之不理,传扬出去,太子殿下岂不是威信扫地?”
於是,秦枫领着数骑轻卫及一队士兵,向西方急急奔去。
墨云守在车队前,凝重的面色中透着无奈,思忖着,莲妃娘娘这拗执的子,和太子殿下倒是十分相像。
过不多时,听得马蹄杂沓声响,一行士兵,未伤一兵一卒,返回车队。
秦枫回报,那帬匪徒乃是乌合之众,一见官兵出现,立即溃散逃窜躲入树林,不费吹灰之力,救回了被围杀的两人。
老的已伤重不治断了气息,年纪较小的是一年约十六、七的稚嫩少年,经此巨变似是吓得呆了,伏在老者的尸体上,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喊着:“爷爷……爷爷……”
墨云焦急着要赶在日落之前进城,不愿再多作耽搁,示意士兵们趋前将少年拉起身来。
忽然被人一左一右地拽着臂膀,少年表情不悦,扭着身子呼喊着:“别碰我……放手……”怒气冲冲地,抬眼看向墨云。
那少年一抬头,一张带着泪的脸,白嫩如雪,比女孩还娇柔几分。
墨云微微有些怔愣,没想到这穿着俗衣衫褴褛的小伙子,竟有一张面如桃花的美丽脸孔。
“你是官兵头儿是吗?我老早就看见有官兵在远处张望,明知我和爷爷有难却不来救,拖延了那麽许久才姗姗来迟,若是……若是早来几步,爷爷就不会惨死……”说到伤心处,又泪如雨下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这年已束发的少年,肆意地哭得像个女孩儿似的,实在不成体统。但思及他痛失亲人,悲伤难以自抑,情有可原。墨云仅是摇摇头,也不和他计较。
已经延误太多时候了,天色渐黑,墨云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留下两名武官守候在此,等待城内官兵前来处理,传令下去,众士兵整备出发。”
“什麽……你……你好狠的心肠。害死了爷爷,现在又不管我的死活,要将我独自一人丢在这里,爷爷啊……孙子不如和你一起,同赴黄泉啊……”
墨云哭笑不得,敢情是救回了一个,胡搅蛮缠的混小子。也不睁大了眼睛看看清楚,身旁这些武官并不是一般的地方官兵。
皇室禁卫的眼前,胆敢如此无礼,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轻声叱道: “你叫什麽名字?知道救你的是那里的官兵吗?”
脸上仍挂着泪水,少年脸上带着愤恨,没好气地答道:“我姓韫单名玉,石韫玉而山辉的韫玉。我不管你们是那儿来的官兵,你们拿的是官家的粮饷,就该保护百姓。你若是把我只身一人留在这里,你……你就不是英雄好汉,是狗熊!”
墨云听得他又开始撒起赖来,不想再与他纠缠,沉下脸来,便要命人将他拉到一旁去。
此时,莲妃的随身太监,小石子,朝着这里走来,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原来,莲莲远远地,将墨云和那少年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那少年哭得声嘶力竭,心中十分不忍。看那少年与自己年纪相彷,际遇却大大不同,同情之心又多了几分。想着帮人便应帮到底,便让小石子传话给墨云,将载运衣箱用品的车辇腾出些空间,带着老者的尸首与少年一同进城。
从小窗的帘幕缝隙望去,墨云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唇角泯成一直线,俊秀的脸上出现少见的愠色。
轻轻一笑,莲莲发现,这太子妃的头衔,还挺有用处的!偶尔摆摆太子妃的威仪,感觉还真是不错!
天苍苍,草茫茫,霭霭暮色中,荒原上一条长长的车队,沿着蜿蜒的碎石官道向城内行去。
作家的话:
好端端地为什麽莲莲顶着寒冬返乡省亲呢
且听微媚慢慢道来......
真相在微媚的cbox留言板
太子爷在闹情绪拒绝出场
只好让墨云先顶几天啦:)
☆、62落叶茫茫麟川院
踩着日落的馀晖,皇家的车队,低调地行进了川晋县城。
莲妃下了旨意不得扰民,墨云一路都谨记尊循。进城之前,前行的快马呈上的通关文书里,说得明明白白,禁止惊动百姓,婉拒任何迎街仪式,车马人等进城後直接进驻驿站,
川晋城,位於南川境内与晋国相邻的边境上,城内的驿站接待的不只是朝中官员,还包括两国相互来往的使节。驿站内外装饰得十分气派豪华,有如高官府邸,设有数个**的院落。
麟川院是驿站内最大的一个别院,屋宇宽敞,正屋内设有厅堂、居室、廊道,廊道外还有个小而致的亭阁水榭。
莲妃,及随行太监女,自然是被安置在麟川别院。
其馀护驾士兵骑卫,则挤满了驿站内内外外其它的厅舍。
长途跋涉,人累马疲,众人卸下装备後除了值班的士兵外,其馀不是在歇息,就是在吆喝着张罗吃食。
墨云仍是一身锦衣劲装,打起十分神在驿站内外四周一一巡视。
方圆之内的地形地物,他都仔细察看并默记在心。在东担任侍卫长多年,他习惯了要对周着环境观察入微,了若指掌。忙碌中,想起韫玉,唤来士兵,嘱咐着将韫玉领去地方官府备案,并且在城里寻一棺木商家将他的爷爷好好收棺安葬。
一切安排妥当,天已尽黑。
夜幕时分,果然括起阵阵寒风,寒风中枯叶翻飞,吹得天地一片凄风茫茫。抬头一看,茫茫中残破的叶片飘零落地,铺满驿站里的碎石小路,恍然间,彷佛回到了出前,他和太子并肩走着的,那一条碎石径上。
寒月当空,树影扶疏,亭间小径上,太子将此次出的任务,又细细地对他详说了一遍。
“事关重大,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太子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墨云,我只信你一人,你绝不可以负我……”眼神里,载着君对臣的托付,亦载着手足间的信任。
君命不能违,手足之情不能背弃,墨云直觉得,他的肩上,载不动,那麽许多,世间无奈。
行到麟川院门前,听见一阵暄哗吵闹声,循声望去,竟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韫玉,正站在门前和黑衣劲装侍卫拉扯不停,嘴里嚷着:“放我进去!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不由得蹙起眉头。
趋身向前沉声道喝:“住手!”
侍卫一见是墨云,立马将韫玉无理取闹的恶行,描述个仔细。
原来,韫玉趁着兵士们忙乱之际,从马车上偷偷溜了下来,神通广大地找到了娘娘歇脚的院落门口,正想趁乱悄悄了进去,被守门的护卫发现给挡在门前。
护卫心想,娘娘传下口喻要照顾好这纤弱少年,不敢太过鲁怕伤了他,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竟然在院门前大吵大闹起来。
墨云思忖,这少年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而且十分不知好歹!
看来,不给他一些教训,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重重地哼了一声,“拖下去打五个军棍,然後送进官府去!”
什麽?韫玉一听,脸色吓得煞白,顿时杀猪一般地哭嚎起来。
墨云打小在中长大,食不言寝不语,应对进退皆有一定的规矩。对於眼前少年这样泼皮撒赖的举止,略略有些嫌恶。
看都没多看韫玉一眼,迳自往院内走去。
既然墨云下了令,门前一干护卫也不再顾忌,架着韫玉便往士兵休憩的院子里拖去。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啊…………”韫玉死命地挣扎着,尖叫声几乎冲破云霄。
那拉着韫玉的士兵,被韫玉的挣扎及尖叫气得急了,索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反扣於背後,把韫玉摆了个腰弯向地,屁股朝天的姿势,嘴里不耐烦地威胁着。
“小子,哭得像个娘儿们似的,爷被你哭得上了火,再不闭上嘴乖乖地跟爷走,信不信爷们扒了你的裤子,上军棍之前,先拖到房里去把你给奸了!”
这侍卫其实只是嘴上调笑,没有真的要对韫玉起那样的邪念,但是一旁的其他士兵听他这样一说,都觉得有趣,一人一句,围着韫玉声语地调笑着。
墨云走在往正厅而去的半路上,听见院落外传来的士兵嬉闹声,微微皱了眉头,回头望去,韫玉的脸正面对着他,苍白的脸色透明得像一片薄纱。惊恐而无助的大眼中,滚出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
心中倏地抽了一下。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惊恐无助的眼神,曾经,重覆地,出现在他的梦魇里。
不自觉地,墨云转身朝着嬉笑声走去,怒斥着:“这是在做什麽?放开他!”
双手被松开,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韫玉的身体有如一团棉花,软软地向前方栽下去。
作家的话:
太子爷和莲莲今天休息偶让墨云多些存在感 :)
☆、63尔奸吾诈控欺凌
双手被松开,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鞰玉的身体有如一团棉花,软软地向前方栽下去。
整个人失了重心,左边的肩膀,碰的一声,重重撞在地上。只觉半边身子一阵剧痛,脑子昏昏沈沈地,手撑着地想要使力爬起,身子一软却又跌在地上。
一道青影掠到身边,被人用手从後方抓住,像拎小**似地将他提了起来。
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惊吓过度的眼眸目光涣散,瘦小的身子不停打着颤,声音沙哑地喊着:“你们虽是官兵,用这种下流手段欺辱弱小,和盗匪有何不同?乾脆杀了我,我便是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找你们索命。”
一句话说完,身子瘫软如泥地倒入墨云怀中,小脸血色尽失,额头上渗着一滴滴的冷汗,被咬破的唇角淌出鲜红的血丝。
墨云眼睛盯着鞰玉,小人儿浓黑如扇的睫毛紧闭着,气若游丝。
温润儒雅的面孔微微有些动容,回过头来,脸色一沉,对着一旁呆立着的劲卫们说道:“我说的是打他几棍子略施惩戒而已,谁允许你们这样对待他?”
“头儿,我只是吓唬他,谁叫他扯着嗓子**猫子鬼叫……”
“住口,方才你们怎麽欺侮他的,当我没听见吗?”
一干护卫,全都垂下头,闭口噤声。
他们都是从东暗卫营里选出来的亲兵,由墨云一手训练,深知墨云对军纪要求甚严,见他发怒,不敢再多言。
“该休息的就早些歇息,该当值的就打起神,都散了去!”
觑了怀里已呈半昏迷状的鞰玉一眼,长臂一横,将他抱在怀中,修长的身影往麟川院内走去。
黑夜过去,旭日高升。
阳光穿透晨雾,静静地洒落在麟川院内的红色屋瓦上。
太子妃回门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小石子正要搀扶着莲妃步上马车,忽地驿站大门边窜出一道黑影,不由分说往莲妃座车冲来,站立一旁的数名劲卫眼明手快,立即拔刀护在莲妃身前。
来人一见刀光,顿时止步,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对着莲妃不停地磕头,嘴里喊着:“娘娘,求您不要丢下玉儿!”
眨着稍稍受惊的眼眸,莲莲定眼一看,原来是昨日在官道上救下的那个少年。
少年似乎是比昨日见到时又更加憔悴,头发凌乱,面容苍白,即使如此,一双琥珀色的黑瞳明亮如星,清澈如水,难掩柔嫩俊美的俏模样。
此时,墨云已闻声前来察看,一看又是鞰玉,脸色顿变。
昨晚见他哭得可怜兮兮,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安置在後院的单房内,还找了士兵看着他,没想到他这麽大??胆,竟敢惊扰娘娘的銮驾。
“大胆!冒犯娘娘,你真的不想活了?”
直直地迎着墨云的目光,鞰玉细长的手臂指向墨云。
“娘娘,救命!他是坏人!昨晚……他……他……让他的手下把玉儿拖到房里……奸了……”抽着鼻子,泪水如决堤,哭得好不伤心。
鞰玉高扯着嗓子大声说着,字字句句清脆而响亮地在晨雾中传散开来,驿站门口列队的士兵、女、内侍,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墨云。
墨云的脸色一阵青白,心里後悔到极点!这个油腔滑调的混蛋,完全不值得同情,昨晚就该将他送进官府。
当即,躬身对着莲妃说道:“娘娘,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娘娘请登上马车,这混小子交给墨云来处理!”
“咚”的一声,鞰玉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娘娘,你若不救玉儿,玉儿无亲无故,横竖是活不成了,玉儿就死在娘娘您的面前!”说完,便在地上咚咚地拚命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开始流出鲜血。
墨云忍无可忍,风度什麽的全都忘在脑後,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
正要举步走向前去狠狠教训他……
莲妃的声音在背後响起。
“你叫玉儿是吗?别哭了,想要我帮你,就站起来好好说话,别编一些不着边际的浑话。东劲卫纪律严明,不可能会做那样的邪事,你方才那番莫须有的指控,败坏的是东太子的名声,也等於是打了朝廷的脸面,是斩立决的死罪,你知道吗?”
这话一说,鞰玉心里一震,抬头看着莲妃娘娘凝肃的一张脸,霎时停了哭声,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麽。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身无分文,不得不跟着一个走江湖卖把式的武师混口饭吃,谁知又遇上劫匪,险些丢了小命。昨天发现救他的,是护送中娘娘的侍卫,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赖着这位娘娘收留他。只要能混进里,至少不愁吃穿,再也不必餐风露宿了。
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不比他大的娘娘,并不是那麽好说话!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可以容身之处,悲从中来,情不自禁,簌簌泪水如泉涌,委屈地说着:“玉儿昨晚虽然没有被奸,可是他们欺负玉儿弱小,调戏玉儿,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叫他们来对质!”
莲莲眉毛一扬,目光望向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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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莲莲明天要回家了太子爷要过两天才会来~~
微媚要在80章把爱莲说完结
然後写番外
☆、64秋荷沙鸟掀浩劫
远山含笑,绿波映小桥。野乡村间,芒草苍苍,晚霞多彩而绚丽,吹烟袅袅而生姿,优然美景,胜过人间仙境。
莲莲漫步於屋院庭园中的泥土小迳上,走着,想着,悠悠抬眼,望向前面一颗长青大树,即使在寒冬依然枝叶茂盛,光亮油绿。
从屋子里出来,脑子里思忖着想要看看这颗老树,脚步就自然而然地一路朝着这儿来了。空气中飘浮着记忆里淡淡的甜香,是混着花与草,属於家乡才有气味。
真实地感觉到,脚下踩着的,的确是家乡的泥土!
虽然,她仍不太明白,事情是怎麽发生的?
那一天,太子殿下将一份奏摺递在她的手中,摺面上斗大的黑字:川晋县令亲呈。
满腹狐疑地,她打开摺子,一字一句读着:臣奉御命每月初一、十五遣官差至莲妃娘娘家中探视请安。据本月十五官差回报,莲妃娘娘母亲,韩李氏自月初即身染风寒,卧病在床,至今已有十日,病情似是十分凶险,特以密函急报殿下……
读到此处,莲莲小手已然微微抖动,噙着泪水的眼眸望着太子,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做梦,也想不到,太子淡淡地说道,“爱妃如果想回门省亲,就传旨让人们赶紧准备吧!”
真的是,做梦,也想不到!
山远路遥,一颗心随着颠簸的马车,七上八下地晃着,总是不踏实。深怕那一天清晨醒来,发现原来只是美梦一场。
踏入家门的那一霎那,才有了一些真实感,相信自己的确是走出了那高高的墙,回到了故乡。爹爹兄长皆大吃一惊,难以置信莲莲真的跋涉千里,远从皇城回到家乡。亲人相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