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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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陶浅循著那声音过去,见一七八岁的男孩子拉著一位年轻妇人在挖竹笋。二人衣著奇异,口音也很奇怪,不像汉人。

    “要叫阿妈!”年轻妇人一手被男孩牵住,另一手拎著盛满竹笋的竹篮,声音温柔婉转,五官清秀的脸上扬著温和宠溺的微笑。

    男孩嘿嘿笑了笑:“这不是没旁人吗?”

    年轻妇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要是有旁人,这会儿你又得去宗祠领罚了!”

    男孩满不在乎地摆摆因挖笋子而粘满泥土的手,说:“我才不怕!反正明天就去巫尊殿了!”

    妇人笑容里带了明显的骄傲,拉近了男孩,迟缓地低头,用脸在男孩头顶亲昵地蹭了蹭:“我家元儿真厉害,可给娘争脸了!”

    妇人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著某个方向,眸光黯淡。

    原来是个盲的。可惜了,这般可人儿。陶浅想著,上前几步。

    “这位姐姐,打扰了。”陶浅说。

    “呀,阿妈也说漏嘴了!”妇人懊恼地皱了皱眉,直起身对男孩说:“四么,咱们快些回去吧。你阿爸该急了。”

    男孩笑眯眯地“哎”了一声,扶著妇人就要走。

    陶浅尴尬地立在原地。见那对母子真的越走越远,也顾不上面子,急忙拎起裙子追上去。

    “哎,这位姐姐,请等一下。”陶浅喊道。

    可前面那两人依旧健步如飞,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一下”的意思。

    这可苦了做惯闺阁小姐的陶浅了。那软底小绣鞋,在这竹笋遍地冒尖儿的竹林里可是走得步履维艰。陶浅忍著脚疼,跌跌撞撞,呲牙咧嘴,追得满头大汗。

    “呵呵……”

    不知是不是陶浅的错觉,她好似看见那小男孩“百忙中”回头看了她一眼,还笑得幸灾乐祸。

    待她抬头看去,那男孩和她母亲依旧火急火燎地往前走。

    “这位姐姐等一下啊!”陶浅又急又累,来了脾气,心里想:这母子俩别是聋子吧?她都叫这麽大声了还不回头!

    像是刻意气陶浅,那男孩说:“阿妈,一会儿到了寨子里您先回去,我去趟河边。”

    妇人声音软软道:“你又去河边做什麽?可别跟牛娃他们打架!”

    “呀!”被竹笋绊了一跤,陶浅狼狈地跌倒在地。脚踝剧痛,肯定是扭伤了。

    那母子俩转瞬就消失在碧绿色的竹林丛海中。

    看来是被无视了。陶浅唉声叹气,这儿的人可真不友好。

    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袜,一看,喝!肿得跟馒头似得!

    陶浅颓丧地垮下脸,咕哝:“早知道,就不离开那小屋了。跟鬼相处也总比暴尸荒野强啊!”更何况,那“鬼”还那麽“体贴友好”。

    “哎,你是鬼魅还是怪啊?”

    陶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那男孩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

    待反应过那男孩的话来,陶浅顿时拉下脸,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的会不会说话啊!有我这样的鬼魅怪吗?”

    那男孩也不生气,秀气的小脸上挂著痞痞的笑,装模作样地将陶浅上下打量一遭,著重在陶浅受伤的脚踝上看了一眼,道:“是没有……”顿了顿“……这麽笨的鬼魅怪。”

    “你!”陶浅气结。

    男孩开怀地大笑,然後在陶浅身前蹲下,伸手在陶浅馒头似得脚踝上轻轻戳了戳:“我叫四么,你叫什麽?”

    陶浅缩回脚,没好气道:“它叫脚踝,又叫脚腕子,你也可以叫它脚脖子,它不会有意见的!”

    男孩“噗”一声喷笑。

    陶浅瞪他一眼。

    男孩赶紧敛了笑容,说:“我跟我阿爸学过些接骨术。你这是脱臼了,再不接上就要发了。”

    陶浅怀疑地看他,七八岁的小孩子,细胳膊细腿儿的,力气能有多大?还给她接骨?笑死人了!

    陶浅的轻蔑可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呢!

    四么不以为意地鼻子。动作中带著几分稚龄少年没有的帅气和成熟。

    “阿妈跟我不一样,啊,是寨子里的人都跟我不一样,他们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四么说。

    陶浅撇嘴:“你跟他们不一样?难不成你是妖魔啊!”也不知怎地,今个儿她的脾气格外暴躁没耐心,竟然跟个小孩子杠上了。

    四么撇了撇嘴:“那也算不上,就是有点儿小能力罢了。”虽说是“小能力”,但他语气神态里的那几分骄傲自得可真是藏都藏不住。

    陶浅不屑地笑笑:“什麽小能力?”专注於跟男孩斗嘴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男孩已在说话的同时捧起了她受伤地那只脚。

    “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男孩笑嘻嘻地说,“比如你。”

    陶浅翻个白眼:“照你这麽说我还真是……啊!”

    陶浅痛呼一声,恼怒地瞪向四么。四么放下她的脚,举起双手,笑嘻嘻地无辜地回应陶浅的瞪视。

    陶浅鼓起腮帮子,试著动了动脚踝。哎,别说,还真给他接好了!

    四么站起身,像个大人那样抱起胳膊,自得地说:“怎麽样?我四么厉害吧?”

    陶浅别扭地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还行。”

    四么大笑,说:“那起来吧,我带你进寨子。”

    陶浅赶紧穿好鞋袜,站起身。

    四么格活泼地要人命,一路上嘴里就没停过地叨叨。叨叨的内容全是他以前的光荣事迹,比如跟临寨的胖头干了几架,每次都揍掉对方牙,现在那胖头年纪轻轻已经口无一物了,吃啥漏啥;又比如跟寨子里的“牛蛙(娃)五人组”打赌看谁能在河里憋水时间长,对方输了不认账,他又以一敌五把对方揍得哭爹喊娘;再比如村里的教书先生嫌他识字慢要打他板子,被他两句话气得差点翘了辫子等等等等。总之,一路听下来,陶浅对四么这孩子有了深刻且明确的认识,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元宵滚进锅里──混蛋一个!

    要是四么是她的娃儿,她铁定一天照三顿地教训,真是太让人糟心了!陶浅在心里恶狠狠地下结论。

    “哎,那谁,前面就是寨子了,我得装作看不见你,你可跟紧我!”四么嘱咐。

    说得跟真的似得!陶浅翻个白眼,说:“我叫陶浅,你可以叫我陶姐姐或者浅浅姐姐!那谁那谁的,谁知道你在叫谁啊?”

    四么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看也不看陶浅一眼,道“走了,浅浅!”话落,挺抬头地进了寨子。

    陶浅一怔,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然後气嘟嘟地咕哝一句:“没礼貌!”跟上。

    作家的话:

    哎呦我的心肝儿心瞳瞳、南瓜瓜、ciudad、月白幽、~泠恩~哦,这一大串的礼物让笑爷乐得成笑老爷喽~来,挨个儿啵儿!

    ☆、32

    “要想让陶浅出来,有两个方法,一是请巫尊帮忙;二是要巫子自愿破除幻境。”相思环抱圣旨,一脸幸福憧憬,说话都飘啊飘地带著颤音。

    魏锦飒“嘁”了一声,道:“说了等於没说!”

    相思心情好懒得理她,刚想接著说,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出现在门口,顿时什麽事都忘了,惊喜地叫道:“六六──”同时,冲了过去,顺手将圣旨塞进裙子里。

    脸色苍白,神不济地燕小六斜靠著门框被相思抱了个满怀。

    萧凤鸣和魏锦飒也喜不自禁,忙迎上去关心地询问:“小六,你什麽时候醒的?怎麽没人来通报?”

    “伤口还疼吗?来人,宣太医!”

    “不用……”燕小六整张脸都被埋进相思的里,虚弱地抬手挥了挥,“……闷……”

    萧凤鸣和魏锦飒急忙将她从失控地相思怀里解救出来。

    相思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但也收敛了很多,只是抱著燕小六地腰怎麽也不放手,其他人也莫可奈何。

    燕小六似是习惯了相思的粘人,直接选择无视,对萧凤鸣说:“陛下,你们可是在讨论‘迷踪幻境’之事?”

    萧凤鸣点头,答:“浅浅被陶子元弄进了幻境里。”

    燕小六闻言,脸色大变:“多长时间了?”

    萧凤鸣答:“自昨日下午至今,应有八个时辰了。”

    燕小六皱眉:“那可糟了!我在蜀地时曾打听过这迷踪幻境,听说这幻境是由时间的。如果困在里面十二个时辰还不能出来的话,就会永远被困在里面,直到两人同死。”

    相思瞪大眼,一脸惊愕:“哎?有这回事吗?”

    燕小六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除了捣乱,还有别的通的吗?”

    相思委屈地撅起嘴:“有啊,爱你啊……”

    萧凤鸣结结实实地打个激灵。

    魏锦飒嘿嘿笑著看热闹。

    令狐萌赞赏地点头,这句情话可用。

    燕小六头疼地抱住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谢谢您厚爱好吗?”

    “胡说!你明明也喜欢我,否则怎麽会为了保护我受伤!”相思努力争辩。

    燕小六恨不能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我那是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姑娘您能不能别这麽自作多情?”

    相思小脸一皱泫然欲泣:“六六,你伤害了我……”

    燕小六哀嚎一声:“那求您伤害我吧!”

    萧凤鸣心中疑惑,不过很明智地对疑惑保持沈默。然後扫一眼明显偏离正题的家夥们,严肃地咳嗽一声:“咱们能说正事吗?到底怎麽把浅浅弄出来?”

    燕小六无奈地放弃跟相思讲事实讲道理,答:“刚才说哪儿了?”

    魏锦飒忍笑提醒:“十二个时辰。”

    “啊,对。所以必须在十二个个时辰之内将她弄出来。刚才相思说的两个方法确实是打破幻境的法子……”

    相思邀功地扬起下巴。

    “不过,第一个法子可以直接忽略,那就只剩下第二个方法了。”

    “可是,如果陶子元能放浅浅出来的话不早就放了,还会磨蹭到现在?”

    “那是他认为外界仍有危险。”

    魏锦飒恍然大悟:“对啊,陶子元为了保护浅浅才把她弄进去的嘛!只要让陶子元知道现在没有危险就可以了吗!”

    相思弱弱地提问:“可怎麽让他知道啊?”

    燕小六说:“让浅浅告诉他!”

    陶浅从来没见过蜀人的村落,对这寨子里高高的吊脚楼新奇不已。

    四麽回头见她还在村长家前仰著脖子发愣,不由得呲牙“啧”一声,见没人注意才调回头来找人。

    “我说你到底是从哪座山里修炼出来的小妖?怎麽这麽没见过市面啊!”四麽闭著嘴,含混不清地说。

    陶浅瞪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说:“你们竟然在居室下面养牲畜,这样住著岂不是很脏?”隔著这麽远她都能闻到那股味儿!

    四麽翻个白眼:“又没让你住,你管这麽多干什麽!快点跟上,今晚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呢!”

    陶浅不情不愿地跟上他,问:“什麽事啊?哎,你们村怎麽没人啊?”她发现自从进了寨子,四麽就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

    闻言,四麽表情烦躁地脸上带了些愉悦地骄傲,却忍著用很平常地语气说:“我被选为巫子,今晚就会有使者来接我。”心里同时在呐喊:追问我吧崇拜我吧赞赏我吧你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妖让你四麽大人给你开开眼界吧!

    陶浅又不是蜀人,自然不晓得巫子是什麽东西,也没仔细看四麽别扭的小表情,只听他口气稀松平常也以为这事就很稀松平常,於是就很稀松平常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村里的人呢?”

    四麽满腔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忍不住恨恨地转身,咬紧牙关闭紧嘴巴瞪大眼睛问:“重点呢?你有没有听到重点?!”

    陶浅眨了眨眼:“这附近又没人,你可以放心说话吧?”

    四麽认命地垮下肩,转身:“当我什麽都没说。”

    陶浅更加困惑,偏头自言自语:“我说错了什麽吗?”

    四麽捂脸:“真是笨得掉渣……”

    经过十几座较为高大齐整的吊脚楼後,一座造型普通的竹屋出现在陶浅的视野里。

    跟竹林里的那座小屋好像啊!陶浅想著。

    同时,她也看到一群穿著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围在竹屋前。

    “怎麽这麽早?”四麽皱眉咕哝一句,加快脚步。

    一看到四麽回来,屋前的男女老少们都有志一同地後退,给他让出一条道。

    在四麽眼里,他们这是在敬畏他。

    可在陶浅的眼里,却发现,除了敬畏,在这些人的脸上她还看到了深深的怜悯。

    怜悯?陶浅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阿妈!阿爸!”一声凄厉的高喊直蹿陶浅大脑,紧接著她感觉眼前一黑……

    作家的话:

    哈哈哈哈,谢谢2222、南瓜瓜、兔子还没吃饭、bexiao、liying0童鞋,爷爱你们!

    ☆、33

    “这法子管用吗?”魏锦飒跟萧凤鸣一起正襟危坐在陶子元的床边,燕小六跟相思正忙著在房间东南西北各个角落点上蜡烛和凝神静气的檀香。

    “我怎麽知道!”萧凤鸣没好气地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咕哝,“神叨叨地……”

    燕小六翻个白眼,重伤未愈身子还很虚弱,就这麽一会儿已经头晕目眩满头大汗了。所以,她这一个白眼直接导致一旁紧跟著她的相思吓掉了半个魂儿,一把抱住燕小六,惊叫:“六、六六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这怎麽就翻白眼儿了呢?”

    魏锦飒和萧凤鸣一听顿时跳了起来,“怎麽了怎麽了?小六你怎麽了?”

    燕小六的脸再度被那两团喷香的“肥”吞没地时候是真的很想死过去算了,但……“我很好,还没死,不用哭丧,谢谢!”

    魏锦飒和萧凤鸣将她从相思“波涛涌”中解救出来,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细细查看过後才松一口气,有志一同地瞪向相思,异口同声道:“没事儿别添乱!”

    除了面对燕小六的时候,在其他时间里相思都是一副圣洁高贵冷豔不可亵玩的模样,所以回给她俩的是十分有力度地一声“哼!”

    燕小六扶住沈得要掉下来的脑袋,说:“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说著,将点香烛的任务完全交给相思,自己则和萧凤鸣魏锦飒回到床边坐下。

    “这法子是我从巫尊殿的密室的墙上偷学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她说起了这次去蜀地打听来的消息:“自一千年前大燕灭亡後,蜀地就一直由巫尊统领。在属地,巫尊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比皇帝在中原百姓心目中还要神圣尊贵,近乎於神。不过自300多年前蜀汉大战後,巫尊之位一只悬空,一直由两位巫子代理巫尊之职。其中一位巫子就是陶子元。至於陶子元来中原的原因好像是为了替上任巫尊找什麽东西……什麽瓶?”

    “锁魂瓶。”萧凤鸣补充。

    “对,就是锁魂瓶……哎,陛下你怎麽知道?”

    “我已经忍了很久了燕小六,请不要用叫‘二狗’的语气叫我陛下!”

    “呵呵,臣领旨,二狗。”燕小六嬉皮笑脸地回答。

    魏锦飒喷笑。

    萧凤鸣眉角一跳,毫不犹豫一拳头还了回去。

    气氛在三人毫无尊卑君臣可言的打闹中很快轻松地一探糊涂,魏锦飒甚至还把脚架在床头上,隔著陶子元的俊脸不到两鞋底的距离……

    “但具体用那锁魂瓶做什麽就不知道了。还有,陶子元除了找锁魂瓶外,还要破坏大唐的龙脉。”

    “龙脉?整那玩意儿干嘛?”魏锦飒不以为然地问。

    萧凤鸣也有些糊涂:“呦,这事儿真玄乎啊,又是锁魂瓶,又是龙脉的,蜀人怎麽都跟神棍似的?”

    身为蜀人之一的相思不满地话:“中原人果真愚不可及!”

    燕小六冷冷地看向她。

    相思很有节地继续说:“瞪我做什麽?就算是我喜欢你也不能改变我的观点!中原人除了燕小六都是愚不可及的!”

    魏锦飒凉凉地话:“这立场可真坚定。”

    萧凤鸣倒是对相思随风倒的嘲讽不甚在意,问:“那你说,陶子元来中原破坏我们的龙脉做什麽?”

    相思答:“我们巫尊本是上古神器转生,神力不凡,无所不能……”

    燕小六话:“说重点。”

    相思撅撅嘴:“重点就是你们大唐龙脉里有我们巫尊的元神!”

    “什麽元神?”

    “梵天珠?!”

    这後面一句是风尘仆仆进门来的令狐萌说的。

    “你去哪里了?”萧凤鸣不满地问。

    令狐萌嘿嘿笑著,蹭到她身边,拎起一盏只有半蜡烛的灯说:“去借了盏引魂灯,对你们有帮助。”

    其他人到没觉得这灯有什麽奇特,倒是相思一脸不可置信:“竟然是引魂灯?!你莫不是……不死族?传说中妖神百里和佛魔倾城的後代?!”

    怎麽又回到这里了?

    陶浅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碧波竹海,又回头看了看点著烛火的桌上那一桌子热气腾腾地饭菜。

    “不会就是为了回来吃饭吧?”陶浅很奇异地这样想。

    回到桌边,拿起碗筷。

    她这次吃得很是细嚼慢咽,吃完了也坐在原地不动,等著“鬼主人”来收拾。

    一柱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陶浅困倦地打个呵欠,窗外漫长的白昼终於被黑夜代替。

    烛火将小屋内照耀地明亮温暖。

    突然,一阵风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

    烛火摇晃,一串烛泪滑下,烛身又短了些。

    陶浅也跟著打个寒战,起身去关门。

    关好门,转身,“喝!”

    桌面上再次恢复一尘不染!

    陶浅:“……”

    瞪著桌面好一会儿,陶浅认命地摇摇头,转身又关了窗户,上了床。

    临入睡前,她想:不知道四么怎麽样了?喊那麽惨应该是出什麽事儿了……

    模模糊糊中,她好似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又有人呢喃:真是个小没良心……

    作家的话:

    那什麽,因为每天码字时间有限,所以一般都是码完就上传,检查也很略,所以,麻烦美人们如果有BUG发现了一定要告诉我哈

    ☆、34

    “梵天珠是什麽?不死族是什麽?那什麽和什麽的後代又是什麽?”萧凤鸣一头雾水。

    令狐萌著萧凤鸣地脑门,语重心长地说:“小鸣鸣啊,要叫老祖宗才行,不能没有礼貌哦~”

    萧凤鸣咬牙,测测地盯著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手,那眼神像看猪蹄!一样。

    令狐萌干笑两声,怯怯地收回爪子,又说:“那什麽……之前你不是让为夫去查陶子元的事吗?这一回来就摊上这麽多事也没来得及跟你……”

    萧凤鸣闭眼深呼吸:“重!点!”

    “重点就是锁魂瓶里锁的不是倾城公主而是蜀地巫尊楚涯的魄。”见除了相思外的其他人一脸茫然,进而解释:“楚涯不是普通人,乃是梵天珠转世,所以除了具有凡人的三魂七魄外,还有承载神力的元神和凝聚气的魄,其中魄可在短时间内自成一体。据说当年楚涯发动蜀汉大战,两地死伤无数,中原生灵涂炭。倾城公主为了结束战争,动用了上古封神咒,但被楚涯在施咒中逃脱,只让倾城公主用锁魂瓶锁住了魄。元神早在楚涯转世投胎前就被妖神封印,所以,失去魄和元神的楚涯就跟普通人没两样了。不过,楚涯博学多智又知晓许多上古禁咒及破咒之法,倾城公主为防止他日後寻机夺回魄卷土重来,就以己身为引,设下了九子锁魂阵,让楚涯的魄永远被锁在倾城殿中;同时还用自己的骨血身作为法器,分别在中原各个要塞之地设下结界,让楚涯有生之年无法踏入中原一步……”说到这里,令狐萌似有些难过,“当时大战之时,倾城公主已身孕两月有余,为了施咒,不惜亲手将自己的孩子从腹中剖出……听说是个女孩……”话落,令狐萌将视线落向萧凤鸣。

    萧凤鸣被他看得浑身起了**皮疙瘩,膈应地头皮发毛,没好气道:“看我干吗!”

    令狐萌没有像往日那样嬉皮笑脸,而是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因为当初妖神将梵天珠的元神封印在了大唐龙脉的眼睛里,所以,楚涯的命运与大唐国运息息相关。大唐建国之初就有六世之内必出女帝之说,当时所指正是倾城公主;但後来倾城公主英年早逝、魂飞魄散,因而女帝出世便被推迟。有地仙推算,以楚涯和大唐的命格,当大唐女帝登基之时,就是倾城公主所布阵法威力最小之时,更是楚涯夺回魄元神卷土重来之时。”

    一醒来,桌上就摆满了热气腾腾地早膳。

    陶浅伸个懒腰,简单地就著架上的水梳洗後,便舒舒服服地吃了个饱。

    一夜好眠又吃饱喝足,陶浅神十足地叉腰对著屋顶朗声道:“恩公,我吃饱了,您收拾吧!”

    传闻中的“恩公”:……

    跟破解“恩公是人是鬼”相比起来,弄明白现在身在何处以及怎麽回大唐更重要一些。

    所以,陶浅今天给自己的任务是:回寨子,找四麽,借钱租马车回大唐!

    但一出门,陶浅就傻了。

    原本一望无际的竹林被一座座云雾缭绕地琼楼玉宇所代替,惊愕地回头看向自己走出来的小竹屋,发现竹屋已了无影踪,只剩下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花树所代替。而她所站的位置则是一条石板小路的中间。

    正想著自前方云雾中匆匆走出两人,其中一人一身白色短衣白色长裤,做奇怪地短打打扮,是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年;另一人则是一位身著七彩长裙地美豔少女。

    “四麽,见了大长老你可别再顶嘴了,要不我也得跟你一起遭罪!”那少女此刻正一脸愁苦,扭头盯著少年一副胆战心惊地模样。

    那少年轻笑:“放心,点了火我就回中原,你就回你的迷雾鬼林……否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点乐子都没有那多没趣啊!”

    少女一脸惊悚:“你……”

    陶浅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麽,因为她的全副注意力已经被那少年的模样吸引了去。

    这不笑时模样中上笑时标准狐狸的脸难道不是只有陶子元那混蛋才有的吗?为什麽她会在这里看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而且还年轻了至少十岁的陶子元脸这太不合理了!

    “四麽,你如果再给我惹麻烦我就告诉所有的蜀地子民说你的小名叫四麽!”少女威胁道。

    少年神色淡定答:“那我就告诉所有属地子民你其实是……”

    “楚四麽!”少女气急败坏地大吼。

    陶浅终於听进去了两个字“四麽?他是四麽?”

    说话的功夫,两人从陶浅身边经过。他们旁若无人地继续斗嘴好似本没有看到陶浅。

    “请问……”陶浅急忙追上去,伸手去拽少女的衣袖,却发现自己地手径直穿过少女的手臂。

    陶浅愣在原地,看著两人远去,手足无措。

    一股巨大的恐慌将陶浅吞没──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作家的话:

    心瞳瞳童鞋是个好童鞋,爷爱你啊啊啊啊啊!

    bexiao啊,元元会感谢你的!

    嘿嘿,御映也很可爱!

    ☆、35

    沿著小路前行,陶浅来到一座格外庄严肃穆的殿宇前。

    殿宇只有一层却筑得极高,又尖又陡的屋脊直耸入云霄,让整座建筑看起来遥远孤独又沈幽森。

    陶浅稍作犹疑,踏入殿内。

    空旷的大殿内只点著两盏长明灯,隐隐有说话声自光明难以企及地更深处传来。

    “雁门关、嘉峪关、山海关三处的封印已破,秦岭、淮河两处有些棘手,目前尚未找到阵眼。”走近了,陶浅听出这是四麽的声音。

    少顷之後,一个让陶浅熟悉到吃惊的声音响起:“东西两方呢?”

    温吞有礼,听似温和,实则冰冷……这不是差点要了她小命的欧阳先生吗?!

    短暂的沈默。

    “巫子殿下,自您前去中原已有六年之久,却只破了北方结界,以您这样的速度,巫尊恐怕还要等上三百年才有望苏醒!”

    “不用,子元有信心,顶多一百五十年。”轻柔又轻佻,这真是陶子元毒舌时最标准的语气!

    陶浅这下可以确定,这四麽就是陶子元,就是莫名其妙遭了狗屎好运年轻了好多岁地陶子元!

    “你……”欧阳先生气结。

    这时,之前的少女赶紧出来打圆场:“大长老,这也不能怪哥哥,要知道倾城公主的结界深蒂固,岂是朝夕可破的?”

    陶浅冷笑:陶子元,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

    欧阳先生冷笑:“我也没求殿下朝夕,只求您十年内破解即可。”

    陶子元继续发扬他气不死人会死人的恶劣品格:“您太高估子元的能耐了。”

    比之前更久的沈默。

    陶浅对欧阳先生同情十分。

    许久,又听欧阳先生说:“既是如此,那老朽就一同前往中原,助巫子殿下一臂之力!”

    这次轮到陶子元不吭声了。

    少顷,陶子元似是感慨非常:“大长老您……真是想不开啊!”

    “既然陶子元任务都完成了,干嘛还赖在中原不走啊?”魏锦飒不懂装懂地嘀咕。

    萧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床上的陶子元:“这人心还真大,想鱼与熊掌兼得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相思高贵冷豔地冷冷一笑:“再磨蹭下去,陶浅就跟巫子一起升天了!”

    说实话,相思现在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她本是领命前来相助欧阳先生的,现在却为了讨好燕小六不得不临阵倒戈暂时成了敌人的盟友……这算是背叛巫尊吧?可是,她们情魔一族向来衷於自己的本,当初答应成为蜀地巫女时她就表明将来无论发生何事只要她愿意就可以随时离开。

    哎,一边是道义,一边是本,真的很难抉择啊!

    令狐萌腻腻歪歪地拦住萧凤鸣的腰,说:“是啊,先救小姨子吧,什麽事以後再说。”

    魏锦飒嘴角一抽,小、小姨子……这令狐萌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才把这三个字如此自然地叫出来啊?!

    萧凤鸣就淡定多了,一拳将令狐萌揍出窗外,掌力一吸关闭了所有门窗。

    估计是被陶子元气大发了,陶浅听到传来有人快速离去的脚步声,紧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陶浅担心他们都走了,特别是陶子元走了,她就没人跟著打听情况了。於是赶紧循著那声音追过去。

    “唔!”谁曾想一头撞进一人的怀抱里,让她措手不及。

    “现在的怪都这般笨吗?”陶子元气死人不偿命地冷嘲热讽从头顶传来。

    紧接著,自己的下巴被挑起来。

    黑暗中陶浅什麽都看不清,对方却说:“模样不错,长得挺像我们家那块牛皮糖。”

    “谁是你们家的!”陶浅气呼呼地咕哝著,拍开他的手。牛皮糖是小时候陶子元给她起的外号,讽刺她总是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後面甩都甩不掉。

    “呦,这脾气也像!”陶子元轻笑一声,整个儿将陶浅横抱起来,也不管陶浅惊呼,说:“看在你这张脸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救你一命。这阳殿的地面是浸了黄泉水的摄魂石,凡人踩在上面没什麽,怪在上面不到一柱香就会魂飞魄散。”说著,抱著陶浅走出殿去。

    一步踏出殿外,少年陶子元稚嫩中带著秀美的脸映入陶浅眼中。

    长眉,凤眸,水润红唇,皮肤细腻白嫩……其实,陶子元也挺好看的。

    陶浅想。

    陶子元这个年龄时,她情窦初开,早已对这朝夕相处很会做戏又长得不赖的少年情深种,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幻想与他共结连理,白日里却羞於启齿,只能偷偷地趁他不注意时长久地凝视他的眉眼……

    红润地像是涂了口脂的唇微微挑起,轻轻启合:“别这样看我。在下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陶浅茫然地眨眼,对上对方漆黑含笑地凤眸,片刻後才恍然明白,顿时火冒三丈:“陶子元你去死!”

    作家的话:

    amy_xh_goh美人心地好善良,倾城公主托我给你带个话:她真的很可怜啊,死无全尸啊嘤嘤嘤

    回复小娘:那个以前的坑,嗯……啊……呃……咦……

    ☆、36

    陶浅在低吼地同时自己跳下地,这让陶子元十分惊讶,他盯著她隐在宽大袍摆里的双腿双脚,道:“咦?还能走?难不成你不是怪?”

    陶浅想起昨天四么也将她认作怪,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麽鬼地方,也不知道陶子元为什麽是四么,更不知道为什麽昨天还是小屁孩的四么今天就成了气死人不偿命的恶毒少年陶子元,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将旧账新账一起算,“你哪只眼看出本姑娘是怪了?还有你以为突然变年轻就很了不起吗?有本事你永远十八岁啊混蛋!”

    陶子元眯眼将她上下打量一遭:“虽然你的话我有一半听不懂,不过你如果不是怪,没道理我看得见得著别人却看不见不著……难不成……”陶子元神色一凝“你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