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的目标不变，找机会杀掉清水和凌风烈两人。”

    “是。”食无味站起身，推门离去。

    月下，云下，合欢树下。城中，院中，石凉亭中。

    清水手握酒杯，面颊泛起一丝酒色，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那把象牙小梳。

    苏小凤就坐在清水的身边，与刚来的时候那一身穷酸的补丁衣衫相比，现在的她简直就像是个千金小姐，穿着白纱上绣红色鲤鱼的罗裙，长发被编成两个小花苞，用红色的丝带细住。白皙的脸蛋上涂抹着淡淡的胭脂，手腕上绑着细小的铜铃，她的人坐在石亭内的石凳上，双脚还够不到地面，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摇摇晃晃，就像两只白色的纸船。

    “清水姐姐，你在想事情吗？”苏小凤眨着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与刚刚来到清水阁的时候相比，她显然开朗了很多。

    清水转头看向苏小凤，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并不回答。

    曾经，自己也如面前这个小姑娘般，会问一些好奇的问题，会常常对未来抱有一丝美好新奇的幻象，会想着自己出嫁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每天都盼着快快长大，可如今长大了，又想要回到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今夜也没有那箫声，这已经连着数日的光景了。那吹箫人是否已经离开白城？又或者那只是自己的一场根本就不存在的梦境？清水突然情不自禁起来，凄清的小调便从她口中缓缓唱出：“小镜愁，月光柔，梳洗妆容为谁留？拂清泪，胭脂红，叶落合欢不识忧。窗影透，素容瘦，织就百花人倦梦。屋轻燕，犬吠声，度日如年花更红。他行，天涯畅游古道瘦马清风。她守，长发花白小窗古镜堪忧。风萧萧，叶飘摇，美人如花孤自赏。断魂唱，醉人肠，昙花一现扑鼻香。长歌夜，泪双流，孤身上路不回首。黑鬃马，雪刃锋，英雄壮士死不休。他笑，黄粱一梦逍遥快活自由。她泪，人去楼空花开花谢白头。”

    “清水姐姐，你唱的真好听，也教我唱嘛。”苏小凤拍手叫好，虽然这石亭中只有她们两人，但此时此刻的气氛却异常温馨，清水感觉自己仿佛也变成了苏小凤的同龄人，像是两个好朋友在一起嬉笑。

    “好吧！姐姐教你一首简单些的。”清水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又唱出了另一首轻快些的小调：“轻轻梧桐一片叶，沉沉池中一块石，弯弯湖上一座桥，平平大道一顶轿。秋风追落叶，池鱼围石游，老翁桥上走，小姐轿中坐。叶落池上飘，石惊鱼散逃，老翁笑面来，小姐泪滴绝。湖流叶无踪，石沉鱼不见，老翁立桥中，小姐下轿去。原来,叶落随风，石静如水，翁笑，女泪，都在画中留。”

    “清水姐姐，这首歌好奇怪，怎么像是绕口令一样啊？”苏小凤听得开心，笑颜舒展更显可爱了。

    清水笑道：“这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画师，他画的一幅画上题的曲词。我觉得有趣，就私下里自己改编了一下，唱出来也是朗朗上口，而且还简单易学，你若真的想学唱歌，就从这首开始吧。”

    “嗯，我一定好好学。”苏小凤用力点了点头，清水将纤长白皙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轻抚。

    清水没有说谎，她不会因为一首歌而编一个故事来敷衍孩子，那幅画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她的卧房中存放着。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提起那作画的人，便只称他为“画师”。其实在她心中，不论是画卷也好，还是手掌上的象牙小梳也罢，都只不过是岁月曾经掠过的痕迹，是爱情开始时妙不可言的滋味，是停留在心头的那一点点香甜的余味，不论多少年，多少变迁，依旧还是那么动人心魄，甚至让她忘记痛苦，忘记悲愁。

    “清水姐姐？清水姐姐你在想什么？”苏小凤疑惑的望着清水发呆时的侧脸。

    清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姐姐在想从前的事。”

    “是在想唱歌的事情吗？”

    “不，姐姐是在想从前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整日跟随母亲作女红。”

    “姐姐会作女红？”

    “是啊。”

    “我娘亲活着的时候，也常常给人作女红，我娘绣的牡丹花可好看了！”苏小凤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从她的话语中，清水能够感觉到这个小姑娘是多么喜欢母亲。有一个近似魔鬼的父亲，却又有一个温柔如仙女的母亲，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看着苏小凤的笑脸，清水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小姑娘一把抱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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