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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2/2)


    “我只是以为健一做事那么小心,绝对不会酒后驾车。”夏美摇头说道。

    “只是叫你把车开到这里来罢了,接下来我会开。”

    我微笑着回答。好好训练一下的话,夏美说不定可以当个好帮手。

    在我告诉她车子停放的位置以后,夏美就小跑步离开了。在夏日的夕阳里,她的身材曲线透过绢布浮现了出来。在饱览她那美丽的曲线之后,我走进了旁边的电话亭。

    “喂!这里是‘加勒比海’。”响不到两声,志郎就接起电话。

    “是我。”

    “啊!健一先生,出了什么事了?”

    虽然应该看过我留下的字条,但是志郎的声音却急得像个傻瓜。

    “碰到一些麻烦事。开不开店随你,但是自己要小心。”

    “咦?真的吗?这下麻烦了。”

    “我想应该不会太糟吧!不过假如有个可怕的中国人问起我的事,就把你知道的老实告诉他。”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池袋,住在旅馆里,应该会住上一阵子。要找我就打我的大哥大。”

    “知道。噢……健一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收入是要……”

    我本想啧啧称好,但忍了下来。要是换成是中国人,一定会把店里的东西卖个精光,早就不知去向了。

    “照我信上说的,成本以外的,你可以全拿去。”

    “谢谢。那个……”

    “有没有人找我?”

    “四点左右有一通没留话的,还有联合会的周先生刚打过电话来。”

    “他怎么说?”

    “说想见见你,好像有些生气。”

    “知道了,好好干。”

    虽然感觉志朗好像想说些什么,我还是挂了听筒。周天文打来的电话让我挂心。所谓的联合会,是在歌舞伎町的正派生意人的组织,全名是歌舞伎町华人商店的联合会。当初由于媒体报道歌舞伎町流氓的活动,社会便有种将安分守己的中国人与流氓一视同仁的趋势。联合会的成立,就是为遏止这种趋势。虽然介入不深,但杨伟民也为他们撑腰。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按下了联合会电话号码。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用笨拙的日语报着联合会的名称,我便用北京话说想找周先生。对方停了一下,就改用流利的北京话招呼我等一下。

    “我是周天文。”

    不出五秒钟,天文就接起了电话。他还是没变,说起话来快得像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追着他屁股跑似的。

    “小文,是我啦!听说你打电话找我。”

    “别再叫我小文,都已经老大不小了。倒是你有没有空?等会儿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刚刚才吃完晚饭。”

    “喝杯茶也可以。总之,我想问你事情怎样了。”

    “大哥,别装傻了,还不是吴富春和元成贵的事情。”

    “富春?那家伙不是早就不在新宿呢了吗?”

    “别耍我了!我也知道元成贵威胁大哥找出吴富春的事。”

    传来一阵喇叭声。我隔着电话亭朝马路上望去,和摇下BMaii商店街上,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上班族、太晚出门买晚餐的家庭主妇,也有些年轻情侣。

    我搂着夏美的肩膀,若无其事地环顾着四周。虽然看到几个中国人,但都没见过,周围也没什么异状。这一带和池袋同是福建帮的地盘,假如没什么特别的事,元成贵和崔虎应该不会派手下在这一带活动才对。

    手表就快指向六点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一走进百老汇入口不远处的电梯,我便把嘴凑到夏美的耳边说道:“我的‘弱点’是个台湾人,长得还算英俊,但是个子不高,也有点胖。年纪差不多三十出头,可是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

    头发不长不短。”

    “是不是像张国荣那样?”

    夏美说出一个香港明星的名字,的确是有点像。

    “差不多。”

    我在楼梯间的平台停了下脚步说道:“我和他就约在下面的咖啡厅碰头。你先进店里等我的‘弱点’,等到以后就把他带到我交待的地方,知道了吗?”

    “万一我认不出健一的‘弱点’是哪一个呢?”

    “我也只好祈祷了。”

    “那么,我要带他去哪里找你?”

    “在中野大道上朝井药师的方向走个四、五分钟,右手边有一家叫By You的酒吧。就带他去那儿。”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认识路呀!”

    “没关系,那个‘弱点’会知道路的。”

    夏美噘着嘴望着一旁,接着又对我嫣然一笑,说道:“在去之前,先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吧!我总不能问人家:请问你是不是刘健一先生的‘弱点’吧!?”

    “他叫周天文。”

    “周天文。怎么写?”

    “天文学的天文。还有,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会说北京话。”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别人。”

    夏美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看到我的表情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还有,在你到那家酒吧以前……”

    “知道啦!”夏美得意地挺起胸膛,打断了我的话。

    “要先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是吧?”

    我苦笑了一下。夏美的领悟力很强,至少这点值得夸奖。

    “假如发现到可疑的人,你就和天文一起到新宿。我晚一点会再和你联络。”

    “好的。我先走了。”

    夏美转个身子,轻快地下了楼梯。我等到看不见夏美的背影,便往上走,再一次穿越了三楼,从楼层另一边的楼梯下去。

    我拖着突然开始感到疲劳的双脚,朝着By You走去。

    By You的酒保还记得我。在中野成为福建帮的地盘以前,我曾在这里接洽过工作。我没理会满脸职业笑容问我“有几位?”的女侍,径自坐上了吧台。才一坐定,他就默默地递上烟灰缸,问我:“伏特加是吧?”

    “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一杯加冰块的乌龙茶?是很累了,可是还在工作中。”

    那眉毛和头发茂密到几乎看不到额头的酒保睁大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便露出一丝微笑,静静离开我面前,他那不油腻的浓密头发一丝也不动。虽然他应该快五十岁了,但那颗头怎么看都像是十几岁。

    点上了烟,才抽了两三口,一杯乌龙茶就递到了我面前,一点也感觉不到那酒保的存在。在幽暗的灯光下,这杯乌龙茶的颜色看来像是杯没劲儿的威士忌,如果不是眼尖的家伙,怎么看都会以为是一个精疲力尽的男人在啜饮加了冰块的酒。

    我喝了几口茶,抽着烟专心读着摆在吧台内酒瓶上的标签。

    想不到天文这么不守时,我已经等了二、三十分钟了。我眯着眼凝视着标签,脑袋缓慢却确实地转着。

    在我盯着劳夫洛伊的标签的当儿,酒保用手指敲敲吧台把我点醒。我坐在高脚凳上转过头去,天文和夏美正好走进店里。

    “为什么得这么拐弯抹角的?难道我会算计大哥吗?”

    甫看见我,天文就用北京话数落一阵。一对在角落**的年轻情侣惊讶地抬头张望,接着便点头交换了个眼神,仿佛在说有个粗野无知的中国人破坏了他们的情调。

    我故作姿态地皱个眉头,向天文招了招手:“小声些也听得见啦!小文,这可是家安静的酒吧!”

    听我用日语这么一说,天文像是受了伤害似地一撇嘴,在我身旁坐了下来。夏美在他身后看着我,耸了耸肩膀。我对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帮她拉出另一边的长脚凳子。

    “不是叫你别再叫我小文了吗?到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呀?”

    天文这下用日语说道,可是仍然又快又大声。

    “我自己也没时间瞎晃,你却……”

    “想喝什么?”我打断天文的话问道。

    “啤酒吧!”

    “我想喝点鸡尾酒。”

    天文和夏美同时说道。天文仿佛这下才注意到夏美,移开瞪着我的双眼,并小声向她致歉。

    “不必在乎我,我也听说过你和健一很亲。”

    夏美厚着脸皮说完,便撒娇似地搭着我的肩膀。我厌烦地叫酒保过来:“麻烦给这家伙一杯啤酒,给这位小姐一杯鸡尾酒,哪种都行。”

    “马上来。”酒保殷勤地敬个礼,头发仍旧是一丝也不动。

    “大哥,终于准备安定下来了吗?”

    在等酒保调理酒的时候,天文用北京话向我问道。可能是在意一旁的夏美吧!说话的声音很小。

    “你在说什么?”

    “我是指这个女人啦!还带来让我看看,想必就是这么回事吧!?对不对?”

    夏美的手很随意地勾在我肩膀上。我瞥了她一眼,她则假装专注地看着酒保调酒。

    “没这回事,待会再向你解释。”

    “哼!我看就是这么回事。谁会相信大哥会和女人搭档做事?”

    “我才不在乎你怎么想呢。”

    酒保像影子一样走过来,把一杯啤酒放到天文面前。天文把杯子凑到嘴边,一口气喝掉了一半。酒家又继续走到夏美的面前,带着节奏摇着调酒罐。依偎在我身边的夏美高兴微笑首,看着酒保的动作。不过,看得出她一直在注意我和天文的对话。

    “倒是富春的事后来怎样了?”

    天文喷着沾在他嘴上的啤酒泡沫问道,这次说的是日语。

    “那个傻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到歌舞伎町来,元成贵逼我找他。就这么回事。”

    天文听了怀疑地望着我。

    “别说笑了,砸‘红莲’场子的就是那家伙吧?为什么富春要搞这种事呢?一定有问题。”

    “谁知道那家伙脑子里想些什么。”

    “假如这话是别人说的我还会相信,大哥说的可就不行了。

    跟我说真话吧!歌舞伎町发生什么事了?”

    天文直盯着我的眼睛摇头,像个在教训撒了个笨谎的学生的老师。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出来他茶褐色的眼里掺杂着几许关怀,与不再受我骗的决心。

    我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视线,啜了一口乌龙茶。我早就决定要向他透露多少了,现在不过是在拖时间。

    “你知道多少?”

    “哪知道什么啊?只听说了元成贵的手下从两、三天前开始就红着眼在找吴富春,还有吴富春昨天砸了‘红莲’,还杀了人,就这么多了。”

    我点点头。天文不是那种撒谎也能面不改色的人,即使是在社会上打滚,有了点年纪后变得有些自命不凡,至少对我还不会说谎。

    “从杨伟民那儿听到些什么吗?”

    天文抿着嘴,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叫我别提到杨伟民这个名字。

    “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你和杨伟民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不过是发现杨伟民爷爷虽然表面上是正经的生意人,实际上还不是和流氓没有两样。”

    “你发现得太晚了。”

    “有什么办法?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嘛!”

    “连小孩子也知道杨伟民和流氓有瓜葛。那我呢?我也跟流氓打交道啊!”

    “大哥不一样。至少大哥会关心我,也不会要求什么回报。

    可是伟民爷爷只是为了要利用我……别再说这个了,把吴富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

    “想不到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天真。”

    我点了支烟,烟头微微的颤抖着。真该把天文这傻瓜臭骂一顿才是。

    “元成贵威胁我,假如找不到富春就要宰了我。”

    “怎么可能……伟民爷爷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呢?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任凭别人摆布?”

    我喷了一大口烟,把身子转向吧台,等了一阵子后说道:“杨伟民把我给出卖了。”

    天文并不惊讶,只是像个碰到预想中最糟状况的学者,铁青着脸望着吧台的一角。看来我的第一颗炸弹是成功的命中目标了。

    “不会吧?他敢把大哥给卖了……那个老头子在想些什么啊?”

    “杨伟民这两、三年也不好混喽!现在台湾人越来越少,上海和北京的家伙却像老鼠一样越来越多。”

    “这话是不错啦……”

    “没关系啦!我也没说杨伟民的不是,都怪自己和富春那傻瓜扯上。不管怎么说,我得把那家伙给找出来就是了。哎!就像欠了债得还钱一样。”

    “假如找到了吴富春,一切就能圆满解决了吗?”

    “没错。歌舞伎町会变得比较安静,我也好办事。小文,能帮我一个忙吗?杨伟民已经靠不住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这还用说嘛!大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即使走的路不同,但打从我一到歌舞伎町来,你就是我的大哥了,还客气个什么。”

    看来我的炸弹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天文已经被对杨伟民的憎恨与对我的怜悯所蒙蔽。不过,天文对我的追随本来就是很盲目的。

    “富春砸了‘红连’的场子,已经把元成贵给惹火了。我得尽快把他给找到。”

    “吴富春为什么要搞这种事呢?他应该也知道‘红莲’的黄秀红是元成贵的女人吧?”

    “那家伙搞错了嘛!”

    “搞错了?”

    我把喝着酒保调配的樱桃白兰地的夏美一把拉过来。

    “她是富春的女人。那家伙以为这个女人被元成贵给抓起来了。”

    夏美惊讶地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天文,接着,她朝天文吐了吐舌头。

    “你好,我叫夏美。”

    天文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夏美的脸。

    直到我把香烟塞进烟灰缸里,天文才把盯着夏美的视线移开,一脸百思不解的表情。

    “那么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用说!?我想让富春干掉元成贵。”

    我若无其事地丢下第二颗炸弹。当然,这句话是用北京话说的。心里直祈求夏美不要做出什么笨拙的反应。

    “大哥……”

    天文说不出话来,只是打量着我的身后。这并不是因为夏美做了什么,直到现在,她一直很配合我的即兴表演。天文不过是听到夏美是富春的女人,感到很不安罢了。

    “等到元成贵一死,再让孙淳什么的把富春给做掉,那就万万岁喽!”

    “真的还是假的啊……吴富春以前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没有朋友,这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可是,要想干掉元成贵也实在太乱来了。”

    我凑近天文,用和他说话时一样快的北京话低声说道:“不做不行,元成贵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抓住我的尾巴。假如我乖乖把富春交给他,就会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被他给做掉,我才不希望落到那种下场呢!所以元成贵非死不可。”

    “大哥……”

    “你可能无法理解,可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这样。干掉吕方那次也一样啊!小文。富春和元成贵两个都是瘟神,站在我的立场,元成贵是非杀不可,而且得用富春那双手。”

    天文的喉结上下振动了好几下。他把杯里剩下的啤酒喝干,一脸生气的模样,用力把空杯子递向酒保。酒保好像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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