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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1/2)

    所以希望我能在台湾住一阵子,熟悉台湾的文化与习惯,再娶个台湾老婆。

    对我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当时我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住在日本的华侨。对在新宿闯荡的台湾人来说,能受杨伟民的保护是个无敌的精神支柱。可是我犹豫了。大概是身体里老妈的血在作祟,有一部份的我,还是把台湾当成“异国”。虽说杨伟民在台北的熟人多得不得了,但想到自己十八岁就得只身在外国生活,还是让我提不起劲。我好不容易才习惯在新宿的台湾人圈子里生活,即使知道在他们的笑脸里混杂着对外人猜忌的眼神。我已经开始喜欢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了。

    在这段犹豫的日子里,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在杨伟民的外甥所经营的中国餐馆端盘子兼翻译,打发下决定以前的时间。那时,命中注定要打碎我美梦的人。就是吕方。

    吕方是个耍刀子的高手,虽然年轻,却当上了新宿一带台湾不良帮派的老大。那帮派是个为了对抗在KOMA剧场前游荡、吸胶的日本小混混而组织起来的,最早的头头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被吕方给取代了。听说前任老大被吕方挑断手筋,号啕大哭地逃回妈妈的怀里了。

    吕方个子不高,脸上的五官都很小,有着柔滑的头发和细致的眼睛与鼻子,嘴唇顏色很深,下颚的线条也很光滑——从远处看来像是个小女孩。他那楞头楞脑的父母亲听了日本人的甜言蜜语,所有的家产都给骗走了。吕方一家人靠着杨伟民的接济,在一栋四层高的公寓里过着拮据的生活。杨伟民收容了许多像吕方家这样的家庭。他的做法是给这些家庭最低限度的钱,其他的生活费就看这些家长们的造化了。

    虽然又穷又矮、长得又娘娘腔的吕方是个极度自卑的混球,但他的凶狠与耍刀技巧却无人能比。在攻击吸胶的日本小混混之余,他也常亮着眼耍刀威吓自己的手下。

    曾经有个阿呆泡上一个吕方暗恋的女孩子。有一天那家伙被人发现倒在大久保公园里,手筋脚筋都给挑断,满头都是肿包。

    这我已见怪不怪了。但我随即发现他的裤子上湿得一滩黑,本来以为他只是吓得尿裤子,但那居然是血。吕方像切香菇似地把那家伙的小老弟给剖开了。在我扶着他回他爸妈那里时,他像疯了似的,一路不断念着向吕方讨饶的话。我得不断地与若无其事把他扔下的诱惑挣扎,因为他满身都是臭味。后来我才听说那家伙的括约肌全毁,因为吕方叫手下把他的玻璃给捣了。几天后,那家伙一家子就逃回台湾去了。

    那搞出问题的女孩,我只见过一次。她在吕方手下的监视下罚站,脸被打得歪七扭八的,眉毛与头发都给剃个精光。她被强迫穿上露出臀部的短裙,嫖客上前交涉时,她的裙子就被掀起,露出和脑袋瓜子一样给剃得精光的阴部。不久后,她死在接客时的旅馆里,听说是被美国海军的变态给搞死的,后来连她的母亲也自杀了。不过没有人告诉吕方,也没有警察来调查。杨伟民以为她们家只是被吕方给赶出歌舞伎町罢了。那一阵子,杨伟民正好回台湾办点事,回来时,那个被吕方搞得半死不活的阿呆一家人早就已经逃回台湾,那对母女也已经被埋葬了。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杨伟民发生过什么事,我也一直守口如瓶。

    吕方把我当成眼中钉。虽然一样受杨伟民接济,我和吕方的境遇却有着天地之别。而我只不过是个杂种。每次吕方看到我,一定都是怒火中烧吧!吕方并没有发现杨伟民一帮人关心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日本身份所能带来的好处。

    吕方喜欢偷偷的摸到我背后,用手指代替刀子戳着我,然后用吓人的高音在我耳边说:“笨杂种,你这是死第几次了?”

    不过,吕方虽然对我恨之入骨,却从不出手伤害我。因为他也知道惹到杨伟民,会害他一家子走投无路。他只是靠口头上占便宜来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也想让我的手下搞你的玻璃吧?说啊!你这个臭杂种。”

    我知道自己一开口又得听他废话老半天,所以总是笑着假装没听见。我也知道这更会惹他嫉妒,但是我也没别的方法。

    终于决定到台湾念大学后,我听到一个消息:吕方一票人中了日本混混的埋伏,被杀得几乎片甲不留。他们是在从电玩店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拿着铁棍与球棒的小鬼攻击。毫无防备的吕方一票人只能任人宰割,许多人肋骨或手臂被打断,还有些人脑袋被砸破,连脑浆都撒得一地。当时流言不断,我是在看到第二天的报纸才知道这是真的,实在够凄惨。那些吸胶的家伙每次都只有给吕方一票人整的份,所以花钱雇用一票狠角色来报复。可是在倒在路上的台湾小鬼里,并没有吕方的身影。也不知是真是假,许多人说他丢下伙伴独自逃离了现场,不过这应该是事实吧!事情过了两三天,也没有人在歌舞伎町看到吕方,伤亡小鬼的家属与当时不在现场的成员,都红了眼寻找他的踪迹。

    那晚过了十二点,我一个人在杨伟民外甥的店里准备打烊。

    虽然急着赶搭最后一班电车的醉汉与准备继续喝下去的酒鬼们,把歌舞伎町的街道搞得热闹非凡,但店里却是鸦雀无声,只有桌椅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与碗盘的碰撞声,震动着我的耳膜。

    我听到有人开门,转眼望去,只见穿着牛仔裤与红色尼龙夹克的吕方僵直地站在门口,往店里张望着。他那像摇滚歌手般往后梳的头发乱成一团,好像已经几天没整理似的。脸像抹上了蜡般苍白,通红的双眼,仿佛是被人灌过辣油一样。

    “你还回来干嘛?好多人在找你。”我开口对吕方说道。但也注意到自己语调有些得意。

    “听说你要到台北念大学?”吕方通红的双唇蠕动着,好像完全没听到我的话。

    “是啊!”

    我躲不开吕方的视线,只是呆站在那里。他疯狂的目光压过了窗外渗进来的霓虹灯光,好像淤积在神田川底的泥巴一样直贴在我的眼上。

    “你只不过是个臭杂种……”

    “这又不是我的错。”我说。

    可是我的膝盖在发抖,好像整个人就要瘫在地上似的。吕方迅速逼了过来,我已经逃不了了。

    “为什么杨伟民只宠你?”

    我已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在我的脑袋和眼里,只有他右手上闪烁着微光的刀子。

    “你是不是替那老头子吹过喇叭?还是你的玻璃给他搞过?

    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这么疼你?”吕方的左手揪住了我的胸口,那把冰冷的刀子则压在我的脸颊上。我拼命把脸转开,不用说,吕方是想干掉我。

    “杂种,你说呀!”

    “杨伟民有兴趣的是我……我的日本籍啊!你不知道吗?在这里,只要你有日本籍,就有很多好处。”

    刀子抽离了我的脸颊。我松了一口气,但吕方走调的笑声旋即又将我的安心给吹得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那臭老头想要的只是你的日本籍啊!”

    “他只是想有个有日本籍的家伙在身边,做事会比较方便罢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刀子。想到可能刀光一闪割断我的喉咙。心里就很不舒服。

    “好吧!”

    吕方说道,放着微光的刀子锵一声收回了刀鞘里。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本来想做掉你的,想想算了。”

    吕方还是贴在我的身上,抬头瞪着我。因为他的下半身紧贴着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小老弟硬了起来。

    “我放过你,可是要给你一个当真正台湾人的机会。”

    “什么?”

    我真的听不到他说什么。自己像狗一样喘着气,连耳朵都听不清楚。

    “明天我要干掉攻击我们的日本人老大,你得跟我一起去,听到了吗?”

    我喘着气摇头。凭我们俩就想杀进去,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搞不好两个人都送命,说不定到时吕方还会丢下我一个人逃跑。

    “不去的话,现在就要你死,杂种。”

    又听到锵的一声。刀子凑近了我的眼前。

    “杂种,你打算怎样?是想现在像野狗一样死在这里呢?还是跟我一起去干掉日本人,做个真正的台湾人呢?想死的话,我可不会让你太舒服,总得先挑断手筋脚筋,搞一搞你的玻璃。或者拔下你的牙叫你吞下去,挖下你的眼睛,再把我的给塞进去。怎么样?杂种。”

    吕方说着用他那话儿顶着我的大腿。

    “我、我去。”我费尽全力挤出话来。

    “对嘛!不去怎么行?”

    吕方咧开嘴笑着,那是一种虐待狂恐吓弱者的笑,也可说是变态被逼得狗急跳墙时的笑。虽然现在我认识很多会像这样笑的人,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最吓人的笑,而且还是冲着我来的。吕方边笑着边玩弄着我的下体。我吃惊地往下看,发现自己的小弟早就像吕方的一样硬了起来。

    “不出我所料。你也很兴奋嘛!你果然喜欢被男人搞。”

    我摇着头,但吕方毫不理会。我的姿态实在太弱势了。

    “我会成全你的,要不要我现在就在这里帮你搞一搞?”

    “不要……”

    我哭了起来,恨不得一把夺下吕方手里的刀子,把那涨得通红的老弟给砍下来。

    “好吧……以后再陪你玩。明天这个时间我会来找你。假如你敢开溜的话,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根本没有想逃的意思。现在的我已经被恐惧与屈辱逼得走投无路了,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把吕方给干掉。

    吕方走了以后,我还是紧张地喘了一阵。镇静下来之后,我匆忙把店里收拾好,走上了夜晚的街道。

    当时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惭愧或恐惧,一心只想找出法子干掉吕方。光凭两个人就想向那帮混混挑战,根本别想活着回来。就算我们侥幸不死,吕方一定还会找我麻烦。

    虽然我被妖魔所迷惑,但这并不是我的错。那家伙是个无论如何都得排除的障碍,否则我就无法继续走下去。想要设法逃避只会让他更得寸进尺。而排除这个障碍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给做掉。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打工存下来的将近三十万圆放进怀中。接着,我找了一个观察已久的毒贩,用这笔钱向他买了五瓶装在健康饮料瓶里的甲苯。付账后,我又将一万圆塞进毒贩的手里,问他哪里可以买到白粉。他本来只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在我塞进第二张钞票的时候,他就爽快地开口了。

    “本来是我自己要用的,假如你不介意的话,再给我两张就让给你了。”

    我也知道他已经看透了我的底,但是我并没有意见,又给了他两万圆,拿回一小袋东西。买完东西后,我直接回家。当晚已经没有任何事可做了,我窝在棉被里,直到天亮还没合过眼。

    不知什么时候我打了一个盹,清醒时,发现已经过了中午,我打电话给杨伟民的外甥,告诉他今天得请个病假。接着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旧的防水外套,把甲苯和白粉塞进口袋里,我环顾房间一圈,就走了出去。即使我很清楚出了点差错,就再也回不来这里,但是对这冷冷清清的房间却没有丝毫眷恋之情。

    虽然不是周末,在KOMA剧场前还是有许多无所事事的年轻家伙在此消磨时间。我在一家可以观察整个广'鞋'场的咖啡厅坐下,选定一个吸胶吸到脑髓都快要融化的家伙。那家伙坐在电影院门口的楼梯上,无意义的上下晃动着那张肌肉松弛的脸。

    我看着那家伙。喝干了桌上的咖啡。我的手并没有颤抖,心跳也没有加速,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了。我走出了咖啡厅。

    “心情不错嘛!”

    我说着,在这个瘾君子的身旁坐下。那家伙口齿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完全听不懂。我从上衣里掏出装了甲苯的瓶子,对他笑了一笑。

    “要不要一起爽一下?”

    那家伙高兴地点点头,旋即把我手上的瓶子抢了过去。

    和这说着古里古怪日语的家伙胡扯了一阵子,等到时机成熟了,我站了起来,问他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到我那里去,不会有条子来找碴,而且我还有比甲苯更好的货哟!”

    这家伙是绝不会说不的。我和着他所哼的歌,扶着他离开了KOMA剧场前的广'鞋'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在我房里又吸了两瓶甲苯后,就呼呼大睡了起来。我静静地站起来,探手进他的怀里,摸到了一把粗糙的带鞘小刀。我到厨房把白粉用水调好,吸进事先准备好的注射筒,回到了卧房。

    他仍然鼾声不断。我卷起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把针头戳下去。

    他睁开了眼,嘴巴蠕动着,断断续续嚷着舒服,眼角流下了泪水。

    看到眼泪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在我体内涌现。

    我像猛兽般喘着气,把他的身体翻过来,拉下了他有点肮脏的牛仔裤。在我用颤抖的双手脱下自己的裤子时,涨得暗红的**马上弹起似的站了起来。我把前端湿得发亮的**塞进他的屁眼,在插入的那一瞬间,我就射精了。

    我喘息着走进浴室,粗暴地洗起沾满精液与大便的**。我用了好多张卫生纸把那瘾君子的屁股擦干净,又帮他把内裤与牛仔裤拉上。那瘾君子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我,问我爽不爽。我把那家伙揍了一顿,接着就抱着头,缩在房间的一角。

    等到九点多,我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已经没有人接听了。我扶着那神智不清的家伙走出了房间,但这次已经不再傻傻的回头环顾了。

    我闭着眼等吕方过来,对身旁的鼾声也已经不再介意。在门打开时,一阵风吹了进来,我紧握住手里的刀子。

    “有种,你还真的没逃跑。”

    我听着吕方带着嘲弄的说话声,暗自数到三,旋即关掉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搞什么?”

    我睁开已经适应黑暗的双眼,吕方仍然握着刀子,但是脚步有点不稳。他慌张地东张西望,想找出我躲在哪里。

    “健一,你在搞什么鬼!?”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吕方叫我的名字。平常,他总是用轻蔑的口吻叫我杂种。

    我迅速地接近吕方,一刀捅进他的肚子。刀子插进肉里的触感让我失神,手放开了刀柄。

    “妈的!?”

    在黑暗中,我看到吕方睁大了眼,便急忙跳开身子,但接着便感觉到一阵冷气从我肚脐边划过,好像被一根冰柱戳到似的。

    这阵恶寒马上转成了激痛。

    “我要宰了你!臭杂种,居然敢砍我,我非宰了你不可!!”

    我之所以能耐得住痛,是因为吕方的眼睛还不适应黑暗,挥刀时有点失手,再加上他左手压着的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我抓起一把摆在桌旁的铁椅子,往吕方的脑袋挥去。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吕方应声倒地。我冲过去骑在他身上,握住他肚子上的刀柄一口气刺了进去。我用左手捂住吕方的嘴,用全身的体重把右手压下。吕方像刚被钓上来的鱼一样激烈挣扎着,后来终于一动不动了。

    我从吕方身上滚开,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觉得嘴巴干得厉害。一股火烧似的灼热从肚子上的伤口扩散开来,背后即刻感到恶寒阵阵。我脱下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吕方似乎只割开了我的皮肤与脂肪。

    我皱着眉去找吕方的刀。捡起掉在桌子下的刀后,我扯住那呼呼大睡的瘾君子的头发拉直他的上半身,然后绕到他的背后。

    我闭上眼,割开了他的喉咙,血马上咻的一声喷了出来。一放开他的头发,他的头马上咚的一声砸到地上,血汩汩地流了满地。

    看到那家伙抽搐的四肢,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忍住笑,用外套袖子把吕方那把刀的刀柄擦干。我走近吕方,小心地让他把刀握在手里。接着,我拔起插在他肚子上的刀。我早已经确认他不是个左撇子了。

    到此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样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看到杨伟民用可怕的眼神望着我。

    “吕方呢?”我问道,但立刻发现说漏了嘴。

    “想不到你会对自己人出手。”

    杨伟民什么都知道了。从他那双仿佛看到陌生人的冷酷眼光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什么都没……”

    “给我住口。警察已经结案,判定是少年自相残杀,而你只是倒霉给扯了进去。可是我知道,吕方是你杀的。’

    虽然他的语调很平静,但我还是以为他会吐我一口口水。

    “想不到你居然会杀人,倒还真厉害,这么多年来还瞒得过我。”

    “爷爷,你听我解释。”

    “你说什么都没用。犯了杀自己人这种天条,你已经辜负了我对你的信赖。你爸在台湾人里算是个最没品性的流氓,你妈是个日本婊子,而你的身体里流着他们俩的血。我本来想用教育来纠正你的遗传,看来我是错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杨伟民只说了这些话,就走出了病房。我思索着杨伟民所说的信赖指的是什么,但根本就没有。假如我做掉吕方的事传了出去,就连杨伟民都会受牵连。吕方的双亲虽然穷,却也是道地的本省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一个日本杂种杀死,是不可能善罢干休的。他只是想在出事之前和我划清界线罢了。

    杨伟民继续为我付学费,直到我高中毕业为止,而他外甥的餐馆也没有炒我鱿鱼。只不过到台湾升学的计划成了泡影,杨伟民也不再叫我去他家吃晚饭了。

    不管是对我或其他的台湾人来说,这都算可以接受。虽然我仍旧受杨伟民的保护,但已经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