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完结(2/2)

不是说好不问的?”

    “我担心你。也担心——”咬咬牙,还是说了,“——恒盛。”

    “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胡骞予说完便放下杯子,转动椅子,面对电脑,不再看她。

    可是,他盯着电脑屏幕,却无法集中神智,依旧在想着她的话,余光瞥见她倒映在桌面上,失望的脸。。

    傻瓜,我都已经决定放弃环球俩,你却还傻乎乎地坚持要用环球的资金帮我。

    到底还想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为零默默地坐在了会客椅上,抻着头,失落纤细的脖颈,愁眉不展的模样。

    姚谦墨低着眉叹气,不得不再度转回头来面对她,“我母亲几日后会回国,我会试着说服她把恒盛股份的处置权交由我。”

    她霍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过于惊异,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这般讶异的模样他是从未见过的,她眼中水汽氤氲,原来她的感动,是这样一副光景,胡骞予不禁站了起来,倾身向她,伸臂执住她的下巴。

    他喜欢用这种角度看她,并非鄙夷,而是,这个从来不会露出楚楚可怜一面的 人,从这个角度看,不会那么强势,不会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声音原来可以这么柔,他自己都惊异:“我会放弃胡家对环球的绝对控股权。”

    “为什么?”

    “为什么?”他学着她的话。她问为什么?他以为她明白。

    继而微笑,“因为,我,爱,你。”

    “……”

    “不要这副表情,笑一下。”

    “……”

    “快 。”

    “……”

    “对,就是这样。”说完,胡骞予满意地放开手,坐回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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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真心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间,由他亲口说出,为零如坠云雾。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恒盛,环球,胡欣,露西……他正试图一个一个地跨越它们。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的努力。

    步步错之后,她终于能够确定,自己这次选择,没有选错。

    “你不要我的资金援助的话,如果因为这样,恒盛这次被人拉下来了,怎么办?”

    “相信我。”

    她才被他逗出来的笑容,很快又隐去了,他的目光暗了暗,显然不满意。这一回,胡骞予直接绕过桌子,来到为零面前,坐到了桌面上,弓起身体,拉近彼此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在这里再说些丧气话,还是回家吧。回家等我。”

    他与他的距离很近,可是声音却带着疏离,为零不明白他的矛盾从何而来,因而心中越发忐忑。

    他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明明神经已紧绷到极点,却还得勉强扯出 抹微笑,令自己看起来尽量不要看起来这么怖人,“恒盛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呢,如果太闲的话,可以去看看婚纱,选选钻戒,定一下蜜月行程。”

    为零猛地站了起来。

    女人的脸上,瞬间失去 切表情,连呼吸,都消失。

    可是,渐渐的,神智回归,为零不自禁地低下头:结婚?可是……露西……

    “我和露西的离婚事宜已经交给律师处理了。这个月底……差不多了。”他伸手拨一拨她的发鬓,声音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猜到她眼中那抹落魄是出于“露西”这道阻碍,便这般跟她解释。

    这个男人……

    “是……真的?”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说话。

    番外九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胡骞予坐在办公桌后的靠椅上,冷冷说道。

    桌面上赫然摊放着今早新鲜出炉的商业时报。胡骞予将报纸往前推推,食指尖点一点头版头条位置。

    此时总裁室内气氛有些诡异,明亮的日间,暖人的阳光直透进玻璃墙体,整个空间却因为老总的面色不善而飘散着一股寒意。

    站在办公桌前的正是恒盛集团首席运营长池介。池介低眉瞅了眼头版头条的照片,没有说话。

    胡骞予敛目盯向他,等待他的解释。

    照片非常清晰,池介与林为零的样子没有人会认错。

    一个是恒盛的首席运营长,一个是环球集团现任所有者。两个人分别代表两家对头公司,却是以一副合作者的样子被媒体偷拍到,隔日便见了报。

    照片拍摄的地 正是恒盛大厦底楼,这一男一女很显然是商谈完了重要事务,池介代表恒盛送林为零,林为零乘车离去之前,两人合作愉快般握手。

    媒体看图说事,自然联想到近日股市最轰动的一件事——恒盛集团股价暴涨。

    结果便是诞生了这一章连篇累牍的报道:恒盛之所以股价陡然攀升,竟是因为恒盛与环球准备联手。

    篇报道问世没多长时间,其他媒体机构纷纷透过各种渠道联络恒盛及环球的公关部门,征询是否双方真有合作意向,又或者两家公司其实早已经暗地里强强联合。

    而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恒盛涉嫌违法操控股市,商业部门已经准备着手调查的传闻,可信度也因此而大大降低,在利好消息面前,想要这种丑闻不攻而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池介在胡骞予的目光下很快败下阵来,不得不如实回答:“这是林小姐的意思。”

    胡骞予兀自点点头,心想:果然。

    老总缄默了,但是眉间的刻痕很明显地又深了几非 凡 电子书论 坛 蓝心 燕子分。池介心中忐忑,强自镇定地继续说道:“林小姐也是为了帮助恒盛度过难关,才主动联络我,同我一道在媒介面前演这一场戏。”

    “……”

    她这么做,这对陷入困境的恒盛有帮助?

    不。那些股民只会雾里看花,觉得又能靠着恒盛大赚一笔,可想而知的结果是越来越多的资金涌入恒盛。

    胡骞予暗自咬了咬牙,下颚的肌肉线条绷得极紧,垂着眼想了想,僵化的唇角又突然牵扯出一抹笑:他前几天才千叮万嘱不要她插手此事,她也口口声声地答应了。

    她这么做,倒是没有动用到环球的一分资金,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个女人啊……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自作聪明的毛病?

    池介见老总笑得诡异,内心不自觉一颤,胡骞予这时却已经收敛笑容,他垂下眸子,边捏着眉心边对池介说:“你这几天不用上班了,也暂时不要出现在公司。我让人事部批你的年假。”池介愣住,表情僵着。

    胡骞予眯着眼在他满是错愕的脸上逡巡了一遍,才开口说:“你们坏了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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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姚谦墨同样的身处光线明亮的办公室,手中拿着今天的商业时报。

    一旁的李牧晨则在看大盘,恒盛集团这支股今天又是大涨。

    姚谦墨看完了占据整整两个版面的追踪报道,忽然间失笑,俄而啧啧叹道:“这个女人……”

    李牧晨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瞥一眼姚谦墨,再瞅瞅那张报纸,他在开车来的途中看了报道的大致内容,没有细看,倒是那张照片,那个女人,看了一眼又一眼。

    自己能该说什么呢?她在乎这个男人,才会想要帮他。可惜,是个倒忙。

    姚谦墨看着面前李牧晨相安无事的平静模样,觉得此人的面具戴的可真是堪称完美,仿佛事不关己,没有一点破绽。

    “按照股民现在的热情,我们大可以缩短时间,再往上推进3000点就撤资。”李牧晨的目光此时已回到电脑屏幕上,他指着走势图的某个位置说。

    那一点正是恒盛的历史最高位。把胡骞予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必定会让他粉身碎骨。

    “林为零以为你早已逃离了这里,躲开了这些利益纷争,托尼以为你在帮他看着偌大家业,把你当做一颗棋子,用来牵制这些利害关系。谁会料到你其实躲在这里做我的操盘手……”

    “……”

    “这个女人总觉得我虚伪。但是说到表里不如一,对你,我也得甘拜下风。”

    李牧晨正忙着拖移鼠标放大局部图,非常专注,似乎没有听见姚谦墨酸讽的话。

    胡骞予在恒盛的地位本来就不稳,董事局对年轻人的做派总归是没有全盘的认同,加之环球之前又已经将恒盛打压到了低谷,胡骞予要借班加罗尔开发案扳回一局,结果却只是增加了资金负担——胡骞予节节败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要同姚露西离婚,甚至不惜破坏婚前协议,要拿他手头的恒盛股份来折价。

    如果胡骞予申请离婚成功,姚氏如愿得到 数额庞大的股份,那么,输赢,其实已成定局。

    姚谦墨随意地松了松领带,手中还捏着这份报纸。

    静默的只剩键盘敲击与鼠标点击声的空间内,姚谦墨一时没有拾掇好目光,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上的女人。

    一贯的全套纯色的修身职业套装,一贯的穿的一丝不苟的高跟鞋,一贯的有些虚伪的笑容,一贯的一般女人不爱的黑色两厢轿车。

    他的心思有了短暂的飘忽不定:什么让她放下身价利益,放下仇恨,处心积虑地帮助另一个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折磨过她,利用过她。

    真是爱情?

    想想,大概真是如此:因为,她爱他。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自己不是也曾因为这个女人而想过要放弃?

    他的父亲一直想要吞并恒盛,扩大姚氏,甚至不惜对外隐瞒姚氏真实实力多年,造就一副走向落魄的假象。而在他知道托尼准备利用露西破坏这个女人和胡骞予的关系后,他甚至顺水推舟地牺牲了自己的妹妹,说服父亲以联姻的方式间接进驻恒盛的管理层。

    托尼与胡骞予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他眼见她即将泥足非 凡 电子书论 坛 蓝心燕子深陷,想要拽她出来,那一起绑架案,如果……如果胡骞予不出现,那么他的计划便会成功:一方面陷胡骞予于不仁不义,另一方面嫁祸何万成,瓦解何万成和胡家的联盟。

    可惜最后,胡骞予还是赶来了。

    女人始终是感情动物,动情了,哪还有一点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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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男人呢?

    当时在香港,当这个女人以对手的身份出现在他和胡骞予面前,他竟然第一次看见胡骞予失常的表现。当时要不是他拉住胡骞予,这个男人也许会冲过去掐死这个笑得一片冷淡的女人。

    那一刻,他知道,这个男人,也没有了理智。

    然而,他自认不比胡骞予爱的少,他和胡骞予同样的是利用着自己爱的女人,为什么她不选择他这个与她没有父辈的仇怨的男人?

    他想不通。

    大学时代的她拒绝任何任何人的靠近,善意的或居心叵测的,统统拒之门外。而当他知道露西竟然成为了她的朋友,他就借由露西,去帮助她解决生活的困难,见到她似乎慢慢开朗,他进而便有些得意忘形,贸然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张怀年与胡骞予的父子恩怨要牵扯上她,林甚鹏与托尼的恩怨也要算在她头上——他知道她累,可她拒绝他的关心。

    直至今日,她自欺欺人地跟着胡骞予,而与他真正的“形同陌路”。

    绝望,就在那一瞬间尘埃落定。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也曾抱着发烧昏迷的她跑半个街区,只为寻找一家能够接收签证有问题的外国人的医院。

    姚谦墨捏着报纸的手不禁越来越用力,眼中也不自觉凝结出一片暗色,就在这时,李牧晨的声音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说:“姚氏倾尽所有就此一搏,稍有差池就要赔胡家一起覆灭,怎么姚大少你一点都不紧张?”

    姚谦墨嚯地回过神来,这里是办公室,不是美国的医院。

    他觉得太阳穴跳动地有些疼,李牧晨正表情淡然地看着他,他揉一揉太阳穴,避开李牧晨的目光,他说:“介不介意我出去抽支烟?”

    等姚谦墨抽完烟从吸烟室回来,那份报纸已经被李牧晨送进了碎纸机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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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时间胡骞予约林为零共进午餐,地点选在恒盛旗下的酒店,中式料理店里就他们一桌客人,显然是胡骞予包了场。

    其实着万万不必,每一张桌子周围都有中式的屏风作隔断,檀香味飘散在这独立的空间内。

    侍应生不时地上菜,服务时训练有素,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一时间整个隔断内幽静非常,细微的咀嚼声与碗筷碰击声回响。

    两个人几天没见,都忙,胡骞予自己忙得团团转,又要防着这个女人想方设法要给他的帮助。

    他要她花时间去订蜜月选钻戒,新加坡这边的离婚手续差不多了,便去拉斯维加斯注册——他对她这么说,无非也就是不想她多管恒盛的事。

    为零知道他推了原来的行程安排,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吃午饭,一定有话说,但他自从落座了以后,要么只看菜谱,要么低头饮茶,现在也是低着头关注着菜式。他的沉默有些异常,为零轻易便联想到是什么事,她也不作声,细品美食,不搭理

    胡骞予夹了个伴着白松露菌的炒桂花翅到为零碗里,随后放下筷子,拿餐巾印一印唇:“刚空运到的松露,你试一试。”

    他这么说,她便乖乖地试味道。

    “怎么不说话?”

    为零笑得有些勉强:“有点累。”

    他看得出来。她眼睛不像前几天那样泛着熠熠水光,眼睛下边淡淡的黑眼圈因着皮肤白皙而看起来更明显。

    他伸手抚摸一下她的眼睛,然后是脸颊,她的皮肤有点凉,看起来有些疲惫,他的手掌心正契合着她侧脸的弧度,他便轻轻靠在他的掌心里,眯上眼微微蹭了一下。

    胡骞予亲吻她的嘴,尝到白松露的甜味。她是真的疲惫,他的舌在她口腔里缱绻,她也没有回应。直到他吮了一下她异常安分的舌尖,她才忍不住“哼”了一声,撑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他拿掉她还握在手中的筷子,拦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侧坐在他身上,不得不仰着脸,她两指托起她下颚,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吻她。

    他摸她的腰,觉得她有点瘦了,腰上不赢一握,他将她的舌含到自己口腔内纠缠,她有些抗拒,往后躲,他便追逐着回到她的口里,她明白自己再不回应他不会再好好吃饭了,便主动吸着他的嘴唇,他用力吮她滑腻的舌尖像是在惩罚,她嘴唇有些麻木,头往后仰,下巴抬得更高,双手紧紧地缠上了他的后颈,腰线也绷紧了,嘴唇张得更大。

    他总算满意,松开她,见她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晕着红,鼻息还有点混乱,气喘吁吁的。胡骞予微微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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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天回家看你都睡着了,就没叫醒你。是不是病了才觉得累?你脸色不好。”

    “你回了家?”

    “对。”

    胡骞予见这个女人刚有些回暖的脸色又变苍白,低眉想了想,说:“这里环境怎么样?”

    为零坐直了身体,他问这句毫不相干的话,她看了看他,他的眼睛是很深的黑色,望不见底。

    “还行,只是……”古朴,幽静,环境算是极好的了,“……你包了场,这里显得太冷清。”

    胡骞予抬起了头,轻笑一下:“我包下这里,是因为怕记者又拍到什么大做文章。”

    顾左右而言他——迎视这个样子的胡骞予,为零有回到他们曾经针锋相对那段时间的错觉。

    不过既然他终于肯说到“记者”了,为零便懒得再同他绕圈子:“你应该问过池介了。没错,是我要他配合演这场戏的。”

    “……”

    “你约我到这儿来,是想我跟说什么?”

    “……”

    “或者,我该这么问,你想要我跟你说什么?需要我道歉么?”

    她一口气说了挺多,他轻笑,又不规矩地抻手过去捏一捏她的下巴,他拿起筷子夹了个拇指甲背大小的虾丸,塞进她气愤的微张的口中,堵住她的话头:“看来你是没生病,现在你挺生龙活虎的。”

    为零接过筷子,没有接话,有些颓然地咀嚼。

    面对他,她总是败下阵来。

    从没漂亮的赢过一次。甚至,每每都遭他利用……

    他又亲亲她,这一回只是浅浅地啄吻,蜻蜓点水一般。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都在看着彼此。

    胡骞予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次就这样吧。不过,还是得跟你说‘下不为例’。你没考虑周全,你这样是帮我,却是给我惹了麻烦,帮了倒忙。”

    他只是习惯性地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说话。她的眸子颜色稍浅,很淡很淡的褐色,可是如果远一些看,却又是让人觉得异常的黑白分明。不只是何故。

    然后他有些愕然地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很熟悉的情绪。

    这个女人在怀疑和挣扎的时刻,眼中都会迅速掠过这抹淡色。他目光再低一些,便看见了她欲言又止一般地张了张嘴。

    她有话未说。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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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骞予抽回了环抱住她纤细腰身的手臂,整理了情绪,等待她说话。

    为零将鬓发拨到耳后,稳定了心绪。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过程中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胡骞予脸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又咬了咬唇,她才说:“我知道。”

    胡骞予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呆:她竟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呆怔之后他不得不开始仔细审度面前这个女人。他微眯着眼看她,她没有躲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告诉我原因。”胡骞予还是无法理解。

    “……”

    胡骞予说笑一般反问:“难道你本来就想跟我对着干?你不是要帮恒盛度过难关?”

    “……”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吧?”

    他笑的有些狼狈,为零有些不能承受,却不得不逼迫自己迎视他,它语速缓慢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

    “你哪来的资金反收购姚氏?”

    胡骞予倏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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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为零看着他将不可思议隐藏的错漏百出的表情。他被她说中了心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你又是怎么知道要对付恒盛的是姚氏的人?”

    胡骞予在这一秒钟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从眉心到嘴唇。她内心挣扎,他看得见她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林为零有些无措地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忽的现出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他吃定她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出现在他的脸上,取代方才的错愕。

    他稍稍斜靠进椅子里,双手背到脖子后轻轻托着,他说:“为零,你站在我这边的不是?”

    林为零蓦地站了起来,筷子一摔,“乒”地一声撞在瓷器餐盘边缘,汤汁溅起,胡骞予手工定制的西装上溅上几点污渍。

    “我是不是该对你说恭喜呢?你杀了个这么漂亮的回马枪,姚氏的人只顾盯着恒盛,被你玩的这一手声东击西耍的团团转,甚至没有发现整个姚氏都快要进了你胡骞予的口袋!”

    他不回答。

    林为零绕过他往外走,不无意外,被他拽住手腕,他力气大,每次用劲都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这次也一样,林为零吃痛地皱眉头。却不回头看他。

    胡骞予声音低沉,他说的很慢,所以每以个字都跟敲在了为零心上一般:“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骂我,卑鄙无耻?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一次利用了你?

    你觉得姚谦墨,哦,对了,还有你的好朋友姚露西,都是善类是不是?

    他们设计陷害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才是身不由己?”

    他也没有看着她说,一直盯着前方虚空的座位。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以为他说完了,咬着牙忍住一切的心思。

    这个男人巧舌如簧,没有真心,黑白颠倒——他还想怎么样?还想要她信任他?

    他是不是以为她也和其他人一样,都只顾着看恒盛被推倒风口浪尖地遭受着各种非议与猜忌?

    他真的以为她就这么蠢?

    她爱他,因而熟悉他,他那么隐秘地收购动作,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短短的午间休息时间都要利用到:出国与姚氏企业的股东谈判,详谈收购事宜。

    他这几天这么忙,不就是在忙这个吗?

    哦,不对,他收购姚氏的企图,大概早在他娶露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谋划。

    这个男人有多么恐怖?

    她真是后悔,怎么会连他对托尼下狠手她都原谅了?她以为他会改的,会就此收手的!可他大概从没那么想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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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托尼告诉她,要她注意胡骞予近日来的动向,大概她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是怕她会把这个秘密转告姚谦墨吗?

    这根本就不是他信不信任她的问题。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放开……”可他又继续道:“或许,你该联络一下你那个假死的父亲。

    问问他,我的资金从何而来。

    问问他,为什么要和我达成同盟,要把姚氏并购进来。

    问问他,姚亦琛当年为了得到林甚鹏的优待都做了些什么?除了设计分开了他和你母亲,除了把你母亲送进了林宅,他还做了什么。

    问问他,当时恒盛的董事局是在谁的打压之下对林甚鹏见死不救……若不是我母亲,恒盛早就已经是姚家的了。”

    林为零忽然挣扎起来,沉默着要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胡骞予忽的大笑一声,猛地一拽,她便跌撞在桌脚。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眼重心不稳滑倒在地的林为零。

    她竟然在哭……胡骞予脸上筑起的坚硬片片瓦解。

    他觉得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哭得这么悲痛过?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滚下楼梯,孩子没了,她当时明明昏迷,可是当救护人员在救护车上对胡骞予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她仿佛在昏迷中听见了一般,就是那样闷声的剧烈的哭泣。

    那时候她抓着他的手丝毫不肯放,大概是恨透了他吧,指甲割进他的皮肉,现在还留着浅浅地疤痕。

    胡骞予蹲下身体,用手替她擦泪,动作集锦轻柔,他觉得委屈。

    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她却不跟他说,要他自责一辈子。

    现在,她这样子哭泣,却不肯让他听见一点哭声。

    哪怕他只是哭出了声音来,她也不会那么痛,他,也不会那么痛。

    她打开他的手,不准他碰自己。他便垂下手,拥抱她、

    她没有力气啊,推不开他,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却又轻柔至极。

    他说:“怎么?你是要我感激姚家吗?感激他们,感激他们做了这些,所以才让我和你有这么多牵扯,才会磕磕绊绊的分不开彼此的命运……”

    为零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哽噎,无法自已,“托尼他……”

    “你去问问托尼,他有没有告诉我,你知道我差点害死了他,你到最后却还是选择要原谅我。

    还有,

    问问他,为了得到他的资金,我和他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的车祸是一场戏,托尼和我联合导演的一场戏,对不起……

    你要恨我,就恨……别离开我就可以。

    我说过的,你不能离开我的……”

    全文完结

    “你……”林为零想说话,开了口才发现语不成言,喉间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

    胡骞予剪紧双臂,把她禁锢进胸口,她不再试着挣脱,他也不松手。

    可是她依旧得说,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东西隐瞒对方,她想:是该说明白的。

    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状态,只会把彼此的心拖的更疲累。

    “你对姚氏下手的事,是托尼告诉我的。”

    托尼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已经放弃了么?依照李牧晨的说法,托尼不是准备抽身事外,不再过问新加坡任何事宜了?

    托尼欺骗她,她可以理解,因为托尼必须顾虑她和胡骞予之间这混乱的关系。

    可是他为什么要欺骗李牧晨?

    托尼和姚家、林家、胡家的恩怨,李牧晨完完全全是个外人。托尼何苦要欺骗李牧晨?

    胡骞予的手似乎有了一丝的放松,可是刹那间他又抱紧了她。

    他对此不做任何解释。

    “李牧晨还在欧洲替他打拼,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李牧晨知道自己被欺瞒的那么惨,还会心甘情愿为他办事?他不是指望着李牧晨替他看着偌大家业的么?”

    胡骞予只是扯了扯嘴角,她被他抱着,看不见他略有些无奈与讽刺的笑。

    无奈的是,托尼这个人,太可怕,他身边的人被他算计和利用了个遍。李牧晨有多少斤两,值不值得信任,托尼看的比谁都要清楚。

    而,讽刺的是,这个女人原来还被蒙在鼓里。

    但胡骞予并不准备告知她。她被这样瞒着,也好,她并不如这些男人强大,她如果知道了真相,本就低落的情绪,不知又该有多少恶化。

    她绝不能成为第二个露西。

    托尼大概也是因为有了这一层考虑,才选择不告诉她。

    可胡骞予无法理解的是,托尼把他想要吞并姚氏的事告诉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为零只知道此刻这个男人又不说话。

    他对她,依旧没办法和盘托出。

    林为零身体都被他拥抱地疼痛起来,她能怎么办?他不松手,不放开她。她觉得自己是被禁锢了,不仅身体,连头脑和心都是。

    困在了这个男人的囚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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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断彼此之间沉默的是胡骞予的手机。因为此时太过安静,手机震动声分外明晰,胡骞予的手臂松动,扳住她的肩看看她的脸。

    她没再哭了。很好。

    他起身将为零拉起来。转身拿起他的手机,看了看号码才接起。

    胡骞予和对方通话时间不长,为零没有心思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取出镜子补妆,眼泪晕开了她精致的妆容,她看自己的脸,觉得快认不出自己,一时有些慌神。

    这边,胡骞予已经断了电话,他下午还要见姚氏的股东,好不容易抽出时间与她吃午饭,却不料搞砸了。他看看林为零,这个女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他的视线惯有地具备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林为零放下了化妆镜,并无意外地与胡骞予对上目光。

    胡骞予垂下颈子,自然地收回目光,他说:“抱歉,搞砸了你的午餐。”

    “……”

    “我今晚会抽空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

    “……”

    他走到她面前,习惯性俯身吻一吻她的额头,“我现在得走了。晚上见。”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她叫住。

    “我的护照还在那里,你……”她看得见他眼中的自己,他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沉的夜,那里面藏了太多秘密,他表现在外的所有喜怒哀乐又有几分是真?

    他抱得她那么用力,又有几分是真?

    他听见她提到护照时眼中凝结起的愣怔,她真的能够相信?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从不曾轻松过,却每每在疲累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拥抱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为零深呼吸,然后说:“我得亲自去一趟大马。”

    胡骞予思考良久,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去见托尼?”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着:“之后我会回美国。”

    “……”

    “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个决定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这两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该做一个了断。”

    “……”

    她继续对他说:“我预祝你成功夺取姚氏,不过很遗憾,我不能亲眼目睹了。”

    “……”

    “我和池介演给媒体的那一出戏,也算帮你让姚氏更加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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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他的沉默中微微笑,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笑容却刺痛他双目。他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走。

    不拒绝,更不可能答应。

    林为零看着他的背影说:“晚上我在家里等你,记得把我的护照带过来。”

    他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缓慢地说了三个字:“你休想。”

    他说的平静,可就是这般的毫无波澜才最令人恐惧。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话,林为零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异常清明地回视他,如果说之前还对这份感情抱有一星半点的奢望的话,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豁然开朗,整理好了感情的她,也许可以比这个男人看的更清楚:他和她,以后的路,真的不适合一起走。

    “我们这样耗着,防备着彼此,你不觉得累?或许你内心强大到,根本不会去在乎身边的女人到底存了什么心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行。我一直在努力,只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办不到。”

    她近乎劝导地这句话说出口。

    胡骞予动容了,可惜他额动容只有一瞬间,为零眨一眨眼,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丝毫不肯退让的样子。

    他如同面对下属,下命令一般:“我可以给你时间。”

    “……”

    “三个月。”

    “……”

    “恒盛和姚氏的事,我抓紧一点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处理好。”

    “而这段时间里,你在美国进修也好,游历也好,时间一到,我接你回来。”他替她做决定。那么霸道,不讲情理。

    为零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和他刚才一样,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朝外走去。为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停下:“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为零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似乎又在进行一次谈判。如之前那次一样,谈判的筹码,是她的去留。

    为零偏头,深深的看他一眼,这个英俊的,智慧的,强势的,蛮不讲理的,心狠手辣的男人,现在却在问着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他会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吗?

    她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了,她最后一次告诉他,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怎样!

    “放下你的恒盛,抛却所有你心心念念的利益。就像……像你出车祸前我们约定好的那样,你抛出部分恒盛股权好,全权交由董事局去处理。不得交还给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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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为零此话一出,胡骞予竟忽的笑了出声。

    她一时呆住。

    他在笑她?讽刺她的不自量力,讽刺她又一次把她自己和他想要的利益放在同一个天枰上来衡量?

    胡骞予迅速泯灭笑容,正色而言:“我终于知道托尼把我吞并姚氏的事告诉你,到底是为什么了。”

    “……”

    “怎么?你还不明白托尼这么做的用意?”

    “……”

    “他猜到你这个女儿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按捺不住来找我谈判。我如果不答应你,则会失去你,而他依旧可以借我的手除掉姚亦琛,而我到手的姚氏,同样要与他共享。

    如果我答应了你,放弃了恒盛和姚氏,他便可以独吞姚氏,胡家放弃了恒盛最大股东权益,更是和了他的意!”

    托尼这个人隐藏的这么深,策划的这么周全,他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他恨胡家,恨姚家,这样一箭双雕地解决了……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正如他母亲所说,这个男人这么道貌岸然,就算当年林为零的母亲没有离开他,也注定不会幸福。

    当年的林甚鹏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的胡骞予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的话如当头一棒,林为零脑中“嗡”的一声,所有思绪全部在瞬间停滞住。

    胡骞予慢慢拉起她的双手,将她温凉的掌心贴在自己侧脸上,轻呵着气,对她说:“你要我把我的一切拱手让给托尼么?”

    “……”

    “为零,说话。”

    林为零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问着他:“如果我说我要呢?你,真的就肯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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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周,周一,新加坡国内,被推高到史上最高股价的恒盛集团,今早开盘15分钟之内,遭到巨幅抛售,股价震荡下落,股民恐慌,引发大规模跟风抛售,专业人士呼吁股民停止不理智的商业行为,收效甚微,恒盛跌停板。各国证交所内内,恒盛海外挂牌上市公司都受到不同程度波及,外围炒家炒作期指,造成期指市场混乱。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周,前一周连续遭受巨大打击的恒盛股价开始回暖,稳步走高,前一周疑似有大笔资金操控的恒盛顶住了恶意抛售,相关人士分析,这一次恒盛自救,起码需要调用现有流动资金的百分之五十。也据此推测,恒盛集团与新加坡以及印度政府共同合作的班加罗尔计划会因为缺乏资金而遭到延后或搁置,恒盛必定要面临政府的大规模索偿行为。据计算,索偿金额为天文数字。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周,周四,班加罗尔计划如期实施,为此计划所筹备的第二笔启动资金已经入账,两国媒体对此都有大规模报道。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个月,月初,新加坡媒体爆出:新加坡证监部门正式对外宣布,因被怀疑恶意炒作恒生集团股价,新加坡第二大家族控股企业姚氏不得不接受调查。

    此消息爆出后连续三天,姚氏在国内的一切证券交易行为不得不暂停,姚氏暂时停牌,未经证交部门允许,不得进行任何资金的运作。

    两个月内,新加坡两大家族控股企业接连遭受重大打击,因而这一季度被新加坡媒体戏称为新加坡的灾难季。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个月,月中,胡欣正式退任恒盛集团董事长,其子胡骞予接替她的职位,正式成为恒盛董事局的最大权责者,以及真正意义上的恒盛的主人。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个月,月中,姚氏第三大股东,将所持有的姚氏股权中的百分之五十,转售给恒盛董事长兼任CEO的胡骞予。胡骞予以姚氏第四大股东身份正式进驻姚氏的董事局。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二个月,月末,姚亦琛因心脏病突发入院治疗,媒体透过各种渠道从院方口中得知,姚亦琛此次病发,情况不容乐观。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三个月,月初,林为零在社会福利机构填写的申请被批准,她在曼哈顿下东区的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亚裔孩子Aaron,亚伦。那天正是亚伦的生日,这个孩子独自躲在角落为他自己唱生日歌并吹蜡烛。林为零发现他,微笑着跟他say hi.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三个月,月中,李牧晨被环球集团解聘,王书维接替他的职位。王书维上任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是环球集团与恒盛集团的合作开发案。在专业媒体人与分析人士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胡骞予竟然不计利益,拿出自己手头百分之五十的恒盛股权作为合作筹码,与环球合作,筹划成立双方联名所有的公司:环盛。

    新加坡国内最具实力的联合集团成立。

    林为零抵达美国的第三个月,月低,脾气古怪的亚伦将第三位中文老师逐出家门之后,林为零不得不再度为他寻觅良师。这一次她的招聘要求里很明确写着:需要这位老师像在自己家里教自己的孩子一般耐心。

    家,home……

    招聘讯息很快有了回复,林为零发了封mail过去,约定下午两点在公寓内面试这位中文老师。

    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个季度以来,没有哪一天的天气有这一天那么令人觉得惬意。

    下午两点整,公寓的门铃声响起。

    林为零穿着休闲却得体的运动服去开门。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楞了一下。

    门外,来面试的中文老师冲着她微笑:“您好,我来面试。”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依旧是林为零所熟悉的,深沉的看不到底的墨黑色。也依旧,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可是他的眉梢眼角,明显的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第一次,用眼睛对她微笑。

    为零,我回家了……

    《全文+全套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