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完结(1/2)

    ☆、遗憾

    整整一个星期,互不联络。

    杨乐晴一走了之,不听解释也不听劝,开始的几天跟皮球一样,气鼓鼓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理,对慕容晖的留言视而不见。后几天,怒气逐渐下降,却不见慕容晖再主动联络。

    一连一个星期,慕容晖黑白颠倒,喝到自然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手机,却没有半句回复。

    大年三十,春节的忙碌冲淡了冷战的温度,经过一个星期的沉淀,杨乐晴也冷静了,其实杨乐晴挺明白事理的,只是脾气倔了些,慕容晖去看翟芷冰的父亲,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慕容晖用了借口就不如正大光明那么理直气壮。慕容晖因为怕她误会才找的借口,这点杨乐晴也想通了,只不过火已经烧起来了,杨乐晴只能做到不再往火堆里加柴了,要想把已经放进火堆里的柴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等柴烧尽了,火自然就熄灭了。

    今年的除夕夜慕容晖过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慕容妈妈连杨乐晴的影子也没见着,自然免不了唠唠叨叨;三姐给杨乐晴撑腰,说慕容晖考虑事情不周全,即使不撞见,日后知道了也得气极,不怪杨乐晴不理他;慕容淇也加入声援杨乐晴的队伍,问她哥: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计较什么?”

    “计较什么?”

    “自己的男朋友跟异性见面,而且是对他有意思的异性,而且还是找了借口去见面!”

    “我又不是去见翟芷冰的!”

    “那有什么两样?你明知道在那里能见到翟芷冰!”

    “……”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欢天喜地,慕容晖窝在沙发里想心事。拜年短信和电话快把手机挤爆了,没有一条是慕容晖想要的。

    蛇年还有最后十分钟,慕容晖看看表,趁大家不注意拿着手机出了门。

    深冬的北京,夜晚温度已经零下十七八度了,慕容晖只穿了一件羊绒衫,也不觉得冷,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烟花,只等着零点钟声敲响即刻升空。

    慕容晖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知道杨乐晴那个臭丫头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慕容晖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光一明一暗,燃烧着无尽的思念。

    一根烟燃尽,慕容晖拨通了杨乐晴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却没有出声。

    慕容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了,竟有些激动。

    “…媳妇儿,我错了,别生我气了…马上就新一年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咱都留在12点以前,12点以后就高高兴兴的,以后,咱俩好好的,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行吗,媳妇儿…”

    慕容晖边说边玩手里的打火机,按得啪啪作响,他紧张,杨乐晴不说话,他心里没底。

    过了好一会儿,

    “你抽烟了?”杨乐晴终于出声了。

    “没有…嗯…就抽了一根……”

    又是一阵沉默,

    “媳妇儿?”

    “嗯”

    “我想你了…”

    耳边传来烟花爆竹争先恐后绽放的声音,响彻云霄,点亮了夜空,淹没了杨乐晴极轻的回应。

    大年初四上午九点,慕容晖接到部队电话,军演提前,即刻归队。

    大年初四上午十点,杨乐晴回京。

    慕容晖归队前给杨乐晴打电话,杨乐晴在飞机上,关机。

    由于演习增加了一项空中投送的课目,因此,在延长一天还是提前一天中,上级领导批复了后者。明天正式开始,今天誓师大会后部队将抵达秦皇岛军演基地。

    杨乐晴没有告诉慕容晖她今天回京,杨乐晴知道原定的演习出发时间是初六,杨乐晴的假期是到初七,提前回京是杨乐晴预留了合好的时间。

    计划赶不上变化,慕容晖的提前归队,使杨乐晴的计划全部泡汤,两人再次擦肩而过。

    到了晚上,慕容晖手机仍然关机,杨乐晴犹豫着要不要去慕容晖的公寓看看,想想最终放弃,但心里却生出一丝恐惧,给程屹打电话,程屹说不知道,给慕容淇打电话,慕容淇也说不知道,杨乐晴有点慌,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不该赌气任性。

    坐立不安到七点钟,看了新闻才知道军演明天就要开始,杨乐晴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后悔。

    慕容晖归队后一刻不得闲,虽然还惦念着杨乐晴,可军演当前,无暇顾及其它,只能一心投入到军演当中。

    三颗信号弹直直升入高空,宣布了此次军演正式开始。

    此次军演重点是危机应对能力演练,旨在提高三军配合作战的协调性,不再是单纯的红、蓝军一方胜出,而是全面综合考核装备部队的战备水平和实战能力。此次军演调用的都是最新的武器装备,参与的编制人员也都是各驻军的骨干标兵,是一场高强度高要求的军事演习。

    军演前七天主要是组织协同课目演习,协同到单兵、单车,如几时几分几秒开始射击,至几时几分几秒停止、固定目标、所需火力、装备运动时间、方向等,白天演习,晚上开会,研究部署新任务,及时调整作战方案,慕容晖忙得不可开交。

    军演第八天,在密集的进攻演习和防御演习后,傍晚时分,参演部队陆续撤回营地,到了驻地,慕容晖脱下脏兮兮的作战服,右手按住左肩,上下前后地活动了几下,今天的进攻演习由慕容晖所在的机械师挑大梁,慕容晖更是亲自带队上阵,过程中倒没觉得怎样,结束以后,慕容晖左胳膊有些酸疼,使不上劲儿不说,稍微举高一些都费劲,头上一层虚汗,活动了几下胳膊,稍稍缓解一点儿,慕容晖也没当回事儿。

    晚上,躺在行军床上的慕容晖打开了手机,基地演习屏蔽了手机信号,网络也只能连接局域网,因此手机在演习中只是摆设,并不能与外界联系。

    看着跨年夜在火光映照下拍的照片,照片中的杨乐晴开心地笑着,笼罩在暖色的火光下,看着让人无比舒心。

    夜深人静,思念被无限放大,慕容晖对着照片出了好一会儿神,无奈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昏迷

    军演第九天,原计划为假定情节演习,即设置好假定的时间、地点、人物、行动背景,并按照统一路线要求,攻击目标以完成演习方案。慕容晖从指挥部开完会领了任务后,一出来,看天边阴沉沉的,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味,像是要下雪。慕容晖一激灵,越是雨雪这样恶劣的天气,上级越有可能安排突发情况实战演习。

    果然,下午四点左右,一场降雪如约而至,雪花像是在空中憋了很久,突然被释放一样,扬扬洒洒漫天飞舞,一个小时的光景,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而且颇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下午五点,指挥部召集演习指挥人员紧急集合。

    指挥部会议室里,总指挥对着投影仪上的地图宣布调整演习方案,截止到晚上十一点,演习人员兵分两路,慕容晖与另一名少校军官各自带领一路兵力,在不被对方发现的前提下,率先到达指定反恐地点的一方为获胜方,开始时间为半小时后。

    慕容晖回到营地,利用这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仔细研究了到达目标沿线的地势地形,迅速制定了一套作战方案,并将所率部队进行重新编制,分配任务,然后大家趁着夜色整装出发。

    雪势有增无减,慕容晖派出的先遣部队通过对讲设备报告了前方情况,并提醒大家前方山路湿滑狭窄,注意安全。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是夜晚,慕容晖边前进边机警地判断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突然,前方的干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原地埋伏,草丛中蹿出一只黑色的动物,慌不择路,看体形像是一只野猫,与此同时,慕容晖的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报告声:一名战友滑下山坡。

    慕容晖听了一惊,果断作出指示,命令同一方向的后方兵力继续前进,另一方向兵力掩护前进,原地留下两人救护。

    慕容晖和另一名战友留了下来。

    到达滑下山坡的地点,简单勘察后,慕容晖让另一人留在上面接应,自己则拿了应急绳下去救援。

    被冰雪覆盖的山坡,不是很陡,却是很滑,脚下的深浅也无法分辨,慕容晖只能一点一点探着往下,还好,往下没多远就找到了受伤的战友,意识也清醒,只是左脚踝肿了,看样子是滑下山坡的时候崴了脚,慕容晖给他做了简单的固定,左胳膊从腋下架起受伤的战友,右手拿着瑞士军刀,贴着山坡往上攀行。

    雪后的山坡由上而下时可以借助湿滑的地面轻松往下,可如果是由下往上,则吃力很多,落脚点不合适的话,则走一步会往后滑两步,何况受伤的战友左脚使不上劲,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在慕容晖身上。

    两人艰难地攀爬着,借助军刀和树木,倒也有惊无险,眼看着快到山路上了,慕容晖左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咬咬牙,左手将战友使劲往上带了一把,右手将瑞士军刀戳进了土里,紧握刀柄,脚下使劲,不料,蹬在了一处松动的岩石上,脚下一滑,连人带雪滚了下去。

    慕容晖在滑下去的瞬间松开了受伤的战友,再加上受伤的这名战士左手抓着一根树杈,才没有两人一起滚下山坡,上面等待接应的那个人听到响声也急忙往下,听说慕容晖滚落山坡后,慌了神,手忙脚乱用对讲设备通知指挥部马上派人救援。

    指挥部接到报告也慌了,虽说演习过程中难免有人受伤,可慕容晖是什么人,他受伤了非同小可,指挥部紧急派人赶赴报告地点。

    凭借慕容晖身上配备的GPRS定位,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将滚落在半山腰的慕容晖抬上了救护车。人已昏迷,多亏一棵枯树拦下了慕容晖,否则,滚落坡底,后果不堪设想。

    医护人员检查后确认慕容晖右小腿轻度骨折,是否有内伤及颅脑损伤需要入院检查,由于慕容晖现处于昏迷状态,必须紧急送入设备齐全的大医院救治。指挥部不敢耽搁,请示上级后连夜将慕容晖送回了北京。

    慕容晖被送到301医院时是晚上九点,杨乐晴正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从傍晚时分开始,杨乐晴的右眼一直在跳,杨乐晴向来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的迷信说法,只当是这几天用眼过度,拿了块热毛巾敷了敷,继续看电视,可过了一会儿右眼还是跳个不停,想了想,给慕容淇打了个电话,慕容淇说没有她哥的消息,正在演习呢。杨乐晴放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回京后的杨乐晴与慕容晖彻底失去联系,现在又是房地产行业淡季,除了开会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尤其是晚上,愈加想念慕容晖,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给慕容晖解释的机会,弄到现在这般煎熬的境地。

    以后,决不等到后悔了再去补救,杨乐晴暗暗下定决心,再有五天,慕容晖演习回来就去找他。

    回京的路上,301医院已经接到通知,慕容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一秒钟也没敢耽误,等待的专家马上进行会诊。

    经检查,慕容晖轻微脑震荡、脸上及手上不同程度擦伤、右小腿骨折,这几项问题都不太大,最大的问题是左上臂的外伤已经感染,且高烧不退。

    十分钟后,慕容晖被推进了手术室。

    连日来情绪低落,一直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高强度的演习任务,慕容晖的身体抵抗力直线下降,之前被围攻时的刀伤恶化感染,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心跳极快,呼吸却很微弱,血压一度低至45,院方如临大敌,紧急组建专家治疗小组,当务之急是防止感染继续恶化,尽快退烧。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灭。

    这一夜的301医院高干特护走廊人来人往,因为病房内要求无菌,因此,除了慕容妈妈和慕容爸爸换了无菌服,隔着玻璃看了病床上的儿子几眼后,其它未能入内的亲属都聚集在走廊里,院方领导亲自过来安排慕容总参谋长夫妇去休息室休息,紧接着,慕容晖的部队领导也诚惶诚恐地赶来了,大冬天的,领导竟急出了一身汗,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跟总参谋长交待。

    人声鼎沸的高干病房惊动了也在301医院陪父亲的翟芷冰,翟秀成的手术比较成功,正在休养康复期。

    翟芷冰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慕容淇,赶紧安顿好父亲出了病房。

    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大部分都是慕容晖的家人,还有几个军官,看肩章军衔都不低,翟芷冰心里一惊,慌忙走过去,拉住了慕容淇。

    慕容淇表情凝重,回头见是翟芷冰,未发一言,只是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翟芷冰连忙问道:“怎么了淇淇?出什么事儿了?”慕容淇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我哥昏迷了…”说完眼圈就红了。

    翟芷冰一下子惊着了,“谁?你哥?沛林?怎么会昏迷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赶过来…”说完眼泪就下来了,翟芷冰赶紧拍拍慕容淇肩膀:“别着急,别着急,淇淇,你哥不会有事儿的…”安慰慕容淇的同时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慕容晖病房里的大夫出来了,大家都围了上去,大夫将病情告知大家并安抚道:“家属们请放心,病人无生命危险,伤口感染的部分已经处理,现在正在做抗菌治疗,只是病人身体现在比较虚弱,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但是请不要担心,只需要静养几日,就可以慢慢恢复了,如果病情稳定了,我们会将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探视了,今晚要在特护病房观察一晚,暂时还不能探视,所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听了大夫的话,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半截了,略松了一口气,三姐去送长辈们下楼,部队领导与大夫们一起去休息室见慕容总参谋长,特护病房外的走廊里此时只剩下了慕容淇和翟芷冰。

    慕容淇想打电话给杨乐晴,看看时间都凌晨两点了,又有些犹豫,解了锁的手机屏幕不到两秒又被锁上,翟芷冰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特护病房的门,开口道:“还是不要告诉杨乐晴为好。”

    慕容淇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翟芷冰,“为什么?”

    翟芷冰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原因很简单啊,你哥现在昏迷未醒,杨乐晴来了也是跟着着急,而且你哥还没带她回大院吧,万一在医院碰上慕容伯母,杨乐晴多尴尬啊,她总不能自己介绍自己说是沛林的女朋友吧?”慕容淇若有所思,翟芷冰继续说,“所以呢,等沛林醒了再通知她也不晚。”翟芷冰语气诚恳,说得也不无道理。

    慕容淇听进去了,尤其是在医院里碰上三伯母这件事,慕容淇觉得,乐晴姐必须也应该由她哥来介绍,而不是自报家门,慕容淇到底是年轻了些,以她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情,觉得现在确实不是告诉乐晴姐的好时机。

    翟芷冰劝阻成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有着苦尽甘来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曲折

    这一夜,杨乐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开车迷路,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开车翻车,还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路况,到早晨醒来的时候,杨乐晴头疼欲裂,给售楼处打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干脆在家休息。

    在床上磨蹭到中午,杨乐晴饿得有气无力地起床找吃的,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了,虽然难吃可实在是饿得很,也就将就着煮了吃了。吃完以后连碗也不想刷,直接扔进了水池子里。

    吃饱了的杨乐晴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她想慕容晖了,如果慕容晖现在不是在演习,她敢肯定自己百分之一万会跑去找他,什么误会,什么解释,统统不重要了,想一个人的滋味可真难受,在一起的那些片段不断浮现,清晰却也模糊,始终拼凑不到一条线上,零零散散,摸不着也望不见,让人抓心挠肝。

    杨乐晴换了衣服出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思念让她透不过气来。

    该死的军事演习!杨乐晴在心里骂道。

    到了傍晚,已经转入高干病房的慕容晖依然没有醒过来,全家上下心急如焚,大夫也反反复复检查过了,各项指标显示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慕容晖的身体底子很好,感染已经基本控制住,按理说,过了12小时以后就应该会醒过来了,可慕容晖却像睡熟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翟芷冰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从慕容晖被转入普通病房以后,她是里里外外忙个不停,丝毫不用护理员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护理员呢。大夫说,不能让病人冷着也不能热着,出汗了要赶紧擦干。翟芷冰像领了圣旨一样,一会儿用热毛巾给慕容晖擦脸擦手,一会儿试试额头的温度,一会儿又摸摸身上出没出汗,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她甚至不希望慕容晖那么快醒过来。

    杨乐晴在商场闲逛了一下午,没什么可买的,倒是咖啡和果汁喝了好几杯,无聊至极。从商场出来,杨乐晴去了慕容晖的公寓,算算有半个月没来了,屋子里有些乱,沙发上扔了几件换下来的衣服,门口的鞋也是胡乱堆在地上,茶几上还有几听啤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好几个燃尽的烟头横七竖八地躺着。杨乐晴撇撇嘴:“借酒浇愁!”

    收拾完屋子,杨乐晴又发了会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却一点儿也不饿,身体里全是一种叫做思念的酵素,不断地膨胀着,也许等到压力足够大,就会在杨乐晴的身体里爆炸了。

    晚上,三姐一家到医院看慕容晖,病房里,慕容淇在沙发上玩ipad,翟芷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支棉签蘸了纯净水,在慕容晖的嘴唇上来回轻轻地擦拭着,病房内的大灯关上了,只开了床头的小灯,翟芷冰身子向前倾着,被柔和的灯光一照,姿势很是暧昧。见三姐一家来了,翟芷冰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三姐走过去,坐在床边上,接过翟芷冰手里的棉签,劝道:

    “冰儿,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三姐夫还有淇淇呢。”

    “三姐,我不累。”

    “听话,回去休息吧,翟叔叔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晚上好好睡一觉,瞧你脸色都发暗了。”翟芷冰知道再坚持也没用,于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晖,跟大家道了声晚安,出了病房。

    翟芷冰慢慢地向父亲的病房走去,像是午夜12点以后便失去了魔法的水晶鞋,从不真实的幻想里回到现实。翟芷冰不指望慕容晖醒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彻底转变,她只想在慕容晖无法给她脸色看的时候多看看他而已。

    三姐给慕容晖量过了体温,烧已经退了。

    掖好被子,坐到慕容淇旁边的沙发上,“淇淇,乐晴不在北京吗?”

    慕容淇正在玩酷跑游戏,三姐这一问,手下一滑,屏幕里跑得正欢的人,撞在了障碍上,GAME OVER了。

    慕容淇收起ipad,蹭到三姐身边坐下,三姐微笑地望着慕容淇,等着她的回答。

    “三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淇淇,任何事情都不能单一地用对与错去定义,是不是没有告诉乐晴?”

    “…我怕晴姐姐知道了着急…”

    “不知道她会更着急的,沛林醒了以后没见到乐晴,他会怪我们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也想给晴姐姐打电话来着…但是…”慕容淇没有说下去。

    “淇淇,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被别人左右你的想法。”

    “恩…我知道了…三姐…我这就去给晴姐姐打电话。”

    杨乐晴闭着眼睛,任凭专业美容师用熟练的手法在脸上轻柔地抚摸着,凉凉的面膜敷在脸上,好像也带走了一些思念的热量。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杨乐晴有些昏昏欲睡。

    手机却是故意不让她睡,适时地在包里响了起来,美容师停下动作,询问要不要帮她拿,杨乐晴用喉咙咕噜了一句“不用”,手机就要跟她作对,铃音一声紧似一声,杨乐晴睡意全无,无奈地示意美容师帮她把手机递过来,看也没看号码,劈头盖脸地接起:“喂!”

    “晴姐姐…我是淇淇…”听杨乐晴口气很冲,慕容淇不知所措地降低了音量。

    “噢…淇淇啊…我没看号码…你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杨乐晴脸上贴着面膜,说话的幅度不敢太大,嘟嘟囔囔地。

    “嫂子…你在干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你说吧…”杨乐晴听慕容淇支支吾吾地一会儿叫晴姐姐一会儿叫嫂子,心下莫名收紧。

    “嗯…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慕容淇想尽量说得轻松些,可越想轻松,却越让人听着紧张。

    “就是什么?你哥出事儿了?”杨乐晴身体已经绷直了。

    “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昏迷了…”慕容淇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直接把杨乐晴点着了。

    “什么?!昏迷了还不是大事儿啊?!”

    杨乐晴一把撕下了面膜,准确地说应该是揪了下来,炸尸了一样,蹭地一声坐了起来,把美容师吓了一跳,等美容师回过神来,杨乐晴已经不见了,赶紧跟了出去,只看见了杨乐晴的背影,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地目送杨乐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反应快的,在杨乐晴身后喊道:“杨小姐,你还没换鞋呢…”杨乐晴头也没回一溜烟儿没影儿了。

    一路上都通着电话,慕容淇在电话那头一直提醒着,让杨乐晴慢点儿开,别着急,杨乐晴也不知道在没在听,开着车载免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美容院到医院,正常十五分钟的车程,杨乐晴绝对是发挥出了赛车手的潜质,即使穿着拖鞋开车,也愣是提前了五分钟!

    一路狂奔到高干病房楼层,慕容淇早已等在那里,核实了身份后,也顾不上慕容淇,抬腿就往病区里跑,慕容淇小跑着跟在后面,边跑边说:“嫂子嫂子,这边这边…”

    杨乐晴刚做完护理的小脸容光焕发,加上一路上的紧张着急,更是白里透着红,当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晖,此刻小脸又刷地全白了。

    这时候杨乐晴才觉得拖鞋不跟脚,门口到病床不过三五米的距离,拖鞋掉了两回。

    慕容晖安安静静地躺着,还好三姐和三姐夫都在,杨乐晴才没扑过去。杨乐晴没见过三姐夫,心里头的焦急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一张嘴那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三姐…怎么会这样…”

    本来大夫的话已经宽了大家的心,只要耐心等待慕容晖醒来即可,现在杨乐晴带着哭腔的话将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乐晴,先别急,来,这边坐,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估计明天就能醒了。” 三姐也是满满的担心,可还是安慰杨乐晴,伤势也是捡轻的说。

    “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发生什么事了?”杨乐晴坐在沙发上,眼神却一直没离开病床。

    慕容晖做了一个梦,梦见杨乐晴掉到山坡下了,他急得顾不上求救就冲下山坡去找杨乐晴,坡底下杂草丛生,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见杨乐晴的踪影,好像杨乐晴不是掉到坡下,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正六神无主,却突然听到了杨乐晴的声音,循声找去,杨乐晴却在一片空地上微笑地望着他,他想跑过去,腿却像被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想开口喊,喉咙也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出不了声,杨乐晴非但不帮他,反而转身就走,眼看杨乐晴越走越远,慕容晖发了狠,全身的力量都被一种“不能让她走”的意念调动到了喉咙间,猛地喊出一声,浑身一激灵,梦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闹哄哄的说话声。

    “沛林…沛林…你醒了吗?”

    “沛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哥…”

    “沛林…”

    “沛林…”

    慕容晖听着此起彼伏的“沛林”,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无奈眼皮像抹了胶一样黏,想抬胳膊去揉眼睛,胳膊也不像是自己的,根本不受大脑支配,一动也动不了,只有腿上传来一阵阵疼,提醒着慕容晖,现在不是在做梦。

    慕容淇最先看见慕容晖的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大家听到了慕容晖发出的那一声低沉的喊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家急忙围到了床前。

    今晚,杨乐晴的心情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听见慕容晖出声,心情从谷底一跃到了半山腰,却停在那里动弹不得,慕容晖迟迟没有睁开眼睛,急得杨乐晴也顾不得谁在周围了,抓住慕容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传递给他醒来的力量。

    还在苏醒过程中的慕容晖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他模糊的意识被这力量牵引着,恢复了些许清醒。眼睛微睁,看到杨乐晴百感交集的小脸,慕容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想要回握杨乐晴的手,却还是有些使不上力。

    四目相对的瞬间,杨乐晴悬着心终于从半山腰爬了上来,她从未觉得喜极可以而泣,惊喜可以若狂,杨乐晴像个多动症的孩子,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手,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脸,看慕容晖仍然躺着不动,又要去掀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得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三姐急忙安抚杨乐晴,沛林刚醒过来,想让他一下子坐起来是不太可能的,杨乐晴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调整好坐姿,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夫来检查过,确认感染的伤口不会继续恶化,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再养些时日。

    “沛林啊,你可把全家人都吓坏了。”这是三姐。

    “你再不醒啊军区上下也要炸锅了。”这是三姐夫。

    “哥,伤筋动骨一百五,你要躺足五个月噢。”这是慕容淇。

    “逞能。”这是杨乐晴。

    ……

    “恶劣天气应急演习,谁赢了?”这是慕容晖。

    大家一致看向三姐夫。

    “你赢了!”三姐夫也没卖关子,口气不无自豪,“你虽然受伤了,可你的部队按照原计划顺利地抵达了终点,比对方早了3分钟。”

    慕容晖虚弱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招

    三姐给慕容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沛林醒了,让他们放心。慕容妈妈哪里放心得下,非要来医院,三姐说,大夫让沛林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来也不迟,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三姐给慕容淇使了个眼色,慕容淇会意,三个人与慕容晖和杨乐晴道了别,一起离开了医院。

    一别近二十天,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却只能看着,慕容晖苦笑了下。杨乐晴去关了门,踱回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内疚,有后悔,有嗔怪,有心疼,而慕容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思念。

    慕容晖伸出手慢慢地拍了拍床,示意杨乐晴坐过来。杨乐晴撅了撅嘴,顺从地坐在了慕容晖的身边,又轻轻将慕容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生怕再多一分力就会弄疼他,看着杨乐晴的小心翼翼,慕容晖觉得就这样病着也挺好,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媳妇儿,你说我是不是因祸得福,可以趁养病多休息一段时间,正好陪陪你。”

    “还因祸得福,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昏迷了,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媳妇儿,我要是一直不醒,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慕容晖话还没说完,手背就被杨乐晴警告地拍了一下,然后是一记嫌弃的眼神,“放心吧,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媳妇儿,祸害要上厕所…”

    慕容晖右腿带着石膏,左胳膊带着绷带,根本下不了床,杨乐晴没伺候过卧床的病人,一时犯了难,慕容晖也没有卧床养过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解决完内急问题,病房内温度高,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再次坐到床边,杨乐晴怎么感觉她和慕容晖两个人像是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这样想着于是就抬头去看慕容晖,慕容晖一副我知道你想什么的眼神也看着她。

    相爱本就如此,不会永远事事浪漫,却会事事都甜在心间。

    晚上,杨乐晴留在了医院,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她知道明天一早,来看慕容晖的人不会少,而且慕容爸爸和妈妈也会来,难免会有些尴尬。慕容晖这次没依着她,赌气说,今晚她要是走了,他就不配合治疗了。其实慕容晖就是想明天介绍杨乐晴给家人认识,自己这一次住院保守估计至少要半个月,他不想杨乐晴和自己家人捉迷藏,来看自己还要偷偷摸摸的,他更不想杨乐晴委屈、自己着急。

    不愧是心有灵犀,杨乐晴也拿出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就差在额头上贴 “我已准备好,尽管放马来”的标签了。

    一大早,慕容晖的病房堪比军委会议的召开,一个比一个级别高。

    慕容妈妈和爸爸早上八点准时到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慕容晖在杨乐晴的注视下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按慕容晖的意思,是让杨乐晴喂他,指着包得像粽子似的左胳膊,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乐晴,杨乐晴麻利地把病床上的折叠小桌子支好,将床头摇高,拿过来一个靠枕垫在了慕容晖腰后,勺子塞进慕容晖右手,筷子架在骨瓷碟上,给他一个“你能行”的鼓励眼神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慕容晖磨磨蹭蹭,吃一口看两眼,等到杨乐晴吃完十分钟后,慕容晖才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同时,慕容妈妈和爸爸推门而入。

    慕容晖飞速看了一眼杨乐晴,眼神传递着“你要是喂我吃正好可以让未来公婆看见”,杨乐晴挑眉回应“多亏我没喂你,要不然让叔叔阿姨看见,多假啊”。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慕容晖精神好得很。

    “你妈妈早晨5点就起床让厨房熬汤,要不是为了等这个汤,她5点就来了!”慕容爸爸心情也很好。

    “乐晴,来,”慕容晖向站在床尾的杨乐晴招手,“爸、妈,这就是我说的杨乐晴,我女朋友。”慕容晖一句铺垫没有,杨乐晴把准备了一早晨的见面词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恩…叔叔…好,阿姨…您好…”杨乐晴再伶牙俐齿也得过见公婆这一关。

    “你好,沛林提起过你。”还是慕容爸爸先开的口,他对杨乐晴的第一印象不错。杨乐晴是典型的美却不张场的那种,五官清秀不失惊艳,合在一起又拥有一种华丽不失恬静的独特气质,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也不似玫瑰那般斑斓,好似一株柔美的睡莲,色彩分明,娟秀清新,安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慕容妈妈一进来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心下直觉准得很,料想这就是让她头疼的那个杨乐晴。女人的关注点与男人永远不在一个频率上,男人大部分都是先将女人定义为都是好的,接触的过程中才会慢慢区分哪些是真的好,哪些是表面上好;而女人则是先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女人都定义为不好的,过程中再慢慢挑出没那么不好的。

    慕容妈妈自始至终都将杨乐晴定义为不好的,今天一见面,连她自己都不可否认杨乐晴外形确实不错,可问题也正在这儿,但凡先入为主将别人定义为不好,一旦发现别人的好,更是要想方设法找到确凿的论据来推翻这个好,以佐证自己先前的结论。所以,当慕容妈妈发现杨乐晴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的时候,便是故意冷眼相对,以绝对高姿态的婆婆身份力求压倒一切,从而达到让杨乐晴暴露不好的一面的目的。

    慕容爸爸倒是不吝啬对杨乐晴的赞许,只是当惯了领导,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像是在体恤下属,比如说,对杨乐晴在医院的陪护表示感谢,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沛林很是辛苦,等等。

    杨乐晴从最开始的紧张中也缓和了不少,觉得国家级的领导人也是很和蔼可亲的嘛,见惯了大场面的杨乐晴也没那么拘束了,反倒有了些真性情,可对于慕容妈妈的不冷不热,杨乐晴还是有些别扭的,但她那倔脾气上来,我就是我,让我为了什么目的去讨好人,我杨乐晴可学不来。所以,对于慕容爸爸的关心和慕容妈妈的高高在上,杨乐晴也是不卑不亢,除了得体的有问必答,也主动问及二老的身体,并且还说,沛林这里有她照顾,请二老放心,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照顾不好的地方,二老尽管拿她是问。

    如此一来,慕容爸爸更加欢喜,慕容妈妈更加嗤之以鼻。

    一上午,病房里来探望的领导络绎不绝,看到慕容晖有惊无险,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些时日恢复,领导们也都信誓旦旦:“安心养伤,归队时间不急。”慕容晖偷偷看杨乐晴,想笑,杨乐晴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

    下午,蒋鹏飞和程屹来看慕容沣,程屹上周离京公干,今天刚回来就得知慕容晖光荣入院,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直奔高干病区。

    老友相见,自然少不了戏谑调侃,蒋鹏飞说慕容晖将房地产圈里的大美女给拐跑了,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程屹则笑称,这是他私会爱慕者的下场,慕容晖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作势要挥拳,惹得程屹大笑着退后一米,欠儿欠儿地说:“来呀,来呀,有本事你过来呀!”气得慕容晖隔空指着程屹:“你给我等着!”

    晚上,杨乐晴回去取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也住进了医院,慕容晖很是心疼,又想让她回去,又想让她陪着自己,一直到夜深了也没舍得开口让杨乐晴走。杨乐晴倒没觉得辛苦,这高干病房布置得像是小公寓一样,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住在这里倒还方便些,不用跑来跑去的。杨乐晴洗完澡后又用热毛巾给慕容晖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慕容晖闭眼一副享受状,嘴上还配合着夸奖:“媳妇儿,你真好…”杨乐晴手里攥着毛巾,伸出食指,点着慕容晖鼻尖:“你才知道啊…”

    慕容晖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以后,左胳膊的伤口已经痊愈,除了右腿仍然打着石膏外,其它均已恢复如初。杨乐晴有时候白天去上班,有时候也偷个懒赖在医院,有时候陪慕容晖玩游戏,虽然多以面红耳赤结束,有时候什么也不管不顾,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任凭慕容晖怎么喊都不醒,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推着他去小花园走走,周边享受轮椅待遇的多半是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杨乐晴笑称慕容晖“提前实习老年生活”。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比如说经常会遇见翟芷冰。

    第一次遇见是在走廊里,慕容晖醒来后的第二天,杨乐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了翟芷冰,杨乐晴神色如常,翟芷冰倒有几分不自然,在走近的这几步里,杨乐晴的脑子里飞速选择:打招呼还是装没看见?最后的0.1秒杨乐晴选择了前者。

    “你好!”杨乐晴像是遇见老朋友。

    “…你好…”翟芷冰亦礼貌回应。

    “沛林醒了,一会儿过来看看吧。”不服不行,纵然杨乐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在大面儿上绝对过得去,并且在对翟芷冰这件事情上杨乐晴永远占的是上风。简单两句话,不拖泥不带水,意思就是我允许你可以去看沛林,当然,也仅仅是看看而已。

    第二次是慕容淇和杨乐晴推着慕容晖下楼,刚下楼的三个人碰上了要上楼的翟芷冰。有慕容淇在场,翟芷冰没那么尴尬,话也多了起来,杨乐晴适时说:“大夫不让沛林出病房太久,实在抱歉了。”翟芷冰赶紧道别上了楼。

    “嫂子,其实冰姐姐人不坏,只是…这种事情…身不由己…况且…”

    “咳…”慕容晖出声警告。

    “好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都过去的事儿了,但愿她自己能想明白。”

    慕容晖听了,心里像刚熨烫过的丝绸一样顺滑,那叫一个舒坦。

    同住一家医院一个病区,几次三番遇见,杨乐晴倒是对形单影只的翟芷冰生出些许同情,这同情并不是因为翟芷冰爱上沛林,而沛林不待见她,所以同情,而是翟芷冰这样一个气质样貌出众的女孩,却因为遇到了没有结果的爱情而黯然神伤,只是同为女人而生出的些许怜惜感叹的同情。自古以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却早已不能“只”教人生死相许了,世间万物,有阴必有阳,有分必有合,有佳偶天成也必会有形同陌路,有道是“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感情这东西,几家欢乐几家愁,杨乐晴既无心炫耀,又做不到同情心泛滥,唯有冷处理,也祝福翟芷冰早日遇到对的那个他。

    晚上,杨乐晴仍旧端了盆热水,浸了毛巾给慕容晖擦身上,刚擦了两下,慕容晖就开始不老实,这几天慕容晖身体复元,心情舒畅,再加上杨乐晴悉心照料,他已全身心地放松,彻底将住院当成了休假,大抵与“饱暖思□□”相似,尤其是晚上病房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杨乐晴一靠近他,慕容晖内心欲望的小兽就左冲右撞。

    杨乐晴下午去了趟工地,身上脏兮兮的,到了医院先去洗了澡才端了热水出来,怕慕容晖等急了,头发也没吹干。

    恒温的病房中,晕黄色的室灯下,杨乐晴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薄睡衣,半干的长发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别在耳后,俯身拧毛巾的时候,长发柔滑地顺势而下,将半露的胸前春光恰到好处地遮遮掩掩,慕容晖挪不开眼,周身升温。

    偏偏杨乐晴这个时候还在他身上擦来蹭去,慕容晖按捺不住,一出手一使力,拦腰将杨乐晴带进了怀里,以杨乐晴的身高,此时半坐在床上的慕容晖与站立在床边的杨乐晴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姿势暖昧至极,慕容晖右手指尖在杨乐晴腰侧打圈摩娑,微眯笑眼,凑近杨乐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杨乐晴本就被他的指尖撩拨地心痒难耐,此话一出,更是心如撞鹿,可毕竟脸皮儿薄,顾忌是在医院里,忙往外推慕容晖,可慕容晖倔强地搂着杨乐晴的腰不肯撒手,望梅止渴地将头靠在杨乐晴小腹上,杨乐晴右手覆上慕容晖的脸颊,有安慰也有内疚。

    转眼两个星期过去,杨乐晴既是贴身管家,又是外交使节,除了要接待慕容晖的领导和下属,还有特意来看慕容晖女朋友的,另外,杨乐晴还要接待慕容妈妈。

    慕容妈妈来医院的时间很有规律,第一个星期是每隔一天来一趟,晚上6点来,晚上7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