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所造成的结果。
眼前的她是那么的弱小,他不懂,身为她的母亲怎么能够不顾血缘的情分,如此狠心的毒打她?
十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深怕他再说出任何她不敢置信的话。
蓦地,水铜镜扬起大大的笑容,一掌拍上胸脯对她说——
“没关系,如果再被骂的话,就来跟我说吧!我会给你出好主意的!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负责你的快乐!”
那是一个秋意微凉的午后,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终于见到她破涕为笑的神情。
在那个时候,他只是为了自己终于找到一个最理想的女孩儿兴奋不已,还不能理解十九的母亲——蜜妃的怨恨有多深。
是的,尚未能理解。
十九端坐在艳七别院里最长、最大、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上。
水铜镜很懂得享受,这张可以整个人横躺的贵妃椅上摆满了有着精致刺绣的软枕,几本闲书和一些怪异的玩意儿,上头还有着躺过的痕迹,她几乎可以想象他躺在上头的模样。
交迭在双腿上的小手几乎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那些留有他踪迹的地方,即使那上头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他的温度。
“公主请稍等,雨桓已经差人去找七当家了。”
“等到么当家来了,立刻开始。”
交迭的双手握紧,她忍着不做出抚摸他躺过的地方的动作,脸上的神情略显僵硬。“没关系,不急的。”
她并非和艳城的师傅都很熟,就连水铜镜的几个姐姐,她也是有熟有不熟的,是以这种单独和温雨桓以及苗司空相处一室的情况,令她非常的不自在。
她和水铜镜踏进艳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水铜镜将她带进别院去替她找古玩的时候,温雨桓和苗司空跟着就踏进艳七别院,简直像早就注意着他们的动向似的。
“十九——我找到了!”
水铜镜兴奋的声音和急切的脚步声涌进艳七别院,一听就是快跑的声响。
在艳城里也只有他敢不把“艳城规”放在眼里,放肆地乱来。
听见他的声音,十九暗暗松了口气。
“十九……”水铜镜兴匆匆地踏进别院,差点又退出去。
“么当家。”苗司空冷淡的面容第一个出现在水铜镜眼底。
“呃……你怎么在……”他还特别避人耳目的把十九带进自己的别院,怕一回来就被抓去忙婚宴事宜,结果还是被逮到了。
“我以为是约好半个时辰前见面。”苗司空冷冷地开口。
“是吗?”水铜镜立刻装傻。
唉,他向来最不会应付这个以前跟在大姐身边的苗师傅。虽说艳城的师傅各有各的骄气和难搞的地方,可就属苗司空最不把他放在眼底,那声“么当家”给他叫起来硬是有种瞧不起的感觉。
是啦,他是很不上进没错,可好歹也是主子啊!
“七当家,雨桓也以为一大早被叫起来是为了处理公主的事。”温雨桓的表情则可爱多了,但是出口的话也没好到哪。“不知道七当家记不记得雨桓昨晚是过了亥时才回到艳城……”
“也不过才半个时辰,你们干什么那么在意。”水铜镜撇撇嘴。
“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守时是基本功。”苗司空数落起他来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我没有打算要成为商人啊……”水铜镜低喃,不敢太明显的反抗。
苗司空听见了,锐利的眸光如千万根细小的针刺了过来。
“还是快点开始吧。”水铜镜见风转舵的功力高强,一边朝十九使眼色,要她原谅。
十九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水铜镜把抱满怀的珍奇古玩——都是跟女人有关的珍奇古玩——放在一旁,很自然地走到十九身旁坐下。
“咳、咳。”温雨桓暗示性地轻咳了几声。
水铜镜漂亮的眼儿转了一圈,随即了解他的意思。“温师傅,舟车劳顿辛苦你了,如果你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么当家,温师傅的意思是在提醒你太过放肆了。”苗司空干脆挑明了说。
“放肆?我又没躺着。”水铜镜以为他们指的是他平常“没人看见”时,躺在贵妃椅上吃东西、看书兼玩些有的没有的东西的懒惰模样。
“七当家,您和公主过于靠近,依照世俗观念,这是不允许发生在未婚的男女身上。”温雨桓点明了说。
“没关系,十九就要嫁人了。”水铜镜轻而易举顶了回去。
十九的脸色一僵,除了水铜镜,温雨桓和苗司空都注意到了。
“已婚也不行。”温雨桓只好再补充。
“十九不会介意的。”水铜镜边说边对十九笑了笑。
“但是外人会介意。”重点是公主绝对很介意。
主子的“无心”可真是杀人利器,那句满不在乎说出的“十九就要嫁人了”的话,对主子有情的公主来说肯定是一记重击。
“这里又没有别人。”水铜镜噘起嘴。
闻言,温雨桓放弃和在某些事情上异常执拗的主子晓以大义。
于是由苗司空接棒,祭出威胁,“看来么当家是很想进礼仪房了。”
“我记得路师傅到湘绣城去看丹儿姐姐了。”水铜镜可开心了。
苗司空凌厉的眼一玻В坝貌蛔怕肥Ω担晌依醇纯伞!?br />
这下可不好玩了。
“呃,那个……”十九垂着头,迸出话来。
三个气质容貌迥异的男人同时看向她。
“其实不碍事的……”十九越说,头越低。
“公主,您过于纵容么当家,这样下去只会让么当家越来越不知分寸。”面对好说话的十九,
温雨桓立刻重新劝阻。
第3章
“我哪有不知分寸?”他和十九向来是这么相处的。
“么当家看到公主可有行跪拜礼?”苗司空一脸轻藐地睨着他,活似他说的话有多蠢。
那他们怎么没跪?
“你们还敢说我!”水铜镜瞪大一双墨润的眼儿,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还要闪闪发亮。
“为何不敢?”苗司空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温雨桓虽然没答腔,但脸上的神情和苗司空没两样。
瞧瞧他们说的才叫大逆不道!
“大姐就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说话这么没分寸!”水铜镜这话完全是针对苗司空说的。
“劝谏这种话听来本就刺耳,如果么当家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学会接受。”
“啊——又再说教了……”水铜镜立刻把视线别开。
“么当家……”
那个……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吧!
“嗯?你想说什么?”水铜镜回过头注视着她。
她想说的话其实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只有“呃……”了一声。
本来就不习惯面对其它人,又碰到这种对她来说算火爆的场面,十九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扯了扯水铜镜的袖口,对他摇摇头。
水铜镜立刻了解了——她不喜欢吵架的场面。
“好了,别继续说下去,快开始。”他立刻拿出主子的威严,对两名师傅端起架子。
“那么么当家请先起身。”苗司空坚持。
他们可是被水青丝交代过不能让水铜镜太超过。
水铜镜本想拒绝,但又不想让十九感到不自在,干脆不说了,乖乖站到一旁。
温雨桓不着痕迹的站进两人之间,隔开他们。
水铜镜瞪着温雨桓的背,跟着注意到十九朝他使眼色要他别发难,原本差点发火的他灵光一闪,故意瞪大眼,举起手做出握拳敲温雨桓头的动作。
夸张的表情令十九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来。
温雨桓闭上眼,无奈地道:“七当家,请您别再玩了,要办正事先。”
“咳、咳,所以你们还不快开始。”水铜镜整了整面容。
苗司空斜眼睐向水铜镜,警告的意味浓厚。
水铜镜才不看他。
想他明明就是个靠艳城吃饭的师傅,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苗师傅,你觉得如何呢?”温雨桓适时地跳出来缓颊。
苗司空又看了水铜镜一眼,才转向十九,仅消一眼便开口——
“眉毛太稀疏了,鼻子太塌,脸色苍白,斑点太多,脸部的皮肤粗糙。”一脸冷然的苗司空开口就数落一堆缺点,最后下了评论,“难。”
砰!
她彷佛听见有一块大石头重重砸在自己头上的声音。
十九难掩错愕地瞪着苗司空。
“你……”水铜镜才想要苗司空说话别那么直,温雨桓接着说。
“身形过于消瘦扁平,肌肤黯淡无光。”温雨桓扬着温温的笑,只是牵着十九的手,出口的批评可不比苗司空客气,“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砰!
又是一颗大石头砸在头上。
十九的目光调向温雨桓。
她……真有这么糟糕吗?
“喂!你们两个难道不懂说场面话吗?”水铜镜怒瞪着他们,没发现自己说的才糟糕。
咚!
水铜镜的话是最后压垮她的大石头。
温雨桓和苗司空交换了一记叹息的眼色。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公主只会疑惑,但是由水铜镜口中说出来,对她来说绝对是一大重伤。
“公主得先从饮食改善,接下来到出嫁前一日都得照着雨桓开出的菜单用膳,也得每日上艳城来做些和保养肌肤有关的按摩,另外每晚最晚别超过戌时入眠。”温雨桓随口就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除了身体护肤之外,脸部肌肤我想依照温师傅开的菜单吃没问题,只是刚才提的那些根本的问题需要改善,除了鼻子太塌这一点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善,其它都不成大问题。”苗司空掏出随身的册子在上头记下自己和温雨桓说的事,然后交到十九手中。
十九傻傻地接过,不敢去看上头洋洋洒洒写出的缺点。
“其实只要有时间,那些问题都不成问题。”温雨桓略显烦恼地微蹙起眉。
苗司空点点头,“没错,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
“而且接下来公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路师傅,其它师傅今天都会抽空来见公主,可能……”温雨桓上下打量着十九,心里闪过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用猜,一定每个人的看法都跟他们一样,如此一来——
“时间绝对不够。”苗司空下了结论。
“够了。”水铜镜低声一喝。
十九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知道她肯定难过极了。
他们最没脾气的么当家为了十九公主发火……嗯,虽然早耳闻水铜镜把十九当亲妹妹一样疼,但这还是苗司空和温雨桓第一次见到。
这种情况说水铜镜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到底有多少人会相信?
“咳、咳。”温雨桓轻咳了几声,试图说得客气一点,“总之,公主这……恐怕有点难办。”
“我也这么认为。”苗司空附和。
“算了算了,我想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快去准备吧,顺便把其它师傅都叫过来。”水铜镜挥挥手斥退他们两个,不想让他们再多说任何一句刺伤十九的话。
苗司空和温雨桓交换着眼神,朝彼此点点头。
“是。”两人这才退出去。
“抱歉,他们讲话都很直。”两人一踏出艳七别院,水铜镜立刻坐上贵妃椅。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十九的笑容颇为黯淡。
她受伤了。
他就是怕她想起蜜妃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才要他们说话别那么直白。
“不是的,他们的眼光都很严苛,你并不丑。”水铜镜急急地解释。
“嗯,我只是平凡而已。”这一点,从小她的母妃就一直告诉她,她已经深刻的了解了。
只是藉由别人的嘴——数出情况有多惨,还是令她有点难过。
瞅着她低落的神情,他突然问:“平凡不好吗?”
十九一愣,随后苦笑道:“平凡当然不好了……”
平凡有多不好,她绝对清楚。
“为何不好呢?”他一直觉得十九虽然相貌平凡,却有着不可取代的独特之处,他不想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她的特别。
“有哪里好呢?”因为相貌平凡而受到母妃的嫌恶,那就是最不好的事。
对她而言,“平凡”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长指刮搔着额际,水铜镜细思片刻,最后露出略微抱歉的笑容,无比认真又率直地开口。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啊!”
十九拿在手上的小册子掉了。
眼前的他像一幅画,如同暖流般悄悄滑过她心头。
他的每一抹笑,对她来说都不一样,都小心翼翼地收藏在心底,可以肯定的是,对她来说这绝对是最难以忘怀的笑。
“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平凡,我会让你成为最漂亮的新嫁娘。”没听见她的回答,水铜镜误会她不高兴了,于是这么说。
无法抑制的鼻酸冒了起来,十九用笑容掩饰过去。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他这么说。
她是高兴的。
很高兴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更高兴她是那个他能许下承诺的对象。
即便她嫁的人不是他。
第4章
我会让十九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他第一次这么说是在艳府水大当家——也就是他的大姐——出嫁的喜宴上。
若非跟水铜镜熟识,她绝对不可能会参加这场婚礼,也不会出席艳府水家摆出的宴席,而且她还是坐在主桌。
本来就是长安京首屈一指的美人,水胭脂的新娘装扮更是引起一阵骚动,坐在主桌的她很幸运能够近距离的一窥水胭脂的惊人美貌。
神圣,庄严不可侵,那就是水胭脂给人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地盯着水胭脂直瞧,看傻了眼不说,甚至连嘴巴都合不上,更别说别开视线了。
“怎么了?你想吃哪样菜夹不到吗?”坐在她身侧的水铜镜察觉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盯着哪一盘珍馐流口水。“不是我在夸耀三姐夫的手艺有多好,今晚的料理都是我三姐夫事先做给厨子们的菜单,虽然并不是三姐夫亲手做的,但是绝对不会差到哪儿。”
三姐夫做的料理可是顶级的,因为武香是他那个贪食的三姐所挑的夫婿!他偶尔有幸能够瓜分三姐的甜品点心,都会舍不得一次吃完。
“总御厨大人的手艺有多精湛我知道。”十九终于回过神,努力地掩饰紧张。
这场喜宴由艳府水家沿着中央大道一路摆到皇宫正门,人数可想而知多得不得了,让十九非常的不习惯。
“啊,对了,我都忘了三姐夫是总御厨了。”水铜镜吐吐舌,模样煞是可爱。“那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不,我自己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她却只夹眼前几样菜,看看他贪食的三姐可是从头到尾没一样错过的。
“上菜了。”
负责上菜的丫鬟喊了一声,为了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手上端的是多么热烫的菜。
许是因为设计好的动线被前一次出菜的人给挡住,为了闪躲,丫鬟走到十九身后,准备上菜。
怎知前一道菜出菜延迟的关系,后头的动线也乱成一团,正准备将菜端上桌的丫鬟因为找不到空位而犹豫了片刻,后头要出菜的丫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哎呀!”丫鬟惊呼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盘中的羹汤溢出来,却无能挽救。
“小心!”坐在十九隔三个位子的水步摇最先发现,惊呼出声。
热烫的羹汤,眼看就要整个洒在十九的头上——
但是水铜镜更快。
几乎在水步摇开口的同时,他已经挥开宽大的衣袖挡去溢出的羹汤,坐在十九另一边的樊皇雅也伸手扶住丫鬟手中倾斜的盘子。
十九压根没有察觉任何事,将正要送进嘴里的食物放回碗中,看向突然站起身的水铜镜,眨眨眼问:“咦?小七,你怎么站起来了?”
水铜镜一把挥开挡在她头上的水袖,云淡风轻地笑着,同时对樊皇雅道:“谢谢五姐夫。”
樊皇雅沉默不语,彷佛压根没有出手帮他。
“糟糕!七当家的衣服脏了!”端菜的丫鬟一声惊呼,将原本没什么的小事立刻变为大事。
“七当家受伤了吗?”原本在隔壁桌上菜的丫鬟一马当先奔了过去。
“七当家,请让奴婢帮您擦!”另一名丫鬟更快挡在头一个丫鬟之前。
“走开,我离七当家最近!”然后第三名丫鬟也加入战局。
“我才是最近的!”不过是经过的丫鬟也来争着这个可以触碰到全长安京女人心目中最佳夫婿的机会。
十九这才发现水铜镜把右手藏在身后。
“七当家……”根本没时间让十九反应,丫鬟们争先恐后地围在水铜镜身边,抢着替他擦拭袖上的汤汁。
“吵什么!”
冰冷的声音比飘着细雪的冬夜还要冷。
丫鬟们立刻静止无声,全都像被冻僵了一般,不敢去看坐在主位的新娘。
“退下。”水胭脂屏退所有丫鬟。
“是!”丫鬟们应声而散,只剩下那个手中羹汤剩一半的丫鬟。
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主子的困扰,她杵在原地进退不得。
“啊、啊,拿到这边来。”水青丝招招手,面前早已清出空位等着了。
“那、那个……”丫鬟担心的看着水铜镜。
倘若她不是端着盘子,绝对也会像那群丫鬟一样挤到水铜镜身旁,为他舔掉身上所有的汤汁都可以。
水铜镜笑笑地斥退她,“没事的,送到三姐那儿去吧。”
“是。”丫鬟这才将菜送到水青丝面前。
“小七,你没事吗?”直到水铜镜坐下后,十九才有机会仔细瞧清楚他为自己做了什么。
“没事的。”多亏了这宽大的水袖才没让十九受伤。“你看我像有事吗?”
他的衣裳向来是朝师傅特制的,这过大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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