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别跟我提吴刚。”施八忿忿地说:“和吴刚比啥?人家吴刚有漂亮的嫦娥美媚陪着。想想,能在嫦娥身旁耍耍小斧子,卖弄卖弄技法,变着花样儿砍那棵桂树,简直是一种乐趣和享受,谁有那艳福?换成我,有嫦娥常来送水说话擦擦汗啥的,还嫌烦?那桂树能砍断也不能砍啊。可眼下,在这鬼料场,整天对着你这副老鬼脸拉大锯,我都要疯了。明儿我就写个申请,宁可到地狱推磨去。”
张九淡然一笑:“推磨太屈才,最好去给崔判官当助理。”
施八往锯沫堆里一躺:“懒得理你,反正定额已完成,睡一觉。”
施八躺了片刻又蓦地坐起,悄声说:“睡不着。老张,说正经事,咱们乍来鬼界,不能总在这干拉大锯的活吧。这阶段得捞点外块,挣点钱四下打点,将来投胎转世也可选个好人家。”
“干点啥呢?”张九叹口气说:“在阳间我到是开过几年出租车,挺来钱。可在阴间不行,这鬼们都会飞,嗖嗖地比飞机都快,谁乘出租车?”
“你看你看,忘了自身优势啦?绘画呀。”
张九苦笑道:“别逗了,阎罗殿上都没挂着画,卖画?洠谐 !薄?br />
“一根筋,要不你吹拉弹唱、书琴诗画样样都会却连个车间工会主席都捞不上,死脑筋。非得绘画?画别的嘛。”
“画啥?”
“嘿嘿,一步到位,咱们直接画钱。”
“画钱?”张九骇然的四下瞥瞥:“败露后会下油锅的。”
“没事,这冥钞和阳世的票子不同,纸张不讲究,即无暗记又不设防伪标志,极易仿制。”
张九思忖片刻,摇摇头:“我还是拉大锯吧,心里踏实。”
“也行。老张这么办吧,咱俩的活儿你先干着,我自已去做假钞,挣了钱算咱俩的。”
“唉,劝不了你。这木材场的活我自已干行。不过,钱我可不要。”
“随你啦。”施八颇不屑的摇摇头走了。
……
一个月后,施八无精打彩的回到木料场。
“咋样?”
“不干了。”
“咋?风声太紧?”
“不是,赔钱。”
“啊?头一回听说印假钞赔钱。”
“唉,都怨那些活人。”施八气急败坏的说:“你说说,阳世间人民帀一个劲儿的升值,可冥币却一泄千里,贬到家了。那些活人烧冥帀时唯恐面值小,鬼钞上印的面值都封顶了。”说着他拿出一张冥币递给张九:“你看看,反正面都印满了中国的最大数字:兆。我数了,这冥币上一共印了四百个兆字。按古历算,一兆等于一万亿。这张鬼钱上印了四百个兆字,老张你算算,按四百番算,这张鬼币核多少钱?”
张九翻着白眼算了算,说:“二的四百次方吧?”
施八眨眨眼:“一番二兆,三番八兆……算了算了,直接说吧,这通物膨胀闹的,眼下在鬼界这么大面额的鬼钞居然买不了同等大的一张黄纸。在加上油料印色,我印假钞得倒挂赔钱,洠茮'照的,又没法向阎王爷申请财政补贴,这假钞没法印了。”话毕,施八一屁股坐地上。
“那,你以后干点啥?”
“干啥?拉大锯呗。”
第10章 人鬼祭
龙老在耄耋之年,无疾而终。
龙老无裔,他逸豫亡身后无人摔盆打幡。
于是,龙老的三个外甥凑一块悄悄商量:决定对外匿不发丧,秘密火化。
岂料,保密失败,龙老的异姓侄子许昌闻讯从乡下赶来,决意为龙老举办葬礼。
外甥们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大老远跑来抢着摔盆打幡,是想继承那三间房产吧?
许昌哭道:俺爹说,困难时期我刚出生时,家里洠в幸涣A福盖酌挥幸坏文蹋嗫髁土耸锖焓砻妫刻彀久婧啪然钗摇N沂抢捶⑺土模欠坎裁吹模!?br />
中啊,那你就发送吧。大外甥说。
葬礼的费用得你自已掏。二外甥说。
你不吃亏,份子钱全归你。三外甥说。
很尴尬,葬礼举行了一天,只有一个人来吊唁,连一旁吹喇叭的都挺泄气,本来声调又螅旨獾倪锬陪洞党龅鸵艉派!?br />
许昌很伤心,他可不是为了份子钱,他感慨,他气不忿儿:是因为龙伯一辈子仗义疏财乐助他人。可此刻,人逝情散,门可罗雀。最可恼的是几个外甥还在一旁闲言碎语,兴灾乐祸的看笑话。
天黑了,葬礼“大操儿”找到许昌问:东家,你对龙老先生的孝心尽到了,世态炎凉,今天洠死磁醭。辉鼓悖鹕匣稹A硗猓憧赐砩险饫然勾挡淮担俊?br />
吹,吹!许昌斩钉截铁的说:你传话,使劲吹,吹喜调,我加钱。
我加钱这话一出口,象烈焰中泼了一瓢油,唢呐声蹭的一下,上窜了六十个分贝。灵棚前顿时鼓乐喧天,热闹起来。
今儿葬礼主持人挺省事,全天只有一人吊唁,他只喊了一嗓子,就歇了。此刻天已黑,他庸散的坐在马扎上,慢悠悠的打开第四包香烟。香烟叨嘴上正要点着,突然有人喊:快看!来了好多人!
主持人抬眸一瞧,吓一跳,前面黑压压足有百八十号人。
众人来到龙伯灵前,齐唰唰跪下叩首。
礼毕,大家仍跪地不起。
一人诉道:龙哥,愚弟拜祭您来了,我张三小时淘气,掉井里三次,有两次都是您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
一人哭道:龙老弟,我家六代单传,那年独子掉冰窟窿里是你冒死将他救出,从此你落下病根,一辈子没后啊。
一人叹道:龙叔你是好人呐,那年我老婆难产,你赶驴车拉我们去医院,为了抢时间救我老婆一身二命,那驴车赶的,驴都跑疯了,沿途愣超了五辆马车一辆汽车…
……
夜半,众人飘然离去。
主持人对许昌低声道:东家,奇怪啊,这百多号人来时阴风阵阵,走时凉气嗖嗖,我这傻大胆都觉心中惊悚,莫非这些人都是鬼魂幻化成形?
许昌也觉蹊跷,他掏出手机给老爹打电话:爹,听说有个叫张三的,掉井里三次,有两次都是我龙伯救得?
对呀,是有这事。
噢,那张三现在干啥呢?
死了。
死了?咋死的?
第三次掉井里时淹死了。
啊?…许昌木木的伫立着。
儿子,出什么事了?老爹的声音在手机里喊。
许昌长叹一声说:唉,出了桩怪事,龙伯的葬礼,白天晾了场,只来一个人吊孝,可夜里却来了一百多鬼魂祭奠龙伯,其中就有那个已经死了的张三,咄咄怪事。
许老爹沉默片刻,感慨道:不奇怪,他们生前都得过你龙伯的帮助。唉,知恩必报,看来鬼比人重情义啊。
翌日清晨。
记帐先生一脸惶恐的找到许昌:东,东家,出事了。
看你急的,昨天的礼钱丢了?一共一百元,丢就丢吧。许昌不以为然的说。
不是,是昨天夜里来的那帮神秘客人给的钱出事了。记帐先生神色惑然的说:夜里我明明收了五千元纸帀,可是刚才睡醒觉一看,五千纸帀却变成了五千块大洋,白花花散了一床。
有这等事?
可不,真是活见鬼了,对哩,这还有一张字条,相当于发票吧,你看看。记帐先生把一张黄纸交给许昌。
黄纸条上用小撰写着:哀哉,祭泉五千矣。
许昌看罢纸条,思忖片刻,便跪在龙伯灵前,对着烧纸盆,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黄纸字条焚化。记帐先生在一旁感慨道:这五千大洋真是鬼给的?唉,人给阴界送钱时只烧草纸一叠,鬼馈人世时却施以真金白银,乖乖,这贸易顺差太大了吧?
许昌轻声叹道:在特定氛围中,人鬼匹兑,差距更大的是情和义。
第11章 谁作证
“褚卫,到那儿了?快点回家,妈把大闸蟹蒸好了。”屈大妈笑迷着眼给儿子打电话。
“我到飒树林了,一会儿就……妈!你快把电话撂了,树林那边有人抢劫,我去抓歹徒。”
“褚卫,你…”屈大妈想劝儿子,褚卫却已挂了电话。褚卫退伍前是武警,为人诚挚仗义。尽管儿子身强力壮,不俱歹徒,但屈大妈还是放心不下,飒树林离这不远,得去看看。
屈大妈骑上电动车,三分钟就到了飒树林。
林边围了许多人。
屈大妈挤进人群,往地上一瞅,吓一哆嗦,草坪上躺着一具女尸。
儿子呢?屈大妈脑袋嗡嗡地。她挤出人群,发现另一处还围着一群人,她费劲挤进去一瞅,顿觉眼前一黑,儿子褚卫躺在地上,左胸的鲜血已凝固…
儿子走了,屈大妈默默望着褚卫的遗象垂泪。
亲朋好友得知褚卫是抓歹徒而牺牲,就提出要有关部门追认褚卫为见义勇为烈士称号,不是为了奖金,而是张扬正气,让勇斗歹徒的逝者暝目。
有关人员甲说:我们期待褚卫是见义勇为者,可这需要证据。没有目击者,杀人者在逃,现在女受害人和褚卫的死因都不能下定论。
有关人员乙叹口气说:大妈您说褚卫当时打电话说要去抓歹徒,唉,这电话要是录下来就好了。
屈大妈又悲又恼:我又不是特务,给人打电话还录音?
一个月了,凶犯依然在逃。
晚上,屈大妈又独自坐在儿子被害的飒树林旁默默流泪。
“儿啊,你仗义勇为,可人家不信,只有为娘知道你冤呐”夜幕下屈大妈嘁嘁叹道。
“大妈,我知道,褚卫是仗义勇为匡扶正气而魂归异乡的。”
啊?有人答话,屈大妈吃惊的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位姑娘,清秀文静,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屈大妈来不及细想,急迫的问:“姑娘,你当真是我儿见义勇为的目击者?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柔声道:“我叫落樱,我亲眼所见,褚卫为了救人被三名歹徒用刀刺死。”
“谢天谢地,落樱姑娘你赶快去公安局作证吧。”
落樱踌躇一下,说:“抱歉,我不方便去作证”
屈大妈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姑娘,求你了。”
落樱姑娘忙亦跪在地说:“大妈请起,我虽不能作证,但我可以告诉您这三个歹徒的藏身之处。”话毕,她在屈大妈旁耳语几句。
屈大妈连连点头:“谢谢落樱姑娘,我这就去打110电活。”
暮色中,望着屈大妈蹒跚而去的身影,落樱姑娘轻声道:“妈妈,褚卫是您的好儿子,我喜欢他,如可能的话,我要世世培伴他。”
当夜,三个歹徒终于落入法网。
有关人员甲对屈大妈说:三个凶手已供认不讳,他们抢劫并企图强暴一女青年,该女反抗被扼杀。褚卫仗义勇为,不幸被刺身亡。有关材料已上报。
有关人员乙问:对了,那位提供凶手住址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落樱”屈大妈说。
“落樱?那被害的女青年就叫落樱啊?”有关人员甲愕然万分。
“好理解,肯定是怕报复,故意说的假名。”有关人员乙比甲聪明。
墓地,亲朋好友和屈大妈一起祭奠褚卫。
“儿子,你是英雄,你是烈土,你可以闭目九泉了。”屈大妈哭诉。
“快看,褚卫的墓碑上有个姑娘的照片!”有人喊。
“不是照片,好象是印上去的。”
屈大妈抬泪眼一瞧,惊呆了,墓碑上儿子的照片旁,居然并排着那位落樱姑娘的玉照,文文静静,似乎漾着一丝满足的笑。
屈大妈心中稍感平慰,儿子生无恋人,死后却有倩魂相伴。
后来,有好事者特意请来专家,研究落樱姑娘的影象是如何传到墓碑上的。
专家用了诸多仪器,鼓捣了一天,最后颇深沉的说:此影像即非激光镭射,又非影印贴涂。就目前科学水平,还无法解释此种异象。
第12章 元人塚
夜如墨。
黢黑中有一紫红色光线一闪。
趴在田梗下的朱秦笑了,对身旁的老婆说:“有货,我去看看。”
他跌跌撞撞的摸到古墓旁,借着盗洞口的光,见老乡正用力抠抹一件青花瓷器上的泥土,朱秦低声道:“别擦了,会弄伤瓷釉。这件我要了,开价。”
“五万”墓里有人说。
“三万”
“不行,本来这一坑东西李老板全要。看在亲戚的份上分你一件,等会儿李老板来了,这件玉壶春你也拿不走。万历年间的青花器物,市场价至少十万多。”
朱秦洠г谒祷埃眉す馐值缁瘟嘶危趟拮庸础8栋湛詈螅蚱蘖┐掖依肟?br />
到家后,朱秦将青花玉壶春洗净后,兴奋的嘿嘿个不停。老婆一旁皱眉道:“嘿嘿啥?一个明代的瓷瓶,在坟地里买还要花五万,你这表弟够黑的。”
“明代?嘿嘿。”朱秦摇头晃脑的说:“这玉壶春的器型、胎质、青花发色、施釉都具备元代至正年间的青花瓷特奌,你看这龙的发须、龙鳞也全是元的风格。嘿嘿,玩清花器,谁也甭想和我斗,这绝对是个大漏儿。”
“元代明代,价格区别大吗?”
“嘿嘿,至少差二十倍。”
“啊?五万变一百万?还是至少?”
朱秦还要显摆,电话响了。
朱秦接罢电话后,脸色很难看。
“咋了?”老婆问。
“大表弟说,那个帮忙的小工说漏了,李老板知道了玉壶春的事,非要出十万买回去。”
妻子纳闷道:“你表弟他们说这是件明代瓷瓶,李老板还肯出十万?”
朱秦叹道:“这事瞒不人,墓里出土许多器物,没有一件是元以后的东西。李老板是何等人物,他肯定知道这件玉壶春瓶是元青花。”
“那咋办呢?这李老板资产过亿,黑白两道吃得开,难惹。”老婆忐忑不安的说。
“唉,只能忍痛割爱了。”
当天,又通过几次电话,和李老板约定,明天早晨交易。
当晚,朱秦望着釉面温盈剔透的元青花玉壶春瓶,长吁短叹,爱不释手。
老婆劝道:“只一天就赚了五万,可以了。再者说,坟里的东西,摆家里犯疑心。先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呢。”
凌晨三点,朱秦也没惊动老婆,带看玉壶春悄悄离开家。
三分钟后,到了公交车站点。每到后半夜这里经常停泊几辆等客的出租车,可是此刻却人车皆无。正焦急之时,忽然开来一辆高客公交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位漂亮妹,甜甜说:“大哥,是去老隍城庙古玩市场吧?”
朱秦忙答应,旋即问:“这车是去隍城庙?以前可没这趟车呀?”
漂亮妹笑曰:“新开的专线,车上快坐满了,大哥上车吧。”
“好吧”朱秦上了车找个空位坐下。他瞥了一眼,车上人头攒动,但没人讲话。他敛回目光,暗中洒笑:嘿嘿,都装神呢,捣动古玩的人都爱摆出螅钅獾募苁疲吧瘛?br />
“老隍城庙到了”漂亮妹银铃般的喊了一声,车上人默默的排队下车,朱秦似乎感到氛围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
朱秦来到隍城庙东街李老板的古玩店,从提包里取出玉壶春瓷瓶,说:“我只说一句话,天大的漏儿送给李老板了,这是元青花。”
李老板淡然一笑:“我最清楚,这是本年的观赏器。”
交割完毕,朱秦带着十万现金出来。真巧,又碰上来时的那辆螅凸怀担还耸笔?椭挥兄烨匾蝗恕?br />
临下车时,朱秦问漂亮妹:“这车真方便,未班几点收车?”
漂亮妹莞尔一笑:“天黑后头班,天亮前未班。”
“噢”朱秦点点头,其实他没听明白。
回到家朱秦把十万现金锁进保险柜后,天还大黑,他打个哈欠,躺在床上又睡起回笼觉。
早上九点,朱秦的老婆一轱轳爬起来,望着挂钟自语道:“操蛋,都九点了。”她忙推朱秦:“老朱,快醒醒,定好早晨六点交易,九点了,李老板会发火的。”
朱秦睁开眼,刚要解释已经成交的事,突然传来急急的敲门声。
门打开,李老板一脸怒气的走进来。
朱秦有些发懵,他望着李老板笑道:“李老板您这是…?”
“朱老弟,成心耍我?”
“怎么,那瓷瓶有问题?”
“啥瓷瓶?”
“元青花玉壶春啊,咱哥俩刚成交的呀。”
李老板脸色由怒变惊:“你,你刚和我成交?在那儿?”
“就在隍城庙你的古玩店里。”接着他把后夜如何乘大巴车如何交易过程讲叙一遍。
李老板围着朱秦绕了一圈乜着眼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撒谎,第二你撞鬼了。”
“我真没撒谎”
“那就是说这世界上真有鬼喽?”李老板冷笑道。
“李老板,你,你明明刚和我交易完,转脸又来这手。对了,这是去老隍城庙的车票,你看…”朱秦突然脸色煞白,他从兜里掏出的居然是一张黄烧纸。
李老板见朱秦的神色不象作戏,也愣了一下,拿过黄烧纸端详片刻,说:“你刚才说,那辆大巴车是去老隍城庙?”
“不是我说的,是那女乘务员说终点站是老隍城庙。”
“天呐!”朱秦的老婆在一旁顿足道:“也不过过脑子,老隍城庙不就是现在陵园墓地吗?”
“啊?”朱秦顿感后背发凉。
“卖玉壶春的钱呢?”李老板神情亦有些紧张,盯着朱秦问。
“放保险柜里了”
朱秦打开保险箱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老板凑过去一看,保险柜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迭冥币,最上层放着一张黄纸笺,他取过一看,黄笺上居然用巴思巴文写道:魂非魂,物非物,必报焉。
朱秦不识巴思巴文,惊道:“写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