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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1/2)

    袁霏的双手死死地紧握我的右手,自他掌心传来的微颤也不由感染了我,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开始分不清掌中的细密汗水到底是谁的。

    不知铃声响了几回,我已经分不清是上课还是下课,被握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才被他缓缓放开。已经趋于平稳的呼吸显示袁霏终于睡着了,我没有立刻抽出发麻的胳膊,而是凝视着他连在睡梦中也无法平抚的皱眉,清晰地明白一件事情:袁霏一定遇到麻烦了,而且很大。

    宿舍开始热闹起来,我想应该是放学了。没过一会儿,老大他们便陆续回来,看到袁霏握着我的手躺在穆木的床上时都表现出几分诧异。小灿一脸怒容地跑了回来,大概气我放他鸽子,但看到袁霏的模样,又向我小声地询问袁霏的情况。

    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袁霏醒了过来,我这才把胳膊收了回来,却麻得哎哟直叫。袁霏的脸上带着几分窘相,嘴角抽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吐出细如蚊哼的两个字:“谢谢……”

    没诚意!

    我懒得回应,把老大代打的饭推给了他便闷着头猛吃。虽然已经凉了,但早已饿坏的我依然吃得狼吞虎咽。袁霏只吃了几口便把碗筷一收拾,然后爬回自己的床继续睡。

    猪啊~~

    我在心里叫了一声,然后哼着小调跑去洗漱间洗饭盒。

    “滴答”

    我的手一顿,不由关上水龙头,环视了一圈无人的洗漱间。所有水龙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一个漏水。

    “滴答”

    好近的声音,但是我身边的一排水龙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又跑到厕所看了看,总开关在慢慢上水,但是水槽外非常干爽,也没有漏水的迹象。

    “滴答”

    我翻翻白眼,算了,管它呢!

    洗好碗后,我便窝到小灿的床上跟他小声的聊着天,老大在看高等数学,徐平在睡午觉,穆木因为刚才袁霏占了他的床,此刻在孔令林的床上呼呼大睡,孔令林则在给家人写信。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袁霏的床,虽然在下铺看不清他的情况,但是他应该睡得很安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应该没事了吧……

    快到两点半时,老大依次叫醒了睡得迷糊的我们,大家洗了洗脸便结伴去上课。我有意地跟袁霏走在一起,在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心地如此善良,真是连菩萨都要白叹不如。可惜那只?篮镒踊故且簧幌欤业墓室馓粜贫济挥蟹从Γ耆恐形尬遥笏链蚧鞯轿业幕浴?

    我管你去死!

    气极败坏的我坐得离他远远的,生着不知为什么而生的气。

    枯燥的英语课,漂亮的英语老师用她天籁般的嗓音说着非人类语言,我无聊地在英文课本上涂鸦,等待下课铃响。

    如果我知道当下课铃开启了所有悲剧的序幕时,我会祈祷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我愿意永远都在听那节乏味的英语课,不断、不断的在课本上涂鸦,周而复始,永远循环下去。

    至少那样,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当我跟袁霏还有小灿结伴回到寝室时,意外地看到穆木、徐平站在门前不断地敲着门。

    “怎么了?没带钥匙?”我笑道。

    “不是,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穆木急道:“敲了半天也没人应。急死人了!”

    我们的寝室门除了一把人人都有钥匙的安全锁外。在里面还有一个插销,一旦插上,除非里面的人打开不然别想进去。我们还美其名曰:三零八最后一道隐私保障。

    我敲了敲门,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不像有人,可是没人的话插销不会自己锁上,是谁在里面?睡迷糊了?

    “谁在里面?吴凡还是孔令林?”

    “不是老大,应该是老三,”穆木的表情十分不安。“今天上课的时候他说头晕,一下课就回来了,连东西都没拿。我收拾了东西后马上赶回来,但怎么敲都没人应!老大已经去叫保安撬门了,要是老三已经昏迷过去就惨了!”

    我立刻用力敲门:“孔令林!你在里面吗?喂!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我再度贴在门上,拚命竖着耳朵,试图可以听到孔令林的申吟或其它声响。大概我的表情感染到大伙,四周完全安静了下来,静得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我听到屋内传来的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滴答”

    水滴?

    我狐疑地继续竖着耳朵倾听,虽然非常微弱,但是我可以肯定确确实实是从屋里传出来,是那种一滴水落入积水中的声音。

    是杯子打翻了吗?

    我索性跪到地上,尝试从底下的门缝看看屋里的情况,可是怎么也看不到。最后,我不得不整个人趴在地上往里面瞧。

    “死孔令林,这周你给我洗衣服!”

    我低低地骂道,脸完全贴在地面上,终于将视线投入屋内,却也当即愣住。

    红……

    非常浓稠的红色,好大一片,染红了孔令林的床铺下方。

    红得令我毛骨悚然,因为……那是血的颜色……

    “滴答”

    轻轻的声响却令我浑身一颤,因为地面上的腥红产生了一点松动。然后,又一滴血红的水珠滴落:“滴答”

    我蓦然起身,根本来不及站起便拚命的向后退,直至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

    “萧雨,你怎么了?屋里什么情况?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什么?

    那红红的……是红墨水吗?那么多,那么浓,简直红得发黑!仿佛流尽了一个人全部的鲜血……

    那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六哥,你没事吧!”

    小灿带着惊慌的表情拚命摇晃我的肩,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那不可能是血……怎么会呢……一定是墨水……一定是……

    “管理员!管理员!”耳边传来穆木失控的尖叫声。

    我的表情吓坏大家了吧?可是我却不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站起来,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老大带着两名保安跑了过来,他们拿着长长的扳手,一个人用力撞了几下未果后便开始撬门。三零八的动静引来了其它寝室的人,很快周围便围满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指指点点。

    我衷心的希望一会儿他们打开门后,孔令林便大笑着走出来拍拍我的肩,问我是不是吓到了。那时我就狠狠的揍他一拳!而我大概会被大伙笑上很长一阵子,其它的同学一看到我就会嘲笑我的神经质与胆小,外班的人会说“看,那个人就是吓得腿软站不起来的萧雨”,再然后我可能会被列为全校十大笑谈之一,再然后……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撬开了。

    我木然地看着呆立在门口的保安,然后一声无比凄烈的惨叫声从穆木的口中喊出。好奇拥上来的其它人忽然像看到了天下最为恐怖的东西一般蓦然发出阵阵尖叫,场面顿时乱了,所有人都在尖叫狂奔。

    小灿没有去看屋里的情况,他只是颤抖地抱着我的肩,我下意识地将他搂到了怀里,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和我的颤抖。

    为什么……我已经做好了被人笑话一辈子的打算……现实却依然呈现出我最不想承认的一面……

    第三章

    三零八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校长室,豫北上空的气氛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警车包围了学校,门外挤满了各个电视台的记者和好奇的人群。我跟其它五人分别接受着不同警官的询问,一遍又一遍回答着孔令林最近的言行、举止、有无结怨等等……

    我没有看到孔令林的死状,但从警察细碎的描述中可以大致想像得到:孔令林躺在他的床上,全身的肉都被划烂了,血肉模糊之中甚至可以看到隐隐白骨,鲜血溅满了整间寝室,地板上全是鲜红的血水……

    死状残忍到连处惊不变的警察都面色惨白。

    是谁?为了什么?

    长达三个小时的询问结束后,便是班主任、教导主任以及校长的分别谈话,无一不在开导安慰我们。我没有力气去分辩他们说了什么,更没有力气去装作无事的模样,只是懵懂地跟在班主任的身后搬到了新寝室,五零一。

    五楼是应届毕业生的寝室,纪律相对松散,而且面临毕业的他们早早便已离校,所以空寝室非常多。当我与其它室友在五零一打了照面后,寝室内的空气便有股莫名的压抑感,没人说话,没人动弹,只是安静地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每个人都脸色苍白。

    “应该……会轰动全国了吧……”我勉强扯动嘴角,好不容易才发出正常的语调。

    没有人应答,依然全部沉默,我很想开个玩笑或说个笑话,却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样子……是人做的吗?”

    吴凡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投下了一记重雷,我的身体一僵,心跳开始失控。其它人也或多或少露出同样的困惑与惧意:如果是“人”做的,那么他是如何做到?因为最锐利的刀也无法将一个人短时间内完全地砍成血肉模糊。

    除非……是特制的一排利刀,一寸寸地慢慢划开……而且那种流血量,简直像是把一个人横着从中间剖开,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而且整个过程中,那人都没有死……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所学的专业,令我能清晰地了解那种死状的难度,进而惶恐的分析是什么“东西”能做到……

    “应该是凶手破坏了尸体后从窗户逃走的吧……毕竟二楼不是很高……所以门才反锁而屋里没人……”小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那应该有痕迹留下!可是警察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足迹或指纹!”老大的情绪鲜有地激动起来:“从他回寝室到咱们撞开门,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仅从伤口流出的血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流尽吗!?那种血量根本就像是被人破坏身体后,再由某种仪器将血液全部抽出来!还有……”

    “别说了!”穆木的声音又尖又高,他几乎是在狂吼:“你想说什么!?你想证明什么!调查是警察的事,你在乱猜什么!?你想想老三!他今天还跟咱们有说有笑!现在却没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分析吗!?”

    一时间寝室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大伙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你们……玩那个游戏了吗?”老四徐平有些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并没有说出过多的词汇,但我的脑中却第一时间映入了会议室的小游戏。我看了看穆木跟袁霏,他们同样面无血色的脸表明他们想到的与我一样……

    “你们真玩了?”吴凡大声地叫了起来。

    “玩了又怎么样!怎么可能有鬼!没有!”穆木几乎拍案而起,冲着老大怒吼着。

    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因为他也想到了吧?那个莫名多出来的一个人……

    “别自乱了阵脚,也许两件事根本没联系!”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几乎笃定了与那个游戏有关。因为我想到了那个半夜爬到孔令林上铺的黑影,也许……那真的不是我们寝室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因为我们玩了那个游戏,所以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吗?孔令林是为此才死的吗?可是原因呢?只是因为玩了这个游戏就得死吗?

    那……同样玩过这个游戏的我呢……?

    “你们都谁玩了,快说!”老大瞪着我们,双拳紧握。

    “我、穆木、孔令林、袁霏……”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大哥!你别这样!”小灿已经带起了哭腔:“也许根本没联系呢,别自己吓自己了!”

    老大有些神经质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紧张地不断搓手,不时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他在思考对策,虽然他目前的答案令我浑身发寒,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力。

    如果真是那种东西的话……又能有什么办法?

    “再招一次吧。”老四的声音再度惊起了一场波澜。

    “你疯了!?”穆木无法按捺地跳了起来。

    “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问他为何这么做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没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大家也都放心了,不是吗?”

    老四的表情语气都很平淡,处惊不变的神情令我不合时宜的有点佩服起来。

    “我绝对不干!”穆木尖叫着。

    “你已经招过了,就算不再玩,那个东西也已经出来了。”

    “徐平!”

    穆木愤恨地抓起老四的衣领,我跟袁霏急忙将他二人拉开,但已经情绪失控的穆木发疯般揪着徐平不肯松手。

    “够了!”

    袁霏的蓦然大吼令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他深呼一口气,缓缓道:“我同意老四的意见,与其自己吓自己,我宁肯确认一下,哪怕真是……我也认了。”

    “你也疯了吗!?”穆木暴跳如雷:“随便你们!我是绝对不会再玩了!”

    说完,他重重地一摔门跑了出去。我苦笑了一下,最初提出玩那个游戏的人,不正是他吗?

    卑微的人性,总是在最恐惧的时刻真实地体现出来……

    “要四个人是吗?”老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慢慢说道:“算我一个,袁霏算一个,还有谁?”

    “我。”我声音平静,却在暗暗握拳,强压下忐忑的不安。

    因为我知道,身为当事人的我此刻无权说不。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自己也像穆木一样做了可悲的逃兵,哪怕我的腿肚还在打颤。

    我看了看小灿跟徐平,小灿很明显非常害怕,但他似乎又不敢拒绝,只好垂着头一声不响。我心下叹气,只得将目光投向老四。

    “我来吧。”老四开口道。

    “好,四个人,今晚去会议室。”老大冷声道。

    “但我觉得没必要。”老四忽然说,“再玩一次也只能证明确实会多出来一个人,你怎么问他话?你能跟他交流吗?”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老大坐到床上,两眼直直地看着老四。

    “笔仙。”

    短短两个字,我却开始无限佩服起来。老四是有些阴阳怪气,但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时,思维却十分清晰。询问事情最常见的,不正是玩笔仙吗?

    我们四人的目光相互交流了一下,马上达成一致共识。

    “好,等今晚熄灯后便开始,我来准备东西。”老大再一次发挥领导风范。

    “别……别玩了……”小灿怯生生地看着我们,几乎快哭出来:“万一又招出什么东西怎么办……”

    我心下一颤,没错,如果玩了游戏的人就要死,那老大跟老四……

    我看了一眼袁霏,他同样看着我,奇怪的是,明明没有过任何默契交流的我们,却在那瞬间仿佛可以读懂对方的眼神。

    “既然是玩笔仙,我跟袁霏就够了。”我说道。

    “没错,两个人就可以玩了。”袁霏附和。

    寝室内忽然又安静了下来,老大跟老四好像都在沉思着什么,最后竟异口同声:“我要玩。”

    “但是……”我急急地想暗示他们这个游戏可能带来的危险性。

    老大摇摇头,笑了起来:“我可是老大,照顾你们是我的天职。”

    老四平静地说:“主意是我出的,我不可能不管。”

    一瞬间,我的鼻头酸酸的。我急忙笑着掩饰了过去,却掩饰不了心中前所未有的感动。

    我并不相信什么有难同当。幸福可以分享,但灾难总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当恐怖降临时,每个人的第一意识都是自保,不惜一切保护对方的心情只不过是漫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剧情。

    可是,此刻的我却真的有种有难同当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好像有双无形的手扶着你的肩,明明颤抖不已,却能借由这双无形的手获得一份充实的安全感。

    我的目光无意间瞥到小灿,他面红耳赤地垂着头,泫然欲泣,一脸愧容。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小灿只是胆子小罢了,尤其在这种根本无力掌握未来的事情上。

    我冲他招招手,小灿犹犹豫豫地走到我身边,我拉着他的手坐下,轻声道:“晚上全靠你了,如果我们有任何异常,你要赶快去叫人来救我们,拜托你了。”

    小灿用力地点点头,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他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缓慢,穆木一直没有回来,只是打了电话说在朋友家过夜。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熄灯后,我们五人都爬了起来,藉着手电筒筒的光芒围坐了一圈。小灿紧张地站在门口,大有准备随时冲出去叫人的架势。

    老大将写满字母的纸平铺在中间,我们四人两两对应,四只手的手指交错,中间夹着一支原子笔。

    “我说开始后所有人尽量心无杂念,如果笔开始动,则由我提问。”老大严肃地说。

    没有人有异议,老大说了开始后,我便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圆珠笔的笔尖上,再不敢像以前一样暗中使劲。

    许久许久,笔一直安静地竖在中间,除了偶尔不太稳的轻晃,自始至终没有明显移动。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老大沉思一下,然后说:“干脆大家稍稍用点力气,不要刻意的移动,只是使出一点点劲,再试一次,不行就算了。”

    我却不合时宜地松了一口气,也许,什么答案都没有会很惶恐,但马上就有答案的不安更令人畏惧……

    也许孔令林的死,真的只是变态杀人狂的恶意手笔,根本与那个世界的非科学性东西毫无关系,那不是很好吗?

    我忽然有种对不起孔令林的感觉,我没有为他的死而悲哀,只考虑着自己是否会有危险。害怕、恐慌、忐忑,当人类的负面情绪涌现时,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我自嘲的一笑,我想我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