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还是坦白点好，我知道你和他的种种，也知道你们现在差不多散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在纠缠！”说话的语气明显加重。
我也不禁动气，这就是所谓地上流社会的修养，虽然字里行间彬彬有礼，但却字字尖酸。
“那就您就管好您的儿子，我相信我自己。”言下之意很明显。
为什么一个家庭出来的，秦姨却可以那么的温柔。
“这你放心，他近段时间都会在日本，你还不知道吧，他最近和一个我们在日本的世交的孙女有些来往。”女人关注着我的反应，轻轻抛出自以为的炸弹。
“是么？那您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不是已经和您儿子没关系了，相信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影响！”
原来这就是我能够顺利脱身的一个重要原因，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冷冷地反击，不想让我的情绪被他们左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找秦小姐谈谈。”
她以为她是谁，不是每个人都看你脸色的，太太！
莫名地，我突然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总觉得自己可以给孔雀般的贵妇一个下马威：
“这我能理解。不过我也很烦恼啊，如果是您儿子自己死皮赖脸地要缠上我，你也知道我肯定会很矛盾的……您知道……”眼光一转，斜倚在茶座上，故意有些狐媚地低吟，看到眼前的女人精致的脸庞上明显突起的血脉，有种深深的快感。
“秦小姐，您不觉得自己太自信了吗？”憋气般地吐出几个字。
“可能是吧，您当我没说，我也觉得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你说是吧？”
很是满意眼前的气氛，至少觉得自己不是这么的被压抑，不过也只能这么阿Q的自我安慰，准备起身离开，但是对面马上飘来的一席话却让我当场僵住：
“你觉得一个根本就不算完整的女人，有可能套住我沐家的儿子？”
秦蓝眼中竟闪过一丝快意，狠绝地看着我原本已经站起的身子又落回座位：
如同晴天霹雳般：“你在说什么！”原谅我的激动，已经不知道用敬语。
“呵，秦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次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是吗？你大学的时候不是人流过一次？因为体质天生比较差，再加上手术的不彻底，所以——你以后都很难怀孕了。后来的医生，是这样说的吧？你觉得，这个事实，溱文能接受吗？即便，假设当初那个孩子是他的，但是你没办法再怀孕的这个现实是不容置疑的……每个男人都会想要他自己的血脉的……”
残忍的刽子手不用任何器具在我原本已经逐渐结痂的伤口上重重一击，狠狠地撕开那层薄薄的伪装，露出流脓的伤痕——原来久违的疼痛又开始侵袭，其实从未远离，只是暂时被掩盖。
眼见我溃不成军的呆滞，对面的女人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别怪我狠心，我从来都是知己知彼后才办事，不过你的秘密确实也够震撼的。”
我木然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角，任由心底的抽痛将全身的知觉淹没——果然不愧为娘子军，一击击中要害。
不理会她接下来的动作，我起身默默走出餐厅，仿佛记得也曾抛出一句类似于不想见也不愿再见的话。
不想再呆在可怕的女人旁边一秒钟，疯狂地想逃离让人窒息的氛围。
冲出去，冲出去。
想着不断让脚步加快，但虚浮的步子却不配合，飘渺地在大街上游晃，游荡……
眼泪在这个时候也完全不配合，哭不出来，最应该宣泄的时候，却让我牢牢地被锁在自己的内心，不能发泄。
最后焦躁的不安的人撞进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怀抱——
“晏桑？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转回这里？”
我茫然地抬眼——涂韬？
回神般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来到上班的大楼前。
有些虚浮地埋首进这个温暖的躯体，呢喃。
“你说什么？”刚下班的涂韬没听清楚我的低语，低头问道。
陷入茫茫中的我，最后吐出一句：
“你还愿意，爱我吗？”
真的，真的，真的，应该有人来爱我了吧，那么，我也要去爱这样的一个人。
四十一 恋爱了
“你可以你不说话，但是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可以怀疑……”
“……”
“姓名！”
“……”
“性别！”
“……”
“身高……体重……爱好……是不是喜欢裸睡……哎呀！为什么不回答？”
“你说了我可以不说话的……”
显然某女终于觉得弯子绕得差不多了，算是达到娱乐大众的目的：
“嘿……但是接下来的你必须回答了！”饶有阵势地双手叉腰：“说！上个星期一下班去哪了？”
“回家……和一个叫路盈的女人一起。”
喝口茶，闲闲回答道，难得在冬天还有阳光可以享受，满满地眯眼仰头滑在座位上——有限的中午茶时间啊。
“哦……多哦，那天阿信没在，我去了你家……上个星期二呢？”
“加班，发稿。”
“也对哦，我也在的。”
“上个星期三呢？”
“……”
“为什么不回答！还有上个星期四，星期五，以及周末的两天，还有，上上上周的圣诞节！你都是莫名其妙失踪还不接电话的！”
某女觉得总算找回质问的感觉，顿时用大肚子挺挺我：
“老实交代的！据可靠现报，你在没和我在一起的多个时间段里，身旁都陪伴着一‘莫名’男士——还是一位传说十分面善的一位男士！”
这话明显漏洞百出，想我也不是什么明星人物，哪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跟踪？
不过社里越传越厉害的谣言我也倒是有些耳闻，但是很是有心理准备，谁叫我倒霉地在和涂韬共度圣诞夜的时候被一大嘴同事撞了个正着。
并不是我刻意地要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大张旗鼓的必要。
当然，涂韬免不了抱怨自己好歹算个黄金单身汉，怎么到我这里好像就完全带不出去似的，搞得像地下情。
唉……顺其自然，不是更好。所以现在被所谓逼问，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来与我最要好的路盈都不知道的话，我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涂韬交往。
是的，我现在可以被称为涂韬的女朋友。
就在那天偶然撞入他怀中，茫然间的晃晃询问，却不是一时冲动，是人在最薄弱的时候忘了伪装最真实的想法吧。
醒来的时候在涂韬的房间里，他笑指昨天生病是我照顾他，今天怎么调了一个位。
我呆呆地直视眼前男人眼中的星光，炫目的温暖竟让我如此向往……
他全不问刚才的失态是经历了什么，只是关心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怎能不心动……怎能不心动啊……
“涂韬……”
“恩？”
“你会……介意吗？以前的……”
“别说傻话……这个世界，没有谁是完全没有过去的，我要的只是你的现在。”好像知道我哑谜般的问句问的是什么，他只是把我拉入怀中，轻轻地抚摸我的背，如同对待一个初生婴儿般的呵护。
我有些哽咽：“那……就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呢？”
他的手缓了缓，说道：“还说你对我没兴趣……连孩子都想到了啊……呵……”
我知道自己想得似乎太远，但是，我却不忍心对这个男人隐瞒我的过去。
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重重叹息：“怎么办呢……就算你想要小孩，怎么也得等我们结婚吧……但是我却想着你应该想多适应一下我这个男朋友的身份……而且，我真的真的，超级讨厌小孩子的，又吵又闹的，有什么好……”说话间将脸朝向我，做出一副完全头疼的表情。
“你总不会因为这个再把我三振出局吧？”
一个180个头的大男人，装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努力挤着眼角，十分逗趣。
“呵……”我也确实配合地笑出声，将所有的阴霾丢入脑后。
就这样，和这个男人开始了恋爱。
很平和的交往，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时间，携手共度。
没有特别温馨的场面，也没有特别浪漫的安排，只是在一起温和地相依，在彼此身上寻找温暖。甚至于在圣诞节的晚上，也只是吃完饭后选择了一起窝在他的屋子里一起看CD。
即使这般，却竟然是我最渴求的生活，奢望着人生的下一半，能这样度过多好。
真的是久违的懒人的生活啊。
而沐溱文，自那天后又消失了，这次连杂志上都难以找到他的行踪，也许真如秦蓝说的那般，在日本泡妹妹。
路归路，桥归桥，很好的结局不是吗。我的生活已经回归正常的轨道了，但是为什么有时的转身，却有着莫名的感觉，酸酸的，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怎样。
偶尔也跟秦华联系一下，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忙，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和我和爸爸一起过节，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不是吗。
但是他最近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对话往往显得浮躁，仿佛被什么事情深深束缚——能束缚他的，也只有陶羽纤吧……不想了，想得都头疼，安心过我的生活多好。
镜头转回现在，我向已经濒临抓狂的准妈妈开诚布公：“我现在，跟涂韬在一起了。”
路盈显然没料到我的坦白，本以为真的要满腔十大酷刑才能将我的嘴撬开的。
张嘴表示惊叹良久，航空母舰般地向我冲来，紧紧将我抱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才是最值得你的！这样好，这样……好。”莫名其妙的女人，说到这里居然声音都不对了，哽咽……
我顿时哀叹孕妇的情绪果真无常，不过还好过不了多久就能解放了。
……没办法，抱着径自开始天马行空忆往昔的路盈，我的休息时间就这样报废。
电话这时候却突兀响起，我怕打扰她连忙接起
“在哪呢？”涂少。
“喝茶呢，怎么？”
“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个聚会怎么样？”
“不要吧，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场合的。”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聚会，朋友之间聚聚。”
“我不想去。”
“必须去！你不去我多无聊啊！”
“无聊还去。”
“没办法，一个小妹妹从日本留学回来了，能不去吗？”
“……”
怎么最近日本很红吗？
看看这边又一副神秘莫测的哭了半天压根没点泪痕的一直用眼神对我示意的恶女脸，我叹息：
“好吧。”
四十二 聚会
着我衣衫，描我容妆，摇曳生彩，貌压群芳。
我虽然懒得出奇，但是，却也知道什么时候是绝对由不得我懒地。
但是涂韬中午十分才知会我晚上的聚会，而小说里边那般用钱砸“装备”将自己装扮一新的情节也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所以下午的自己着实烦恼了N久。
想来想去，飞信向涂韬确认了许多遍在得知传说真的也就是个小团体的共进晚餐般地聚会后我放弃了挣扎。
还好今早起床的时候不知哪门心思动了，穿了自己难得的几件拿得出手，出得了大场面的套装之一，这样，应该也不算太随便吧。
看看身边男人的黑色西装， ，感觉还有些情侣意味。
“偷笑什么？”男人趁红绿灯时看我一眼，询问。
“没什么，看你穿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还怕丢脸啊？我还以为敢在大群男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你，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
讨厌……这男人又开始老调重弹，自开始亲密的关系后，他像是急于想得到自己憋闷已久的问题的答案似的，动不动就拿应聘时我出的糗来调侃一番。
“去！我还不是怕给我们年轻有为的凃总编您丢脸啊？小心我待会失态给你看！”
其实这样感觉上比较正式的聚会，我几乎从来没参加过。我和沐溱文在一起的时候，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当然不可能。
“好啊，你最好是多喝点酒什么的，你没听人说啊‘你不喝醉，我怎么会有机会……’。”说着拉起我的手，轻吻一下——
这男人，靠近了才知道，原来是这般孩子气，与沐溱文的别扭全然不同，时不时地让你觉得甜蜜。
发觉自己居然在不自觉间对比着两个男人，这样的念头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不过也自我安慰应该是人人都如此的吧，毕竟我能当作模本来对比的，也只有他了。
“又在发呆？到了，快下车！”涂韬见我晃神，轻敲一下我的头，俯身帮我把安全带解开——
很是体贴呢。
“怎么是在别墅里？”
“呵……康家的女主人一向都只在家里开PARTY的，大概觉得这样气氛比较好吧。”
原来主人家姓康。
“涂韬啊！你总算来了，小甜刚才还在叨念你呢……”
我们刚一进场，原本正在与旁人交谈的妇人就迎了上来，一阵寒暄，我我暗忖这家人的关系应该与涂韬比较亲密。
“阿姨，不好意思来完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吧，甜甜呢？”
单单几句话就让妇人脸上花儿朵朵开：“还不错，最近都么没怎么见你，很忙是吧？甜甜刚走开，说是和朋友有什么事……谁知道呢，孩子大了……”
妇人显然已经为涂韬准备了满满一车的话要说，偏偏我完全云里雾里，不知道是被故意忽视了还是怎么，反正就在一旁傻兮兮地赔笑——
“……这是？”仿佛这时才发现我的存在，她问道：“你秘书？”
拜托……这女人真的是上流社会贵妇吗？有这么问话这么说话的？我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聚会非得在家举行了，估计此妇人说话的不登大雅之堂是唯一原因。
“阿姨，我正要跟您介绍呢，这是我女朋友，秦晏桑。”感觉身旁紧靠的他似乎也很松了一口气：“晏桑，这是我小阿姨，我妈最小的妹妹。”
“阿姨您好。”
“你好，呵……”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身份吓住，她有些没话找话：“长得可真漂亮……”
什么眼神啊这是。
……
“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去那边看看。”又一个漫长地空白对话后，终于小团体内只剩我和涂韬了。
他似乎发现我的迷茫，从走过的侍者盘上端来两杯红酒，开始慢慢解释：
“开始没跟你说是怕你不来，其实今天是我小表妹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日子，你知道，我爸妈都不在国内，就只有我做代表了。乖，我们待会就回去好了。”
我偏头对他一笑：“你也觉得自己穿得太随便了不好意思呆下去了是不是？”
“XX的……”男人见我的鬼脸，脸上居然有些微红：“我这阿姨从来不按理出牌的，明明电话里跟我说只是几个熟人聚聚，怎么知道搞得像个名流聚会似的，就我们两个……”
“呵呵……”
我见他着实懊恼，不禁全没了不舒服滋味，觉得他比我丢脸多了，笑得更是灿烂。
余光见阿姨走到花园边一个笔挺的中年男人旁边，不知说些什么，两人齐齐向这边看来。
“唉……走吧，我给你介绍……那边是我阿姨的丈夫，康邵文。”我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用姨父称呼他，不过康邵文这个名字竟让我觉得莫名耳熟。
“他从政的。”涂韬补充道。
从政？难道……
康邵文这票对你小舅很重要……
秦蓝对沐溱文的劝解突然在脑中回响，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就是这个康伯伯吧？
……
有些焦躁地上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不好预感。
不过这位康伯伯加上前面的阿姨显然对我的出现意外外带几分不安，却让我觉得莫名，草草结束问候，我跟涂韬说到旁边找些吃的，找个借口避开两人研究白老鼠似的眼神。
不会涂韬以前从来没带过女姓回来给他们看吧？要不怎么个个见我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拿着盘子移动，发现自己居然不可避免地十分打眼——没办法，大家都盛装出席，就我一人装扮普通，不过庆幸自己出门时还是记得仔细化妆，所以不至于太无礼。
埋头移动时，却不小心撞了一下旁边的酒红色身影，忙忐忑：
“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这可是你第二次撞我了！”
有些冷冷的女声飘来，引得我一阵得瑟——
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陶羽纤？她怎么会在这里？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女人没好气地抚平绸缎上的褶皱：“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很是狠狠地瞪我一眼，搞得我心中不妙的感觉持续升高……
四十三 绮丽
“你一个人来的？”
在我还惊讶于怎么会在这里碰到眼前的女人时，她向我抛来一个让我有些诧异的问句——
什么意思？但是我却不争气地回答。
“不是，和公司的人一起。”见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我，甚是无厘头。
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对话，我低头继续摆弄我的盘子。
“你……”是什么原因让她竟有些迟疑地开口：
“没事你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还穿这样……”女人啧啧称奇，得，终究还是被嘲笑了。
我盯着眼前有些让人觉得凉嗖嗖的女人，暗叹怎么冬天居然还能穿着这么薄薄的布料到处招摇，还全然觉得自己正常？？反而是我这样的正常装扮，就奇了怪了？？
“总不会你今天参加这聚会的目的就是看我笑话吧？”我也淡淡地驳回，以我对她的了解，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