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17 部分阅读(2/2)

人一起坐在凳子上。可惜凳子还没捂热,身旁就愣是又挤了一个人过来。

    我看了看咬牙切齿硬是要坐下的展想墨,又看了看沉着脸色稳住身形的曾少离,叹一口气:“你们就一定要坐在这里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脸是朝着曾少离的方向的。所以言笑委屈地抬头,小声问道:“阮姐姐,你讨厌曾大哥吗?”

    ……

    曾少离的眼神充满了朦胧,再加上言笑咬着嘴唇的特效镜头——不能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将脸转到展想墨的方向。

    一转头就是他唾沫横飞的质问:“你讨厌我吗!?”

    ……

    斜眼看见他握在手里的倒刺长鞭,再加上他一张怒火中烧却眼角带泪的脸——不敢说!

    我从善如流地把头扭回原位,感受着身子在两边挤压下发出的“嘎达”声。言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原本他身子就虚弱,这么一挤,脸色霎时变得青白青白的。

    展晴儿和蔺佑一脸不忍地坐在对面,郎情妾意的同时,还不忘对我投来几个“施主安息”的眼神。

    我拉着言笑“碰”一声拍案而起!

    桌子向前撞开了一点。

    两边的压力骤减,用力过度刹不住车的展想墨踉跄着往凳子上倾了倾身子。茶楼倏忽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将言笑拉到身前,扶起展想墨后,自个儿坐下,然后将言笑拉到我的腿上。

    这样一来,三个人好歹挤进了同一张凳子。只是我的跟前坐了一个完全挡住视线的言笑,曾少离的气场冷冰冰,展想墨则怒火冲天地背对我……

    冰火两重天的局面一直维持到日暮西下,打扮成平民百姓的曾家密探将跟踪的结果交到曾少离手中为止。

    不得不说曾少离是个有才的人。

    早在临国王女出发的时候,他就让手下将所有随行人员的资料弄到了手。其中包括生辰八字、兴趣爱好、每日几更刷牙几更洗澡——实在是一部堪称神迹的随行人员资料大全。

    所以现在到我手中的,只是专门整理出来的皇甫秋个人资料而已。

    皇甫秋,出身没落商贾之家,自小聪慧过人。十三岁就一揽复苏家道的大业,并为了筹集资金,来到临国王女门下,凭借惊人的手段取得王女的信任。接着一举成为王女的幕僚,跟着临国王女身边,已经四年多了。

    按道理说,这么一个靠脑子吃饭的人,在王府暗地里收纳钱财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复苏家业,那凭他的实力,短短三年也就够了。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只是将筹得的钱财转送到家人手中,便全心全意辅佐起了临国王女。

    ……

    不用说,这里面一定有JQ!

    “临国王女对皇甫秋一直礼让有加,基本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平时要去什么重要地方,也是首先问过他是否要同行。”曾少离开口道。

    展想墨蹙眉:“这么说来,那个叫皇甫秋的确实也是个人才。没记错的话,临国王女用蛊术控制身边男子的计谋,就是他提出的吧?”

    我开口打断他们:“有一个问题。”

    “说。”两人异口同声。

    “皇甫秋有没有和临国王女同过床?”我认真地问。

    两人表情一僵,还是曾少离笑着开口:“璐儿,幕僚和同房侍郎是不同的。”

    展想墨一瞪他,转头添了句:“虽然临国王女算是个好色之徒,但不知为何,他对皇甫秋却一直循规蹈矩。”

    我点头。

    能够让本质是好色的人循规蹈矩,理由一般有两个。

    第一,皇甫秋是个彪悍得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的人。

    第二,不能靠近的背后,潜藏着所谓的——真爱!

    我咧嘴笑了起来,心情大好:“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只要确定皇甫秋对临国王女有没有意思就行了!”

    “怎么确认?”展晴儿好奇地凑过来。

    “方法有很多种啊。这里不是收集了很多皇甫秋日常举动的笔录吗?只要找找看里面有没有他悄悄拿起王女衣服闻,或者王女在写字读书什么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的事情就行了。”

    “这可能吗?”展晴儿笑道,“临国王女的服饰向来不由幕僚经手,就算他想拿来闻,也没有机……”

    “找到了。”曾少离突兀开口,拍拍手中的纸张,“其实根本就不用找。因为拿起王女的衣服来闻,貌似是皇甫秋的习惯,每天都会做上几次。”

    ……

    一天闻上几次?

    他是单纯无法控制对王女的暗恋之情,还是因为他属狗啊……

    又见红娘

    “我能问个问题吗?为什么若是皇甫秋拿起王女的衣服闻,就代表他对王女有意思?”展晴儿好奇地翻着皇甫秋的资料,“也有可能是在确认衣服上有没有沾到毒气吧?”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晴儿,所以我说你脑子太钝了。确认毒气有的是路人甲乙丙,他犯得着牺牲自己的鼻子吗?根据千古定理,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偷偷爱慕不敢告白,却又不得不日日陪在她身边时,唯一能用来宣泄他只能看不能吃的途径,就是拿那个人的衣服来闻。”

    展晴儿脸色诡异:“可怎么说,衣服……”

    “对啊!就是衣服!”我热情地开始讲解,“你想想看,衣服——这是样多么贴身的东西。只要临国王女没有狐臭、汗臭、平常不洗澡的缺点,那她的衣服肯定能散发出淡淡的体香!如果不是对王女有意思,难道他是要拿衣服来沾龙气?”

    展晴儿纠结地晃晃脑袋:“要沾也应该是凤气吧……不对,光是靠这一点就确认他对临国王女有意,不妥。太过肤浅了,实在不妥!”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就没打算确认他是不是暗恋王女。”我摊开手里的纸张,得瑟地笑着,“我只要确认他不讨厌王女就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

    曾少离含笑开口:“那,你是打算怎么做呢?”

    我兴奋地搓着手,指着写满资料的纸张道:“这里不是写了吗?皇甫秋最信佛,每天都会到城西的上菱寺拜佛求香。兴致好的时候,甚至还会留宿,专程和主持谈佛论缘。”

    曾少离点头:“确实如此。而且根据我手下密探暗地里的观察,皇甫秋天性淡泊,虽然之前曾为光复家业出谋划策,但却一心希望跳出红尘之外,看穿尘世之事。”

    “那又如何?难带你想设计让他出家,然后等着临国王女惊慌失措地追过去寻他?”展想墨嗤笑道。

    我装模作样地摇头:“现在,又轮到姐姐我告诉你们人生的道路了!”

    这个世界上最好糊弄的人有三类。

    第一类,言笑这种,因为够单纯。

    第二类,童音这种,因为没心没肺。

    第三类,皇甫秋这种,因为——他是信徒。

    清晨,皇甫秋准时出门,挽着面纱,漫步走在通完城西上菱寺的路上。

    天色还早,也许是接近天凉时节,路上的景致多少显得有些萧瑟。晨曦略微泛白,洒在地上,将人影拉得有些失真。身边走过几个赶早出门的百姓,也有带着孩子上学堂的老父,边走边嘱咐孩子“不可顽劣”。

    皇甫秋叹了一口气。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前方走来,是个一手执长竿、一手捧着半旧水舀子的小道童。道袍看起来极不合身,破破烂烂的,裙脚处破损得尤其明显,还沾上了不少泥尘。

    一看就知道走了不少路。

    皇甫秋停了下来,待得小道童走到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小道童也微笑着回礼,虽是风尘仆仆,但挂着和煦微笑的表情还是让人止不住从心里感到放松。

    皇甫秋没打算耽搁多久,行完礼,便抬头欲走。

    小道童突兀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乏清亮:“这位施主,缘何面有愁色?”

    皇甫秋一怔,抬出的腿又缩了回来,笑道:“道友见笑。我生活无忧无虑,家事不忧,国事不愁。闲时谈经,忙时论佛。何愁之有?”

    小道童微微摇头,叹息着笑了起来:“佛眼自是一片孔明。施主为情所困,情深入骨,夜夜难眠。虽一心向我佛,可我佛却是看得透彻。尘缘太深,欲断难断。”

    皇甫秋脸色一僵,考究般地看向小道童:“你一个小道童,为何会说起这些来?”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小道童还是高深莫测地笑着,抬头 看看路旁长着的一棵树,慢悠悠地开口,“施主,你觉得,可对?”

    皇甫秋的眼神一下恭敬了起来,带有几分尊敬地看向小道童,又行了一个礼,试探道:“敢问大师从何而来?”

    小道童摇摇头:“本僧追随佛下,由佛而生,由佛而来。并不值得施主挂问。”

    皇甫秋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小道童叹一口气:“施主,我看你慧根颇深,本应投身佛门,无奈你心中红尘之事太重,压在心底,苦苦纠缠。今生,怕是与我佛无缘了。”

    皇甫秋一下急了:“我向佛求佛,试问心如止水,也就料定这两、三年内皈依佛门。怎会无缘呢?”

    小道童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低头行了一个礼,便拄着长竿慢慢走远。皇甫秋伸手想拦,却又缩了回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小道童的身影渐渐走远,一个声音缓缓飘来:“你的心底住了一个人,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日上三竿,皇甫秋似乎在回味那句话的意思,站在原地又沉思了良久,才犹豫着转身离开。

    只是,没有再朝着城西的方向。而是转身,往城北走去。

    城北的市集,向来是都成里最繁华的。已是大天亮,市集喧哗的时候。人潮拥挤,来来往往,却都是些年轻的男女。他们有些大胆的,便在那广袖之下牵着手。偶尔有些夫妻,带着自己子女,女的便让孩子坐在自己肩上,一手扶着夫郎,将他护在怀里。

    皇甫秋看得有些不是滋味,脸色愈发沉了下去,匆匆掠过拥挤的行人,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有一家叫“玉轩阁”的店,店面精致,专门买些男子喜爱的饰品,有时也会卖些女子配用的挂饰,大都典雅高贵,落落大方。皇甫秋自然是不会买的,可是前几日跟随王女出来闲逛时,恰好见到一只玉簪子。做工细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皇甫秋神游似的走到玉轩阁的店门,脚步还没迈进去,耳边就听到两个挺熟悉的声音。

    “佑儿你看,这个玉镯和你真配!”

    “晴儿,那边有一双配对的挂饰,真好看。”

    京城二公子展想墨的妹妹,还有京城三公子蔺佑!

    皇甫秋条件反射般倏忽闪到一边,突然一愣,似乎在苦笑自己为何要躲。摇摇头,还是信步走进了店里,站在离得两人较远的地方,若无其事地看着饰品。

    耳边还是时不时传来两人的谈话声。都说展想墨之妹和三公子蔺佑真心相爱,情意浓浓。原本还以为只是为了躲避王女的借口,没想到却是真的。

    皇甫秋忍不住侧头偷偷看向两人。

    “佑儿,你看,这个玉簪子戴在你的头上,玉衬人来人如玉。”展晴儿刚刚在蔺佑头上插了一只玉簪子,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

    正好是前些天皇甫秋看中的玉簪子。

    蔺佑脸上浮起红晕,撒娇似的问道:“簪子美还是我美?”

    “自然是你美,簪子也只能予以衬托,又怎可与你相提并论。”展晴儿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更何况,就算你不美,在我心底,你也永远是最美的。”

    蔺佑脸上又是一红,嗔骂道:“说得这么肉麻,你别天天跟着阮璐,学坏了!”

    展晴儿噗嗤一笑,轻轻拥住蔺佑,小声道:“我没有学坏,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说,若当日没有阮璐鼓励推崇,我会鼓起勇气对你表白?”

    蔺佑轻轻推着展晴儿,脸红红地:“好好说话,怎么突然抱起来了……众目睽睽之下……”

    展晴儿偏不放手,嬉笑着把头埋在蔺佑脖子上:“不放,偏不放。好不容易和你情投意合,我为何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皇甫秋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还在你侬我侬的两人。

    迟疑片刻,他走出了店面,连身后店小厮的叫声都没有听到,神不守舍地离开了。

    “玉轩阁”里,展晴儿和蔺佑还在情意泛滥地紧抱着。

    内室的帷幕一下掀开,我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看着面前纠缠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两人,郁闷道:“什么叫做‘别天天跟着阮璐,学坏了’?”

    展晴儿的头还靠在蔺佑脖子上,闻言闷声闷气地发出几声“哼哼”,大致意思是“不是我说的”。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郁闷道:“你们抱够了没?”

    展晴儿挣扎了一会儿,高举双手,头还靠在蔺佑脖子上。

    我看着死死抱住展晴儿不愿放手的蔺佑,半天发呆。

    展想墨从门外走了进来。曾少离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着小道童衣服的言笑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蔺佑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我一把抱住言笑,边在他脸上狂亲边传达出对他完美表演的赞许。

    蔺佑忿恨地看着我,眼神不舍地瞟向展晴儿。

    展晴儿苦笑一下,偷偷拉起他的手表安慰。

    曾少离含笑看着我:“没有想到,你所说的对话,居然都猜对了。还想到了要找件破旧的道袍,就连皇甫秋之前看中的玉簪子都利用上了。”

    我抱着言笑愉快地吃豆腐:“那是当然!”你当我十八年来的电视白看的啊?作为资深电视电影动漫小说游戏的全能人士,我在社会是有一定地位的!

    展想墨不耐烦地挤进来:“那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等!”

    又见红娘

    等待的日子很是愉快。

    第一天晚上,皇甫秋心不在焉地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皇甫秋出门游魂似的兜了几圈,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样。

    未遂,灰溜溜地回到驿馆,心不在焉地再度睡下。

    临国王女见他心情颇郁闷的样子,好心邀请他一起进宫混吃混喝,临了还不念叨“怎么到现在联姻的事情还没有回复”。结果皇甫秋面无表情地直接站起来,拐弯,进屋睡觉。

    临国王女被无视得很彻底。

    听着密探们传过来的消息,我的心情很愉快。

    因为皇甫秋郁闷,就代表着我们的第二步——要开始了。

    皇甫秋又一次走出驿馆。

    一路眉头微锁,虽然乍眼看去还是一脸冷静淡泊的样子,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此刻他心情不佳。

    这人心情一不佳,就喜欢做些没意义的无聊事。比如说闲逛。只是闲逛这个词,用在皇甫秋身上还是过分了一点。

    因为他闲逛的速度,堪比冲锋的坦克。

    正当他边沉思边在街道上诡异地快速飘忽的时候,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从视线中一闪而过。

    皇甫秋一惊,迅速抬头。

    恰好捕捉到拐角处一抹正在消失的衣襟。

    皇甫秋不动声色地追上去,刚一绕过拐角,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手中的水盅往下倾斜,倒出了些许清水在手上,然后将手一伸,喂到地上一只瘦弱的小野猫面前。

    小野猫似乎受了伤,气息奄奄的,一点一点舔起水来。

    皇甫秋敬佩地开口:“想不到道友虽小,心地却是如此善良。”

    ……

    装作路人甲从他身后经过的我恰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以上温柔喂猫画面……完全属于技术错误。

    原本在皇甫秋闲逛的时候,曾少离已经带着言笑用轻功四处乱窜了,目的就是要塑造出一种“偶遇”的气氛。只是,好不容易等曾少离将言笑的位置安置好,功成身退的时候,言笑突然撒腿跑开了——就在皇甫秋抬头的一瞬间。

    对,这孩子跑去喂猫了= =

    结果还被皇甫秋逮到,我倒想看看言笑该怎么反应。

    绕过旁边的店面,展想墨出现在面前,手一伸,凌空飞起。两人稳稳地落在屋顶,其他人已经等在了上头。许是位置挑的好,屋顶上高高耸起一片瓦缘正好将我们的头挡住,而在我们张望下去的地方,恰好破了一条长长的窟窿。

    言笑的反应很好,只是僵了一下,就坦然地起身,回头行礼道:“施主见笑,布道之人本就该怜悯沧桑。区区伸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钦佩地看向曾少离。这么长的一席话我可没有教过,一看就知道是曾少离平常教导的成果。

    曾少离回了我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耳边一疼,展想墨揪着我的耳朵,愣是将我的视线拽回了案发现场。

    皇甫秋和言笑已经各自回完礼,说了一通意思意思的客套话,相顾无言,还是皇甫秋打破了平静:“想不到今日也能与道友相见,实在是缘分。”

    言笑浅笑道:“非也,你我本无缘,只是你有心寻我罢了。”

    皇甫秋尴尬了起来。

    言笑微微颔首,做足一副神棍的模样,仰头唏嘘道:“缘分缘分,所谓缘是天定,分是人为。施主,你可是来寻一个答案的?”

    皇甫秋迟疑着点了点头,叹气道:“红尘之事,不过是过眼云烟。这些天,我已想明白了。与其作茧自缚,苦心纠缠一段得不到的尘缘。不如挥刀斩去,早日皈依佛门,也好还自己一个清静。”

    ……

    大哥,有必要说得那么伤感么?你以为现在拍偶像剧啊?

    “若是未曾尝试便心道不可,那便是真正的不可了。”言笑摇头,“施主,当日我所念之诗,你有何感想?”

    皇甫秋凝神细想,恭敬道:“实乃难得一悟的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