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17 部分阅读(1/2)

    ……

    还跟我讨价还价……

    他刚才根本是算好了我回魂的时间叫我过去的吧!?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一脸郁闷地冒出对骷髅不满的评价:“滑头!”

    然后睁眼,正好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四目相对,我愣了半天,一掌将视线当中那颗无限放大的脑袋推开:“靠那么近想占便宜啊?”

    被推开的展想墨一脸坦然地在旁边坐下,顺手从言笑手里接过药汤,脸色诡异地看着我:“喝药。”

    “好好地喝什么药?”我龇牙咧嘴从床上爬起来,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若有所思的曾少离。视线往旁边移,不出意外地看见正在你侬我侬的展晴儿和蔺佑。

    原来已经回到了曾府。

    “紫秋不见了。”展想墨看着手里的药碗,突兀冒出一句,“你失足跌进水池以后,把你捞起来的大内高手下水搜寻了一番,却没有发现紫秋的踪迹。御花园的水池原本就是流动水,杯盏虽重,却也指不定会随水流冲到什么地方。想找回来,估计比较难。”

    我配合地一捂嘴巴作惊讶状,三秒后,面无表情地放下:“啊,这样……”

    展想墨用力地瞪着我。

    我无力地反瞪回去。

    “那个杯盏不是你为了已逝夫君左伯桃寻找的东西吗?如今杯盏丢失,你就一点不觉得担心?”展想墨眼神灼灼。

    “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吓我,我哪会不小心掉进水池里?杯盏算是你弄丢的,责任该你负,我为什么要担心?”我从善如流,顺带在心里补一句:更何况杯盏已经回到骷髅手里,我没事担心那么多干嘛?

    展想墨“碰”一声将药碗摔在桌上,忿恨地叫道:“若不是你拉住我手的时候,叫的是左伯桃的名字,我又怎会失手将你推下去!?”

    ……

    举座哗然。

    我低头,从他手里将泼了半碗的药碗拿过,闻了闻,往嘴里灌去。

    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沉默。随便搭话什么的,一定会被反驳——我总不能告诉他,当时我的确是见到鬼了吧?

    展想墨一直保持着忿恨的姿势瞪着我,两只眼睛微微泛红,好像快要滴出水来。

    言笑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展想墨,小声道:“阮姐姐,你别这么对展大哥……”

    “不用你管!”展想墨撒泼似的突然爆出一声怒吼,瞪了言笑一眼,转身推开曾少离就往外冲。

    我安慰地摸摸言笑的头,继续喝汤。

    一个充满暖意的目光突然投射到我身上,鸡皮疙瘩当下从我的脚趾头窜上头发尖。

    迟疑片刻,我抬头。

    曾少离正暖暖地冲我笑着,脸上梨涡浅露,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眼神忽闪,一时摇头一时点头,愣了半晌,用一种寂寞的腔调抒情道:“如此专情念旧,甚好。”

    说罢,抬头给我行了个坚定的注目礼,轻声道:“我不会输。”

    而后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去。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昏睡一天后,皇帝派了个人把我捎进宫里,说是“有一件重要性堪比山河社稷的大事”需要和我商讨。

    为了这件所谓的重要大事,会面的地点也从万年不变的御花园改成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我总觉得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虽然对皇帝的本质有所了解,以至于当我听到她有事找我的时候,潜意识里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鉴于见面的地点都已经转移到了高贵而严肃的御书房,那我也许应该对这次见面的内容有所期待。

    深呼吸三次,我昂首挺胸推开御书房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毫无仪态的女人。

    一个蹲在正对门口的金边紫花地毯上,边打着饱嗝边往嘴里灌酒,时不时抽空往嘴里塞几颗花生——曾少离他娘,鉴定完毕。

    另一个盘腿坐在旁边,皇冠歪歪斜斜地挂在脑后,手里抓着半个鸡爪子啃得正欢。听到声音,抬头冲我妩媚一笑,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阮爱卿,民间新鲜出炉的鸡爪子,快过来吃!”

    ……

    启禀圣上,虽然你吃的是鸡爪子,但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牙齿间看到包饺子用的韭菜呢?

    我默默在心底疑问着。

    驱逐计划

    御书房,传说中皇宫明争暗斗、阴谋暗涌的所在地。据不完全统计,大约有八成以上的整治贪官、暗杀奸贼、皇室赐婚等国家大事是在御书房达成协议的。在虚假的小说里,在遥远的历史中,御书房一直在我心目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一个仅次于皇室后宫的地位!

    然而此刻,就在这么一个亦正亦邪、典雅而高贵的御书房里,当朝皇帝和前护国大将军正蹲在地上——啃鸡爪子。

    我握着皇帝伸过来的鸡爪子,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皇帝瞟了我一眼,安慰道:“别伤心了,所谓鸡死不能复生。你好好地把鸡爪子吃了,相信它在天之灵,也会对自己死后的尸首有所价值觉得欣慰的。”

    我深感悲恸,一字一顿强调:“我是在默哀!”

    皇帝点头:“那你先哀着,哀完了再吃,不够这边还有。”说罢,又从面前摊开的白色绸缎上拿起一个鸡爪子,专心啃了起来。

    ……

    我看着地上那块明显是上等货,此刻却沾满了鸡爪子油渍的白色绸缎发呆:“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鸡爪子会放在布料上吗?”

    皇帝头也不抬:“不放在布料上难道用食案抬进来吗?这些可是当下最火的民间小吃,一天只卖给前五百个客人,你岳母一大早挤破头了才捎回来的。”

    我“岳母”曾倾慕立刻一拍胸脯,表示是自己的功劳。

    我继续发呆:“捎回来以后,你们就没想过将鸡爪子装进碗碟里面再吃吗?直接将布料摊在地上,看起来很不卫生。”

    曾倾慕一下坐起来,炫耀似的宣布道:“那是我从段庄买回的高级绸缎,入手滑溜,质量超群,保证干净!”

    我瞪她:“这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这是心理接受问题。我要是给你买个痰罐吃饭,你愿意吗?我也保证干净!”

    ……

    “岳母”挫败,委屈地缩在一旁掰花生。

    皇帝借此机会将余下的所有鸡爪子一扫而光,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后,情深款款地将视线投到我身上。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鸡爪子递过去。

    皇帝欢腾地扑过来,捧着最后一个鸡爪子乐得合不拢嘴:“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小阮子,真孝顺!”

    我郁闷道:“所以,那件所谓的重要性堪比山河社稷的大事,就是让我过来看您老人家吃鸡爪子吗?”

    “怎么会,吃鸡爪子只是娱乐。”皇帝嘴里塞着鸡爪子,说话却一点不含糊,“我最主要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想墨啊?”

    “碰”一声,曾倾慕放下手里的酒瓶,怒目而视。

    皇帝别扭地咽下唾沫,平静道:“……和少离啊?”

    ……

    “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和我扯在一起?”我无语,“他们又不是嫁不出去。”

    “我知道。”皇帝从善如流,“可惜敢要的人不多。”

    我:“……”

    “这么说吧,小阮子,你正在为已逝夫君左伯桃寻找当年旅双国的国宝吧?”皇帝奋力咬着鸡爪子,面目表情十分狰狞。

    我点头,顺带往远处站一点,免得沾上她横飞的唾沫。

    “紫秋是一套杯盏,共有5件。除了王女手上那件,我手上也有一件!”皇帝挑眉,胜利似地咧嘴笑了起来,顿了顿,“不过,可不是你弄丢了的那件。”

    我怀疑地看着她:“然后?”

    “然后……”皇帝一手举起鸡爪子,目光如炬,“一件杯盏换一个夫郎!多划算!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和想墨即日成婚!普天大庆!然后我再给你们安置一个靠近临国的繁华封城,你们就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将临国闹得人仰马翻!长时间内不用回都城也可……”

    壮志凌云的话消失在曾倾慕的磨牙声中。

    皇帝轻咳一声:“当然,刚才所说纯属玩笑。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凤,凤无戏言,怎么可能用这么肤浅的方法决定儿女的终身幸福呢?”

    抬起头,皇帝一脸诚恳地望着我:“你可以在想墨和少离之间挑一个,隔几天再成婚。”

    我:“……有没有别的办法?”

    “还要什么别的办法!难道让你娶我家少离那么委屈你!?”曾倾慕充分发挥老妈子的形象。

    我摇头:“我答应过伯桃,在找齐紫秋之前,绝对不和其他男子拜堂成亲。”

    皇帝挑眉:“有这种事?”

    我用眼神表达自己很淳朴。

    皇帝和曾倾慕对视一眼,咧嘴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一个要求。打发了临国王女,杯盏就是你的!”

    ……

    “首先,我想确定一下那个杯盏的真实性。”我本着做事要小心的态度开口。

    皇帝震惊:“难道你觉得我这么一个清廉寡欲、高风亮节的凤帝会撒谎!?”

    从地上捞起酒瓶的曾倾慕一怔,缓缓回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我:“……”

    皇帝深感委屈:“虽然我平日里的确喜欢开些不伤风雅的玩笑,但作为一国之凤,开口便是字字珠玑,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我和曾倾慕毫不掩饰眼底的怀疑。

    皇帝扔掉被啃成碎骨的鸡爪子,颇有气度地一笑,小嘴旁边一层油汪汪:“相信我!”

    “我倒不是不想相信。最怕的就是事后听到一句‘其实杯盏是没有的,不过为了弥补你的伤害,我决定把自家想墨许配给你’。”我平静地提出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皇帝笑容僵了僵,转话题道:“别闲聊了,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临国王女打发走?”

    临国王女,很烦。

    用皇帝的话来说,就是“明明有驿馆可住,却还是天天准时到皇宫报道,坑吃坑喝不止,还每天明示暗示是时候为她挑选夫郎了”。

    的确很烦。

    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人是很烦,但皇帝却丝毫没有为了打发她,随便将十大公子里的某个牺牲出去的想法。所以这次皇帝的要求是:在不伤害两国友好的前提下,委婉地让临国王女平安地回到本国。

    这个要求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每天八点钟起床,还奢望能买到超市里六点钟开始一折大减价的猪肉一样——纯属玩笑。

    “直接用麻袋把她拖出去怎么样?”我建议。

    皇帝思考几秒:“直接把你放在兵戎相接、兵荒马乱的战场怎么样?”

    我轻咳一声:“不咋样。”

    皇帝微笑:“我也这么觉得。”

    面面相觑。

    曾倾慕夹着酒瓶无聊地四处乱窜。在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逛了一圈御花园,跟准备前来找皇帝议事的某大臣打了声招呼,活生生将人家吓得晕了过去。然后还散步散到御膳房,提了一笼精致的桃花饼回来。

    我看着蒸笼里嫣然一点红的桃花饼,一捶手:“桃花运!”

    皇帝和曾倾慕从蒸笼里抬起头来:“什么?”

    “临国王女来这里是寻夫婿吧?”

    点头。

    “我记得少离说过,这里成婚有些特别的规则。其中一条就是刚刚拜堂成亲的女子,再一次迎娶夫郎,必须等到八个月后,对吧?”

    点头点头。

    “我们为什么不用计,让临国王女开一下桃花运,找到一个让她深深为之着迷的男子。然后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接着发展到闪婚。那样,临国王女就不得不暂时中断对十大公子的执念了。”

    皇帝哭笑不得:“临国王女府院夫郎共计五十又七,对男子从来都是薄情寡幸,将后院夫郎分享给狐朋狗友一事,时有发生。你觉得这样的人,就算遇到让她爱慕的男子,会舍弃两国交好的机会和他成亲?大不了让那个男子等上八个月。更何况,成婚是可以同时与多位男子拜堂的。”

    我“啧啧啧”地摇头:“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有威严而又能对临国王女起到震慑作用的男人。这个人,必须有着聪明的头脑,敏捷的判断力,还必须心高气傲,有着俯瞰尘世的冷静和淡泊!”

    ……

    皇帝迟疑着开口:“是要让我女扮男装吗?”

    我选择性无视她潜意识里的自恋,竖起一根手指:“我们有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谁?”皇帝和曾倾慕异口同声。

    “阿嚏……”

    身旁的男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临国王女眉头微皱,回头道:“天气寒凉,秋儿,你还是多穿几件衣裳比较好。”

    皇甫秋眉眼微垂,不卑不亢道:“谢过王女。”

    临国王女微微点头,继续往前方走去。

    皇甫秋停在原地,半晌,锐利的目光往身后一扫!

    冷风夹着一片落叶从空中划过。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兀自谈笑行走,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皇甫秋蹙眉,扭头几步赶上了临国王女。

    人影远去。

    我从墙角鬼鬼祟祟地冒出头来。

    曾倾慕从我身后鬼鬼祟祟地冒出头来。

    “就是他?”

    “就是他!”

    空气冷滞,我和曾倾慕望着远处皇甫秋的背影,很有默契地冒出一阵邪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驱逐计划

    清晨,临国王女被一群侍卫拥着准时出门——到皇宫吃早餐。

    约莫半柱香以后,皇甫秋也准时出门,离开驿馆,往城西走去。

    绕过墙角,我偷偷摸摸地从驿馆齐人高的招牌后探出头来。

    然后,展想墨偷偷摸摸地从我身后探出头来。

    再接着,曾少离和言笑和展晴儿和蔺佑偷偷摸摸地从我身后探出头来。

    我无语:“不过是跟踪他而已,你们来那么多人干什么?”

    展想墨一声冷哼:“不过是跟踪他,让展家密探去做便可,你又为何非要自己来?”

    “你傻呀,自己跟着才有乐趣!”我给了他一记白眼。抬头一看,皇甫秋已经走到了拐角的地方,急忙带着身后一团人马追上去,沿路引得不少路人指指点点。

    皇甫秋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脚步突然顿住,猛然回首!

    我们早在他回头前一刻窜进了一旁的布料店,缩在布料堆背后的同时,顺带捂住了惊慌失措的老板的嘴巴。

    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端倪,皇甫秋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去。

    展想墨埋怨起来:“这么多人,迟早会被发现。还乐趣呢!”

    我瞪他:“说得那么不屑,那你跟来干嘛?”

    展想墨眼神流转,脸上的傲气突然消失,一脸娇羞地贴到我身上:“人家不是想多和你在一起嘛……”

    话一出口,震煞旁人。我就亲眼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往上冒,当下将他推开:“靠之,离我远点!”

    展想墨撇撇嘴,回头对曾少离投去一个挑衅的得意微笑。

    曾少离不动声色,凑到我耳边小声建议道:“皇甫秋警惕性太强,而且我看他步履轻盈,像是有武功之人。想要跟踪他,还须得由武功高强、轻功厉害的人出马。我已派出曾家密阁的数十个高手随他身后,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若找间茶馆坐下喝茶?”

    顿了顿,又添一句:“更何况,你已经很久没陪笑儿了。”说罢,将身旁的言笑轻轻推到我怀里。

    言笑脸一下涨红,扯住曾少离的手轻轻晃了起来:“曾大哥,我没关系的……”

    曾少离笑了,摸了摸言笑的脑袋,对我说道:“笑儿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可饶是再乖巧,也是希望你能多陪陪他的吧。”

    言笑的脸更红了,小鹿芭比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偏偏还咬着嘴唇小声嚅嗫道:“如果阮姐姐忙……那也没有关系的。”

    我……沦陷了……

    那么可爱那么乖巧的小孩拉着你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如果阮姐姐忙……那也没有关系的”——这么一句话一出口,我还好意思说我忙吗!?

    “那个……茶馆在哪?”我正义地看着曾少离。

    “阮,阮姐姐?”言笑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我母性泛滥地一把抱过他,在他脸上香了一口:“今天阮姐姐陪你。”

    言笑耳朵都红了,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曾少离,眼底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一样。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我也忍不住笑了,抬头和曾少离对视一眼,正好对上他一脸温柔。

    虽然还是披着面纱,但最近看来,他的面纱好像比之前薄了一点。眉眼温柔,还能透过面纱看到他英挺的鼻子,含笑的嘴唇……

    我的脸诡异地红了,拉起言笑就准备往外走。

    展想墨气愤的脸突兀出现在面前,咬牙切齿地指着曾少离:“你你你……”

    曾少离还拉着言笑的手,闻言微微敛起笑意,抬头瞟向他,突然绽出一个堪称绚烂的笑容嘴唇轻启。

    曾少离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因为我靠得近,所以还是能依稀抓到一点关键字。

    他对展想墨说的是:“我说了……我不会输。”

    然后展想墨脸色巨变,手握拳猛地往墙上一砸——拳头那么大的窟窿瞬间出现在墙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女人的战场里,男人小心谨慎记得原理。同理可得,男人的战场里,女人千万记得不要坐在风尖浪口,不然一打起来,杀伤力绝对震撼。

    所以在茶楼坐下的时候,我特地坐到了只能挤进两个人的偏僻靠窗席位上。

    可是没想到,言笑一直握着曾少离的手,并无声地用眼神表达出他希望曾少离坐在旁边的愿望。

    于是我无声地换位置,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