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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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你这么抄作业的吗?拜托!你能不能稍微改动加工一下?”我立即手忙脚乱地涂涂改改,等我改好后,抬起头想问他可不可以时,身边却早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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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邓小平的市场经济改革,中国的南大门打开,神州大地开始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香港与台湾的流行文化,先于他们的资金和技术影响着大陆。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曾迷恋过《楚留香》,郑少秋演绎的香帅成为倜傥潇洒的代名词;万人空巷地看《射雕英雄传》,翁美玲几乎成为所有八十年代人的蓉儿;因为《上海滩》,很多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是赵雅芝,很多女生对黑道的定义是周润发。

    我们都曾为了追看这些电视,和父母讨价还价、斗智斗勇。我就为了看《射雕英雄传》,先装睡,等父母都睡了,又偷偷爬起来,溜到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小,耳朵贴着电视看。

    那时候看电视,感觉不是个人的事情,是集体的行为,每天晚上看,第二天和同学热切地交流,所有电视剧的主题歌,竟然全靠着听,把歌词记录下来,然后传唱,班级里如果谁能第一个拥有电视剧的歌词,那绝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全班同学都会围着你,向你讨要歌词。很多女生都有歌本,用钢笔一字字抄录好歌词,旁边贴着港台明星的贴画,把它装饰得美轮美奂。

    在港台歌手中,小虎队绝对是其中最受欢迎的组合。随着他们的贴图和海报在班级里流传开来,我的女同学们都在谈论小虎队,三只小虎各有拥垒者,到底哪只小虎更好看是女生们争论不休的话题。小虎队的磁带在班里传听,男生和女生都哼唱着《青苹果乐园》、《星星的约会》、《爱》。

    我的生活没有朋友,所有的这些乐趣,我都是隔着一段距离在欣赏。

    我唯一的朋友是书籍,各种各样的书,只要能拿到手的,不管能不能看懂,我都会从头翻到尾。天气温暖的时候,我可以在学校里随便找一个地方看书,可天气寒冷时,我没有地方能去。

    我有了一个奇怪的嗜好,常去那个游戏机房看小说。花两毛钱买一杯桔子晶冲出的果味汁,缩坐在屋子一角看书,隔一会喝一小口,保证离开前恰好喝完最后一口。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桔子汁,不过在我小小的心里,有奇怪的交换标准。我买一杯果汁,就觉得不是白占你的地方,我是花了钱的,那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看小说了。

    时间长了,我渐渐地认识了上次打台球的三个人,看球的那个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姓李,周围的人都叫他李哥,叫我小朋友的那个少年叫许小波,在我们市最好的重点中学读初中,大家叫他小波,另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姓翟,他们都叫他乌贼,在读技校。中国的技校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叫做“差生集中营”,就是考不上高中,或者读不进去书的学生去的地方。

    刚开始,我去店里看书时,小波差点笑破肚皮,乌贼看着我,满脸匪夷所思,一副“你脑袋锈逗了”的表情,对我进行了疯狂地嘲讽和打击。可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全当没听见,对于一个既不想回家,又不想待在学校的人,这个屋子里有暖气,虽然有很多人,可这些人不会用看差生和看坏学生的目光看我,一切都让我安心。

    李哥倒是一副见惯风云的样子,并不介意我借用他的暖气和灯光,只微笑着和小波说:“你的这位小朋友很有点意思。”

    有了老板的默许,我更是心安理得地待在了游戏机房。

    在游戏机房里,我看完了家里所有的书,《今古传奇》、《红楼梦》、《书剑恩仇录》、《八仙过海》、《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杨家将》、《呼家将》……所有的书籍里,最喜欢一本已经残缺了的古龙的小说,所以牢牢地记住了这个作者的名字。

    我看书的时候,常常废寝忘食,有的书实在放不下,会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熬夜看。随着一页页翻阅过的书,黑板上的字越来越模糊,等父亲发现我看电视,要搬着个小板凳、恨不得贴到电视机上时,才察觉我近视了,他带着我去医院配了一副眼镜。

    当我戴着眼镜走进游戏机房时,正帮忙看店的小波愣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忙碌,却忙着忙着,再没忍住,趴在柜台上笑起来,笑了会后,又直起身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忙碌。

    乌贼看到我时,却没客气,直接大笑起来,对小波说:“这位四眼妹妹这下不会嘲笑你近视了。”

    他们这群人里没近视眼,我是稀有动物,用乌贼嘲笑我的话,“文化人呀!国宝!国宝!”从国宝引申到熊猫,乌贼后来直接喊我“四眼熊猫”,直到我长成一个二八少女时,他仍然能当着一堆人叫我“四眼熊猫”。

    在小学,感觉戴眼镜的学生都是刻苦用功的孩子,讽刺的是,我这个倒数第一,却是班里最早几个戴上眼镜的“四眼”之一。有一次调了座位后,我和神童陈劲同桌,他那时刚戴上眼镜,没忍住地问我:“你是怎么近视的?”

    我打了个哈哈,“看电视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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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一拿起书,就浑然忘记外面的世界,我在小波和乌贼眼中就是一个傻看书的呆子。

    游戏房里常常会放一些流行歌曲,有一次,放到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时,我突然从书里抬起头,侧着脑袋很专注地听,小波问我:“你喜欢小虎队?”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我连他们的磁带都没真正听过,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们?

    乌贼笑:“四眼熊猫看书看傻了,连喜欢不喜欢都不知道。”

    我瞪他一眼,不吭声。

    我要走的时候,小波把一盘半旧的磁带递给我,“送你了。”

    磁带封皮是三只小虎,我一把拿过来,欣喜地看了一会,又放下,沉默地看着他,他笑着说:“这是给小学生听的,我们不怎么听。已经旧了,即使你不要,过几天也不知道会被我们扔到哪里去了。”

    我把磁带收到手里,没有说“谢谢”,就跑出了游戏机房,那个晚上,我一直抱着我们家的小录音机听小虎队,把同学们哼唱的歌全都听了无数遍,把我一直没听清楚过的歌词全都听得清楚明白。在小虎队的歌声中,我有种恍惚的感觉,似乎我并不是被同龄人排斥的差生。

    妹妹听到小虎队的歌声,第一次主动凑到我身边,羡慕地问我哪里来的。我带着微笑,骄傲地告诉她,别人送我的。

    4,人生第一次挂彩

    更新时间2008…10…15 19:51:07  字数:4004

    一个下午,我缩在游戏机房看书,周围只有游戏机运行的声音,和打输了游戏的人满怀怨气的咒骂。

    我惬意地端起杯子要喝桔子汁,忽听到外面传来哭声。那个可撼动天地、惊煞鬼神的哭喊声太过熟悉,每每让我老爸、老妈闻声色变,一而软,二而退,三而无所不答应。不是我那娇气的妹妹,还能是谁?

    我镇定地放下杯子,当作没听见,低下头,继续看书。可是,这是外面的世界,妹妹的哭喊声不能喊来爸爸妈妈,没有人宠溺地满足她一切的愿望,所以一分钟后,她仍在哭泣,而且哭得颇有上气不接下气,随时晕倒的嫌疑。

    乌贼实在受不了这个噪音,掀开门帘,朝外面看。我的头虽然还对着书,视线却没忍住地瞄向了外面。

    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留着斜刘海的女生把我妹妹堵在路旁,也许在勒索妹妹的零花钱,也许是妹妹得罪了哪个同学,同学请来“大姐大”给她点教训。妹妹的同学兼好朋友都哆哆嗦嗦地缩在一旁,一句屁不敢放。那两个女生正在对妹妹说话,可妹妹丝毫不理会她们说什么,只仰头望天,大张着嘴哭,场面极其趣怪。

    根据我妹妹的风格,她们应该还没有陈述完来意,刚露了点凶神恶煞样,我妹妹就开始仰天大哭了。她们两个甜头没占到,却已经惹得一堆人围观。她们一再喝令,命妹妹住嘴、不许哭,可她们太不了解我妹妹了,妹妹不但不听她们的,反倒哭得越发大声。

    其中一个略胖的女生估计觉得连一个小屁孩都搞不定,自己的面子受到严重打击,羞恼下,扬手就给了妹妹一巴掌。

    我一直告诉自己“和我没关系”,可当我看到她的一巴掌,在我惊觉前,我已经如同一只发怒的公牛般冲了出去。用乌贼后来的话,他只感觉到一股杀气从他身侧刮过,等他看清楚时,我已经放倒了一个女生。

    我抵着脑袋,直接撞向胖女生,恰好撞到她的胸部,那个年纪女生的胸部正处于发育期,这一下狠撞,痛得她立即蹲到地上。另一个女生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本来还在估量我是何方神圣,一看我个子比她矮,气焰立即嚣张起来,扬手想扇我,我敏捷地躲开,扑了上去,一边用脑袋抵她,一边拿膝盖顶她。她的个子比我高,揪住了我的头发,往上拽,第一次打架的我也立即从实践中学习,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下拽。

    当时的感觉就是全身上下到处都疼,可我的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又上来了,想尽了所有办法打她,她拽我头发,那我就更用劲地拽她,她掐我,那我就更用劲地掐她,当我们滚到地上时,她企图用指甲抓我的脸,我甚至动用了口,恶狠狠地咬下去,然后无论她怎么打、怎么挣扎,我都再不松口,嘴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我还是不松口,就是用足力气地咬。突然之间,她开始放声大哭,哭得比我妹妹还大声。

    乌贼和小波一人抓住一个,把我们分了开来,我在被小波拖开时,仍不停地蹬着双脚,去踢已经被我打得大哭的初中女生。

    乌贼和小波都傻傻地看着我,如看一只小怪物,就是站在门口的李哥也神色怪异。

    我的脸上、脖子上都有血痕,眼镜已经被打碎,靠近耳朵的头发被揪掉一块,而那个女孩子手腕上的一大块肉险些被咬掉,血流得止都止不住,她的朋友吓得脸色惨白,也哭起来,我却随意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看着她们在冷笑。

    李哥查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伤势,神色猛变,立即骑上他的摩托车送女孩去医院。

    我妹妹这会子反倒不哭了,整个人痴痴傻傻地站在一旁。小波把我弄进游戏机房,一边用碘酒替我涂伤口,一边看着跟过来的妹妹问:“她是你什么人呀?”

    我倒抽着冷气,不情愿地说:“我妹妹。”

    “你有妹妹?!”

    “你有姐姐?!”

    小波的惊叹和妹妹同学的惊叹同时出口,我撇过了头,妹妹低下了头。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外号又是“三只手”,我这个娇气又爱面子的妹妹虽然和我同一个学校,却从不肯对别人说她有个姐姐,偶尔在校园里撞见我,妹妹总是赶紧转头看别处,装着没有看见我,所以我也乐得不认这个妹妹,反正本来就不喜欢她。

    我赶了妹妹先回家,自己一个人仍窝在游戏机房发呆,这个祸闯得不小,我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父母。

    乌贼突然拿出把折叠刀来,手腕一抖就打开了刀,“你打架的方法不对。”

    他舞着刀向我做了几个姿势,正要细讲,小波一把掐住他手腕,轻轻一翻,就从他手中把刀夺了过去。手指轻扬,刀就被合拢。显然,如果这是打架,乌贼即使有刀,也打不过小波。

    小波把刀丢回给乌贼,没好气地问:“你犯什么神经?”

    乌贼嘿嘿地笑,“总比她用嘴强。”又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认小波做哥哥,让他教你用刀,以后肯定没人敢动你。”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我现在的忧虑是如何面对父母,而不是如何下次打架。

    等拖到不能再拖时,我才回了家。家里灯火通明,那个女孩的父母正怒气冲冲地坐在我家客厅,她母亲像一只被开水烫到的青蛙,一面上窜下跳着,一面呱呱叫嚷着斥骂我的父母。父亲和母亲频频向他们道歉。

    看到我进来,她母亲的叫骂声更加嘹亮,似乎我父母不当场把我杀头正法,不足以泄民愤。我没理会她,对着爸爸,大声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充分地发扬了虎头蛇尾的策略,重点强调她女儿的同伴如何欺负妹妹,如何扇打妹妹,妹妹在一旁含泪点头,再加上脸上还有一个五指印,可谓证据确然。

    她的叫嚷声变小了,梗着脖子说:“我女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反驳她的观点,而是顺着她的语气,开始陈述本来她女儿一直都站在一旁,可是碍于同伴的教唆,最后也不小心打了我,而我完全是出于自卫的误伤,反正我没错,她女儿也没什么大错,最可恶的都是她女儿的朋友。

    那个女人气焰小了很多,坐在我家沙发上,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她女儿伤到动脉,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再晚一点送到医院,性命都会危险。

    爸爸和妈妈又开始道歉,爸爸说公家报销以外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家承担,妈妈拿了不少营养品出来,送给他们,说给他们的女儿补补身子,气氛渐渐缓和,最后终于送走了他们。

    这次差点闹出人命,爸爸、妈妈都被吓得够呛,他们一致认为虽然我勇于保护妹妹是对的,可打架仍是错的,所以让我去跪了半晚上的搓衣板。

    大人之间的问题在爸爸妈妈的委曲求全下,顺利解决,可孩子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那个胖女孩既本着金兰义气想替朋友复仇,又是要挽回面子,去外面找了两个真正的太妹,要好好教训一顿我。

    那一天,我刚放学,就发觉有两个打扮地妖妖娆娆的女生在跟踪我。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唤,我立即明白是来打我的人,撒腿就跑,不敢回家,冲向游戏机房。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回家的路,越走人越少,而游戏机房人多,她们即使要打我,也不敢下重手。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游戏机房,小波和乌贼都诧异地看着我。他们还没有问我怎么回事情,两个太妹就走了进来,一个堵我前面,一个堵我后面,显然,这次不打算再让我跑掉。我像被猎狗围住的小狼,虽然害怕,却不肯示弱,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睛圆圆地瞪着她们。

    她们正打算向我上一堂最基础的江湖恩怨课时,乌贼敲着柜台,对着其中的一位姑娘,笑得很贼、也很贱,“师姐,自你毕业后,很久没见了,看在同校的份上,友情提醒一声,闹事也要先打听一下这是谁的店。”

    其中一个容貌身材都很出挑的女生睨着乌贼,表情有点困惑,显然并不认识乌贼,乌贼立即响亮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就读的技校专业。

    堵在我后面的太妹说:“真是你师弟呢!”

    妖娆女一笑,问:“这是谁的店?”

    乌贼报上了李哥的大名,妖娆女颇有吃了一惊的表情,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指了指我,笑着说:“不过她和你没关系吧?”

    女子的声音很娇媚,最后一个“吧”字更是回肠荡气,乌贼差点酥到柜台底下,立即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这四眼熊猫和我完全没关系。”妖娆女刚笑着瞟向我,乌贼却又加了句,“和他有关系。”

    女子的视线顺着乌贼的手指飘向柜台正面,一个学生刚买了十块钱的游戏币,小波正低着头,专注地给他一个个地数游戏币,妖娆女看了一会,转过头对我抱歉地笑:“小妹妹,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就拖着另一个女子离开。

    乌贼大声叫:“师姐,下次出来一起吃饭,地方随你挑。”

    女子回头,斜斜看了他一眼,笑着走了,乌贼笑得乐颠乐颠,整天都神思不属。

    我知道他们替我挡了一劫,虽然心中明白,但是说不出“谢谢”,只能采取另一种报恩方式。那天下午,我忍着心痛一口气买了五杯桔子汁,花光了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去了无数次厕所。

    乌贼不解地问我:“你吃的菜放多盐了吗?喝这么多水?”

    我瞪他,“要你管?”

    小波却是微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看透了我心底的小心思,只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经过此次一人放倒两个初中女生的“战役”,并且一个被打成重伤送进医院,我在学校的名声大噪。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古怪,比如:你欠别人五千块钱,你是别人的孙子,你得求着他,可如果你欠了别人五十万块钱时,那别人就是你的孙子,他得求着你。做坏学生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你是一般的差生,同学们都瞧不起你,喜欢时不时在你面前居高临下一番,可如果你差得超出了一般境界,那么事情会突然改变。

    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以前有女生敢在我面前用我听得见的声音叫我“三只手”,可现在就是在背后说起我,她们都要压低了声音说。她们心里仍然瞧不起我,可她们再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反而对我很有礼貌、很客气。有的学习成绩也不好的女生以前跟在好学生屁股后面做跟屁虫,为了讨好好学生,数她们踩踏我得最厉害,可现在,她们和我刻意套近乎,似乎还要拜我做大姐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我以前不理会她们,现在仍不理会她们,我以前渴望得到她们的友谊,现在却觉得她们的友谊没有任何价值,我宁可孤单地看书,也不愿和她们一起玩。

    5,情窦初开

    更新时间2008…10…21 13:31:02  字数:7061

    随着身体的发育成熟,我们对异性的感觉也在悄悄改变,班级里男生和女生之间突然多了几分神秘。

    上大学后,和同宿舍姐妹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