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40-47(2/2)

逃也似的进了门,心慌慌的,面颊有些发热,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几个月不碰男人就憋得不行了,见到年轻顺眼的爷们便禁不住引诱,他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自贬身价只会令人轻视。

    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周先生举办堂会的日子,他包了湖广会馆的大厅,无论是戏台还是来宾的席位,楼上楼下都挂着红灯笼和绸带,就连桌布也是崭新的,图案为黄色的金鱼数尾,象征金玉满堂,周老头儿把这次堂会和孙子的满月酒一起办了。在菜色和细节上都特别准备了一番,川鲁粤俱全,邀请的宾客比上回老母亲大寿的还要多,足有三百余人。

    跑堂的和厨师都忙忙碌碌的准备晚饭,虽然刚过五点但却已经有些宾客上门了,主人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普洱和点心。

    而班子里的人还和从前一样在后院准备,今天他们唱的是《西厢记》,但小生的角儿却不是吴璧凌最钟爱的沈老板,而是另一个专门请来的小生,但比他班子里的要好多了,至少不会唱错戏词。

    六点整,酒席开始,周先生叫儿子周礼夋抱着刚过百天的小孙子岳晨出来见客,每个来宾都随了红包,说了祝福的话。

    但周先生却因为今早的抓周而烦恼,岳晨抓的居然是女孩子的胭脂盒,他就怕孙子以后和儿子一副摸样,只会喝花酒厮混,但夫人却安慰“这都是抓着玩儿的,老爷别往心里去,不准的。”

    席间他还是坐着叹气,直到京剧开演,吴璧凌饰的红娘迈着小碎步,身着紫红色女帔上场,他紧锁着的眉头才稍事舒展开,可这位“美人儿”却从不肯买他的帐,每次都推脱应付,就是不让他一亲芳泽,但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红娘唱道:“风静帘闲麝兰香散,启朱扉我这里摇响双环。绛台高金荷小银缸犹灿。”随后向闺房内望去。

    红娘说道:“哎呀,小姐敢情她又睡了。”

    随后才开口唱:“贤小姐拥绣衾春睡方酣。玉钗横宝髻偏乌云乱挽。”然后埋怨道:“小姐,你好懒哪!”

    她又唱道:“梦沉沉哪知道日上三竿?”随后便用白皙的手把小简藏在梳妆盒内。

    此时扮崔莺莺小慧着蓝色的女帔莲步轻移走上台来,忧郁的念着:“十分心事一分语,尽夜相思尽日眠。”唱腔稍嫌稚嫩,没有吴老板和沈钺之那么气定神闲,端庄稳当,略微有些不自信,但这次堂会也是吴老板特意为她安排的,她倍加珍惜机会,最近一月都每天从早练到傍晚,很下了一番功夫。

    红娘急扶崔莺莺坐妆台旁,崔莺莺发现信,拆开兴奋地看。

    红娘捧茶上。

    崔莺莺见红娘有相轻之意,不觉怒形于色。

    红娘大惊:“哎呀,糟了。”

    崔莺莺面有愠色:“红娘过来。”

    红娘慌忙答道:“有。”

    崔莺莺指书简:“这是哪里来的?”

    红娘犯了难:“这——。”

    坐在宾客席位上的藤田修二,几乎对眼前的美味佳肴不闻不问,自始至终都在看吴璧凌绘声绘色的表演,他很喜欢“美人儿”的这股浪劲儿,所以红娘倒是更适合璧凌,殊不知在戏台下除去衣衫之后又会是何等倾城倾国的艳姿。

    但从周某人的口中得知,吴璧凌是个风月好手,当年是被个军阀给捧起来的,后来就勾搭上了沈钺之。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他都尽量充耳不闻,因为他只相信看到的。

    一场大戏唱完,堂会算是接近尾声了,无奈之下卸了妆换上便衣的吴璧凌就在周公子的软磨硬泡下来到了大厅陪周先生喝酒,顺便还给小公子包了个红包。

    他到周老头儿的桌前之时,藤田修二也在场,正在和周先生聊生意上的事。

    “吴老板,快来和我们喝两杯。”周先生按捺不住的上前拉璧凌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旁。

    梨园小生笑得像朵迎风微颤的白玫瑰,他轻轻推开老头儿的手,柔声道:“这回您可别埋怨我了,来,我敬您一杯,祝周家的生意来年更兴隆,小少爷健康聪颖!”他心里却是烦得要死,可脸上依然要保持美丽的笑容,随后就斟好酒一饮而尽。

    周老头儿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干了一杯。

    坐在一边的藤田修二却默不作声,只是在细细的打量这两人,偶尔假装夹几口菜。

    周礼夋趁着这机会便对父亲说:“爹,我去找个朋友聊聊。”他惦记的可是小慧那丫头,趁着姑娘还没走,他得赶紧找机会拉住,拐去茶楼单独聊聊,然后再送她回家,说不定晚上就能得手了。

    “好,别回去太晚。”他瞅了一眼儿子,又将视线移到吴璧凌的脸上去了,他赶忙给这位“佳人”倒上了酒。

    璧凌歪过头,望着日本男人笑眯眯的说:“我敬藤田先生一杯,还没和您喝过酒呢。”前两天在戏院后门他走得匆忙,确实是失了礼。

    修二马上端起酒杯,很礼貌的说道:“鄙人三生有幸,我先干为敬。”他将杯中的酒一滴不漏的饮尽,就又看到周老板给璧凌满上酒,这老王八到底安了什么心?

    梨园小生原本就不胜酒力,五六盅下肚之后,顿时觉得头昏脑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就用胳膊撑着沉甸甸的身子,脚跟发软的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吴老板,我送您回去吧,我开了车来的。”周老头儿不失时机的扶住了吴璧凌,心里却乐开了花,今晚他可算是找到机会下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藤田忽然扶扶眼镜猛地起身道:“周先生您不用麻烦了,我就住在地安门离吴老板家很近,今晚风大,这种体力活就交给我吧。”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却射出两道寒光。

    这可把周老板吓住了,他的买卖还需要仰仗这个日本人,若是得罪了就不好办了,即便是另找合作的日本人也需要时间啊,这次就算了,他忍了!没想到这个倭国人也对吴璧凌有兴趣,他今晚忍痛割爱让藤田这孙子先尝尝“美味”吧!

    于是他把要讲出的话咽了进去,忙不迭的说:“那就感谢藤田先生了!”

    “在下告辞了。”他扶着吴璧凌的肩膀,慢慢的向门口走去。

    周老板见他们走远,才低声骂了一句:“别让这小蹄子把你吸干了!”他听说沈钺之要退出梨园行了,吴璧凌恐怕很寂寞,急迫的要找个年轻爷们来满足**,他年纪虽然大了,可靠着补药还能扛枪上阵的,绝对不会比藤田差。

    藤田把吴璧凌送到门口的轿车旁的时候,吴老板的车夫老张连忙拉着洋车跑了过来,用带着山东口音的国语问:“老板,您要坐汽车回去?”

    梨园小生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手:“你先回去我和他一起。”他双眼发花,一步没走稳就倒在了修二的怀中,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儿和烟草的清香,这不由得让他惦记起在奉天的沈钺之来了,这忽的让他心情很低落,烦乱。

    日本男人和气的对老张说:“我会把吴先生送到家的,你安心回去吧。”可是他却不大想见到璧凌的夫人,但没办法,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说到做到。

    “麻烦您了,我走了老板。”张大哥这才拉着车过了十字路口,往北新桥的家赶去,他要陪着父亲,老婆和两个孩子过年呢。

    藤田修二一边扶着吴璧凌站不稳的身子,一边掏出钥匙开车门,可他刚把钥匙□钥匙孔内的时候,璧凌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埋怨道:“你这没良心的就算你不和我睡了,也不能扔下班子里的人啊,他们跟你好几年了,你不怕个个都骂你么?”

    看来吴老板是把自己当成沈钺之了,他只得转过身扶搂住了吴璧凌的腰,耐心的劝说:“我送您回家,您喝多了。”虽然被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滋味很不好受,但这可是他头一回听到人家的肺腑之言,此人和沈某的关系匪浅,绝不是谣言了。

    吴璧凌抓住他的胳膊,秀眼中闪动着泪光,他已然把面前的人当作某个家伙的替身了。

    “你不是说不回北京了吗,怎么又来烦我,你这个人真是。”璧凌再也说不下去了,紧紧的缠住藤田修二,抱着对方的脖子将那滚烫的唇送了上去,纠结无比的吻着。

    日本男人起初有些惊讶,但面对“美人儿”如此煽情点火的进攻也就闭上眼睛安然笑纳了。

    45亦真亦假暗生情愫

    凌晨时分,吴璧凌就让恼人的头疼给弄醒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冷得要命,这才又缩进了被窝里,可屋子里却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周围一片昏暗,看不清环境,但他绝对不在自己家里。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于是慌忙叉开腿,向GU间摸索而去,那里柔软且半张着,沾着黏糊糊的T液,连忙惊恐万分的转过了头,他只记得在周老头儿堂会上喝多了的情景,不会是被那老家伙给弄了吧?他禁不住的恶心,虽然他不是女子,不必在意贞洁,但他也不是“人尽可夫”的Y娃D妇。

    当他看到枕边睡着的人之时,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和他同床共枕的竟然是那个日本男人。

    “怎么不睡了?”璧凌的动作吵醒了藤田修二,他连忙打开床头的花型台灯,温柔的端看床上的“美人儿”。

    这时吴老板才看清楚周围的陈设,这间房子似是刚刚粉饰过不久,墙壁雪白无暇,地下铺着铜色的木地板,床前放了一块两米见方的蓝色波斯地毯,床是西洋式的席梦思,四围垂着白色的纱质床幔,看起来华贵无比,床垫软软的,被褥都是很干净的水蓝色。在大床对面的桌子上放了一只三寸高的狐狸翠色玉雕,它昂首挺胸的半蹲着像是在眺望远方,被放置在一个红色的小软垫之上,玉雕的近前还拜访着一只白色的香炉,这大概是日本人崇拜的神明吧?两个衣橱摆放在房间的最南侧,衣柜边右面有个穿衣镜和木质的枣红色挂衣架。

    “我……头疼,喝多了。”吴老板连忙背对着此人解释,脸上却在发烧。

    “我给你倒杯茶。”日本男人坐在床头披上了宝蓝色和服浴衣,来到外屋的客厅泡茶,然后又点了小炭炉,过了半天才托着一个白色的瓷盘回了卧室,把炭炉放在床边,又递给美人儿茶碗:“喝点热茶能好受些。”

    吴璧凌爬出被窝接过了茶碗,喝了半杯,这才觉得舒服了几分,他问道:“几点了?”

    “两点半,你不会现在就想回去吧?”修二皱着眉问。

    他摇头:“不,明早再说吧。”头痛欲裂,浑身乏力,腰也有点儿疼,他不想再折腾了,更何况这还会搅了藤田休息。

    虽然是酒醉失态才和这个人发生了关系,但欢好之时被敲碎的片段跃然于脑中,就想电影似的反复播放着。

    是他把藤田当做沈钺之勾引,先亲人家,然后又在车里抚摸,有哪个男人能禁得起这诱惑?到了滕田住的小院之后,他主动宽衣解带先把人家压倒在床上乱吻一气的,即便是两人开始办事的时候,也是他抬着水蛇腰主动坐上去的,许久没被慰藉过的ROU体确实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总之,藤田修二让他很快活!

    “你也累了,睡吧。”说完日本男人就关了灯躺了下来,但却发现吴璧凌还是愣愣的坐着,好像在琢磨什么事。

    “哦。”他把茶碗放到床头柜上,这才慢慢的躺了下来,可还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才和这个男人在床上“玩乐”的情景。但重要的是今后该怎么办,藤田毕竟是他的戏迷,而不是沈钺之那样的同行,若是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就受损了,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

    就在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想对策的时候,藤田修二却先开口了:“吴先生,您喜欢的果然是沈老板……今晚是我趁人之危了,我向你道歉,不过我真的很开心!”他原以为要等很久才能一亲芳泽,但谁知他的运气却不错,正好赶上了昨晚的机会,他算是得偿所愿了,不过他却不觉得这就是终点,而只是他和吴璧凌的起点,有了这次的倾情交流他们的距离会被拉近的。

    呃,这人果然是个异类,怎么还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吴璧凌嘴角轻轻的向上一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现在他怎么也要表明态度,至少应该说句话安慰一下,毕竟几个小时前此人为他提供了“令人舒适惬意的服务”。

    他低声道:“我喝多了,你没有责任。”

    “但我可以直接送您回家的……面对您的时候我没办法像个正人君子,想得都是很龌龊可耻的事。”他觉得自己还是配不起吴老板的,虽然他还算有些家产,可比他预想的程度还是差了很多,他想做的是关东第一富商,所以才远渡重洋来中国经商的,而在北京城他却遇到了这个风骚入骨,惊为天人的白玫瑰。他在台下仰望着,欣赏着,胸中涌起的**和憧憬让他枯燥无味的生活注入了无限的热情和期盼,恍若一个情窦初开的国中生似的。

    吴璧凌背对着他说道:“男人和男人睡在一起只是互相娱乐,无需认真。”

    但藤田却很执拗,他翻过身抱住了“美人儿”,有些急迫的说:“我对您并非玩乐。”他不知道这么解释是否能把心意传达,因为他早已陷入情网无法自拔。

    这话却让璧凌有些害怕,他转过身望着修二踌躇的面庞,委婉一笑:“这么说只会让我诚惶诚恐……现在还早,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好了。”他其实是想用这个办法堵住日本人的嘴,更何况他最不相信的就是海誓山盟了。

    藤田也松开了皱着的眉头,马上就将璧凌压在下面,稍加摆弄NAN根就硬朗如铁,在XUE口摩擦了一会儿便缓缓的顶了进去。

    璧凌张大了腿,享受的哼了起来,忘我的勾住了日本男人的脖子,摆着细腰迎合,滚热的幽深被巨杵撞得火花四溢,似乎要爆炸开来,他抚上了自己的物件,微启唇瓣上下T弄着,想让前后都能获得极致的K感。

    但这个男人毕竟还不熟识,他只得眯起眼睛把藤田想成沈钺之,但是两人的攻陷自己的方式明显不同,沈钺之喜欢一边说甜言蜜语一边办事,而藤田则始终不发一言,可每个力道都拿捏得很精准,绝对是情场老手,默默注视自己的双眼热诚温柔。这让他十分焦虑,只好又睁开了眸子。把藤田当成钺之的替代品是不公平的,他就算是做“BIAO子”也得显得坦诚些。

    过了一会儿,藤田觉着含住自己东西的小径忽的“突突”跳了几下,便赶忙集中劲力使劲摩擦JUXUE上面的柔软地带,□的频率虽然降低了,却因为太过猛烈的撞击让吴璧凌把持不住的尖叫,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因为即将到来的G潮而染上了甜腻的桃色,宛如四月里盛开的杏花一般。

    “我要S了……啊~!”璧凌高喊着,右手拿捏的器具已然喷出了白色的ZHI液,溅落在他的小腹之上,他还没来得及体味余韵就让后面传来触电一般的感觉抛入了九霄云外的天国,连忙抬起臀部使劲加紧藤田的物件,舒服得弓起腰身,勾紧脚趾。

    藤田修二趴在他身上调整着呼吸,随后才拔出□,平躺下来,打量着枕边的吴老板,有些没自信的问:“以后还能来我这里么?”

    璧凌微闭眸子柔声道:“我若是不答应你能放过我么?”他最害怕的就是流言蜚语,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这……若是以此威胁您就是无耻小人了,但我宁可做小人而非君子。”他回答得极为巧妙,因为他猜出吴老板还没下定决心。

    吴璧凌侧过身用手枕着脸蛋说道:“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在日本一定有很多相好的吧?”

    藤田转而一笑:“吴先生高看我了,平日里我除了看京剧和忙着生意之外几乎没什么爱好,当然偶尔还是会和中意的对象睡觉的,不过都直是短暂的关系。”

    “哦?”那还口口声声的发誓,他也不过是过客而已吧?男人说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就连他也会偶尔在妻子跟前说些情话,这都是为了拉近关系而已,不可当真。

    “当然,我对您是很在意的,绝不是儿戏。”藤田修二说完就帮璧凌盖好棉被,又将此人搂到胸前,吻吻“美人儿”的额头。

    这般温存却是梨园小生很少享受过的,他知道这个男人至少在此时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可**的新奇感又能维持多久?三五月,半年?最多不需一年就会慢慢的淡了,直到不相往来。他已经习惯了,及时行乐,不问将来才能更潇洒自在。

    第二天一早,藤田修二就开着车把吴璧凌送回了家,很巧的却是昨天下午青莲回娘家了,他算是躲过了一番盘问,心里好生欢喜!

    但在前院看到父亲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了,因为以前父亲曾经旁敲侧击的讲过,不要和男人走得太近,他自然清楚父亲的用心,可还是一次次的管不住自己。

    “上哪儿去了?”吴老爷子背着手问,他看得出儿子昨晚没休息好。

    “去了个朋友家,我喝多了。”他笑眯眯的答道。

    吴老爷子望望大门口开走的汽车,就板着脸说:“以后不能这样,赶紧回去洗个澡。”老头儿隐约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膻气,立刻就猜到了缘由,但这种事明说不好,等找机会再和儿子谈吧。

    “好,我回屋了。”他也知道身上肯定有味道,连忙溜回了屋,打算收拾收拾就去清华园洗个澡去。

    46无可奈何必须娶妻

    星期天下午,难得是个好天气,明媚阳光洒在大道上,让原本冷飕飕的空气也荡漾着暖流,仿佛在宣告着春天已经来了。

    而这天刚好是范仙娥带着儿子和吴小姐相亲的日子,两家人在小东门外的宝发园订了一桌酒席,溜肝尖,溜黄菜(豆芽**蛋),溜丸子这些看家菜必不可少,当然还要有好酒下菜才行,不过今天只有吴太太和小姐在场,所以他们只点了花雕而已。

    仙娥为吴太太和吴小姐叶岚斟酒,然后便很热情的笑着说:“今天咱们就算是小聚,让钺之和叶岚见个面,熟悉一下,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

    身着藕荷色旗袍的吴叶岚害羞的低着头,压根不敢正眼看沈老板,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沈钺之是京城名伶,她一个平凡的女子要是能和这个男人结为伉俪也算得上是高攀了。无论是学识,相貌,还是家庭背景沈钺之都无可挑剔,更何况范阿姨还说过,以后钺之要去陆军讲武堂学习,未来是要做军官的,这倒是打消了她之前的顾虑,因为梨园行毕竟不是个简简单单的行当,好比一潭浑水,踏进去的人岂有不湿鞋的,男人很难在那种环境下洁身自好。不过既然钺之已经离开了戏台,就无大碍了。

    “姐姐太客气了。”吴太太边说边观察对面的沈钺之,这小伙子似乎有些腼腆,除了进门之时问了好之外,始终都一言不发,还以为梨园行的人都很放得开,没想到是蛮守规矩的,希望他们两家的亲事能谈成,女儿早些嫁出去他们老两口也就放心了!

    沈老板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有些烦闷,他看得出来吴家的姑娘是个本分人,知书达理,性格比较温和。可啥话也不说确实不太合适,他只好举起杯对吴家母女两人说:“我向伯母和叶岚敬酒,住您家的生意兴隆,一家和美,这就算我给您和小姐拜了个晚年。”今天已经是初七了,年也过了一大半,可他还是没收到福来的信,会不会是璧凌忙得把转发信件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谢谢沈少爷叶岚,快给沈少爷敬个酒。”她喝完杯中的酒后,连忙提醒身旁的女儿,姑娘家矜持端庄是美德,但闷葫芦就不好了,搞不好会错失姻缘的。

    吴小姐这才起身,抬头说道:“沈少爷,祝您往后一帆风顺,大有作为。”她觉着说这番话较为妥当,毕竟从伶人到军官是个重大的转变,应该多鼓励人家才是。

    沈钺之笑笑:“多谢吴小姐,我定当记下!”这姑娘果然是念过书的,颇有些头脑,不过他却对往后的军旅生涯提不起兴趣,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了。

    仙娥看看两个年轻人便对吴太太说:“妹妹,明天要是没事做,就到我那里喝喝茶。”她觉着儿子八成是看上叶岚了,这门亲事有戏。

    “好,那下午一点我到府上。”她心里自然很高兴,如果不出意外这门亲事应该能谈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可是天作之合啊。

    沈老板垂下眼皮,夹了两口菜,却还是放不下在广州的佟福来,莫非是福来没给他写信?人家已经不再是洋车夫,而是阔少爷了,自然会有新的朋友甚至是心上人了,人是善变的,即使是福来那种憨直的家伙也会被花花世界所诱惑,这次倒是他犯了傻,成了痴情种哦!

    有些沉闷的相亲结束之后,沈钺之便和母亲坐着轿车返回了沈家的宅子,刚回到家母亲就把他拽到了楼上的书房内,迫不及待的问:“你是不是还要单独和吴小姐见个面?”年轻人现在都喜欢恋爱,不像他们老一辈的,只听从父母和媒妁之言,应该多给他们相处的时间。

    钺之摇摇头:“我认为没必要,您就和吴家直接提亲好了。”

    “哦,好。”她很意外,没想到儿子答应得这么痛快?以前提起婚事的时候钺之总是推三推四,可这次怎么如此干脆,难道只是为了给丈夫一个交代么?

    她锁着眉问:“你真的喜欢吴小姐?”

    “只见一次面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觉得她能做个好妻子,反正我必须结婚,对象是谁无所谓,以她家的情况来看应该会对这门亲事满意的,这样总比娶个门当户对的要好些,我不会让个悍妇做媳妇儿的。”他说完就舒了口气,至于婚前的单独相处他倒是觉得没有必要。

    范仙娥连忙劝道:“就算再急也不能娶个不喜欢的女子入洞房啊,娘知道你的脾气秉性,婚姻之事不可草率,你从陆军学堂毕业后再结婚也不迟的。”

    他却轻松的摆摆手:“不必了母亲,就按照我说的办吧,我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相处等到结婚后再来也不迟的。”这只是他说服母亲的藉口罢了,眼前摆的就算是碗黄莲汤他也要勉为其难的下咽,父亲和大哥都想让他早日成家,早为沈家添丁,他也知道自己没时间再耽搁下去了。

    她听到儿子这么说只好“嗯”了一声,便烦闷的走出了书房,刚来到走廊却看到老黄拿着一封信跑上了楼。

    “二夫人。”他向仙娥问好。

    “怎么这么急?”她随口问。

    “有二少爷的信,少爷特意叮嘱我如果来信要马上给他。”他老实的回话,然后就小跑着进了书房。

    范仙娥也没在意就下楼去了,她打算找姐姐商量一下钺之的婚事和聘礼,让姐姐拿主意,毕竟人家才是沈家的大房。

    老黄把信递到沈老板手中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耷拉的脸立刻映出了笑容,这一定是少爷的朋友寄来的。

    “老黄,谢谢你。”沈钺之看到信封上恍若小学生的字迹,就高高兴兴的捧着信回了房间,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坐在床头读了起来。

    知道了福来的近况,他也算是松了口气,看来佟先生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至少表面上佟家人算是接受了福来。

    他赶忙坐到写字台前,拿出纸笔,研好墨,写了回信:

    福来:

    见信好,你可知我等你的信等得有多急切么?不过拿到你的信之时,所有的愁云惨雾都消散了,但还是渴望能见到你的样貌,甚至是将你再次揽入怀中,你憨直的笑容,朴实无暇的言语都让我念念不忘,这绝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表达的。

    现在且来说说我的近况好了。

    我大哥已然全身瘫痪,恐怕以后只能让嫂子来伺候了,我便因此受了牵连,父亲说要让我早日成婚,还叫我去陆军讲武堂学习,日后跟随他做副官。

    当我知道实情之后本是坚决不答应的,但大哥却苦苦哀求,因为能为沈家传宗接代的男丁只剩我一个了,我断然不能再自私下去,无法游戏人间了。

    可让我丢了北京的戏社,不再上台唱戏却是极为残忍的,但我又能如何?再像从前一般和父亲闹翻,愤然离家么?于是我只得忍了,这是为沈家,为了大哥,也为了父母亲人。

    今天母亲带我见了个女子,对方才貌还算不错,人也端庄贤淑于是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心里还是颇为不乐意的。不过我更无法推脱的却是这个责任,于是也就面了“恋爱”这种麻烦事,总之是要结婚的,索性就是这位姓吴的姑娘好了。

    你在广州现在过得如何,是否有了新的意中人?若是女子我倒可以接受,但要是男子我断然不许,不要忘了我们在床上讲的那些情话,你说过不和别的男人睡的。

    至于你信上提及的烦恼,我身在奉天却爱莫能助,这实在是煎熬。

    人活于世就似在戏台上表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要学会应变贯通,淡然接受,无论周遭的人是怎样看你,待你的,一笑而过好了,你是有肚量的男儿,所以便不要放在心上,那不过是唱大戏罢了。当你觉着心中不平,又没人可以交心的时候给我写信便是,我为你分忧,帮你解难。

    总之,要快快告诉我你的近况,盼你早日回复!

    沈钺之上

    他封好信,按照福来的地址写到信封上,便匆忙走出屋子,打算亲自将信塞入邮筒之中,刚好家门口就有一个,大概明早就会被邮递员取走,七天左右便可到达广州了。

    傍晚吃过饭,蓉芮还没回房就被姐姐拽住了,她笑盈盈的说:“妹妹,明天你带小君一天,我要和大妈二妈去买东西。”

    “哦,姐夫有人照顾么?”她难得看到姐姐露出笑容,家里有什么喜事?她支支眼镜,颇为不解。

    “有小叔呢,小叔终于要娶媳妇了,把大妈二妈和公公高兴坏了!”她也为钺之的婚事而开心,算命先生说今年沈家有灾星入门,所以办个喜事来冲一冲是最好的。更何况沈家现在还没有男孩,这个责任就得让小叔和未来的弟媳来承担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连丈夫都笑了起来,还说一定要让她准备一份厚礼给弟媳呢。

    蓉芮一脸冷漠的“哦”了一声,便低声说道:“行,明天我带着小君。”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她喜欢的男人才刚回奉天一月有余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她的美梦这么快就要碎掉了,这让她心如刀割,痛苦难忍,她到要看看嫁进沈家的女人到底是何种模样,比她强在哪里,凭什么要和她来争夺钺之哥哥!

    47可怜福来身怀六甲

    过了十五,年就算都过完了,佟福来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同赵大哥一起学习,早晨则在小花园里练拳,偶尔会和董小姐碰到聊上一会儿,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董小姐常常告诉他广州的趣事,哪里有美食,哪里好玩,哪里能买到有意思的东西之类的,他都一一记下,打算和母亲空闲的时候出去逛逛。

    父亲偶尔会过来看看,但每次只呆一两小时就离开了,有时还会穿着军服,大部分时间着长衫。但母亲对父亲依然冷漠,不怎么和父亲讲话,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差,至少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气色好了,脸上也常见笑容了。

    他近几天却有些不适,尿频,总是睡不醒,偶尔还会反胃。这天早晨,母亲从外面买了肉肠粉回来做早点,便唤他来吃。

    刚看到桌上的食物之时,他又开始犯恶心了,赶忙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刚好撞见赵大哥从屋里出来。

    “福来,你不舒服么?”他关切的问。

    “没事。”福来说完就关好门,埋下头向水槽吐了起来,似乎把昨晚吃的东西全都从胃口里倒了出来,以前他中暑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应该找点藿香正气丸吃,可现在还不到三月,天气不热,他怎么会中暑呢?

    佟春燕擦干净手,把洗好的水果放到盘子里,然后就走到卫生间门口问:“福来,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吃坏东西了。”他漱口之后,便推开了门,但嘴唇却发白,就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一会儿我带福来看看医生去吧,路口药铺里面有大夫坐堂。”赵耀辰边吃边说,他知道福来十七岁就开始拉洋车,身子骨说不定烙下了伤痛,所以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便不能耽误,必须去看医生的。

    “不用了,我吃点儿药就成。”他虽然还是不太舒服,但又觉得看医生没必要,更何况还会浪费钱。

    母亲却摇头:“还是和耀辰去看看的好,顺便再帮我抓些药。”她也觉着这几天儿子的脸色不好,而且起的比之前晚了,有时候她出去买菜福来还在床上睡呢。

    “行,我去。”既然娘这么说了,他就别再拒绝了。

    “福来,吃饭吧,等吃了饭,咱们就去药铺。”赵大哥连忙招呼他过来坐下。

    但佟福来却没胃口,看到油腻的肉肠粉他又有点儿想吐了。

    坐下来吃早饭的春燕看到他捂着嘴的样子却锁起了眉,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赵耀辰和福来到了药铺,先给老太太抓好了药,就来到大夫那儿号脉。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一边号脉一边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浓郁的广东口音说道:“这位......身怀有孕了。”

    不懂广东话的福来自然没听明白,而一旁的赵大哥却愣住了:“您说什么?”

    “这位怀孕一月有余了,他身体有异常人。”大夫说道,虽然这种人极为稀少,但他行医四十余年却偶然遇到过一位,这个年轻人是第二个。

    “赵大哥,大夫说了什么?”

    赵耀辰这才瞪着眼答道:“大夫说你怀孕了,可你是个男人啊!”男人怎么会怀孕,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认为一定是这庸医胡诌。

    佟福来怔住了,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沈钺之笑盈盈的面庞忽然浮现眼前,莫非他这残障的身子真的能孕育生命?而孩子还是沈老板的骨肉,这到底是喜事还是祸端他无从判断,更多的则是茫然无助……

    “不要胡说八道,我们少爷可是男人!”赵耀辰朝大夫吼叫,要不是看这老头年纪大他还真相给对方两拳头呢。

    大夫只得叹了口气:“鄙人行医四十余年,第二次遇到你们少爷这样的世上有人天生具有男女的特征,有些还能和常人一样生育子女,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奇特的事。”

    福来垂下头,咬着嘴唇说:“赵大哥,大夫没说错......我真的可能有了。”

    赵耀辰张目结舌的愣在一旁好久说不出话来。

    此时,大夫却已经开始写方子了,他把抄好的药方拿到佟福来眼前用不熟练的国语说道:“这是安胎滋补的药方,你要注意休息,养好身子,等下月再过来,我会帮你继续调养的。”

    “谢谢您。”他却是百感交集,不自觉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已经有了个活泼可爱的小生命,即使这个孩子生就“残缺”之身,他也会像母亲一样不辞辛苦,不离不弃的抚养孩子长大的。只是他很担心父亲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到这儿他就焦虑起来,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回到公寓之后,福来就把母亲叫到了自己房里,将这个意外的消息告诉了她。

    老太太的脸沉了下去,好半天没吭声,过了很久才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办?”她自然猜到了孩子的父亲是哪个,除了沈钺之还有谁?怪不得沈老板会对他们母子两人如此关照呢,这都用儿子的身体换来的,她忽然间觉得很悲伤,这大概是就她应得的报应吧?

    “我要生下来。”福来坚定的说道,而且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佟春燕垂下眼皮,默默的点了点头:“妈知道了,我会和你父亲谈的......可即便你要生下孩子,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沈老板,那样你的前途就毁了,懂吗?”儿子身体的秘密千万要守住,尤其不能让嫂子,侄子侄女知道,那样的话福来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的,注定终身都活在众人的嘲笑中,小外孙也会因此而遭到歧视和白眼。

    “可是......。”他觉得不告诉沈钺之有些不妥。

    佟春燕是过来人,她完全能体谅儿子的感受,她拉住福来的手劝道:“沈老板对你不差,可他能娶你做妻子么?你父亲既然让你回了佟家就是要把你当做继承人了,你不能让他颜面无光,娘会帮你照顾孩子的,放心吧。”如果让沈钺之知道了这件事只会让家里乱成一团,她不能冒这个险。

    听到母亲这么说,他只得惨淡一笑:“我懂,我毕竟是个男人,不能光为自己考虑。”可这就意味着他要做孩子的父亲,还需要编造孩子母亲是某某人的谎言。

    她握紧儿子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沈老板,但你们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娘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早早断了才好。”

    福来听到“断了才好”这四个字就犹如万箭穿心,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他和沈钺之最终的结局,但即便是美梦也别让他醒来的这么早,他还没来得及体味真正的幸福,就已然迎来了痛苦和无奈的别离。

    他垂下头,捂住了脸却不愿在母亲面前掉眼泪,但事到如今他唯有独自吞下苦果了,从今往后孩子便是他活下去的支撑。

    第二天早晨,福来就收到了从奉天来的回信,当他看到信件的内容时,心里就更加难过了,他的鼻子发酸连忙扬起了头。母亲说的对,沈老板果然是要成家立业的,这是他们身为男子的责任,即便是他这样的“怪物”也会有那么一天,看来还是断了的好,这样就再无牵扯了,可他哪里下得了这个狠心呢?

    可沈老板依旧惦念着他,还想着自己,他觉得这就够了,如今人家要娶妻生子,他至少要说些祝福的话吧?

    百感交集之下,他便拿出了钢笔,在信纸上慢慢的写了几行字,但却觉得不妥,连忙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内,这样反反复复了四五次之后,他才算是把较为妥当的回信写完了:

    沈老板:

    今天早晨刚收到您的信,听闻您要娶妻我感到很高兴,只可惜身在广州不便参加您在奉天的婚礼了,谨此表示祝福,祝您和未来嫂子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我的状况面前还不错,依然跟着赵大哥和英文老师学习,我觉得自己不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唯有加倍的用功才是。

    您要离开梨园行做军官的事我感到很意外,可如今沈家也唯有靠您了,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我想吴老板和小慧他们是能理解您的。希望不久的将来能看到您英姿飒爽骑在骏马上的样子,那时候说不定我也是一名军官了......

    他封好信,披上衣服下楼,准备把它投到楼下的信箱内。

    但刚到客厅就听见了母亲和父亲谈话的声音,两人好像起了争执,母亲明显不示弱,一直在朝父亲咆哮。

    “生下孩子又怎么样?”佟春燕瞪着哥哥,她觉着这个男人和二十一年前一样,还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佟孝成却皱着眉吼道:“他今年是要进入黄埔军校的,我已经给他报了名,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们佟家的脸就丢尽了。”

    她叹了口气:“不会有人知道的,军校明年再去也一样啊,我带着福来搬到乡下去住,那里没人认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姓佟,佟家多个孙子难道不好吗?”她能读懂哥哥的心思,知道他一直盼望着抱孙子。

    佟孝成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发火:“那个男人是谁,总得让我知道吧?”虽然福来二十年不在身边,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哪个家伙干了这么无耻的事?

    “沈老板的。”佟春燕没打算隐瞒,而且她知道哥哥不敢对沈钺之做出格的事,毕竟人家是奉系军阀的儿子。

    佟孝成呆了半晌,便走到窗前悠悠的说道:“难怪那小子对你们如此照顾。”知道了实情他反倒是放心多了,至少外孙有个出身不错的生父,这层关系说不定今后还能派上用场,生就生吧,自当佟家多了个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