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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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拜郁将热水放在正专注救治老人的巫医一旁,然後走到巫医家宽广的後院,掀开药锅闻了闻,药味已经完全出来,让小狮停止吹火的动作,端了碗,又到屋内给巫医。

    巫医见自己要的药终於熬好,不管碗还烫得很,赶紧拿过吹凉了些就往波沙嘴里灌。被喂的人呛得猛咳,不过巫医却放下心来,还有反应就表示能救活,不论如何总比一开始像死人僵著的状况好上许多。

    擦乾流到波沙脖颈的汤药,扶起人帮他拍背顺顺气,巫医转而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入他口中。

    一匙接一匙,一碗汤药没多久就见底,巫医看了看波沙染了点粉色的双唇,松口气,这才注意到屋内不知何时已经燃起脂灯,外头风声伴随著大雪肆虐,角落处,他儿子正蜷缩成一团睡在拜郁腿上,拜郁垂著眼,似是思忖著什麽非常入神。

    「你回去吧,已经没事了。」把小狮抱到自己怀里,巫医拍了拍他的肩。

    猛然回神,拜郁抬眼看了巫医,确定不是客套话道别後便起身出门。

    街上,风雪把视线都模糊成一片,拜郁拢了拢身上用来遮风雪的兽皮,看向发生意外的远处几街。暗夜里没有火光,想必现下已经没人,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想走去一看,於是步伐一转,下刻便朝意外地点前进。

    爬上雪坡,白皙的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站在坑坑洞洞的雪坡上望著漫天大雪,还来不及吊念死者,不远处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闻声走去,却见几十步外,一头大白狮正顶著风雪死命挖著地,强健的兽躯已经覆了层细雪,鼻子和耳朵都冷到没了血色,前肢也僵硬著,却还是继续用著没知觉的掌爪刨挖。

    拜郁瞳孔一缩,立刻奔到白狮身边用身上的兽皮围住他。白狮被突来的人给惊了下,等看清抱住自己的是谁,眼里有丝起伏,接著便垂下头颅安静的让人环住著脖颈。

    一时间,人狮皆没有其他动作,等拜郁意识到白狮需要温暖这才轻声说:「我们回家。」接著拉过他便要离开。

    停在原地,白狮摇摇头,拜郁拧眉开口让他变回人形,一把搂住高大男人的腰,双手收得极紧。

    「……」休看不到埋在自己前的人的表情,上怀中人的背,知道对方担心,但他还是必须这麽做,而且自己非常强壮,这点冷真的算不上什麽,倒是郁身上的衣服给了自己,担心怀里单薄的身子会因此受寒,於是轻推拜郁的肩让他看向自己认真说道:

    「郁,天气很冷,你先回去,我很强壮所以不用担心。」

    拜郁就知道他会这麽说,无奈的笑笑,然後拿出武器对惊讶的男人耸肩道:「你选,要不就一起回去,不然就一起挖。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你还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吗?」

    休呆了呆,嘴巴微张的样子拜郁看得好笑,偷亲了口,他叹道:「我可以救他们,但到头来我却什麽也没做,在这里陪他们一夜也是应该的。」

    听事实被这样扭曲,休皱起眉头摇头辩道:「郁,是我、是我阻止你救他们,错在我,你不用把错都拦到身上。」

    哼笑一声,拜郁挑起嘴角故意嘲讽道:「你以为凭你就能栏住我?就算整个部落的雄要阻止我也不见得能成功,别太看得起自己,我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了。」自己话里只有一半是事实,所以他刻意说得狠毒,让男人以为他是故意为之,就希望对方别把错扛到自己身上,形象全毁又如何?何况……这件事他也不是真的毫无过错……

    ……回朔当时,两人到的时候雪已经急速逼近部落,只要拜郁一个念头眼前几层楼高的雪立刻就能消失无踪,全数转移到他手上的空间戒里,但这种事毕竟太过离奇,尤其对已经开始逃难的族人们,明明雪都已经快要追上,却瞬间消失殆尽,这样的事在这世界发生真的是好?

    不自觉上指上的戒指,拜郁念头急转,见大雪已经要淹掉街道,这时管他什麽纠结犹豫!救人最要紧!

    不料……一只大手却覆上了空间戒。

    这下愣神,拜郁最後只来得及保住自己和休的安全。在空间戒制造出的四周一片奔雪的小空间里,拜郁表情凝重地望著深深看著大雪的男人,猜不透对方所想,但看得出来,他并非无动於衷,从雪崩过後比以前更沉默这点就能明白其实休是郁结在心,只是……

    拜郁仍旧不懂休阻拦的用意,他应该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耐,能替部落挡去这场灾难无疑是好事不是吗?就算自己当时真的狠下心不救,依拜郁猜测最後他还是会因为休的请求而软化,却料也料不到阻止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人!

    拜郁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心爱的男人,他没因自己不留情面的话而愣住,反倒眼底瞬间慌张无措。

    休虽然从小到大与人交往不深,却也知道拜郁故意把自己形容得像坏蛋是要替自己担起责任,只是该怎麽解释自己一时的念头却不知该怎麽出口……单纯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就让那麽多族人死去,自己不该得到任何人的宽恕,甚至赔了这条命也没关系。

    只是、只是……看了眼明明眼里都是担心却装作无情的拜郁,他在心里祈求,至少让自己生下和郁的孩子,春神到时要狠狠惩罚他也不要紧!

    「休……」温暖细滑的手抚上他的,拜郁心知继续和男人争责任归属已经不重要,他和休无论谁口头上赢了,心里还是会把错归到自己身上,「我们都有错,让我们一起负起责任……」

    休猛地用力回握住拜郁的手,语气激动,急道:「我知道郁想救族里的人,但那时候我心里却觉得这是错的!所以拦住了你!是我的错!郁没必要和我一起受惩罚!该被惩罚的只有我!」

    作家的话:

    =ˇ=

    32

    不算争论的谈话最後结束於拜郁一声惊喊,因为休瞬间失去了意识,也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昏过去,又是如何被抱著狂奔到巫医家。

    巫医顶著背後郁的目光,静静帮休检查身体,看看,脸越来越沉,最後吸了几气,再也忍不住怒气转身一把将拜郁推靠墙,沉下声质问:「你到底是什麽东西?是类人还是雄?」

    略一思索便大概明白巫医脸色骤变的原因,拜郁一时间为自己得出的答案愣住……不会是……这个猜测太过梦幻美好,以致所有迹象都指向这个可能,某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会这麽好运。

    没想到被自己掐住脖颈还能走神,巫医的怒气顿时後继无力,一开口还存著的气更是悲惨的一泻千里,听著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无可奈何,「你怎麽有办法让族长怀上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

    狂喜顿时迸上心头,拜郁嘴角一弯,念头弯弯拐拐急转,最後却是答非所问,「休怎麽会昏倒?他要不要紧?是不是受寒了?」

    准父亲反应……巫医手还掐在纤细的脖子上,却是已经僵了,眼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是在个荒唐的梦境,没多久他就会醒来,然後眼前怀孕的雄、让雄怀孕的鬼东西一下便会消失无踪……只是,有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於是不自然放开箝制,走到完全不受影响依然睡得死沉的儿子旁,著小狮柔软的毛道:「太过劳累才会昏倒,多休息就好。」

    心不在焉应了声,拜郁被放开後马上就冲到休身边,在男人身上探探,饱含怜意的在脸颊印下了吻,就在一旁黑著脸已经被遗忘的人正打算再问一遍,拜郁才忽地想到被问的问题,硬生生截了某人上到喉头的话。

    「我不是类人,也不是雄雌,在我的部落,我们家族的血脉可以使任何人怀孕。只是……现在也只剩我一人而已。」

    明白这种惊世骇俗的事能含糊就尽量糊弄过去,所以拜郁垂下头,滑下的金发掩住致的侧脸,刻意让人误解他的话……尤其最後一句,声音更是低得难以察觉,不过相信巫医的能耐绝对有办法把话听得清清楚楚,这招,拜郁用得一点也不嫌丢人。

    果然巫医听了就微微皱眉,眼底有丝怜悯,「唉!你们处理完部落最近的事後马上去结婚,接著要去哪都随便你们,反正别让人看见族长怀孕就行。」

    叹口气帮波沙盖好兽皮,巫医心想:这世界很大,还有很多地方他都没去过,所以会出现像拜郁这麽神奇的生物也不奇怪,要比怪异自己是从树上生出来的不就更……不过拜郁原来的部落还真是没包容心,竟然把他的家人全都……想来他也是逃出来的……

    拜郁没理会後头已经陷入自己幻想的唉声叹气,微不可见地勾起唇,执起休稍嫌冰凉的手放到怀里捂热,脑中蓦地闪过初来时的洞,那里当做蜜月新房应该挺适合……嗯,很不错!

    这时,巫医摇了摇头赶走脑中想像,走到窗边打开看了看,转头道:「你是要住一晚还是回家去,外头已经没风雪了。」

    就著还未关起的窗看向外头,果然一片祥和宁静,低下头略略思考,片刻,拜郁终於下了决定,「我带休一起回去,待在这儿太挤,而且我怕你儿子会吵到休,况且部落到早上总比不得我家安静,我想让他多休息会儿。」

    巫医无奈的摆摆手赶人离开,「算了算了!你高兴就好,要走就快走,我怕晚点会更冷,到时候你没冻成冰棍族长也会被冻成冰狮。」

    不置可否的笑笑,拿了几包安胎的草药,将休裹得只剩鼻子露在外头,然後在巫医惊奇的目光下套上空浮鞋,把休打横抱起又裹了件兽皮将两人一同包起。

    走到门外,巫医交代了几句就注视著纤长的背影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关上门,瞬间死锁眉头……刚刚自己有看到地上的脚印吗?似乎……拜郁连脚都没踩入雪里……

    正兀自纠结,巫医便没注意到後方微弱的呓语……不安稳地翻了个身,波沙就又陷入了沉睡……静得,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拜郁用最快的速度到家,深深吸了口怀中带著汗味的乾净气息,扬起一抹柔软的笑,小心将人放到兽皮,就著唇浅浅印了个吻後便到屋外烧了热水帮休擦澡,等每处肌肤都被白皙的手指边擦边按摩过一遍,绿眸蓦地闪过无奈,才待不到两个小时的人下刻便又推门而出。

    外头,雪虽然停了,但一踏出门彷佛要让皮肤失去感觉的酷寒却是比雪正下的时候还要甚。

    不过天气再令人难受,也止不了源源冒出的喜悦,至少拜郁在无人陪伴的寒夜埋头苦挖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小心控制著力道挖掘,拜郁舍不得家中不知该说呆还是认真的男人劳碌奔波,盘算在天亮前把对方能做的事给全数解决,既然劝不得,那由他来做也无不可,反正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他表面虽然看起来和善,心里却小心眼爱记仇,不过一关於休,却一改子的认为没什麽不能让,当然,是建立於他好的状况下。

    想到悄悄住进休肚子里的孩子,有丝担忧从眼里掠过,还不及深入,思绪就让逐渐现出人形的雪块给打断。

    几个小时过去,将挖出的几具尸体并排放著,默默哀悼了会儿,眼看天边已经露出些许亮度,拜郁垂眸轻声说了声抱歉便转身离去。

    抱歉,是对还被埋在雪里的罹难者说的,没加入救援并非有什麽私心,只是他下手即使再小力也很难把人完整无缺的救出,与其如此还不如帮巫医的忙,雄们在见到不知轻重的挖法都有一样的共识,除此之外,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就不是简单可解释。

    他知道很多事在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後会蓦然改变,隐藏著,不仅是保护自己和休两人平稳的生活,更多是可以更融入这世界。不可否认,把光脑里的知识全拿出分享给部落是最快而且最容易获得尊敬的方法,但,拜郁从开始就没想过这样做。

    揠苗助长不是毫无道理,若人直接越过思想和心灵随著社会成长的阶段,冒然让社会进化,人心最後不是膨胀得太过,便是狮族在世界称王,却失去原来最难得可贵的特质,不管哪项都没有牢固的基,要败只是迟早的事。

    在未来这种事也算经历过不少,拜郁明白,有人认为高等社会对低等社会的帮忙是好,然而,私以为的好真是好?或许短时间看来是不错,但时间一长,总总缺漏必会接连出现,而且就他当了这麽多年的王,创造比接收更要弥足珍贵他不可能不明白,先掐断了从生活中得出的创造力,以後就难以再自行进步,从此便只能依附别人的知识技巧。

    这真的好麽?

    不,拜郁完全不觉得,而且他相信小至狮族大至这世界的可塑不可限量,几千几万年後科技胜过他生长的地方大有可能,若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世界最後会发展成原生世界那般,而只给鱼却不教结网,这才是真正的罪过,他自认担当不起。

    这世界不需要造出人神,也无需英雄,拜郁也不想当任何一个,何况宝宝往後是要生活在这地方,他更不可能创造出这种病态的社会。

    当然,这些想法他会永远藏在心里,不期望休能明白,但,他却是毫无理由的支持自己,从不过问,这让拜郁心又疼又涩……

    傻狮啊……

    微微叹了口气,望著不远处的石屋,片刻,推门而入,看著男人安稳的睡颜,本来有些沉重的面容一下就柔和了,唇角勾起甜蜜的弧度。

    跟著上床把休搂进怀里,阖著眼迷恋地闻著专属他的味道……拜郁期待等他醒了知道怀孕的表情……

    不用说,肯定相当可爱……

    33

    休这一觉就直接到了午後,还是给饿醒的,不然以身体的劳累程度睡到明早想必也不成问题。

    醒来时还有些茫然,一动也不动望著睡在身旁的拜郁走神,一时间以为才早上而已,直到脑中思绪一点点清晰,外头的天色更是亮得刺眼,他猛地睁大眼,准备起身冲到门外洗簌,不料一只手却比他更快的环住自己的腰,转头看,身旁绿得深邃的眸子却是已经睁开,带著笑意看著自己。

    「我去熬个汤,继续躺著嗯?」

    在满是著急的目光下从容爬起,拜郁见他还是一副昏过去前慌惶的模样,安慰笑了笑,「不用急,你昨天晕过去,剩下的族人我已经挖出大半,这时候他们应该也都挖完了,那里已经没你的事,早上戈丘来过也叫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不迟。」

    休摇了摇头,眼中的情绪一下就被收敛起,不顾拜郁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迳自起身,还来不及走到屋外,就又被按到兽皮上坐著,一只温暖的手也跟著探进衣内上自己的腰腹。

    自顾自的在结实的腹肌轻抚了会儿,拜郁环住满脸写著问号的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笑著,「才休息了一点时间,又想出去了?」

    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休只好简短说道:「郁,我睡了很久,而且部落里还有事,我不能什麽事都不做。」

    「你已经做了够多。」执意褪去男人的衣物,用兽皮裹上赤裸的身体,缓慢而坚定的轻咬著眼前有力的後颈,看著晕红渐渐浮上麦色的肌肤,掩在兽皮下的手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先是过挺立的粒,肚脐下浓密的森林,直到感受到些许的挣扎,他才大发慈悲的把一手放在紧实的臀上,另一只手却是紧搂著人不让逃开。

    「郁!」止不住全身泛红,休微湿著眼低喊,不过却是没什麽用处,甚至臀还被故意捏掐了下。

    「嗯?不舒服?」语气轻挑的应著,却依旧故我的调戏,在火一燃不可收拾前倏地停手,他轻笑道:「你能做的事我全都做完了,别忘记我也是个大部落的族长,你想得到的我也能想到,所以听我的好吗?」

    顿了顿,接著蓦地转了话题,「新族人加入总要多拨些时间欢迎他,不然怎麽能显出我们大部落的气度……所以,今天给他行吗?」

    听後愣了下,休不知道今天有人投靠部落,只是对方来的真的不是时候……想到这,休心里复又黯然,涩意顿时涌上……

    「郁……我必须去,这是我的错,我有责……」话嘎然而止,休惊愕的僵了身体。

    指头抵上那幽深的可爱所在,拜郁本来不想过问原因,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钻到土里,埋著一辈子都出不来,既然当绅士得不到好处,还不如耍流氓比较实在。

    指甲轻刮著褶皱,手下感受著这具比自己还要高壮的身子止不住颤著,唇碰上烫红的耳垂,声音又低又轻,让听著的人背脊倏地窜上酥麻,一时间惶然。

    「那个时候,为什麽……」

    这种姿势和声音让休一下就想到交欢时对方喜欢凑在自己耳边低语,身体还来不及僵,却先因这些话让他脑袋一片杂乱,喉头耸了耸,愣是说不出任何话。

    「慢慢说不要紧,我可以先做我的事。」指尖浅浅戳入那处,拜郁笑得非常绅士。

    双手不停索抚弄,掌心下的肌肤却始终一片凉意,明明男人已经快到极限却还是忍著不推开自己,浑身绷得死紧。坚持了一阵,而後微微叹笑,还是败给了心头不舍,拜郁停了动作,额头靠上了坚实的背脊。

    从小被教导不能违背雌的意思,大了就会变得跟木头有得一比麽?噢,还是千年神木来著……

    虽然可爱,但他却不需要,果然还是在人前干练,人後羞涩好逗弄才是最完美的。拜郁无不邪恶的想。

    「我……」张了嘴,一句完整的话最後只说了个主语,愣怔地望著这个小小的空间,休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勇士」──所谓勇士,不是只有狩猎能力好就行,一个真正的好勇士,他必须为自己、为部落、为伴侣著想,如果有错,就要担起责任,不能逃避自己的错!

    自己是勇士!蓦地生出了点勇气,脑袋也不似刚才的混乱,下定决心,猛地转身,却把正长吁短叹来不及反应拜郁给甩到了墙边,发出「碰」的好大一响,吓得休心脏一紧,赶紧跪到那人跟前,担忧的看著他揉著自己後脑。

    即使痛得想狠狠皱眉,但为了不让休自责,拜郁还是如常的对他一笑,将滑落的兽皮盖了上赤裸的身体,复又把人搂到了怀抱中,不想让他好不容易冒出的话因为这小事重新噎了回去。

    果然,见拜郁没事,休小心的上他脑勺,确定没有肿起,这才把头埋在实在称不上可靠的瘦膛,抿抿唇,有些涩然的低哑道:「我不知道该怎麽说,不管怎麽狡辩我一样是错的。」

    「郁……」紧咬了牙,休手慢慢上了拜郁指头上的戒指,闭上眼,心一狠的沉声说道:「可以,把这个……给我!」

    为这出奇的发展呆了呆,忽然生出自己的男人长大了的感叹,再三确认是真的在指空间戒,拜郁表情没有休意料中的生气,反倒十分平静,似乎还带了点……兴奋?

    直觉是自己看错,不过对方没愤怒让休至少有点底气,自己一时的怪想法也渐渐理出头绪,於是暗暗吸口气,他打算一鼓作气的说完,「这个不应该出现在部落里,也不应该用。郁帮得了我们一次,也许是两次三次……让我们习惯了被保护,要是郁……哪天走了,我们的结果会更糟糕。」说罢,看了眼拜郁,却见他不可思议的望著自己,一副看到了香馍馍的谗样。

    又突然觉得哪里说错,休眼里隐隐黯然……果然,自己的想法太奇怪,也太不为部落著想……所以郁这是不敢相信他会这麽糟吗?他对自己,是失望了吧?

    其实,拜郁的心理活动是和休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他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了这麽思想先进的宝!之前什麽见鬼的伤怀悲秋,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情绪敢情只是他闷骚过度的结果!如果早说了这傻男人还会自己半夜偷偷跑到雪中挖人麽?!

    看来他们两人都一样傻啊!难怪会凑成一对,拜郁一阵大笑,臂一环,把休紧紧抱著。休微锁了眉,眼中流溢著浅浅担忧,怕是刚才脑袋撞坏了,不然好好的人怎麽会突然又静又笑的?

    笑完了,手抚上男人深邃的轮廓,拜郁现在有种酒醉过後,半醒半茫,却能牢牢记住发生的事,不过理智全飞走的感觉。说实话,他非常兴奋。

    伴侣间有共同的想法观念才能长久不是吗?想来就算不用刻意经营,他们也能长长久久!

    「郁?」休隐含惶然的叫了声,拜郁却不在意的拔掉白皙指节上的戒指,拉过糙的手,挑了小指戴上,接著执起一吻,对休撒娇般的笑著,「我所有财产都在这里头,你牢牢抓住我了。」

    对方的话休是有听却完全没懂,财产……是什麽?这词在他耳里听著就是两个相同的音。还有为什麽明明是郁抓著自己的手,却会说是自己抓了他的?休想了会儿,总算得出了让他大惊失色的结论!

    郁竟然,和这个东西是一体的!所以这个给了自己就等於是自己抓住了他!

    34

    在雄眼里把背後的位置交付就等同是将生命和信任交给对方,拜郁是雄,想必想法也是相同的。只是直接把命交到自己手上,休却不知道下刻该怎麽动,手要怎麽摆?要是手脚的碰伤了手指,他想自己肯定会惭愧的把手包得密不透风,天天注意著,一定什麽事也做不了。

    僵硬著手脚挣出拜郁的怀抱。即使心里总有那麽点不自在,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自己,休也不会扭扭捏捏的拒绝,因为这是拜郁对他的信任,雄间不用言语的默契!

    拜郁眼带笑意的看著,却没等到预想中的耳垂发红,更不用说打蛇随棍上的甜蜜歪腻,本来想著在浓情正甚的时刻说出「巫医说我们的宝贝已经两个月了」云云,却见怀中男人茫然一会後表情越发坚定,彷佛下了什麽决心。反倒是换成了他心里一阵不解,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管用了?

    「我会小心顾著它。」休直视著拜郁,承诺般的认真说道。拜郁古怪的笑了笑,休这算是……有听懂他的话吧?

    看上去一派正常,实际正**同鸭讲的两人,虽然沟通不良,却也意外的殊途同归。只是,拜郁若是知道休的想法,怕是一闷,一口血喷出来也无不可能。

    没忘记白狮刚刚的剖白,拜郁说道:「休,我不能说你的想法没错,但至少我也是这麽想的,所以我们别再说这是谁的责任,当下的事最要紧不是吗?」

    这事解决完後回归了正题,既然说出怀孕的时机就这样莫名奇妙的溜走,拜郁盘算著至少要将先人喂饱,也才好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毕竟心里知道,和实际发生是两码子的事,要是男人因为太惊讶又昏了过去,不用巫医拍死自己,他自己就会先去撞墙谢罪。

    虽然知道白狮没有那麽脆弱,不过别人说怀孕的人就像未爆弹一样,稍稍碰得大力了些一下就会炸开,无论如何还是攸著点比较保险。越想越觉得正确,亲了下坚毅得显出几分可爱的男人,拜郁也就没多在意的到外头准备食物,留著休一人直直瞅著么指上的戒指,不时小心触碰著。

    多熬了些汤和热了菜,等到桌上就成了满满一桌。腌菜甜酸的气味在鼻尖飘散著,肚子忍不住发出鼓响,休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进过食,难怪明明刚醒不久,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

    心上有事,拜郁没吃多少就默默放下碗勺,盯著休将剩下的汤菜全部扫进胃里,然後收了碗盘,心不在焉的刷著,心不在焉的把挡路的黄花往後推了些,心不在焉的看著休微拧著眉,手贴上了自己的後脑。勾了唇,反手一把握住,拉到兽皮将他按坐,接著跪在他面前。

    「还记得我说有新族人要加入吗?,」这是拜郁万般思考後想到最委婉的的说法。

    休点了点头,他当然没忘,就算拜郁不说,等等他也是会问出口,毕竟这算是部落的大事,何况挖雪没去已经让他心有芥蒂,如果连新族人都没好好迎接,实在说不过去,他的责任感也容不了他休息。

    相握的手被牵引到结实平坦的小腹前,「这里……其实他已经住了两个月了。」

    「?」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拜郁更直接的把手整个贴上,休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腹部,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眼神从困惑越来越呆滞,表情倒是没太大变化。拜郁不动声色的护著,他敢确定现在只要轻轻一推,男人马上就会被推撞到墙上,而且他本人还不会察觉!

    不过这种反应已经比他猜想的要好上太多,空悬著的心至少能放下了些。

    这是……有了?手上腹部。我怀上了?雄真的能像雌一样?……脑袋的问号一个一个接著冒,心里有些异样,不过却没有排斥感,休眼里酝酿著情绪,眨眨眼,润湿著因为睁太久而乾涩的双目,朝一脸担忧的拜郁问:「我怀上孩子了?」

    「巫医说的,已经两个月了。」拜郁见他平静的询问,没有任何不良的情绪,为他男人的心理素质赞誉了下,手叠上他放在肚子上的手,微微一笑。

    巫医说的就肯定不会错了,只是……掌心下的肚子十分平坦,肌里分明,完全不像是他之前看过的刚怀孕没多久肚子就像颗小球的雌,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是孩子生长的不好吗?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已经在肚子里了所以跟著自己到处颠簸结果出问题了?!

    觉得这十之八九就是答案,休惊惶的说道:「郁,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麽问题?我没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会不会、会不会?」

    「休,你不用担心,孩子很好,宝宝这不是在乖乖长大了吗?」不知道对方思绪怎麽一下就跳跃到这里,拜郁伸手紧紧环住男人,轻声安抚著。

    「我没感觉到他长大,他怎麽会这麽小?」休还是不相信,就算对怀孕没经验(?)他也知道现在的大小是不对的,要是现在这麽小,那三个月後出来不就连手掌的大小都不到?!

    先天不良的孩子很容易夭折,休不想他和郁的孩子因为自己没注意就这样困难的活著,他以前看过体弱的幼崽只要天一冷、风一吹,大病小病随即就会缠上,连走路都没办法,天天只能躺著,这样的生活对个孩子真的非常残忍,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帮助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只是这样的孩子终究很难留住,没多久因为个炎炎的热天,他的眼睛就再也没睁开过。

    光想那画面心里就忍不住害怕,但手再怎麽,还是一样的六块肌,还是一样的紧实,他现在胡乱想著吃多些让肚子胀起来也好,至少心里多少能安慰到。

    「这麽小很正常啊!」拜郁不明白的说著,要是能用眼看到「他」长大在他看来才叫做不正常。

    终於察觉到不对,拜郁接著问:「不然长到多大才算正常?」

    休迟疑的比了个球的大小,拜郁看了看,这才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

    ──物种间的差异。

    作家的话:

    =ˇ=包子你好~

    小佑月,希望你能过关~古代文学距离我已经有点日子了,不过那是我难得读得飞速的科目,个人觉得这时舍弃电脑(我做不到),才是最有效率的读法!

    艾可~=ˇ=谢谢你的礼物了,你真的对死凳好温柔,让我开始涌起无限的罪恶感想起被埋在坑里的某两对夫夫~我会把他们挖出来的

    35

    基因,他怎麽从没想过这问题,所以孩子到底会长成怎样他该如何跟休说?如果孩子生出来是狮型,却是只母狮,或是生出来就是个小女娃,没有下面的……更甚者孩子和他一样看起来是雌,但却会让雄怀孕……

    拜郁一瞬间头疼了起来,这乱七八糟的组合真的非常考验他的承受力。

    休见拜郁蹙起了眉头,还以为孩子真的发生了什麽问题,他惨白著脸从温暖的怀抱起身,手脚不协调的要拿起衣物穿上,却被拜郁抓了回去,他看著眼里带著询问的爱人,失神的说道:「我去让巫医看看,说不定他有办法。」

    「休,不用去了,孩子没问题。」心疼的用指腹摩娑著冷凉的嘴唇,拜郁对於他让休受了这麽多不必要的压力感到愧疚,「我母亲怀我怀了将近十个月才生产,所以孩子现在的大小非常正常,而且巫医也没说他有问题,你放心,过了几个月他就会哇哇叫著要讨吃了!」

    「!」休呆了,十个月!这段时间都够生两个崽,郁的亲父竟然怀了郁这麽久!怀孕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连听都没听过,而且自己要怀著宝宝这麽久,他张著嘴,完全不知该做何感想。

    「还有,宝宝他……或许会像我一样。」即使这世界的人听来会觉得匪夷所思,拜郁知道还是有必要把可能发生的事跟休报备,毕竟他是最有权利知道孩子情况的人。

    咬咬唇,他有些懊恼的移开了眼,「也或许,她有兽型,却没有下面的小子,单单……只会有个洞。」

    「……变成人身也一样?」休无法想像出雄没有……却有个洞的景象,那要怎麽小便?要怎麽让雌生孩子?这个画面太难想像,他困难的思索了下,最後还是无奈放弃,决定问跟说的人比较直接了当。

    「照理说,是会一样。」拜郁一句话让休更是云里雾里的,轮廓深刻的脸上全写著茫然。

    「这是病吗?」还是搞不懂对方形容的奇妙构造,休至少要知道这最重要的问题,只要宝宝是没事的,其他的小事对他来说就显得不是那麽要紧。

    「不是病,在我的家乡那类人非常多。」拜郁笑著摇了摇头,抓过休比自己大一圈的手,打趣的说道:「其实很简单,要麽不是有兽型就只有人型,要麽不是小子还在就是没有小子,如果想要有个子还在的小狮,大概生四个就可能会中一个了。」

    听孩子很正常,而且他的家乡那样的人也不少见,休马上放心了不少,所以听拜郁说到一般的小雄,他立刻直觉的问道:「那要生多少孩子才会有像郁的?」

    拜郁想了想,「按机率来算,八个。不过幸运的话一个就中也很有可能。」语毕,他表情邪恶的凑在男人耳边低声道:「如果你想生那样的孩子,我一定会『努力』的支持你呦!」

    耳朵一阵发烫,默默垂下头,休知道自己现在脸一定红得不像话。但不可否认,想想有个长得像拜郁一样孩子,他真的心动了。

    爱怜的亲了口红透的脸颊,便没再动作。经过无数次的练,深知调戏太过很容易造成反效果,於是拜郁达成自己邪恶的目的,见好就收,搂著人便双双躺倒在兽皮上,打算先小睡片刻後再看休要到哪去。

    知道他閒不住且责任心强烈,与其硬要让他坐立不安的待在家里休息,还不如确定他休息够了再一起跟去。拜郁只能想到这个折衷的办法,不然除了打昏带走,他对休的坚持也莫可奈何。

    午睡过後,外头天色已经暗了好几个色阶,两人迷迷糊糊的醒来,休虽觉得没有必要,却拗不过拜郁的坚持,还是让他把自己包成个大球,一同出了门。

    「族长!」并肩走了大段路,远处一个黝黑的男人看见两人就立刻冲到他们面前,「我们刚刚把几间被埋掉的屋子都挖出来了,你昨天一个人辛苦了大半夜,怎麽不多休息会儿?」

    休傻了傻,侧头看向用无辜表情回望的拜郁,下刻,他却转回头,只是顾著和男人说话,男人也叽哩呱啦的说著一切都弄好了。而来人知道休的话一向少,听了拜郁的交待後便朝休点了点头,跑回去扬声大喊,两人就继续朝著巫医家前进,

    拜郁扭头看了休,明明是没什麽表情的冷峻面孔,他却可以从他身体微小的动作看出这人的心事,悄悄握住骨节分明的大手,嘴角翘了翘,拜郁便一直直视著前方,没再看休的反应。

    到了巫医家,望著一手敲门,另只手却依然不放的拜郁,休的耳廓依旧泛著红,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发烫的肌肤想必都是一片艳红,好在拜郁出门前在他脖子上围了条兽皮,挡住了耳朵,不然他肯定会找洞把自己埋进去,或是就乾脆待在门外吹风吹热度退去後才会进门。

    「你们怎麽来了?」巫医开了门请他们进屋,他语气虚沉,眼下有著明显的青黑,甚至脸色也有些蜡黄,彷佛是透支了过度。就算知道事情发生後巫医不可能能好好休息,休还是眼神一动,毕竟在他心里巫医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如此人的表现竟是前所未见,所以当见到巫医倦懒的走到波沙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身体,休心头顿时涌上浓浓的自责,微皱著眉,上前到巫医身旁当他的打手。

    「波沙虽然没有危险,不过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醒来,你们这趟是白来了。」

    巫医现在已经累到连做表情都嫌懒,他挥了挥手,招来跑得跌跌撞撞的小狮,抱起他,果断塞到休怀里,打了个大呵欠道:「这孩子就先麻烦你照顾一天,我想我睡不到明晚绝对醒不过来,好了!我去睡了,你们走吧!」

    「儿子,乖乖跟著族长,别在晚上偷偷把手塞到人家鼻孔里。」说完,他直接铺上兽皮躺了上去,没多久均匀的呼吸便传到两人耳里。

    相觑一眼,拜郁无奈的拿过被乱扔在角落的兽皮帮巫医盖上,接著接过扒在休前的狮,好好关上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