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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终谐鸳盟

    原先当杜平殷出事、元真子下山之时,玉真子一方面要为这生死不明的师侄担心,一方面又要为再入江湖的师兄忧心忡忡。玄元门虽然隔绝世外,向来不太关心武林局势,在武林中本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可言;但在杜平殷下山之后,他以武林正道新出的少侠身份,仗义救危、锄强扶弱的事情干的可多了,虽说在武林中快速地建立了名头,但一来多管武林事,便难免惹下仇家;二来杜平殷虽是成名颇快,又一向行侠仗义,但这般惹眼的作风,却当真引人侧目。

    再加上杜平殷连番奇遇,功力大进,手底下更连败不少江湖名家,称得上是威震武林,但他年轻气盛,又兼向来顺遂,没怎么经历逆境,成名太速之下,难免沾染了些江湖习气,显得有些心高气傲、恃艺凌人,对一些武功修为不如自己的武林前辈,偶尔会有些不太礼敬;而江湖上那些久执武林牛耳的名门正派高手,对这般快速成名的新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观感。

    原本这也该是由杜平殷自己处理的问题,但自从武夷山一战,杜平殷失踪之后,问题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更波及到了亲属师门身上去,元真子虽是行事低调,一向温文有礼,无论对谁都不欠缺礼数,但在徒弟的拖累之下,旁人的恶感和嫉妒之意,就难免要由他来承受了。

    更何况,其间事情之複杂,还不止於此,元真子这回下山,为了路上有个照应,也为了让弟子们熟悉江湖之事,特地带了郑平亚下山,玉真子虽不好出言阻止,心下可更是惴惴。这郑平亚颇有出身,与杜平殷和绛仙绛雪她们原为孤儿不同,原本乃是衡州湘园山庄郑家的子弟,湘园山庄郑家为少林一脉,威震湘江一带,和排帮共存共荣,湘水及长江一带的航运,都在其掌控当中,不论是财力或在江湖中的威名,和玄元门这久居山内的小门派相比,可都要大得太多了。

    只是十八年前,湘园山庄惹上了当时刚崛起於黑道的天门,竟至一夕被灭,连与其有亲属关系的几户人家,也是一个不留,除尚在襁褓的郑平亚一人,因庄内长辈的死战,加上老仆舍命救助,勉能留命逃出之外,赫赫有名的湘园山庄郑家,几可说是**犬不留,连个后裔也没有了。

    那时元真子还只是初出江湖,巧遇之下救了郑平亚一命,虽知这样做可能会惹上天门,日后麻烦不断,但元真子一本侠义为怀,仍是将郑平亚收为弟子,悉心教导,毫不留私;只是这郑平亚虽身在玄元门中,心底却一直都放在报家门之仇上头,加上上面又有个杜平殷压着,怎么也不可能继承师门,因此元真子也只是让他专修武功,一直没想让他继下杜平殷的位子。

    在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之后,天门奠定了基础,如今威势更盛,几已将其余几个原本出名的黑道帮派都给压了下去,颇有黑道第一大派之势,隐有凌迫正道之威,武林正道之首的少林等几派虽颇想将其剷除,但因天门向来不怎么与正道结怨,除了湘园山庄一役用以立威,杀的可说是**犬不留外,其后行事颇有法度,不致太过,因此十多年来,双方仍是保持着互不相犯的局面。

    虽说天门不怎么主动生事,但终归是黑道门派,门人当中难免良寙不齐,其上虽打着不主动惹事的主意,但个别份子在外行为不检,恃强欺弱、意气嚣张,令人侧目之事,也是有的;何况郑平亚武功虽未大成,但对天门浓厚的报复之心,却只有随着年岁增长而加重,虽说有元真子时时注意照拂,压着郑平亚的火气,并尽量避免和天门中人相遇,但若当真遇上了,恐怕冲突难免,元真子武功虽说不弱,可天门当中高手如云,绝非泛泛,到时候遇上了可真是麻烦。

    不过,从元真子平安回山时,玉真子的心可就放下了大半。虽是旁系,也难免师徒连心,何况杜平殷武功高明,更是元真子悉心栽培的继承人,乃玄元门下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其身份之特殊,和其余师弟妹大不相同。不过在玉真子的想法,她心中虽仍担心着杜平殷的安危,担心着下一代掌门传承之事该怎么办,但只要元真子安全无虞,玉真子的心中可就没有那么多担忧了。

    尤其元真子这回还带回来了一个徒弟,这赵平予人虽形相极丑,但行事作风却十分沉稳,颇得元真子之心,加上他子平和,全没因自己貌丑而自艾自怜,对自己境遇有怀才不遇之叹、怨天尤人之恨,连和绛仙她们也相处的极好,完全不像她以往所见的形相“特出”的武林人物,不是恨天恨地,以为旁人都对不起他,敏感到有些自卑,甚至恃艺凌人,动不动就挑衅打架;或者是成天自哀自怜,对旁人的关心全不答理,自暴自弃到让人心怀不耐,本就懒得理他。

    完全没有那种心怀怨恨的心态,这赵平予反倒是极为上进,练武也极为用功,毫无一丝自艾自弃之意,加上在处事方面,也显出了与年龄绝不相当的老练稳妥,让玉真子极为放心,甚至认为就算杜平殷遭遇不幸,本门也算后继有人,只要善加引导,便不须担心下一代掌门之事了。

    没想到…没想到赵平予入门才不过三个月不到,竟已露出了本!玉真子虽已久离江湖,却也不是天真无邪,毫无江湖经验的雏儿,对一些江湖上的鬼门道,她可是一清二楚。若不小心些,光是行走江湖的那几年,以玉真子这般美貌女子,已不知被那些黑道小贼给暗算了多少次。

    赵平予这回砌上的茶,虽是热烫一如以往,但光嗅着茶香,甚至连嚐都不必嚐,江湖经验丰富的玉真子已经感觉得出来,那茶中掺了些许药物,绝非只是纯粹的茶水。仔细一察,从茶中飘出来的香味看来,那茶中所掺的还不只是毒药而已,用量虽是不大,却是下五门贼所用,专门拿来对付女子的毒媚药,也不知这赵平予从那儿弄来的怪药,竟想拿来暗算她这师姑!

    一边轻捏着茶杯,一边心中又痛又怒,恨的真想马上冲出去找赵平予算帐,但玉真子何等人物?即便是心神愤激的此时此刻,也没疏忽了警备,她岂有不知,这赵平予表面上装作已经远走,实际上可正躲在门边,想必是准备等玉真子不察其奸,饮下茶水,药力在体内生效之后,再进来对玉真子下手,那又带急促又带压抑的呼吸声,虽是赵平予极力压抑,却岂瞒得住玉真子?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师兄被赵平予救过,又对赵平予的天资极具厚望,将赵平予视为杜平殷之后的掌门弟子人选,绛仙她们亦不察其奸,此人的确不好对付,清理门户之举非得小心谨慎不可,绝不能生丝毫差错,若换了其他弟子,玉真子可真想一掌下去,隔墙先打的他内伤吐血,再追出去废了他武功,再把师兄和绛仙她们找齐过来,祭告师门祖先之后,再行清理门户。

    不过现在玉真子可非得忍着不可,虽说药茶已经在手,但若她此时便声张起来,天晓得这赵平予靠一张巧舌,会不会颠倒是非,把黑的也说成白的?这人平素沉稳,到底留了多少后着,玉真子可当真无法预测。

    一想及此,玉真子不由心惊,她这才想到,几天前绛仙和绛雪身上所受的蛇咬,连个解毒之药也没有,硬是靠内力逼出毒素,才得保命安然回归,虽经本门“还玉丹”之助,再加上这几日休息,体内毒虽已尽袪,不致伤身,但体内消耗至今未复,神气当中仍颇有委顿之意,莫非…莫非连这种事,都是赵平予所搞出来的鬼?否则两个武功较高的师姐都中了毒蛇剧毒,当机立断、大耗内力之下,才得袪毒保命,怎么反而是武功低微的他,身上却一点儿伤都没有?

    这样的话,会不会连今天绛仙和绛雪之所以失踪,也是落入了赵平予的手中,是他所留下的后着?一旦媚毒暗算玉真子不成,反被玉真子逮个正着,他就可以绛仙和绛雪两女命,要胁玉真子不得声张,甚至…甚至还可以逼玉真子就范,任他玩弄…一想及此,玉真子心中更为恼恨,却也更为谨慎,这样下去可不行,若她没等到元真子出面,便率尔声张起来,天晓得绛仙和绛雪会不会受到伤害?师徒连心,她可绝不能容许这花朵般的徒儿姐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呀!

    咬了咬牙,玉真子装作已经中毒,手上无力,指尖一推一碰之下,茶杯滚倒在桌面上头,发出了“叮!”

    的一声清脆声响,只见随着小杯在桌面上慢慢滚动,杯中茶水骨嘟骨嘟地流了出来,在桌上洒了一片,烟气四溢。看着那小杯滚着,心急之下的玉真子只觉时间愈过愈慢,那杯子也愈滚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於滚到了桌沿,坠地“噹啷”一声,摔成了片片破片。

    “师姑,师姑,怎么了?”

    果然就如玉真子事先设想一般,才听到玉真子房中杯子坠地的声音,赵平予立时便出了声,还站了起来,身影直透入了房中。

    “你…你这是什么茶…”

    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天知道玉真子多么想穿窗而出,制住赵平予,直斥其非。但天才晓得绛仙和绛雪,是不是已经落到了赵平予手上,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她一时冲动,没能一下子制住赵平予,将他带去给元真子发落,好由江湖经验老到的元真子来应对这小奸鬼,单枪匹马之下,玉真子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这小子的满腹奸谋?

    “茶…茶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赵平予的声音,玉真子心中恨意更深,连眼中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显是从玉真子的声音之中,听出来她已经中了茶水之毒,赵平予的得意再也压制不住,光是从他应答的声音之中,都听得出来浮着一抹笑意,那得意忘形之色彷若可以眼见,就好像他的奸谋已经达成了一般。

    “这茶里…这茶里…”

    既是作了戏,就要扮的像样一点,这样才能确保瞒过这满肚子坏水的小贼,玉真子虽气的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却还是不得不装出无法自制的甜腻语声,彷彿整个人已被媚毒烧到忘形之至,光听着自己都好像要吐出来一般,“好…好热…啊…这…这茶怎么搞的…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茶一入口…玉真就…就全身发热…好像…好像有股火要…要喷发出来一样…整个人都热呼呼了…平予…唔…你…你说说…这…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听到玉真子这般无法忍耐、娇甜软腻的声音,窗外的赵平予好像放松了一般,连映在窗上的影子,都像是松弛了少许,玉真子深知心中所猜不差,当真是这小子用上了极恶毒的媚药,好来对付自己,心头不由得怒火更炽,忍不住想着,等你得意忘形的入屋之际,再看我怎么整你!为了最后的胜负,现在先给你听点儿甜头,也是没法子的事,看你待会儿还上钩不上钩?

    玉真子伏在桌上,从外表看来一幅身中奇毒,再也无法自行动作的模样儿,但她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等到待会得意忘形的赵平予进房,忘乎所以地走到她身边时,玉真子立时发难,以她和赵平予的功力差距,加上赵平予心中无备,突袭之下绝对可以两三招内就手到擒来,然后她再找到元真子,以元真子的才智,要从赵平予口中套出绛仙绛雪姐妹的下落,该当是轻而易举。

    但接下来赵平予所说出来的话,却让房中的玉真子登时一怔,差点儿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师父!师父!”

    “怎么了?”

    元真子狂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伴着衣襟猎猎的破风之声,不只是脚步声而已,就连口中急促的语声,都不像以往那么悠闲平和、毫无气,而是惊惶交织,真难以想像这气急败坏的声气行动,会是那个元真子所说所做出来的,“我正在煎药,就听到绛仙和绛雪跑过来说玉真出事了。玉真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玉真!师妹!你怎么了?答我一声啊!”

    “启禀师父,”

    赵平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话声变得平顺,“平予也…也不知道,只听得师姑在房内把杯子给摔了,然后…”

    “然后怎么样?”

    听赵平予还能心平气和,说话慢腾腾的,活像卖关子一般,着急的元真子什么也顾不得了,双手紧扣住赵平予双肩,不住摇晃着,摇的连赵平予的声音都像是摇了起来。

    “哎!然后…然后…”

    赵平予又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痛的说不出话,又像是难以启齿一般,“然后然后”了好几句,这才说了出口,“师姑的…师姑的声音就变了…好像…好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说是整个人都发起热来,身体里面有一股火烧的受不了,就像要马上喷出来一般…”

    “你…你说什么?”

    心中一惊,元真子连以往对弟子的礼貌都忘了,推开了赵平予,整个人退了两三步,似想要马上冲进玉真子房内,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慌、又想做些什么又自制着不愿去做,虽说已经入冬,这个时刻已颇有凉意,加上原先在火炉旁煎药,身上穿的并不多,但元真子的脸上,此刻却是汗水涔涔,慌急的像是只无头苍蝇,全没了主意。

    听到赵平予的叙述,原已慌急的元真子更是焦急的浑身发热,满额都是汗水,他也不是没走过江湖,怎会不知赵平予叙述的情况,玉真子必不是中了平常毒物,而是身受剧烈媚毒?何况玉真子极重面子,以她的内力修为,虽不至於百毒不侵,但一般媚药侵入体内,就算没被硬逼出来,她也该压制得住,不可能连声音都毫无顾忌地给外头的弟子给听了去,以此观之,玉真子此刻所中,必是极其烈的媚毒,此刻的玉真子必被那药力煎熬的无法忍耐、无法自拔啊!

    一想到她身上所受的煎熬,元真子就不由得心乱如麻,偏偏男女有别,他又不敢随意进玉真子的房里探视,此刻的元真子当真慌了手脚,像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他内力深厚,轻功修为更是高明,乱转乱晃之下,只晃的赵平予眼也花了,他本还想劝元真子别再顾忌什么男女礼教之类,赶快进去探视中了媚毒的玉真子,却被元真子的身影搞的是眼花撩乱,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眼前像是什么也看不见,元真子不住绕着圈儿,脑中却是一幅接着一幅的图样飘飞上来。其实从他和玉真子入玄元门以来,元真子对玉真子这娇美可人的师妹,便极有好感,但玉真子对他老是若即若离的,虽不至於冷语相向,却尽量避免和他独处,好不容易见了面,又是大不同於平常,扭扭捏捏的,什么话也不说,加上元真子自己也害羞,不擅於表达自身心意,两人遇上了更是话也说不上几句,虽然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情丝牵缠,却是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向对方表白。

    本来玄元门虽说修的是道家武功,但本朝自开国以来,道门各系其实并不太重色戒,只要你情我愿,并不对此多所管束;何况远在五十年前,皇帝就从皇家所供养的道观中,封了位美人为贵妃,据说那女子原还是他的儿媳!有此为鑑,天下各个道门自不会把男女关系看成何等大事。

    但元真子虽因年纪日增,又理掌门之位,行事沉稳平顺,颇有泱泱大度,连所教的弟子都已成长到足够在江湖上打滚了,但只要遇上了玉真子,元真子的舌头便似打了结一般,连话都说不好了,他对玉真子虽有情,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去向这娇美如昔的师妹说出来,只能付以相思。

    其实不只是外头乱转的元真子,房中的玉真子心中也是情思百转、心思複杂地难以形容。

    原本当她嗅到茶味,发觉茶中有鬼的时候,玉真子几乎是反般地想到,必是赵平予下了媚毒,用以暗算於她,满怀怒火的中登时再想不到其他。这丑师侄一向装的毫不以自身容貌为意,对娇美清艳、如花似玉的师姑和师姐更是尊敬有加,丝毫没敢有半分失礼之处,弄的玉真子原先差点以为,这小子的脸是不是易容化妆的?否则以一个这般丑陋的人,该当不怎么受女孩子欢迎,和异的相处该当没什么好印象,怎可能在面对她们时,连一点点的失态都不曾有?

    当发觉茶中下了媚毒时,玉真子心中登时惊怒交加,还带着些许惧意,她虽也颇自负美貌,实际上也已三旬,就算玉真子功力高深、驻颜有术,保持到现在仍是二十余岁好女儿模样,但要和绛仙她们姐妹正值青春年华相较,也还是比不上的,赵平予若真见色起意,照理而言也该是先对绛仙她们动手,一来二女年轻貌美,二来她们不知人间险恶,较没戒心,也好对付。

    想到此处,玉真子不由得害怕起来,莫非当时绛仙她们中毒,就是赵平予下的手,这几日来绛仙绛雪都委顿在床,神不继,他若是要趁着师父和师姑没注意时,对二女施加行,也非不可能之事,加上现在绛仙她们都失了踪,更不知是不是落在赵平予手中,受了凌辱?二女自幼为玉真子抚养长大,情谊比起师徒更像母女,若她们身受伤损,最难受的第一个便是玉真子自己。

    愈想愈多、愈想愈乱,心中虽是麻乱慌忙,玉真子功力究深,还是能抑住不安的心,准备好随时对赵平予下手,但心头那些不安的想头,却是怎么也无法轻易摆脱了。

    但赵平予那一声高呼,和之后与元真子的对话,却把玉真子满溢心头的慌乱,在一瞬间给彻底打散了,代之而起的却非轻松平静,而是另一股更难理清的混乱。

    赵平予的声息之中暗含笑意,只元真子心慌意乱,才毫无所觉,房中的玉真子虽听得懂,原先那以为赵平予包藏祸心,敢用媚毒暗算师姑的怒意,却如燎原之火般,虽是狂放难收,一时间却被天降豪雨狂打猛袭之下,瞬息而灭般马上就没了,现在听来,那笑意却是愈听愈是良善,只是顽皮的不像平常的赵平予,反倒像是绛仙她们所为,赵平予的笑意可不是当真对她有恶意呢!

    这赵平予茶里头的媚毒下是下了,用来暗算玉真子,好让她欲火焚身也没错,却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色心。也不知是赵平予自己看出,还是绛仙她们漏的口,才发现了玉真子和元真子互相有意,两人却是羞着怎么也出不了口的尴尬,才用上这鬼手段,好撮合他们,成其金玉良缘。

    真不晓得这几个小鬼头是怎么想的?竟连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想的脸儿通红,玉真子心中不由得暗骂,偏偏只要心中一想到元真子就在门前,就连腿儿都软了,怎么也没法子走到门口去。从方才元真子的说话,听得出来绛仙她们姐妹可是一点儿事也没有,她便知自己怪错了人,这赵平予可是出於一片“好心好意”才来暗算自己,恐怕还是和绛仙绛雪她们合作的呢!

    偏偏正如赵平予他们所想一般,玉真子自入师门以来,一颗芳心就系到了这面貌温文儒雅,行事沉稳平顺,从来见不到慌急模样的师兄身上,只是玉真子对心上人总是害羞,加上虽是武林中人,不像一般闺阁女子一般注重一些小节,但玉真子身为女孩儿家,总还是不敢表达爱意。

    加上元真子也不知想着什么,一个大男人竟像比玉真子还要害臊,见面除了师门公事,私话儿一句都说不上来。元真子对自己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这点玉真子也是知道的,但这究竟是对她有意呢?还是因为只有这个师妹,因此格外对她照拂呢?玉真子心中完全不敢确定,更不敢问。

    等到玉真子武功有成之后,她也曾去闯荡江湖一段时日,见到的江湖中人也是不少了。玉真子生就的美人胚子,行走江湖之中更是招蜂引蝶,也不知见到了多少人,虽说所见之人有些豪迈、有些文雅,有些甚至比师兄还要人品俊雅、令人心动,其中也不乏有人对玉真子大献殷勤,颇有好逑之心,但也不知怎么搞的,玉真子一颗芳心就是动也不动,一心仍是悬到师兄身上。

    随着时间过去,玉真子也愈来愈不想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打滚了,尤其在十几年前,从山下捡到了一对被弃的女婴开始,玉真子更是索留在山上养婴,再不愿下山了。偏偏这对姐妹又是天生调皮,怎么也静不下来,让玉真子虽是久不出山,但在她们的陪伴之下,却也不嫌寂寞,只是随着二女日渐成长,玉真子为人师表的自觉愈发重了,行事愈发稳沉,不愿有丝毫失态之处,以免带坏了徒儿,她原本就不是大胆之人,现下对师兄的一片相思之情,也更不敢表露了。

    心中微微一甜,玉真子也已猜到了赵平予的用意,她对媚药虽没多少瞭解,却也知道大部份的媚毒,乃是交合即解,除了云雨之时被药力冲击,身体会有些无法自控、难免颠狂之外,并无多少副作用,赵平予这一下药,弄的玉真子欲火焚身之后,正好让元真子来帮她“解毒”也难怪绛仙她们会和他合作了。虽说这招有点儿硬是送作堆的意味,也不太正派,但终是个机会,玉真子自忖,若不把握这机会,以她和元真子的子,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好互诉衷情了。

    看元真子转来转去,急的满头大汗,对房中玉真子的情况担心至极,偏又恪守着男女之防,怎么也不敢进入玉真子房中探视,在旁恭谨肃立的赵平予微低着头,不让元真子看到他脸上正强忍住笑,背在背后的手一边偷偷地向一旁窥视着的绛仙和绛雪打着手势,通知她们计画已经完成了九成九,现在的赵平予心中正琢磨着,要怎么把元真子弄到玉真子房里头去,以竟全功。

    原本当他向绛仙透露计画的时候,绛仙原虽不怎么能接受,但只要她心中一想到师父和师伯老是若即若离的,明明弟子们都知道他们彼此有意,却只有当事人对对方连句话儿都说不好,看了真教人为他们着急,以元真子和玉真子拖拖拉拉又兼害羞至极的个,这样下去,他们就算到死了,恐怕也只有怀抱相思的份儿,再不可能向对方表白,绛仙心中不禁一阵乱,赵平予想出来这方法虽透着邪气,不过仔细想想,要逼师父这样的人把心思说出口,恐怕也只剩这一招了。

    加上中途醒来的绛雪,可就没姐姐那么瞻前顾后了,她才一听到赵平予的解释,就忍不住为之心动,到后来甚至还撺掇着姐姐,要绛仙协助赵平予,好完成这个计画;绛仙一来拗妹妹不过,加上她其实也对师父的终身颇为着急,更希望和师伯亲上加亲,自然也难出言反对了。

    何况赵平予还再三保证,这“优谷昙”的花粉本身绝无毒,只是极能催动体内本能情欲,加上混在茶水中喝来也没什么异味,玉真子饮下这药茶之后,最多难以抗拒体内欲火如焚,和元真子合欢时纵欲过甚,事后难免腰虚脚软,要休息上两三天而已,其他更没什么伤害身体的副作用,否则换了另一种伤身药,要用在师父身上,爱师心切的绛仙可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光听方才玉真子在房中发出的娇哼声响,赵平予心中便放了下来,他虽没当真使用过这种药,但光靠书上所言,便知这“优谷昙”药强烈,即便是再能守心的禅道中人,也要为之情欲横流、兴勃发,更没法子压抑自己体内狂扬的春情。听玉真子那情迷意乱的软语呻吟,便知她体内必是药力发作、热情如火,玉真子既着了道儿,元真子又已到了房外,现在的情况可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着元真子下了决心,进房为玉真子解去毒之后,便大功告成了。

    想到此处,赵平予陡地面色一变,身子剧震,背心冷汗涔涔而下,正心惊意乱的元真子只是自顾自地转着圈,想着该怎么办,全没发觉赵平予的异样,而一旁偷偷窥视当中,正以为妙计得售,得意洋洋中的绛雪,在绛仙突地轻推了一下,才发觉了赵平予神色有异,且是极为苍惶。

    “怎.么.了?”

    放慢了动作,绛仙张大了嘴巴,无声地询问着震惊中正一步步后退,慢慢地退向她们这边的赵平予。她只敢放出嘴形,生怕惊到了元真子,给这师伯看出不对,那可就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什.么.事?”

    “惨了…”

    赵平予吞了口口水,只觉额上见汗,又不敢伸手去擦,深怕一有异动,给元真子发觉,计画可就完了,只敢慢慢地退到伏在壁后偷窥的绛仙绛雪身边,轻声回答,“师姑…师姑没再说话了,连…连刚才那么清楚的呼吸声都…连呼吸都没刚才那么大声。如果…如果不是师姑点…点了自己的哑…就是…就是她自己已经…已经压住了毒…正等着…等着找我算帐呢!”

    “那…那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绛仙可真吓呆了,心中原本的得意全盘烟消云散,一时间额角背心也发了汗,在这种将近入冬的冷天里头,给寒风一拂,更觉背心发冷;一旁的绛雪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嘴儿张的大大的,像是被冷风冻的僵在那儿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也难怪绛仙和绛雪心中大惊,这种催情药物药效太过火,常人绝少识者,只有贼敢用而且常用,从原料到成品,一向为正道中人所厉禁,无论制造、持有、贩卖或者使用,都无人胆敢公开为之,若给正道中人发现,那可真是二话不说,立刻就被当成是贼办了,就算只是不知情的人倒楣,刚好拿着而已,若被逮到的话,可也是百口莫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元门虽然不怎么管江湖中的闲事,却也算正道一脉,虽说赵平予和她们也是一番好意,又不是要当贼,但一来这“优谷昙”花粉药极强,不只是正道人士,就连一般的黑道人物,除了一些恶名昭彰的贼之外,大概也是碰都不敢碰,更何况是她们两个未婚未嫁的女孩儿家呢?

    二来玉真子脸嫩到了极点,元真子虽是男子,脸皮大概也不会厚到那去,否则也不会这样“含情脉脉”了十几二十年,却连表达都不敢表达,把情意都深藏在心底。给她们这样一整,事儿全说破了,这下子玉真子非恼羞成怒不可,她们接下来可就惨了,不知道一向把她们的坏事当成顽皮而已的师父,会怎么用门规处置她们,这可不是骂几句顽皮,道声歉就解决的了的事呢!

    虽说也吓得不敢乱动,但赵平予心下想的,可就比绛仙她们更多了。他倒不怎么把门规处置放在心上,反正做了都做了,在决定这个计画之前,赵平予已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对这手段再怎么不能接受,但看在他立心良善的份上,以他对这师父的看法,元真子也该不会怎么重处;就算元真子要做给其他人看,一怒之下把赵平予逐出师门也行,最多是再回去当他的小乞丐去。

    但若造成了玉真子的误会的话…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若给玉真子误会了,当做是元真子暗地图谋,让赵平予用药暗算於她,好让元真子得遂欲,事成最好,即使事败也能推到赵平予头上去,这下可就难解释了。女孩子向来都比男人死心眼儿,说好听是择善固执,说难听就是不顾事实、一意孤行,一旦相信了,就是再怎么样也说不听,赵平予虽是一片好心,但若造成了误会,使得元真子和玉真子心结难解,那可就成了一团死结,再怎么样也弄不清爽了。

    外头的四人分怀着不同的紧张,偏偏又没人敢去敲敲玉真子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玉真子的房门却“咿呀”一声开了,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的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只见玉真子亭亭玉立在房门口,白皙如玉的颊上透出了些许红晕,除此之外却没有半点儿着了药茶道儿的模样儿。

    “你…你没事吗,师妹?太好了…元真可…可吓死了…”

    看到玉真子倚门而立,神态温柔一如以往,显然是什么事也没有,身子和心里都一直转个不休的元真子,心这才放了下来。

    “玉真没事…没事的,师兄…”

    玉真子微微一笑,颊上晕红愈发深了,那模样儿清丽娇媚,温柔一如以往,那有半点恼羞成怒的味儿在?看得绛仙和绛雪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但肃立在旁的赵平予,可没像绛仙和绛雪那般安心,心中反而是愈发七上八下,更加紧张了,玉真子既没中“优谷昙”的花粉,却故意发出中了媚毒后的娇软声音,诱他上当,若非她中火气上昇,想把元真子挖出来之后再大发脾气,打算重处赵平予,就是误会已深,再难冰释,心死之下才故意摆出一幅心平气和的模样儿,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看赵平予表面上谦恭有礼地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实际上额角背心却是浑身冷汗,神情更是全没有以往的沉稳平和,心中那股忐忑不安的劲儿,彷彿连看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旁边的壁角里头,也像是有人躲着一般,猜就知道是谁躲在那儿,准备看好戏,玉真子嘴角浮起了一丝甜蜜的笑意,特意提高了声音,“绛仙、绛雪,你们两个给为师滚出来!”

    “是…”

    看到绛仙和绛雪低着头,从赵平予身旁走了出来,元真子瞪大了眼睛,他这才发觉,自己担心过度,竟差点失了态,连这两个小妮子躲在一旁也看不出来,这下子丑可当真是丢大了。

    看房门前的几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玉真子甜甜一笑,举起手来,就在赵平予和绛仙绛雪瞪得大无可大的眼前,将一杯茶给饮了下去。她似是喝的有点儿急,一丝水渍滑到了嘴角边上,光是举袖轻拂的娇柔模样,在元真子眼中都是那般美不胜收,“师兄,玉真…玉真有点儿事情,想请师兄你进房来商议一下,平予你也过来;至於绛仙绛雪你们嘛…还不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元真子真是丈二金刚不着头脑,只觉今儿的师妹怪怪的,但到底是那里怪,却又说不上来;而赵平予这徒儿也是行止奇特,本来一向沉着平稳的他,却像是光走路而已,脚步中都在颤着一般,光只是走到玉真子房门口而已,他的脚步间就已经跘了好几下,像是神思不属的模样儿。

    “叫你别担心,”

    看赵平予吓得神思不属,平日的沉着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好像光在平地上走路,都有可能随时重重地摔上一跤般,玉真子只觉有趣,不觉噗哧一声娇笑出来。也不知是方才喝下的药茶现在已生了效,还是被赵平予的好笑样儿逗的,她只觉颊上愈来愈热,看元真子直注意着自己的脸蛋,玉真子也知自己现下必是双颊晕红,大显女儿娇柔意态,“玉真又没怪你,只是…只是要你去弄点儿补药,明儿个…明儿个或许要用,可要好生预备着,知道吗?”

    “啊…是,平予知道了。”

    听到玉真子这么说,赵平予可真是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着自己不失态,没当场笑了开来。玉真子的语声虽是平淡,但看她神态这般娇柔,言语这般甜美,显然玉真子虽是看破了他的图谋,知道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弄出来的鬼把戏,却没半分怨怪他们;加上方才玉真子还把药茶当着他的眼前给喝了下去,多半她这下子也是看开了,打算把心中的情意向元真子全盘表白。

    既是如此,那补药可就要好生准备了,赵平予心下暗笑,他也听出来了玉真子话中暗藏的讽刺之意:为了诱发她体内情欲,赵平予备下的“优谷昙”花粉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在药力催动之下,加上玉真子又是心甘情愿,今儿她房中必是香艳旖旎、春光不止,元真子只怕要鞠躬尽瘁、尽力而为,才能平复她体内贲扬的欲火,也难怪玉真子要备下补药,好补补元真子的身体了。

    说句实在话,这也是一开始想出这计画的赵平予该当想到、该当备下的,只他还真没玉真子想的那么远,真不愧是师姑啊!不过明天开始,就应该改个称呼,唤作师娘了,赵平予顽皮地向绛仙和绛雪吐了吐舌头,却不敢看向师父的眼神,连忙加快脚步去了。

    看出赵平予离去的当儿,对着墙角里忙不迭逃开的绛仙她们耸了耸肩,虽只有背影,他又逃得快,在元真子眼里却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的赵平予不像平常那般沉稳自重,像个小大人,反而像是绛仙她们犯了错,被玉真子逮个正着的时候一般,那模样儿让元真子也忍不住莞尔。

    “师妹…可还好?”

    元真子也不是笨人,光从绛仙和绛雪这般奇特的行动和表现,便知这些小鬼必有什么顽皮玩意,倒是没想到连一向沉稳的赵平予也加了进去,加上玉真子眸中水汪汪、娇滴滴的,颊红眼媚,大不同以往那端庄自持、连句笑话也不出口的模样,自然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玉真子还是笑脸盈盈,他也不由得放下心来,看来该当不会是什么大事;至於玉真子所说“补药”什么的,那可就真考倒了元真子,这答案恐怕真得问玉真子才知道了。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玉真子只觉呼吸之间热气蕴涵,彷彿连鼻腔里都热了,也真不知赵平予从那儿弄来的怪药,效力这般厉害,虽说玉真子故意行功,将腹中药茶全盘化开,加速药力的散发,但光看体内的热火如焚,玉真子就猜得出来,这药的出处,明儿个自己非得叫赵平予交代清楚不可,这种药若带在身上,在山里倒是还好,若在山下被旁人发现,铁定给正道中人当成为人不齿的贼,到时候不只是赵平予,整个玄元门这不白之冤可就百口莫辩了。

    看玉真子只是嗯嗯哼哼地对付他的问题,一边自顾自地向着房里走,还在门口让了道,示意他进屋说话,元真子一来关心这师妹,她现在的模样如此娇柔软弱,连步履间都显得腰腿酥软,活像是风大一点儿都吹得走的模样;再加上元真子虽修养深厚,不易为外物动心,但赵平予他们这回搞出来的玩意儿涉及他心中万分怜惜的师妹,他也非问个清楚不可。好奇心加上担心,让元真子打破了自己以往的规限,伸手轻扶着浑身发热的玉真子,头一回跨进了师妹的房间。

    才一进房间,嗅到了房中香气,元真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方才赵平予进来砌茶时,那满溢的茶香犹未褪去,加上玉真子作戏之下,故意弄翻了一杯茶,屋子里更是茶香满房,薰人欲醉。

    “这…这是…”

    将桌上的茶壶轻提到元真子面前,玉真子轻轻旋开了壶口,让那香气更加温热地直透元真子臆,一边以壶就口,又喝了不少。她喝的急,一丝水渍从嘴边滑了出来,直湿到了衣上头。

    “是你的好…好徒弟…和绛仙她们搞出来的…”

    将茶壶喝的涓滴不剩,玉真子这才放下了茶壶,正面迎上师兄满含疑惑的目光,眼中火辣辣的,彷彿透出了火热的艳光,令元真子不禁心跳加速,想移回目光却又不敢,好像光只是看到师妹的眼神,整个人就像已经迷醉了似的。

    一般而言,玉真子这般正派侠女若不慎饮下药,那还不拚命运功,将药力压制住,不使散发?心中更是千思万想着,不要那药力运行,以免搞到后来无法自控;但现在的玉真子,一颗芳心却是反其道而行,她心中无比渴望,只希望这药力愈快运行愈好,最好是马上就充满了她体内每一个角落,不只烧化她的矜持和羞意,也烧出她的勇气,让她能把心底的话儿全盘倾诉出来。

    “平予他们…嗯…”

    感觉到身体里头愈来愈热,那热气从体内深处直迸出来,烧到了肌肤上头,散不出去的火热又灼回了体内,好像她刚喝下去的不是媚毒,而是化骨散一般,玉真子只觉整个人都软了,骨头都像化了似的,一双腿儿软绵绵的,要靠着桌子和元真子的搀扶才不至於倒下去,“他们在…在玉真的茶里掺了…掺了点药物…想要…想要师兄来…来帮玉真解去药毒…”

    “什么!他竟敢…”

    抓住了乍听之下想转头冲出去的元真子,玉真子其实心底也知道,这师兄为人正直,颇有些儿古板,听到门下有人使用药,第一个想到的必是追究责任,可她现在要说的可不是这些呢!

    “玉真要说的…不是这个…”

    感觉身子里头愈来愈热,脑子里都像快被那股火给烧化了一般,玉真子知道自己非得快些说出来不可了,若再这样任体内药力狂奔,只要她还没来得及直述臆,就要被药茶中的冲毁神智,到时候自己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那时恐怕就来不及了,“玉真早知道茶里有问题…不过…唔…不过玉真是…是故意喝下去的…因为玉真不敢…”

    “为…为什么…”

    抱住了浑身火热的玉真子,元真子只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团火一般,她的眼儿里烧着媚火,她的如兰口气里热气灼然,她的身子更像是化成了火团般,搂在怀中彷彿要烧化自己,加上玉真子原就皙白胜玉的肌肤,此刻浮出了两团诱人心动的艳媚酡红,彷如三月桃花一般,光看就令人口乾舌燥,颇想伸出手去捏捏那柔滑软嫩的肌肤,更何况是抱着她的元真子呢?

    现下的元真子也已是浑身发热,方才玉真子故意将壶口在他鼻尖旋开,元真子只觉香气盎然、扑鼻而来,那药好像已化成了缕缕香气般钻进了他的体内,让软玉温香抱个满怀的他,也渐渐无法自持了,体内有一股原始的冲动驱策着他,若非元真子修养深湛,怕早已忍不住要向那冲动投降,将怀中这娇媚的玉真子抱到床上去大快朵颐了。

    “因为…因为玉真不敢说…”

    神思像是有些儿茫然,连眼光都像是充满了火般,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玉真子却觉心头满是甜蜜,好像光想把心底的话说出口来,向这相思已久的师兄倾诉,都是可以甜透心的美事一般,“玉真爱…爱上师兄了…从…从进门开始就…就爱了…”

    “真…真的吗?”

    听到了玉真子犹似染透了蜜水的声音,元真子只觉心头一阵火热,这句话令他心中一阵乱,心底有股自己也不敢说出口的渴望,像是已经期盼了好久好久,偏偏一直没想到真能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儿,刚一听到玉真子软甜的声音之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这样不行,元真子猛地一咬舌尖,好让那剧痛令自己镇静下来。这么美的事儿,这么甜蜜的话儿,绝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那药当真厉害,光只是闻到茶香而已,都可以令元真子这等功力深厚、道行清高之人产生幻觉,此刻身受其毒之苦的玉真子,她的体内是不是更难过呢?想到这儿元真子不由得心底起火,这赵平予不知怎么吞下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用这么恶毒的药物来暗算师妹,让玉真子变得这么热这么难过,自己明儿个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当…当然是真的…”

    看元真子的反应,好像并没把这句话当成重要事看待似的,玉真子心中一凉,自己果然错了吗?师兄果然对自己无意吗?难不成自己宁可身中毒,也要把心底的千言万语倾诉而出,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吗?但事已至此,玉真子也没有回头路了,她把心一横,整个人都倒入了元真子怀中,绵软如糖似蜜、似水还柔的呻吟,不住闷闷地从他怀中传了出来。

    “师兄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玉真到底有…到底有多么喜欢你…唔…从入门开始…玉真心中…心中就只有师兄一个人了…嗯…真的…一直都是这样…玉真的心只有…只有天知…”

    带着元真子两个人倒到了床沿,玉真子松了口气,任得自己火热的娇躯,带着因体温高昇而泛出的甜蜜香风,不住在师兄的怀中痴缠着,好像连埋在他前的呼吸,本该气闷的呼息都像是美的可以化成蜜一般,舒服的像是再也不肯离开一般,她当真想这样一直挨下去,能在师兄怀抱里头挨多久就挨多久,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好舒服啊!令玉真子的芳心不由自主地飘荡起来。

    “玉真一直…一直好想…好想跟师兄你说…说玉真心里满满的…只有师兄一个人而已…只想你一个人的身影…想要被你给抱住…被你疼惜爱怜…可是…可是玉真一直不敢讲…怕师兄你会…会拒绝玉真…说玉真心里一切的一切全…全是玉真自作多情…到时候…到时候玉真会受不了…一定会受不了…会受不了你的冷淡的…玉真真的好怕好怕…玉真怕你说不…好怕啊…”

    “师妹…玉真你…”

    伸指堵住了元真子想说出口的话,玉真子眼神软柔如酒、艳丽如火,她只觉自己不只是呼吸火热,连体内的血管里流的,都是对师兄的满腔渴求,对这正抱着自己的师兄,她再也没有一点儿矜持去拒绝,现在的她正渴望着师兄,渴求着他所带来的一切,所有的、全部的通通都要。

    “师兄,不管你怎么想…说玉真自作多情也好…说玉真配不上你也好…先…先听玉真说完…师兄你再拒绝吧…玉真…玉真只想好好的…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把一切…把一切想说的…通通都说出来,玉真再受不了了…再受不了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头了…再藏下去,玉真都要疯了…是真的…玉真想要说的…全都是…全都是真的…师兄…求求你…听完玉真的话吧…”

    “本…本来玉真以为,师兄也是…也是在意玉真的…可师兄你…对玉真的感觉,你怎么也不肯说出口…遇上玉真连…连一句私话也不说…就好像在躲着…躲着玉真一般…玉真好怕…怕都是玉真自己自作多情…怕玉真一多口就…就连平时这样…这样看你也…也不成了…”

    感觉整个人愈发燥热难当,玉真子眼儿像是被黏住了一般,视线怎么也离不开眼前的元真子,也不知是因为体内的药力作祟,还是因为心里的话儿终於说出了口,那满怀心中的羞意充盈周身,她整个人都像是化入了火中一般,额上香汗淋漓,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起已湿了个通透。

    “我…我好怕…尤其是…尤其是师兄你下山的时候,玉真真的好怕…师兄武功高,为人也好,不会怎么和人家冲突,可…可是平殷在山下人缘不好…再加上平亚和…和天门的恩怨…何况江湖中又…又是云波谲诡…难以想像…师兄你知道吗?每次…每次看师兄下山,玉真心里头就…就怕…真的好怕…生怕师兄一个不小心遇…遇了险…玉真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可玉真又…又不敢下山去找你…生怕你不高兴…当玉真多管闲事…”

    随着话儿出口,玉真子心中愈发情怀荡漾,尤其元真子虽没怎么动作,只是听着玉真子的倾诉,一边儿手指轻轻梳理着玉真子额前的秀发,亲手感觉着她愈发灼烫的体温,眼中的神情如此温柔,完全没有当玉真子的满怀情意是自作多情的模样,玉真子只觉体内充满了勇气,脑中彷彿被药力冲激着一般,情不自禁地将满心的话儿全盘托出,再也不肯有丝毫保留了。

    “想了…想了真的好久好久…玉真又想说出来…又怕…又怕师兄会笑话…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平予弄了这么个机会,玉真再忍不住了…今天就算…就算师兄会以为玉真自作多情…以为玉真没有自知之明,玉真也要说…也要把心里想的全都说出口…”

    “对不起,玉真…”

    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上了玉真子丰润的樱唇,她双唇原就饱满丰润,又兼体内热力冲击之下,更是饱胀火热,甜美的难以想像,何况玉真子浑身娇慵无力,给元真子抱的这么紧,玉真子身上那馥郁的处女幽香,不住薰着元真子的口鼻,等到元真子松开了玉真子的嘴儿时,他的脸已经可以和玉真子比红了,“元真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么担心…真对不起…”

    “其实元真也…元真也是…”

    看玉真子眼儿水汪汪的,话儿都出口后,彷彿连眼中都满含娇羞,正又羞又怕地等待着元真子的答覆,那眼儿似会说话似的,她心中的哀怨、畏惧、期待和渴求,不待言传便已充满了元真子的心中,让他不由自主地言语发颤,差点儿连话都说不好了。

    “元真也…也一直在担心你…”

    似乎有点儿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元真子的双眼深情地凝望着玉真子似乎甜的要笑出来的媚眼儿,口中的话儿却显得有些缓,有些出不了口,“上次元真差点遇险,那时元真才知道,其实在元真心里面,最想…最想的人也是…也是玉真你…只是…只是元真一直在怕,怕一旦说出口来,玉真你若不接受,就…就不会再理会我了…所以…所以我才…”

    “嗯…”

    好不容易等到元真子的这几句话,玉真子心中满怀甜蜜,幸好自己终於鼓起勇气说出口了,虽然元真子没有准备,不像她说的那么多,但只要有这么几句,她也听得出来,自己这些年来的相思苦楚,绝非白费,元真子对她也是有情的,只是和她一样,一直怕羞着不敢说出来,其实在玉真子心中,也只要知道这样就好了,加上现在玉真子周身犹如火燎一般,她既知元真子的真正心意,接下来也不用他款款细诉了,现在的玉真子只要他的行动,“师…师兄…玉真好…好高兴…整个心里都是…可…可是玉真还想…还想问你一句话…”

    “玉真想说什么,元真都答应…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将脸儿凑了上去,主动地吻上了元真子焦燥的嘴,天晓得这么简单轻松的一个动作,要花上玉真子多大的勇气?加上体内的药力已经无比勃发,现在的玉真子虽是浑身燥热难当,渴想着元真子的下一步动作,但在心中那无比羞人的冲动推送之下,自己却还不敢太过主动,生怕这样子不像个好女子,会引起元真子的不悦,玉真子心中的挣扎,可真不是可以轻松形容的呢!

    “师兄…求求你…玉真什么…什么都不想管了…今儿个…今儿个就让玉真任放纵一次吧…”

    羞答答水汪汪的媚眼儿紧埋在元真子前,再也不敢看他,玉真子只敢在他怀中微不可见地轻柔揩动着他,无言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求,“玉真好…好热…好像里面都…都快烧起来似的…玉真知道这是自作自受…可…可是玉真只想…只想师兄你帮忙…为玉真解毒…拜託你了,师兄…只有师兄你…玉真的一切一切都…都只想交给师兄你一人而已…师兄你就…就好好收下吧…”

    “嗯…”

    如此娇媚无伦的佳丽在怀,还浑身火热着,渴求着异的滋润,那媚态娇姿,就算是柳下惠鲁男子也要动心,何况元真子自己,对玉真子的爱意也在心中藏了好久好久了,平日碍着心中的欲行还留,不敢出口,而今情动的玉真子身如火燎,娇媚地偎依在他的怀抱之中,要将纯洁的一切全都献上给他,元真子对她更没有办法抗拒了。“我收…我全都收…一点都不放…”

    听到元真子的这句话,玉真子也不知那儿来的羞意,更加不敢抬头了,只是无声地挪动着娇躯,她虽渴想着和元真子紧贴不分,但若要解毒,也非得让元真子有空间可以为她宽衣解带不可,此刻的玉真子只觉心里头愈跳愈快,既想自动卸去衣裳,省去元真子的动作,又不敢在他面前显得太过主动,心中那种又爱又怕的挣扎,当真又美妙又难堪地,令玉真子羞的浑身无力,再不敢说话或动作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元真子那原已触到了玉真子衣襟的颤抖的手,却停了下来。

    “师…师兄…怎么…”

    “先…先让元真关窗子吧…”

    脸上微微一红,元真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明知师妹正渴望着他,自己却比女儿家更要害羞,连声音都不敢放大,“还是…还是白天呢…要是给人听到…”

    “不会有人的…”

    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玉真子的玉臂已勾上了元真子的颈子,带着他倒到了床上去,“平予他们早…早躲开了…而且…而且玉真既然…既然决定把一切都给…给了师兄…就不怕别人听到…玉真只想留在师兄怀抱里头…任师兄想怎么…想怎么搞都好…玉真都高兴…”

    再不敢说话了,生怕给她看出自己心中满怀的紧张和不安,元真子的嘴温柔地吻上了玉真子那烧的火热的嫩颊,伸舌轻轻一吸,只觉口下肌肤既火热烫人,又柔软鲜甜,还泛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香气,滋味之美,当真令人魂销神荡,惹得元真子心中不由得大跳,竟是再抑不住自己了。

    也不知是因为男本能的冲动,还是玉真子主动献身的勇气感染,元真子的动作不由得渐渐大胆起来,不仅嘴儿慢慢地在玉真子皙白玉润的嫩脸上头不住吻吸,慢慢地向下滑动,双手更不知那儿来的勇气,虽还微微颤抖着,却仍是毫不停滞地解开了玉真子的衣钮,在玉真子不住轻扭、欲迎还拒的娇痴合作之下,她那雪凝也似的香肩雪肤,已慢慢暴露在元真子的眼前了。

    “啊…”

    的一声轻吟,玉真子闭起了眼,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为了要更深入、更确地去感觉,元真子那涵带着无比爱怜的唇舌,一点一寸地在她幼嫩的肌肤上头滑动着,从烧的红通通的脸蛋上头逐步下滑,又像很慢、又像飞快地点到了玉真子的颈上、肩上,而她的肌肤也像是回应着元真子的动作一般,每当被他触着的当儿,被吻上的地方就似变为了敏感地带,光只是轻柔的一触而已,便有一股美妙的温热延烧而入,灼的玉真子心中小鹿乱撞,不由自主地轻吟出声。

    元真子的吻是那么温柔、那么火热,虽有些儿稚拙和缓慢,却感觉得出来他心中满满的怜惜,他的缓慢不是为了吊她的胃口,更不是为了压抑自身的冲动,纯粹只是不敢放肆,生怕一下吻得重了、一下亲的猛了,会伤到玉真子那娇柔嫩滑,柔弱地有如花瓣般的香肌雪肤。

    “哎…唔…”

    突地一阵美妙的清凉感传上身来,玉真子羞的浑身发烫,原本当她修长的颈项和雪凝似的香肩,被元真子的吻所俘获时,玉真子已经浑身颤抖起来,那儿可是她从来没被别人观看过的秘密地方呢!此刻竟被师兄这般甜蜜地吻着,好像在品味着绝美的佳餚一般,一点儿都不肯放过,非要到尽尝其味之后,那令她既舒服又紧张的口舌,才爱不释口地移到了下个地方。

    而到了现在,元真子终於抵达了她另一个绝密的位置,在玉真子被顶得高高的抹,顺着她泛汗的娇躯曲线滑落床沿的当儿,一双美登时清凉地跃出,犹如获得自由般地弹了几下。

    玉真子虽闭着眼儿,但却感觉得出来,她的酥虽不算大,却是穠纤合度、娇美如玉,那种美妙的弹跳,犹如被加入了生命般,是多么地吸引男人的目光;偏偏玉真子那紧张的心跳,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加上娇躯微微发颤,更使得那双美娇颤不止,尖处那已被灼成玫瑰红色的润甜红珠,彷彿在白皙美的簇拥之下,不断地跳着诱人的舞蹈,彻底地展现着那娇媚无伦的美丽。

    “嗯…呃…”

    感觉到前一阵热,一股甜美无比的快感传入了体内,彷彿和体内泛滥沸腾的药力交相唱和,烧的她五内如焚,几乎无法自主,娇羞的玉真子咬紧了牙关,却无法阻挡鼻内那娇媚感的哼声不住外泄,更无力阻止自己的娇躯,本能地向上挺,好给他的口舌更多方便。

    也不知师兄是真的雏儿,还是老於此道的好手,他的嘴儿已经吸住了一边美,舌头不住拨弄着尖上的敏感红珠,吮吸吻舐弄个不休;而她另一侧的美,此刻也已陷落在元真子的手中,被他不住捧揉搓捻,感觉各有千秋,美酥酥的竟不输他那张嘴儿,滋味既甜蜜又新鲜,差点让玉真子舒服地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