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四集(2/2)

死,豢养来供人消遣使用。因为那些豢奴大都对黑魔海仇深似海,需要抹去她原有神智,让她们对以前的仇敌唯命是从,因此调教时十分危险。听说巫嬷嬷因为调教一名豢奴,被斩成重伤,险些送命。”

    “那个青驱呢?他属于哪一类的?”

    泉玉姬犹豫一下:“据说教尊从太泉古阵得到一件秘宝,挑选九名孤儿自小培养。因为他们无父无母,都用颜色来起名,号称九御。”

    程宗扬想起在建康遇到的墨狼。青躯、墨狼!那家伙应该也是九御之一。按年龄算,这九人应该都很年轻,但青驱的龙筋鹤骨,再过几年恐怕臧修也敌不过他。

    “看他年纪不犬,为什么会有五级修为?”

    程宗扬道:“还有,一个青躯就这么厉害,黑魔海怎么只培养九个?干么不培养一、二百个?”

    “培养青躯这种高手并不简单,从选材到培植要花很多力气。之所以是九人,是因为教尊要压过星月湖八骏。”

    看来岳鸟人真让黑魔海刻骨铭心,连人数也要硬压过他一头。黑魔海能这么快死灰复燃,与那件秘宝想必有很大关系。

    程宗扬道:“那件秘宝是什么?”

    “奴婢只是听说,似乎叫玄秘贝。”

    玄秘贝?这不是武二郎说的四犬假吗?澄心棠、玄秘贝、灵飞镜、珊瑚铁。后两件自己见过,玄秘贝在黑魔海手里,还剩一件澄心棠不知是什么东西。

    剑玉姬虽然不在,但能除掉巫嬷嬷、斩断她一条左膀右臂也不虚此行。程宗扬回过头。“这会儿装这么老实。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

    泉玉姬摘下面纱,露出美艳面孔,柔声道:“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奴婢的魂丹已经被老爷吞下,所思所想都瞒不过老爷耳目。”

    “你想的我也能知道?”

    魂丹还能控制御姬奴思维?看来这贱人真有不少东西瞒着自己。

    “老爷把真气送入奴婢的窍。”

    程宗扬按了按泉玉姬脑后,“这里吗?”

    窍是人体要害,轻则致残,重则丧命。泉玉姬一动也不敢动,低声道:“是魂丹上的。”

    程宗扬把一丝真气送入魂影脑后窍的位置,一种奇妙感觉扩散开来。真气形成一道桥梁,将面前的御姬奴、窍中的魂影和自己这个纵者连接在一起。

    那种感觉超越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仿佛直接深入对方灵魂,不需要语言和文字就能直接交流。

    程宗扬心念微转,送过一个念头。泉玉姬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跪落、俯下身体,像一只温顺雌兽翘起浑圆臀部,对着主人。

    程宗扬笑了一声,真气继续深入,探入泉玉姬脑际。

    泉玉姬战栗般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奴婢所有秘密全都交给主人,从今往后泉奴便是老爷永远的奴婢,不会背叛、绝对服从,没有任何隐私……”

    “这种话你说过一百多遍了吧?以为我还信啊?”

    泉玉姬在心里回答:“老爷可以废掉泉奴的武功,当成豢养的奴……”

    程宗扬想了想,送去一个念头:“毁容怎么样?”

    泉玉姬身体一颤,强烈的恐惧感弥漫全身。

    毁容果然是女人最害怕的事情。程宗扬在泉玉姬脑海中窥视,发现她在短暂恐惧之后,升起一个念头:“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

    干!这贱人有够贱的。自己这会儿直接探触到她赤裸裸的内心,清楚看到这贱人强烈的求生欲望。

    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可以——到了要命时候,背后自己一刀她也不会手软。

    程宗扬没好气地送过一道劲气,重重撞在魂影上。泉玉姬身体一软上ハ识尽失,毫无反抗地昏迷在地。

    原来要制服她这么容易。程宗扬放下心,反正这一带已被星月湖清理过,不会有敌人出现,于是不再理会她,转身朝黑暗洞走去。

    洞是一道深入地底的裂隙。程宗扬估算一下,自己所在位置已经接近海平面,再往下应该会见到海水。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片光亮。

    深邃而幽暗的洞腹内,六树干般高大的火炬正熊熊燃烧,火光映出周围嶙峋的怪石。二十余名星月湖军士列成两排守住洞口。火炬下,十几个人影或坐或立,当先的是巫嬷嬷,在她旁边的则是鱼无夷。

    鱼无夷面冷如冰。在泊陵时他听说过武穆王的星月湖大营,但自从岳鹏举死后,星月湖再也没有出现过,世人都认为当年叱咤风云的星月湖大营早已星流云散,谁知会在此时突然出现。

    刚才一轮突袭让鱼无夷真正见识到星月湖的实力,更意识到黑魔海此番凶多吉少。身为鱼氏继承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未免太冤枉。

    6一个提着双戟的大汉缓步走来,他浓发披肩、龙骥虎步,散着逼人气势。大汉64虎目光四地打量洞,冷冷道:“黑魔海在这里竟然还有处巢,用来处置你们的尸首倒是方便。”

    鱼无夷咬牙道:“星月湖八骏齐名,你是哪个?”

    那大汉挺身:“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骊孟非卿!”

    鱼无夷身后席地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相貌各异,但皮肤有种不见天日的苍白,而且额头微微鼓起,显得眼睛很大。

    听到孟非卿的名字,其中一个抬起头。他颧骨凸出,眼皮薄得仿佛一层膜,用刻板声音说:“孟非卿,星月湖大营上校团长,八骏之首。六岁习武,出自昆仑一脉。十九岁追随武穆王岳鹏举,二十五岁组建星月湖大营。三十一岁岳鹏举被诛,退隐江湖。身长六尺七寸,浓眉纠髯。使天龙霸戟,右戟重一百一十三斤,左戟重一百二十一斤,推测为左利手。武功刚柔相济,据信十余年前修为已臻六级。妻儿不详。评价:帅才。对敌建议:长老级两人以上合击,或以天魔阵困之。”

    他声音毫无起伏,像用机器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一样干涩。

    孟非卿将双戟收到背后,抱着肩膀道:“连老孟是左撇子都知道,不简单。你是谁?”

    那年轻人道:“黑魔海晴州记士辛卯。”

    他停顿一下,“星月湖所有人的姓名、身世我都记得。”

    孟非卿发出一声长笑,一招手,“臧修!”

    皮肤褪去金色的臧修跨前一步,“锵”的一声将雷霆战刀拄在地上。

    辛卯打量他一眼。“臧修,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上尉连长。秦州人,十七岁加入星月湖,营长为八骏之一龙骥谢艺。原为长刀手,积功升至少尉,朔北一战斩首十三级,晋陆上尉。有一妻一妾,星月湖大营解散后不知下落。擅长:刀法、骑术、金钟罩。修为:四级。评价'’勇将。对敌建议:其金钟罩源自十方丛林,罩门在天突。”

    臧修脸色微沉,提刀向前迈出一步,孟非卿伸臂挡住他。臧修的外家硬功修为不凡,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出身十方丛林。如果不是对他的修为评价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四级,孟非卿几乎怀疑身边有黑魔海的奸细。

    “马鸿!”

    一名持矛的汉子出来,矛尾在岩石上一磕,溅出一串火星,竟是一柄铁矛。

    “马鸿。星月湖一管一连二排上士。”

    辛卯道:“竞州人,十五岁被招募至星月湖。入营后习武,担任矛手,朔北之战斩首两级,晋升上士。擅长攻坚。对敌建议:使用弓弩及暗器。”

    “好好好!黑魔海这次重出江湖,做足功课!”

    孟非卿看着周围空间朗声道:“看来宋国太尉府关于星月湖大营的卷宗都在这里。”

    “没有。”

    那个叫辛卯的年轻人薄膜般的眼皮翻起,指了指脑袋,“所有资料都在这里,送到这里的文字我们阅过即焚,从不留副本。”

    孟非卿双戟一撞,一股霸道气势直逼过去。年轻人离他足有十几步远,却被震得身体一晃,脸上泛起一抹红色,额头青筋绷起。

    看着那些大额头的年轻人,程宗扬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他已经看出来这些所谓的记士都是活生生的档案馆,每一个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黑魔海使用这些年轻人的头脑记下所有文字讯息,他们的身世来历与青躯、墨狼一样;青躯等人还有名字,这些记士只有一个干支作为代号。

    巫嬷嬷尖硬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孟贼!敢与我黑魔海较量吗?”

    匡仲玉挺身上前,针锋相对地说鲁。“妖人!死到临头还敢胡吹大气!当年好不容易从岳帅指缝中逃生,败军之将还有脸较量?”

    匡仲玉流落江湖十几年,靠的是一张嘴混饭吃,寻常人哪里说得过他。巫嬷嬷脸色铁青:“要打就打!少来废话!”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从人群中跃出,抱拳道:“朔北胡一逸前来讨教!”

    一名军士踏出来,向孟非卿敬礼:“ニ营一连少尉吕子贞请战!”

    孟非卿点头,吕子贞提着佩刀走到场中。“姓胡的,你在朔北做独行大盗,与我们兄弟没少打交道,什么时候投入黑魔海当走狗了?”

    胡一逸打量他一眼:“原来是朔北城的吕捕头,竟然这里见面!果然是冤家路窄!”

    说着他身子一纵,犹如一只猿猴朝吕子贞袭去。

    胡一逸是朔北大盗,刚被黑魔海招揽不久;吕子贞这十几年改了名字,在朔北城当一名不起眼的捕头,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逢。双方彼此不陌生,转眼便交手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黑魔海又出来两人,分别被马鸿和匡仲玉截住。等黑魔海又一人出阵,敖润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跃上前去:“雪隼佣兵团敖润!直娘贼!拿命来!”

    #场中八人分成四组捉对厮杀,一时间风声大作,刀光剑影夹杂法术释放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秋少君却眼珠四处乱转,连周围石头也不放过。

    趁双方恶斗,程宗扬向后面戒备的星月湖军士打个手势,借着洞壁上怪石掩护,悄然移动脚步。忽然他心头一动,抬头朝洞顶壁望去。

    只见一个模糊影子像壁虎一样贴在洞顶,这会儿正朝自己露齿一笑,竟是秦桧那个死奸臣。

    秦桧长衣吸附在身上,悬着身;他朝自己摆摆手,像影子一样在洞顶挪动,转眼消失在黑暗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程宗扬松口气,继续往前行进。

    两炷香之后,场中分出胜负。黑魔海出场的四人只有一名大汉活着退回自己一方。其余三人尸横就地,与敖润交手的汉子更是身首异处,让敖老大风风光光地出口恶气。

    真刀真枪的硬拼,星月湖这帮从血海中杀出来的军士占了九成赢面。但那位巫嬷嬷对己方惨败似乎不在意,她退到火炬之下,毒蛇一样黄浊的眼睛凶光四,只看了场中一眼便紧紧盯住鱼无夷,好像对这个盟友比对星月湖更有兴趣。

    刚才一场恶斗下来,抛开那些手无缚**之力的文士,黑魔海能够一战的只剩下三人;除了带伤的汉子便是巫嬷嬷和鱼无夷。事到如今不由鱼无夷不出手。他踏前一步,冷冷道,“泊陵鱼氏,无夷公子。”

    秋少君连忙举起手:“我!我!”

    孟非卿沉声道:“秋公子稍安勿躁,让孟某来会会他。”

    鱼无夷挟住棘牙刃,缓缓抬起手,蓄势待发。

    孟非卿何等眼力,听说他是泊陵鱼氏就留了心,此时一眼看出他借抬手的动作,从袖中放出一缕毒粉。毒粉颗粒极小,在跳动的火光下,仿佛一团若有若无的轻雾。

    孟非卿天龙霸戟一挥,周围丈许空气仿佛被突然抽空,形成一个漩涡;飞散的毒粉旋转着尽数吸附在戟尖上。孟非卿提起天龙霸戟,“呼”的一口吹出,毒粉凝成一线朝鱼无夷疾回去。

    鱼无夷失了一招,立即双手连弹,打出几枚蓝汪汪的毒针。

    孟非卿是左撇子的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如今被辛卯提醒,鱼无夷打出的几枚毒针,落点全在孟非卿身体右侧。

    孟非卿的天龙霸戟划出一道乌亮光弧,将毒针尽数磕开。接着双臂一绞,两支月牙状的戟牙朝鱼无夷脖颈锁去。孟非卿出手霸道至极,戟尖撕开空气的锐响在洞中犹如风雷,让每个人都提起心来。

    鱼无夷虽然名震一方,但撞上星月湖八骏之首的孟非卿,高下立判。面对呼啸而来的天龙霸戟,他连出手硬挡的勇气都没有;身体往地上一扑,以一个狼狈姿势避开双戟。

    他这一招只顾着躲避,将整个后背空门都暴露出来,慌乱得连一个刚习武的孩童都不如;不少人露出鄙夷表情,觉得这个无夷公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忽然鱼无夷身体一动,一个鲤鱼打艇,刹那间跃起丈许飞到孟非卿头顶,然后袖中一缕黑丝旋转着飞出,瞬间张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大网,将孟非卿连人带戟都罩在网下。

    那张渔网质地坚韧又柔不受力,正是克制孟非卿天龙霸戟的绝佳武器。一旦被渔网罩住,对手便有通天神力,匆忙间也无法脱身。

    孟非卿身形一展,不退反进,雄狮般闯入火炬旁的黑魔海人群中,双戟飞龙般盘旋挥舞。先枭去辛卯的首级,接着将旁边一名文士拦腰斩断。那名凭实力胜了一场的汉子长刀疾出,劈向天龙霸戟的小枝。

    孟非卿右戟一翻,反而用戟牙拧住他的长刀,左戟如同铁骑奔出,将那汉子击杀当场。孟非卿顷刻间连杀数人,直到巫嬷嬷的鲗刀砍来才收手。他反戟将鱼无夷的渔网荡开,随即闯向另外一侧,双戟左右递出再杀两人。

    鱼无夷面沉似水,巫嬷嬷脸上的刀疤抽动着,泛起血红颜色。两人虽是围攻孟非卿,但这个星月湖八骏之首的铁骊往来自如,想打哪儿就打哪儿、想杀谁就杀谁,两人联手仍无法阻拦他半步,反而被他牵着走。

    鱼无夷心底发寒。眼前孟非卿修为明显超过自己不只一级,难道短短十余年间他已经突破六级,进入第七级归元的境界?如果真撞上第七级的高手,自己别说取胜,连逃生都是奢望。

    孟非卿双戟砸出,将巫嬷嬷震得倒退数步撞在火柱上,溅起一蓬火星,然后左戟一挑,用戟牙挑住渔网;右戟闪电般劈出,戟杆砸中鱼无夷的左腕。

    鱼无夷左腕顿时折断,一只手几乎废掉。他尖啸一声,棘牙刃脱手飞出,带着一股浓腥味道直逼孟非卿面门。

    “来得好!”

    孟非卿回战挑关抹着剧毒的棘牙短刃,腰身一拧,一招龙行大荒先挑开巫嬷嬷的鲗刀,接着直取鱼无夷颈下。鱼无夷已被逼到石壁处退无可退,眼看要命丧当场。

    巫嬷嬷目露凶光,忽然松手抛开锄刀,怪啸着朝孟非卿胯下抓去;她竟然为了鱼无夷这个盟友,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孟非卿右戟封住巫嬷嬷的利爪,更加强横的左戟丝毫没有减速,眼看要切断鱼无夷的脖颈。鱼无夷脸色一瞬间变得乌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尽数溅在戟上。

    沾上毒血的天龙霸戟像蒙上一层铁锈,连接触到的空气也微微发蓝。孟非卿抛开单戟,铁拳“呼”的递出将鱼无夷骨打得尽碎,连他背后岩石也碎裂一块。

    程宗扬终于等到时机,大喝一声:“八格!”

    太刀脱鞘而出,明晃晃的刀身映亮半个洞窟,仿佛一道闪电朝孟非卿袭去。

    黑魔海众人早已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失去兵刃的巫嬷嬷。突然看到一个髡发的忍者从黑暗中现身,太刀直击那个煞星,她凶目不由露出一丝错愕。

    那忍者一刀劈在戟尖,孟非卿如受雷殛,雄躯剧震着向后退开。忍者翻身落地,双手握住刀柄举过头顶,摆出一个东瀛剑术的姿势,接着一个纤美身影掠来,用生硬的声音替他说:“东瀛上忍,飞鸟熊藏!”

    看到泉玉姬,巫嬷嬷终于放下心。她露出一个狞恶笑容,嘶声道:“上忍来得真巧!”

    孟非卿沉着脸,似乎在飞鸟熊藏的突袭下吃了暗亏,一时间无法出手。巫嬷嬷抓住机会,抬掌往壁上一拍,厉声道:“走!”

    石壁凹陷下去露出一个洞口,巫嬷嬷当先掠入,接着是泉玉姬。程宗扬做戏做到十分,抬手打出一支卷轴,一股浓烟立刻升起掩住众人身形,然后跃进去。

    巫嬷嬷扳动机关,一阵沉重至极的摩擦声响起,悬在洞口上方的巨石迅速降下。星月湖人手虽多却被浓烟阻隔,只能在外面叫嚷喝骂。等浓烟散开,洞口早已被巨石堵住。

    绝处逢生,即使凶悍如巫嬷嬷也不免有几分庆幸。她嘶哑着声音道:“上忍好手段……”

    说话间,一条人影鱼一样从巨石下的缝隙间游入,却是刚才被孟非卿铁拳击杀的鱼无夷。

    看到众人讶异目光,鱼无夷哼了一声。“鱼家的人岂有那么容易死的?”

    他舌头咬破一截,说话有些吃力,这时转身道:“上忍来得正是时候,要不然在下也没这么容易脱身。”

    说着他蹦出一串流利倭语。

    程宗扬心下叫苦。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孟老大干掉这家伙才露面,怕的就是被他认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诈死。

    这家伙在云水和自己交过手,虽然经过小紫的易容术,但近距离接触,随时都可能被他看出破绽。

    洞口的巨石“砰”的落地,打断鱼无夷的话语。巫嬷嬷道:“这边来!”

    说着带领众人朝洞内走去。

    程宗扬心里打鼓。由于不知道岛上虚实,他与孟非卿商量双方合演一出戏,由臧修冒充飞鸟熊藏先一步登岛;如果岛上另有膜跷、强攻无果,自己再诈为飞鸟熊藏混入黑魔海内部,伺机而动,给黑魔海来个连环计。

    为避免后患,最重要的是不让黑魔海一人漏网,让剑玉姬疑神疑鬼。这会儿看来这个险自己不得不冒。

    眼前出现几许光亮,光源却不是火焰,而是几颗大珠。珠辉虽然黯淡,但以几人修为,这点光线已经足够看清周围细节。程宗扬硬着头皮跟随巫嬷嬷,一边盘算如果立刻翻脸干掉姓鱼的,能有几分胜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鱼无夷目光闪闪地说‘,“飞鸟上忍莫非到过泊陵?”

    程宗扬索装成听不懂,板着脸一言不发。但鱼无夷不屈不挠,换成倭语又问了一遍。正头痛之际,巫嬷嬷忽然停下脚步:“鱼公子,请。”

    鱼无夷只好收口,进入镶着明珠的洞窟内。

    眼前是一个致洞窟,两侧开着门,形成一个圆形客厅;厅内摆着石雕桌椅,四壁挂着帷幕,看起来像一座豪华的殿堂。s鱼无夷打量四周:“没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巫嬷嬷嘶哑着喉咙道:“这里便是本教在晴州的无忧。”

    她一边说,一边双手握住衣角,突然双手一分,手指铁钩般扣住鱼无夷的肩背,接着屈膝撞在他腰椎上。

    鱼无夷刚死里逃生,哪里有半点防备?腰椎被她一击顿时折断,像条死鱼般栽倒在地。

    这下剧变突生,程宗扬几乎看傻了。这悍妇刚才还不惜使出与孟非卿同归于尽的手段救援鱼无夷,谁知转眼间会突下杀手。

    腰椎折断的剧痛使鱼无夷身上冒出一层冷汗,他腰部以下已经失去知觉,上身又被封住道,一动也不能动。

    巫嬷嬷抛下染毒的衣角,对泉玉姬道:“我的话他能听懂吗?”

    泉玉姬连忙道:“会的不多,慢些说能听懂几分。”

    “那便好,告诉上忍不必惊惶。”

    第三章戏中有戏

    听过泉玉姬传述,程宗扬沉着地点头,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惊惶,倒是有一点不好说出来的感激。

    巫嬷嬷把鱼无夷拖到隔壁,程宗扬侧耳听去,隐约传来“噗通”一声水响。

    片刻后,巫嬷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里面出来,尖哑着声音道:“老妇姓巫,是仙姬座下一条走狗。”

    程宗扬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鱼无夷下手,不过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他摆出一脸不满表情,横眉立目,叽哩咕噜说了一串!鱼无夷不在,程宗扬终于可以大飙他的“倭语”巫嬷嬷用疑惑目光看向泉玉姬。

    泉玉姬连忙道:“回嬷嬷,上忍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外面是一些失心疯的狗贼。告诉上忍放心,无忧他们无论如何也闯不进来。”

    巫嬷嬷冷冰冰道:“仙姬有事在外,与另一位飞鸟供奉去了夜影关。临行前吩咐过,上忍是幽长老请来的贵客;幽长老虽然为我教殉身,当日答应上忍的条件一样也不会少。”

    泉玉姬竭力地把她的话“译”给程宗扬听,程宗扬两手抱住手肘,不满地哼了一声。黑魔海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重视,不如趁机漫天要价,黑魔海底细。

    巫嬷嬷明显看出他的不满,转头对泉玉姬道:“吩咐你的事做了吗?”

    泉玉姬垂首道:“奴婢已经被上忍受用过了。”

    程宗扬心里冷笑,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喝问几句。泉玉姬放慢语调:“嬷嬷问奴婢是不是服侍过主人。”

    程宗扬抓住泉玉姬的屁股用力捏了程,一边摇头:“哇鲁伊,哇鲁伊!”

    巫嬷嬷蛇般的目光扫过来,泉玉姬垂下头小声道:“上忍嫌奴仆服侍得不够好……”

    巫嬷嬷扬手给了泉玉姬一个耳光,斥道:“没用的东西!”

    泉玉姬双手握在身前,躬身道:“嬷嬷恕罪。”

    巫嬷嬷冷冰冰道:“你跟了上忍这几日,他喜好是什么?好名?好利?还是好色?”

    这三样自己都喜欢,不过要清黑魔海的底细还要从“人”下手。程宗扬往魂影的疲送过一个念头;泉玉姬小声道:“上忍是个色中饿魔……每日都要换花样让奴婢服侍几次……”

    巫嬷嬷露出一丝丑恶笑容,对泉玉姬道:“告诉上忍,这岛上奴婢随他享用。上忍就是想让老妇伺候,老妇这便脱裤子。”

    程宗扬噎了口气。上你?我宁愿上一只头上长犄角的老河马!

    看到程宗扬的表情,巫嬷嬷脸上刀疤抽动一下,发出一声刺耳尖笑。“上忍这句倒是听懂了。”

    说着她扬声道:“来人!”

    第四章阳鱼踪

    一阵环佩轻响,十几名妙龄少女从另一侧洞口出来。那些女子穿着香艳奢华,不仅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千娇百媚,而且皮肤出奇的富有光泽,呈现一种夺目的姣丽感,令人眼前发亮。

    她们在巫嬷嬷面前列成一排,屈膝施礼,娇声细细地说:“奴婢见过巫嬷嬷。”

    程宗扬只觉眼前一片花枝招展。那些女子华衣飘香、秀色如花,一举一动都充满女诱人的韵致。

    与她们华丽衣饰相比,穿着葛的巫嬷嬷像个厨下烧火的佣妇,但众女望着她的眼神却充满敬畏。照泉贱人说法,黑魔海内部等级森严,低一等的奴婢对主人唯命是从,何况是能决定她们命运生死的人。

    巫嬷嬷手一摆,指着程宗扬道:“这是教中的贵宾,飞鸟上忍,入教之后便是供奉,你们的主子。上忍是东瀛人,不谙华言,你们几个要用心奉承,明白吗?”

    那些少女娇滴滴应声,“是。”

    然后花枝般偎依过来,娇声道:“奴婢见过飞鸟上忍。上忍好年轻哦。”

    程宗扬暗道:看来自己这一注押对了,如果在外面干掉巫嬷嬷,哪会知道此地别有机杼?

    既然选了色中饿狼这个角色,只好演下去。程宗扬眉开眼笑,一边点头,一边嘴里说着“哟西!哟西!”

    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

    巫嬷嬷朝泉玉姬使个眼色,领着她走到刚才那间洞窟。程宗扬满脸堆笑地左拥右抱,全副心神都放在窍的魂影上。

    巫嬷嬷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怎么连一个东瀛忍者都应付不了?”

    泉玉姬道:“上忍好色得紧。奴婢刚破身就被他接连用了几次……”

    巫嬷嬷张手在她上捏了几把。“铃已经戴上了?”

    “是上忍亲手给奴婢戴的。平常怕有声音,钤内塞了丝棉……”

    泉玉姬下体一凉,长裤褪到膝下,接着一只冰凉手掌探入腿间。巫嬷嬷检查过她的秘处,又伸到她臀间在她后庭按了按,哼了一声。

    “奴婢后面也被上忍开过。”

    泉玉姬道:“上忍阳物好犬,幸好听了嬷嬷教诲才没有受伤。”

    巫嬷嬷捏弄她的臀。“这么白的屁股,虽然不是绝品也难得一见。”

    她拔出s手指,“仙姬把你送给上忍便好生服侍。明白了吗?”

    “是。”

    “东瀛忍术别有所长,连仙姬也对飞鸟家的忍术赞不绝口。往后服侍上忍多立下几桩功劳,你在教中的位置水涨船高,总好过那些傀儡姬。”

    泉玉姬提好衣服。“奴婢知道了,多谢嬷嬷。”

    她停了一下,听罢脑际声音:“听说东瀛有些地方兄弟共用一女……若另一位飞鸟上忍要奴婢服侍,奴婢要不要陪他?”

    巫嬷嬷像听到什么笑话,发出公鸭般的“嘎嘎”笑声,过了会儿才道:“那位飞鸟上忍若要用你才是你的福气!好了,有件事我要问你:这些天你跟在他身边,见到他带了什么东西吗?”

    泉玉姬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巫嬷嬷嘶哑沉的声音道:“一柄剑,布都御魂。”

    程宗扬皱起眉头。什么破剑起的烂名字?听起来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啊……

    猛然间程宗扬想起那支剑柄!难道那是布都御魂的柄?但剑身不知在哪里遗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不知道算不算数?

    泉玉姬听到答案,连忙点头,“有的。”

    “那好。”

    巫嬷嬷道:“你在上忍身边多留心,那柄剑将来仙姬要有大用。明白吗?”

    “奴婢知道了。”

    巫嬷嬷道:“你去吧。”

    “嬷嬷,”

    泉玉姬说道:“上忍说他有御女之术,能连御百女。只怕这些姬奴还不能适他的意……”

    “连御百女?好大的口气。”

    巫嬷嬷打量她两眼,“难怪你对他怕成这样。难道一天要用你二、三十次不成?”

    泉玉姬红着脸低下头。

    “岛上的姬奴就剩这些,等离开再说吧。”

    泉玉姬眼睛一亮:“后面有出去的路吗?”

    巫嬷嬷没有透口风,只道:“星月湖那帮狗贼总不能在外面一生一世。”

    s说着她忽然发出一声拧恶冷笑,声音充满嗜欲味道。“正好岛上刚送来一个新鲜豢奴,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别有风韵。老妇刚调教一半,上忍若有兴趣也来调教一番,让老妇看看东瀛上忍的手段。”

    泉玉姬乖巧地说:“原来是新来的豢奴,恭喜嬷嬷。不知道是哪里送来的呢?”

    巫嬷嬷皱起眉'’“你问这么多干么?”

    “上忍挑剔的很,”

    泉玉姬道:“若是海外送来的,怕他不喜。”

    巫嬷嬷道:“放心吧。是临安送来的。”

    程宗扬透过泉玉姬弄清岛上底细,不禁心里一宽。只剩一个悍妇、十几个供人消遣的姬奴,随便来几个人就打发她们。

    泉玉姬从洞内出来,一边走一边听主人吩咐,转身悄然朝外走去。

    外面的洞窟里,几个美貌姬奴已经褪去衣衫,裸露白光光的玉体在程宗扬身边厮混;莺莺燕燕,娇声不绝。

    两名半裸少女拉开他的衣带,娇声笑道:“上忍身体好结实呢。”

    两女一边说,一边伏在他腿间用香舌舔弄:“阳物也好威风,嘻嘻,好热……”

    旁边的姬奴笑道:“两个会巴结的小骚货,嬷嬷说过,他听不懂呢。”

    一名姬奴抬起头,星目眄睐地笑道:“听不懂也知道是好话啊。上忍,是不是哦?”

    程宗扬笑容满面,一边点头说着“哟西!哟西!”

    一边竖起耳朵,竭力倾听洞内声息。

    泉玉姬照自己的命令去打开石门,巫嬷嬷还留在里面,不用说,肯定是为了那个无夷公子。程宗扬纳闷的是黑魔海为什么救了姓鱼的,又突然翻脸呢?

    旁边几名姬奴道:“别说嘴了,姐妹们哪个先来?”

    “当然是兰妹妹。”

    几名姬奴笑闹着把一名少女推到程宗扬面前,“兰妹妹还是雏呢,让上忍先给她开苞,博个好彩头。”

    那少女十六、七岁年纪,生得眉枝如画,这时娇笑道:“不要……上忍阳物好犬……”

    旁边的姬奴笑道:“要让巫嬷嬷给你开苞,比这个还大呢。”

    程宗扬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洞内动静。这些女子言语间没有羞涩,似乎对男女之事早已习以为常。若是平时,自己少不了动手动脚大占便宜,这会儿只能强行压下欲念,先干正事要紧。

    失去泉玉姬这个耳目,巫嬷嬷的声音微弱许多。他将全部力集中到耳部,才断断续续听到几句交谈。

    “……东西拿出来,便给你个痛快……”

    “什么东西?”

    巫嬷嬷恻恻道:“阳鱼……光明观堂……”

    鱼无夷忽然尖笑起来。“哈哈哈……嘿嘿嘿……”

    黑魔海与鱼氏合作果然是为了对付光明观堂!程宗扬紧张地思忖:在黑魔海眼中,鱼氏的价值就是他们亟需的阳鱼而已。巫嬷嬷当初拼命营救鱼无夷是为了阳鱼,脱身后立刻出手暗算也是为了鱼氏的阳鱼。

    现在岛上遇袭,鱼无夷若死在这里,黑魔海也可以告诉鱼氏是星月湖下的手。

    既得了东西,又给星月湖树个狠劲敌,一举两得。

    鱼无夷一声痛吼,似乎被巫嬷嬷用了什么手段痛加折磨。程宗扬略一分神,洞窟的声音立刻隐去;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多了一具活色生香的体。

    兰奴的华服被人扯下,露出与她年龄不相衬的妖艳香驱。她肌肤细嫩无比,像冰雕般光洁得看不到一汗毛,圆耸的双形状饱满坚挺,柔软腰身纤细如柳。

    笑闹间,那些姬奴七手八脚地将她托起来,拉开她一双玉腿,一边将她羞涩的秘处剥开,露出红艳欲滴的蜜。

    程宗扬惊奇地发现,这少女通体洁白如玉,只有唇瓣、头和柔嫩的秘处红艳夺目,而且色泽深浅一模一样;再看其他女子也是清一色雪肤红唇。加上光洁的肌肤、曲线美妙的胴体,整个人呈现一种不真实的完美,就像一个个心制作的仿真娃娃。

    程宗扬心猿意马,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耳朵努力听外面的声息,隐隐约约只有鱼无夷的低嚎声不断传来。

    周围的姬奴笑声不绝,似乎在说什么。忽然一只玉手伸来,程住少女的头一拧。兰奴头被拧得转个圈,然后被用カ拉长,显示惊人弹。

    兰奴挺起白滑上身,雪高耸,红嫩头被同伴肆意揉捏拉拽,扯弄得不住变形。

    那少女娇笑着,随着同伴扯弄,玉体不住颤动。另外几名姬奴托起她的粉臀,一边拂弄程宗扬的阳具,一边把手伸到少女股间挑弄。

    “飞鸟大爷,兰妹妹的处女嫩苞美不美?”

    “小浪蹄子,这么快就滴水了?”

    “好姐姐,人家花蒂都被你揉碎了……”

    程宗扬色眯眯地盯着少女秘处,忽然张臂搂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腰间一坐,一边把脸埋在她间发出一阵怪笑。

    巫嬷嬷沉着脸从里面出来,她脸上刀疤微微发红,丑陋面孔更显拧恶,显然没有从鱼无夷口中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往这边瞟了一眼,看着搂抱求欢的东瀛忍者,露出一丝轻蔑。

    忽然巫嬷嬷猛地一转身,望着洞外方向。程宗扬清楚看到她颈后毛发一下子竖起,似乎陷入极大的震惊,接着嘶声叫道,‘“谁!”

    远处这时才传来岩石摩擦的声音,位置正在刚才进来的地方。短暂惊愕之后,巫嬷嬷露出骇人杀气,飞身向外掠去,一边厉声道:“泉玉姬,你这个贱人!”

    泉玉姬痛叫道:“嬷嬷小心!有敌——呀……”

    黑暗中,一修长手指破空点来,封死巫嬷嬷前进的角度。巫嬷嬷反掌切出,掌指相交,发出一串气劲交击的轻微爆响。指尖点中手掌的刹那,两人各退尺许;巫嬷嬷手指微屈,竟然吃了小躬。

    一个儒雅的文士轻捷地落在地上,朗笑道:“好功夫!”

    接着伸出食指,犬袖飘飘,带着说不尽的潇洒自若,朝巫嬷嬷颈侧要捺去。

    巫嬷嬷嘶叫道:“你是谁!”

    秦桧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一边说一边展开指法,一指一指不离巫嬷嬷要害。

    周围花枝招展的姬奴都愣住了,呆呆看着洞口交手的两人。程宗扬怀中少女原以为自己被他破体,正颦眉忍受,身下却一空,直接坐在他腿上。

    诧异间程宗扬手指一抬,封住她的道,再从石椅上弹起,跃进囚禁鱼无夷的洞窟。那小子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刚进洞窟便看到一片水光,看来此地已是海平面的位置。鱼无夷蜷着身体躺在水边,苍白皮肤上布满乱糟糟的刀痕,令人触目惊心。

    巫嬷嬷下手虽然惨毒却极有分寸,那些刀口深入寸许,但避开致命血脉,只将他肌深深切开;既不伤及命,又能最大限度地加重他的痛苦。

    鱼无夷被海水浸过的伤口满是血水。至于他的右手更是手指尽断,没有一完好骨骼。

    看鱼无夷的模样,十成命已经去了九成半,能不能喘气都不好说。程宗扬正后悔自己晚了一步,没想到濒死昏迷的鱼无夷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妖异光芒。

    “好小子,真能熬啊。”

    程宗扬蹲下来打量他。

    鱼无夷腰椎断裂,半身瘫痪。他牵动右手,血模糊的指间淌下一滩血水。

    时间紧急,程宗扬不再废话,拔出珊瑚匕首顺手戳进手边岩石。“鱼小子,刚才老河马问你了什么东西?老实说了,让你少吃点苦。不然我的刀可是很利的。”

    “哼!”

    鱼无夷狞笑着咳出一口血,神情愈发凄厉。他似乎早就准备好等这一刻,拼尽全部力说:“用心记着!”

    程宗扬愣了一下。鱼无夷急速说道:“马王巷七海客栈,丙一院正房主梁,空的。阳鱼就在里面!你找到之后,立刻拿走!”

    鱼无夷在巫嬷嬷手下死撑到现在,但自己还没开始威胁,他就竹筒倒豆子说个干干净净,让程宗扬觉得很不适应。“什么阳鱼?”

    鱼无夷不肯多说。“一件大有用处的饰物。”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巫嬷嬷正与秦桧交手,一时半会脱身不得。他压低声音:“你没糊涂吧?为什么给我?”

    鱼无夷咧开溢血的嘴巴,边笑边道:“你这假扮的倭人,难道我鱼无夷看不出来?黑魔海从我身上得不到阳鱼,必定会去搜寻我曾住过的客栈。与其迟早落在他们手里,不如给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黑魔海的仇家就好!”

    “喂,你怎么样?”

    “我已经服毒,活不过一刻钟。”

    鱼无夷的口气像说别人一样冷漠。

    程宗扬皱了皱眉,“服毒?”

    “哈哈……”

    鱼无夷笑着,唇角淌下一串乌黑血迹,“你以为我能熬过他们的刑讯?别傻了。一刻钟已经多了,要不是等你,我何必撑到现在!”

    “不会吧?”

    程宗扬看着他残缺的肢体,不相信他还有能力服毒。

    鱼无夷冷哼一声:“我鱼氏用毒手段岂是你们所能知晓的?”

    鱼无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声音微弱下来。“你若愿意便去泊陵告诉家父我的死讯。不愿意便罢了。”

    “你不怕你们鱼家的东西被我藏私?”

    “阳鱼落到你手中只是无用的废物!”

    鱼无夷冷笑:“除了黑魔海,无论给谁也不损我们鱼家分毫!”

    看他凄惨的样子,程宗扬不禁生出一丝同情。“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有!”

    鱼无夷喘口气,“把我抛到水里——让我死得体面一点!别让人看到我的尸体!”

    程宗扬伸出手,鱼无夷冷笑:“你想死吗?用脚,把鞋子扔了。”

    程宗扬想起他周身是毒,于是解下太刀,连鞘抵在鱼无夷腋下,然后把他托起来小心推进水里。

    鱼无夷已经折断的腰椎没入水中,身体渐渐下沉;当海水没到下巴时,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道:“不管你是谁,杀光黑魔海的人!能为我报此大仇!九泉之下我也会大笑复大笑!”

    鱼无夷又吐口血,黑血直接溅在水面上;沉没前的刹那,他嘶声道:“小心剑玉姬那妖妇!好好活着!你若把阳鱼给了黑魔海的人,九泉之下我也不放过你!”

    外面的劲气交击声越来越急,忽然巫嬷嬷一声厉啸,从秦桧指下脱身,旋风般闯入洞窟,嘶声叫道:“上忍快走!”

    秦桧衔尾追来,从容道:“前方无路可回头!”

    他化指为掌,往巫嬷嬷背后轻轻拍去。巫嬷嬷听到风声,反手击向秦桧的手掌,忽然掌心一硬,按到一截竹筒。

    一点火星闪过,接着“轰”的一声炸响,声如雷鸣;一股足以熔化金属的炽热气流猛然涌出,以巫嬷嬷的修为也不禁痛嘶一声,手掌像被烈火烧过般的肌卷焦,几乎露出烧黑的白骨。

    秦桧也被烟花的威力惊了一下。短暂的一分神,巫嬷嬷已经负痛耸身一跃,纵向黑暗水面。

    秦桧飞身欲追却听到一声厉喝,“八格!”

    程宗扬抽出最后一柄太刀,劈头砍下,一边向他施个眼色。

    两人装模作样的狂呼恶斗,让巫嬷嬷听见是这位东瀛上忍舍命拦住偷袭者,才给了她一线逃生的机会。

    计算巫嬷嬷已经逃得差不多,程宗扬示意秦桧拿出一支烟花。他挥刀砍进岩石,火花迸间,竹筒引线被点燃,筒口飞出一团浓绿火光,刹那间划破黑暗,映亮面前一个足有百余步长的巨大空间。

    眼前的洞窟一半浸在水中,远远能看到巫嬷嬷身影从水面飞驰而过。她半边葛衣被烧得乌黑,抓住重伤的右手;乱发飞舞有如恶魔,接着绕过一块巨石,消失不见。

    那团绿火撞在对面石壁上,爆成一团灿烂烟花;未熔化的金属碎屑将岩石烧得嗤嗤作响。

    程宗扬收起刀。“穷寇勿追。”

    秦枪微微一笑。“便依公子吩咐。”

    “奸臣兄,你怎么进来的?”

    “泉捕头进去时便趁机进来。”

    秦桧道:“巫宗在这里下了不少功夫,刚才我四处看了看,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程宗扬正待细问,身后风声连响,孟非卿等人一涌而入。泉玉姬随之跟进来,影子般站在程宗扬身后。

    程宗扬放下心事。“怎么只有你们的人?秋小子和敖老大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

    臧修道:“敖队长杀红眼了,一个一个补刀呢。”

    程宗扬抬头张望道:“紫姑娘呢?”

    臧修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好像看见紫姑娘进来。”

    孟非卿背着双戟,负手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

    程宗扬摊开手,“巫河马干掉鱼小子,然后跑路了。情况就是这样,现在只剩下她们。”

    程宗扬指了指那些女子,十余名姬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望着这些剽悍的军士,一个个娇躯颤抖、噤若寒蝉。

    “无妨。”

    孟非卿对逃走的巫嬷嬷不以为意。“扫清此处足够黑魔海痛上几日。留个活口,给他们一个警告也好。”

    程宗扬道:“孟老大,她们都是黑魔海买来的女奴,不会什么武功。反正你们鹏翼社有车马行,往哪儿去都方便,不如交给你处置吧。”

    孟非卿目光闪闪地打量了那群女子:“傀儡姬?”

    匡仲玉伸出鼻子嗅了嗅,点头道:“全都是。”

    孟非卿一挥手:“照老规矩处置。”

    臧修伸手搀起一名女子,旁边的军士也过来帮忙,替她们捡起散落衣物,一边扶她们起身。

    程宗扬玩笑道:“老臧,听说你是和尚出身,还娶了一妻一妾,这会儿这么殷勤,不会是个花和尚吧?”

    臧修苦笑一下,搀着姬奴玉肘的铁掌往前一送,轻轻拍在她口,震碎她的心脉。接着那些军士也同时动手,顷刻间将一众女子杀得干干净净。

    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顷刻间尸横就地,程宗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呆了半晌才大叫:“孟老大!你们这是做什么!臧修!我干!”

    “这些是黑魔海傀儡姬。”

    孟非卿道:“黑魔海从各处搜罗女子制成姬奴,这些傀儡姬看起来姣艳无比,体内都有大毒,一旦失去黑魔海巫术的控制,随时都可能横死。不仅死前苦不堪言,而且流毒无穷。”

    “她们是被黑魔海控制的弱质女子!什么坏事都没做!你们!你们!”

    程宗扬气得说不出话。

    匡仲玉道:“这些傀儡姬已经迷失本,只剩下欲;若放过一人便等于害了十几人。”

    “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我干!”

    孟非卿道:“我只后悔当年没能杀尽黑魔海妖人,让他们作孽至今。”

    臧修也道:“岳帅当年也是于心不忍,收容几名傀儡姬留在山村中。结果十余日间,整个村子都被这些毒姬毁掉。岳帅痛定思痛才定下这条规矩。”

    那些女子软绵绵倒在地上,像睡着一样,几乎看不出死亡的痛苦。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扬的肩,“兄弟,切不可有妇人之仁。死在我们手中恐怕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

    程宗扬无力地说:“还是有点不舒服。难道你们没有办法救她们吗?”

    孟非卿摇了摇头,“黑魔海的巫术岂是那么容易破解?”

    程宗扬吐口闷气,“早知道我就不放姓巫的那个老河马走了。”

    孟非卿道:“超度了吧。”

    程宗扬一手按着额角,转身朝洞窟另一侧走去,不忍心再看那些傀儡姬尸横遍地的惨状。秦桧和泉玉姬左右跟在他身后,留下星月湖等人清理现场。

    程宗扬望了望水面,鱼无夷的尸体已经沉入水底。他长叹一口气,结局竟是这样,真不知是喜是悲。

    “公子。”

    秦桧朝程宗扬使个眼色,低声道:“里面还有东西。”

    程宗扬扭过头。秦桧道:“刚才我察看时发现的,在这边。”

    秦桧领着程宗扬走了数十丈,绕过一堆乱石。石隙隐秘处有一扇小铁门。

    “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宝库。”

    回答的是泉玉姬,她说道:“教里有要紧东西才用这种铁门。”

    秦桧让开身体,笑道:“有劳了。”

    泉玉姬索片刻,机括“答”的跳开;铁门分开一线,里面黑沉沉看不到尽头。

    秦桧把用过的竹筒缠上布条做成一枝简易火把,当先进入。洞内是一条狭长甬道,两旁开着仓库般的耳室。

    程宗扬一间间走过去,一大半石室都空着,倒是其中一间地上放着两口木箱。

    程宗扬拿来火把,只见箱上贴着封条,上面赫然是建康云氏钱庄的花押。

    程宗扬立即抽刀劈开箱盖的锁钮,不由得眼前一亮。木箱内满满推着铢钱,在黑暗中散发黄澄澄的光芒;竟然都是金铢!

    程宗扬禁不住吹声口哨'’“运气真好!这下发了笔横财!”

    秦桧道:“两大箱金铢,黑魔海真是生财有道。看样子起码有三、四万枚。”

    “五万枚!”

    程宗扬心里有数,这笔巨款又是从建康运来,不用问,肯定是晋被运走的五万金铢;黑魔海千里迢迢从建康运来,拿到手还没来得及动用,倒便宜自己。

    程宗扬拿起一把金铢,感受钱铢沉甸甸的分量。秦桧笑道:“恭喜公子。公子的临江楼建成有望。”

    程宗扬琢磨片刻,丢下金铢拍了拍手。“会之,你给孟老大送过去。有了这笔钱,孟老大的江州之战就轻松多了。”

    秦桧为之哑然。这位家主一直以商人自居,说挣钱说得口响,这会儿平白得了一大笔钱却没有半分吝啬,全拿给孟非卿充作军资。

    “家主挥金如土,属下自当奉陪。”

    秦桧笑着拾起一口木箱出了洞窟。

    程宗扬边走边看,一边道:“你装得很像嘛,刚才叫那一声,我还以为你真被人干掉了呢。”

    泉玉姬道:“奴婢的身子还没有被老爷用够,不敢轻易去死。”

    程宗扬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真乖。”

    泉玉姬拉开衣带媚声道:“老爷,让奴婢来伺候好吗?”

    自己吸收不少死气,刚才又和那些傀儡姬厮混,早已欲念勃发,想拿她泄泄火。

    这贱人与自己心意相通,不用自己开口就乖乖就范。

    程宗扬一把搂住她的腰,手掌朝她衣内探,突然间耳边传来一声呻吟。程宗扬风一般旋过身,拔刀在手,本能将泉玉姬挡在身后。

    身后一堵光秃秀的石壁,哪有半个影子?这会儿两人已经走到甬道尽头,别说活人,连个能喘气的生物都没见到。

    片刻后,耳边又传来那个微弱呻吟声。这次程宗扬听得清楚,声音竟然是从那堵石壁中传来的。

    程宗扬一阵毛骨悚然,他硬着头皮用刀尖挑了挑石壁,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刚才他下意识的举动却让泉玉姬露出复杂眼神。她这种御姬奴和那些被教尊挑选的九御一样,都是可以随手丢弃的牺牲品,何时被主人保护过?

    程宗扬试着敲了敲岩石,猜测这里也许有机关,整座石壁都可以移动,背后另有空间。可惜东敲西打半晌也没有找到机括。

    程宗扬懊恼地停下手,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大笨瓜!”

    程宗扬一阵惊喜。“死丫头!㈱目オ跑哪儿了?”

    小紫拿着一柄小扇子,像淑女一样轻轻扇着,笑吟吟道:“打打杀杀的事人家才不做呢。当然是等你们打完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就偷懒吧!过来看看这个!”

    程宗扬敲了敲石壁,“后面好像是空的。你不是很聪明吗?找找机关在哪儿?”

    “笨死你了。”

    小紫拿过珊瑚匕首往壁上一刺,雪亮锋刃轻轻松松直没至柄,接着挖下一犬块岩石。

    程宗扬冷笑一声,气哼哼道:“别以为我会夸你聪明!我让你找机关,谁让你挖墙了?这是作弊!”

    小紫白了他一眼,把匕首丢给泉玉姬。泉玉姬连削带刺,不多时挖出一个大洞。

    程宗扬把火把递进去,伸头看了一眼。石壁后果然是一间石室,室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充当桌子的黑色玄武岩便空无一物。但那个声音毫无疑问是从石室传来。

    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个念头:真是见鬼了……

    呻吟声再次响起,程宗扬举起火把朝声音来处挥去,只见洞窟角落赫然放着一具棺材!那具棺材直立着竖在墙角,表面黑漆已经脱落,露出黏在上面的絮麻。小紫抱住他的手臂小声道:“好可怕……呜呜……”

    程宗扬差点气得笑出来。“就算真是鬼,它也怕你好不好?”

    程宗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匕首,真气贯满全身,然后举起匕首刺在棺木接缝处用カ一挑。

    沉重棺盖倒落下来,露出一个美艳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