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集1-3(2/2)

神功只练到八阳的境界,已经是太乙真宗二百年来第一人。如果韩庚不死,再过三十年,很可能冲上八阳,甚至九阳的至高境地。

    王哲悬空虚立,如履平地,他面沉如水,长发猎猎飞舞,身上光芒大作,宛如神明天降。他十指虚扣,彷佛握着一只太极球,然后沉声喝道:“行!”

    一点光明从他腹中浮现,然后分为两处,分别沿任脉、督脉旋转体升,连同少阳、阳明、太阳六经与阳踏、阳维二脉,在唇下相交,重新汇入腹内的胞中。这团光球汇集了六条阳经两条阳脉,光芒分外明亮。凝聚了王哲毕生修为的八颗光球一一汇入其中,最后九阳合一,彷佛一只日轮在腹间旋转扩张,即将突破体的限制,喷薄而出。

    阿伽门侬惊恐地勒住战马,耳边彷佛又响起黛姬雪娜诅咒般的尖叫,“是太阳!毁灭一切的太阳之火!”

    他终于见到一轮太阳的诞生,即使隔着百丈高空,身边的温度仍急剧攀升,他麾下罗马战士的黄铜头盔被照得一片光明,似乎正在烈日下融化,变成燃烧的体。

    九阳齐出,几乎是每个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境界。但只有王哲自己清楚,他配合九字真言,激发体内所有的真元阳气,凝出九阳,却无法控制。他的修为并不足以控九阳,他还未修练至极致的身更不足以盛载九阳的巨大力量。九阳齐出的一刻,也就是他身消损的一刻。

    王哲猛然张开双臂,喝道:“极!”

    刹那间,他的身体化成一团耀眼的光芒,强烈的光辉甚至掩盖了阳光,以雷霆万钧之势奔向草原,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形成一个方圆十里的巨大光球。

    光明闪过,大地彷佛陷入黑暗。

    喧嚣的战场一瞬间变得沉寂。青翠的草原、折断的长矛、染血的盾牌、倒伏的尸喂,还有双方厮杀的勇士们,都彷佛被那团光明彻底吞噬,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大地也为之裂,形成一片直径达到十里的焦黑色墓场。

    圆形边缘,茂密的青草被高温炙干,然后燃烧起来,升起一片高达丈许的火焰。这片火焰以疾逾奔马的速度四处扩散,程宗扬不得不竭力驱赶座骑,与身后烈火赛跑。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夹在狂风中席卷而至,终于浇熄了大火,也掩盖了天地的一切。

    程宗扬不停地打马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远远离开这片只有死亡的土地!

    被封住处道的月霜伏在鞍上;她同时目睹了那刻骨铭心的一幕,却无法挣扎,无法喊叫,无法和那些亲如手足的同袍一样化为永不磨灭的英魂。

    闪电中,程宗扬看到她雪白的面孔,上面湿淋淋,不知是雨是泪。

    程宗扬抽出一条羊皮袍,盖住月霜的头脸,牙关颤栗着吼道:“你可别冻死了!”

    这鬼天气,一会儿烈日高照,一会儿又暴雨倾盆。程宗扬浑身上下都被暴雨浇透,手脚冰凉,如果不是丹田中那只气轮还不断透出暖意,他可能已经在雨中被冻僵了。他一边打马奔驰,一边奋力催发着丹田中的真阳,丝毫不管它消耗了多少。

    程宗扬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生死今天已经吸收了太多的死亡气息。在他驰离山丘的一刻,双方战死的士卒已经超过万数,这些死者的气息经过生死的转化,变成生机无限的真阳。如果是一个修行多年的术者,一次获得这样多的真阳定然大喜过望,离关的第一件事就是觅地清修,将吸收的真阳转化为自身的真元。

    但程宗扬狗屁不懂,一口气塞给他过万条命,唯一的下场就是被过多的真阳爆体而死。他在雨中一路狂奔,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真阳,都被他毫不吝啬地挥发掉。就像一个猿人来到现代世界,把大捆大捆的钞票扔到火堆中取暖,足以让任何有识之士看得眼中冒火。

    奔驰一夜之后,不幸的是,程宗扬吸收的真阳已经平白浪费掉大半,幸运的是,由于真阳消耗,经脉没有因为不堪重负而迳行碎裂。

    程宗扬现在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当他看到第一道黎明的光线在左前方的地平线升起时,终于松了口气。程宗扬挣扎着翻下马背,腿间传来一阵血黏连的剧痛,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出两块手掌大的伤口。

    程宗扬吃力地把月霜抱下马,然后倒在地上,陷入昏睡。

    喉头传来一点微痒,程宗扬扭了扭头,继续呼呼大睡。

    接着喉头又是一痒,还有些冰凉的寒意。程宗扬再次扭头,希望那只不识趣的蚊子能自己飞走。

    喉头又是一凉,程宗扬勃然大怒,一掌拍到颈中。那只蚊子一下飞开,却与他的尾指划了一下。

    “啊!”

    程宗扬惨叫着握住滴血的手指。

    月霜举剑指着他的喉咙,剑锋还有一滴血迹。她几次把剑放在程宗扬喉头,可这个无耻小人比一头猪还能睡。月霜虽然恨程宗扬入骨,但她认为行事要光明磊落,趁人睡梦中一剑杀死,不算好汉。就算死,也应该让这混蛋死个明白。

    程宗扬捏住流血的手指,警报的红灯在心头一个劲儿的乱闪。这会儿不用再指望别人来救了,他敢肯定,周围百余里内,除了他们两个绝对没有一个活人。

    月霜咬着牙,低声道:“无耻小人!你辱我清白,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有!”

    程宗扬大声道:“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月霜愤怒地说道:“我宁愿和他们一起战死!谁让你来救我!”

    “可我还救过你两次!”

    月霜咬牙道:“你放心!杀了你,我就会找那些罗马人,到那时如果我杀不掉他们,就会被他们杀死。如果能杀光他们,我就会自尽。反正不会活着回来,算是抵了你的命。”

    这算是什么抵命?程宗扬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女人是一种没有逻辑的动物。她们只会凭自己心意随便找一些理由,来达到她们横蛮无理的目的。

    “等等!你知道杀死师帅的是谁吗?是阿伽门侬!凯撒的长子!”

    我呸!阿伽门侬是传说中迈锡尼的国王,比凯撒早了一千多年,怎么会变成他的儿子?

    月霜寒声道:“他们在哪里?”

    “罗马!往西走,先经过波斯、尼尼微,底格里斯与幼发拉底河,然后到大马士革,再从君士坦丁堡经过地中海、希腊,才到亚平宁半岛。如果凯撒出巡,你还要去伽太基、高卢、埃及、冰岛、格陵兰、夏威夷、复活节岛……”

    程宗扬把自己知道的地名胡乱扔出一堆,叫道:“那些地方你都没去过,如果杀了我,你一辈子都找不到!”

    月霜冷冰冰道:“那我就找一辈子!”

    她说着举剑欲刺,程宗扬连忙叫道:“停!你不能杀我!”

    “凭什么不能?”

    “是师帅!”

    程宗扬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留下遗命,让我去做几件事!”

    月霜切齿道:“师帅怎会让你这卑鄙、无耻、下流、无能、贪生怕死的小人做事!”

    “你也听见了!当时师帅还说:拜托!”

    那句话月霜确实听到了,但她不明白王哲会有什么事情要拜托这个小人。

    “告诉我是什么事。我替师帅去做。”

    我有那么蠢吗?说出来好让你把我杀掉。程宗扬抿紧嘴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之态。

    月霜越看越怒,“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小人!”

    程宗扬一阵光火,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被女人打过,到了个这个世界居然被一个死丫头打了几次。他唇角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我很小吗?对你来说,应该是挺大的吧!”

    月霜雪白的脸颊一下涨得通红,她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扼住程宗扬的喉咙。程宗扬身上保留的真阳虽然也有模有样,但丝毫不知道怎么运用,一下被她捏得喘不过气来。

    月霜细白的手指越收越紧,似乎想把他就此扼死。终于还是猛地松开,把他扔到一边,“滚!”

    程宗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再一次惊奇地发现自己大腿上磨出的伤口已经痊愈,连尾指被剑锋划出的伤口也已经长住。居然好这么快,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不死的怪物?

    月霜束好马鞍,翻身跃上马背,然后拨转马头,朝战场方向奔去。

    “喂!”

    程宗扬叫道:“你往那边跑个屁啊!那边一个活人都没有!师帅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没剩下!”

    月霜理都不理,一味催马前行。程宗扬急了,那两匹马连在一起,食物、清水都在上面,她这么一走,自己想走出这片大草原,希望可太渺茫了。

    程宗扬不顾一切地叫道:“别忘了!师帅要你去长安!”

    还是王哲的面子够大,这句话一出,月霜终于勒住马匹。她思索片刻,然后拨转马头。

    程宗扬连忙道:“等等我!师帅还让我照顾你!”

    月霜恨恨往地上阵了一口,然后一提缰绳,头也不回地朝东南方向驰去。

    程宗扬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然后慢慢张大嘴巴。

    天……我该怎么走出去?

    第三章 奴隶

    五原城位于大雪山东丽。从南面吹来的暖温气流被高耸入云的山峰阻隔,大山南北气候迥异。不同的气候带来了不同的环境,雪山东南,气候湿润,土地肥沃,适合于农耕,西北则是浩翰无边的草原,成为游牧民族天然的牧场。

    大雪山上万年积雪融化出涓涓细流,它们在群峰间汇集成溪,蜿蜓而下,最后在山下冲积出一块小小的平原。二百年前,六朝西强远征军来到此地,用石头和巨木建立起远征军的后勤仓库。接着来自富饶南方的商人接踵而至,带来数不尽的货物和金钱,同时也把草原和雪山上的货物运回内陆。如今,帝国远征军的仓库已经迁移到更西方的雪山隘口,这座城市却能保留下来。

    五原虽然是一座城市,但对于六朝来说,这里只是边陲蛮荒之地,无论是名义上的大汉天子,还是南诏的君长,都没有在此设立官职,这使得五原城成为一座无人管理的商人城市。

    五原城地处要冲,每年冬天,来自北方游牧部族的汉子们成群结队驱赶着马匹,带来大量上等皮货、砂金、骏马、猎鹰,在此换取部族需要的茶叶、粮食、器皿和钻铁。

    到了春天,波斯的胡商踏着未融化的春雪迤逦而至,运来他们心雕琢的珠宝饰品,还有华丽的地毯、织物。还有的胡商。会组成绵延数里的驼队,从更遥远的西方赶来。他们的货物里有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制作良的刀剑,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这时,来自宋国和晋国的商人们,就会慷慨地取出他们的货物:美绝伦的丝绸、巧夺天工的瓷器、洁白如雪纸张……与这些来自异国的商人交易。

    夏天,山间的积雪融尽,山路重新开启,一些肤色黝黑,留着浓须的汉子会穿过山间那些不为人知的小路,从大山西面的东天竺带来多彩的宝石,硕大的珍珠,还有写在贝多罗叶上的经卷。

    五原城的南方,顺着河流的方向越过崇山峻发,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和沼泽。从山林中走出的部族,会带来岩洞中开采出的嫂块、丹砂、翡翠、各种神秘的药物,交易他们需要的布匹、稻米和美酒。而来自海边的部族则会带来沉香、玳瑁、象牙、珍珠甚至骄傲的羽人也会偶尔走出丛林,带来他们美如同艺术品的弓箭,换取他们喜爱的轻纱和珍珠。

    五原城中更多还是六朝商人,戴着纱制头冠,举止儒雅的是宋国商人……衣着华丽,连靴尖都嵌着珍珠的,是来自晋都建康的富豪。蜀地出产的布料,汉中运来的谷物,南诏诸族的稻米、水果,关中强秦的铁器,唐都长安的铜镜、美酒、漆料,京都洛阳的丝帛、绢麻、丹药……症一不汇聚于此。客商云集,货物杂陈,使这座位于边境的城市,一年四季都有着无与伦比的繁荣。

    中午时分,一个人踏入这座城市。他背着一个脏兮兮的背包,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沾满泥土的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乞丐。好在五原城乞丐不少,比他更惨的也有,所以当程宗扬出现的时候,倒不是太引人注目。

    程宗扬拖着僵硬的双腿,艰难地行走在街道上。他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咒骂那个该死的月霜。她不光带走了马匹、清水、食物,还把王哲赠送的钱币也一并拿走。可怜程宗扬在大草原里活活走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草原,来到这里。

    这座城市和程宗扬想像中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城墙,也没有站在城门下搜查的税吏和士兵,整个城市更像一个巨大的集市,按照货物的不同,分成一个个交易场。城中的道路完全没有规划,经过无数马蹄和车轮的践踏碾轧,那些土路变得像泥塘一样泥泞不堪。但对于死里逃生的程宗扬来说,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穿过城市边缘再往里走,一条青石砌成的道路出现在眼前。行人中身穿丝绸腰悬玉佩的富商越来越多,不少人还带着几名身形剽悍的护卫。那些护卫手持长刀,背着大弓,眼中凶光四,一个个看上去都很能打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异族打扮的行人。有的头戴皮帽,有的包着厚厚的头巾,有的高鼻深目,头发蜷曲,发色或红或黄。

    道路两旁林立着陈列各种皮毛的皮货市场,交易马匹的马市,还有粮市、药市……程宗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肚子里已经没有饿的感觉了。他被人流裹着一路往前走,连认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片喧闹的人声。程宗扬停下脚步,抬起眼睛,茫然看着四周。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一个巨大的集市中,周围一个个露天铺位交相杂陈,人头涌动。但和其他市场的不同,这里的铺位都是些半人高的木制平台。大的可容纳百余人,小的只能站上去两三个人。

    铺位前,买家与卖家争吵不休,人声鼎沸,这倒和程宗扬认识中的集市相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交易的货物不是皮毛或者马匹,也不是茶叶、珠宝、盐巴、食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程宗扬旁边的木台上,站着几个身材强壮的奴隶,他们酷鼻翼硕大,头发蜷曲,皮肤黝黑,只在腰间缠了一块肮脏的旧布,两手被铁链锁着,神情木然。

    “刚贩来的新鲜货!”

    卖家在旁大声吆喝道:“力气大,听话,还好养!随便给点吃的就能干活!”

    一名商人走到台上,先检查了他们的身体,看是否有残疾,又用力拍拍他们的肩膀,试试力气,最后让他们张开嘴,察看牙齿是否缺损。

    巧舌如簧的卖家说道:“绝对的上等货色!好不容易才从南边运来的,黑的跟鬼一样,不过身体结实的像牲口,不像那些羽人,连风都能吹走,用来干活比牲口还强,不信你试试!”

    一名打杂的小厮殷勤地递来鞭子,商人接过来,朝一名奴隶身上用力抽了几鞭。被贩卖的奴隶毫不反抗,虽然他身体要比那商人强壮得多,却温驯得彷佛羔羊。

    商人满意地放下手,开出价格,“十个银铢。”

    卖家像受了莫大的污辱一样嚷道:“路边的夷奴还要十五个银铢!像这样的货色,最少也要二十个银铢!”

    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商人买下三名奴隶,一共用了五十枚银铢。

    程宗扬还是第一次见到奴隶交易的场景,按照文泽的说法,五十个银铢,在内陆只是一匹普通马匹的价格。这些奴隶还真不值钱。

    偌大的市场中挤满来往的商人,周围每个木台上都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奴隶,就如同一堆待卖的货物,他们有的被铁链锁着,有的被关在木笼里,还有些像是整个种族都被捕来,男女老少都有。他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怀里抱着一个还未长大的婴儿,最后被人用六个银铢一并买下。

    最让程宗扬惊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一个半兽人!那名兽蛮人再没有他在草原上见过的那种勇武与狂猛,他肩胛被一铁链穿过,伤口血模糊,双手戴着沉重的铁缭,宽阔的膛带着被烙铁烫过的伤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此时彷佛燃烧过的灰烬,毫无光彩。

    一名高鼻深目的胡商用生硬的语言问道:“会用斧吗?”

    卖家道:“这是战场上抓到的俘虏,最擅长的就是斧子。前几天还跟南城的几家比过,给他一木棍,喝口茶的时间就打翻五个,如果不是锁链拴着,险些让他闯出去。力大无穷……”

    卖家滔滔不绝的说着,那名胡商掏出一只钱袋扔过去,“二百枚银铢!把他的伤治好,锁链换成钢伽。五天后给我送来。”

    卖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送走了客人,他对自己手下的小厮说道:“这些能打的奴隶就是好卖。前几天听说还有人卖了个能飞的羽人,也是二百银铢。”

    小厮道:“这些胡人买兽蛮人做什么?不能干活,还凶得很。”

    “听说胡人那里有个大角斗场,把买来的奴隶扔到里面,让他们跟老虎狮子打斗。每天死的有几十头猛兽,上百个奴隶。”

    卖家出一枚银铢,吹了一口,放在耳边听着银铢的成色,一边啧啧赞叹,“按这价钱,可是上万枚银铢呢!”

    古罗马的角斗场?程宗扬想起那个被列为历史文化遗产的巨型建筑。对于一个来自现代世界的人来说,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奴隶市场,难免会有许多感慨。但程宗扬这会儿已经饿的两腿发软,本顾不上去想待近一。

    丹田中王哲给他筑下的气旋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丝丝细微的热度。虽然微弱,却源源不绝,使他一直支撑着走到现在。这会儿神好了一些,肚子却更饿了,胃里像被人用力拧住,一阵阵抽播。

    程宗扬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捧着肚子,不胜怀念地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顿饭。这会儿别说白水马,就是一匹活马,自己也能连颠带尾全吞下去,毛都不带吐的。

    在他面前是一张木台,面积并不太大,能站十几个人的样子,这会儿台上空无一人,只在木台四角拴了一条绳子。

    程宗扬坐了有十几分钟,神略好了些。忽然木台上绑的绳子被人松开,一个脸色青黄的瘦削汉子出来,牵上几名奴隶,那是几名女奴。她们容貌与六朝人大相迳庭,肤色微黑,鼻梁高挺,眼睛很大,丰厚的嘴唇红而湿润,其中三个年纪略长的,眉心还点着红点,让程宗扬很觉得眼熟。

    她们用来蔽体的只有一条破旧的麻布,布匹从右肩掩到左侧腰际,露出大半房,赤着脚在台上站成一排。这些女奴似乎是刚被贩来的,神情不像其他奴隶那样木然,而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惧和胆怯。

    台下聚来几个人,有人喊道:“祁老四,这回是哪儿的货?”

    那汉子拍了拍一名女奴的屁股,“东天竺贩来的。想要,给你打个折扣!”

    那人笑道:“又是东天竺的。你那件压箱子底的旧货呢?”

    “留着等你买回去养老呢!”

    祁老四笑骂两句,然后对木台后面说道:“把那个老货带上来!”

    与其他铺位一样,这座木台后面也用木栅围起一片空地,里面是几顶大小不等的帐篷。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一名女奴被带到台上。

    已经饿得眼睛发绿的程宗扬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那名女奴身材高桃丰顺,眼眸是淡绿的色泽,鼻梁挺直,皮肤白哲,五官致,弯曲的眉毛又黑又浓,眉心还残留着一点红色的印迹。

    年轻时她一定是个出色美人儿,只不过现在她的年纪至少有四十岁,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皱纹,干枯的头发失去光泽,皮肤虽然还是牛般洁白,但已略显松弛,就像盛开的花朵开始枯萎,即将在暮色中凋零……

    祁老四把女奴推到台边,叫道:“东天竺女奴五名,相貌出众,能生会养!不管是买回去自己用,还是给家里的奴隶配种,都是上好的货物!”

    下面有人喊道:“衣服遮着怎么看得出来?”

    接着有人起哄,“说不定身上有暗伤。”

    “对!脱光了验货,买起来才放心!”

    台下叫嚷声响成一片,还有人说道:“祁老四,看看又看不坏,包那么紧干嘛?”

    男人们嘻笑的喧闹声,让程宗扬想起自己和段强以前去过的脱衣酒吧。他唇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不管哪个时空,男人的本都是一样的啊。

    吵嚷中,一个独眼汉子走上木台,他骨节暴露的大手握住刀柄,用冰冷的眼神从台下众人脸上扫过。在他凶狠的逼视下,叫嚷声立刻小了下去。

    镇住场子之后,独眼汉子松开刀柄,沙哑着声音道:“老四,让她们脱。”

    祁老四答应一声,朝那些女奴说了几句什么。那些异国女奴默默脱下麻织成的衣物。在台上裸露出身髓。

    祁老四果然没说假话,这些女奴年纪虽然长幼不一,但相貌身段都不错,丰腴的身体充满异国风情,令人心动不已。程宗扬这会儿想了起来,天竺风俗里,眉心点着红点是已婚的标记。三个年纪略长的都已经是嫁过人的妇人,她们房饱满,臀部圆翘,另外两个还是少女,看上去更是新鲜动人。

    祁老四拿出一叠黄纸作的标签,依次挂在女奴们的头上。纸上写着各人的价格,三个已婚女奴每人三十银铢,两个少女是六十银铢。

    很快有商人上来检查货物,他们捏捏女奴的房,看看她们的手脚和牙齿,从发色到皮肤,每一个细小的部位都不放过。那些女奴本能地用手遮掩住羞处,羞耻得泪水涟涟,让台下的看客不时发出轰笑。

    眼前的一幕,让程宗扬想起马市上贩卖马匹的情形,相比之下,那些马贩们对货物还更礼貌一些。

    等那个独眼汉子离开,有人问祁老四,“那个老货呢?”

    木台上只有那个最后出来的女奴还穿着衣物,祁老四道:“你也亮出来让客人看看。说不定今天有人看中,把你买走。”

    女奴顺从地解开衣物。她麻衣里什么都没有穿,白花花的肌肤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那具赤裸的胴体一片雪白,但仔细看去,能看到她背上布满伤痕,像是被人用皮鞭残忍地抽打过。她房浑圆肥硕,曲线略微有些下垂,但形状依然饱满,丰挺地并在前。和旁边的女奴相比,她晕大了许多,头又软又大,颜色极深。

    祁老四捏住她一只头,用力拽了几把,将头扯得翘起。然后把最后一张黄纸挂在她头上。

    有人叫道:“祁老四!半年都没卖出去,怎么还是这个价?”

    “这个价已经最低了。”

    祁老四神情懊恼地嘟嚷道:“再低就赔光了。”

    那人道:“这老货都五十了吧?挂这个价谁会买?”

    程宗扬看了看黄纸标签,上面的价格并不是很贵,不过三十银铢。但这女人已经是美色凋零,人生最美丽的时候早已逝去。同样的价格,至少能买到一个比她年轻一半的女奴。

    那女子腰身纤细,浑圆的臀部又白又大,丰腴的大腿并在一起,略显松弛的皮肤一片苍白,就像一具历尽沧桑的雕塑跪在台上,那张已经迟暮的美艳面孔上一片淡漠,额上褪色的红记下,不知埋藏着多少秘密。

    程宗扬舔了舔唇角。这个女奴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是很有味道的。如果自己有三十个银铢,说不定就把她买下来。

    抱着和他相同想法的人显然不少。一个矮小的夷族商人爬到台上,用细瘦的手指抓住女奴一只房。女奴低着头,那只雪白而硕大的球在夷人客商手指上不住变形,显得柔软无比,不再像年轻少女那样坚挺而弹。

    一个半年都卖不掉的女奴显然已经成为货主的麻烦,看到有人对她感兴趣,祁老四立刻放下其他几名女奴,满脸堆笑地过来说道:“尊驾好眼力!这可是件好货色!两年前,中天竺阿罗那顺篡位自立,搞得天竺大乱。五天竺打得昏天暗地,那些兵们饿极了,把抓来的俘虏都卖了换粮食,敝号沾光,也进了一些。尊驾眼光不凡,一眼就看中我们这儿最出彩的一件。”

    祁老四托起女奴的下巴,“你看这相貌,放在哪儿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还有这身段,这屁股……可是难得的上等货。”

    说着他朝女奴臀上拍了一把,“把屁股抬起来,让客人看看。”

    跪在木台上的女奴默默俯下身,脸颊贴在木板上,抬起臀部,红褐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已然衰老的面容。她臀部白哲而丰满,充满了成熟女的魅力,祁老四扒开女奴的屁股,把她器暴露出来,一边压低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怎么样?”

    夷人客商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

    祁老四趁热打铁,“尊驾果真要买,我祁老四作主,再打个折扣,二十八个银铢!这女奴就是你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揉捏着女奴白软的大屁股。

    那夷人客商看得心动,舔了舔唇角道:“果然是好货色。”

    他围着那女奴绕了一圈,然后又托起女奴的脸,“只是年纪太大了些……十五个银铢吧。”

    祁老四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瞒你说,这件货我买来的时候花了整整一百银铢。二十五个银铢!绝对不能再少了。”

    夷人客商用尖尖的手指摩掌着女奴的面颊,一边把拇指到她口中,迫使她张开嘴。这本来是购买奴隶时的平常动作,但旁边的祁老四却一把拉住夷人客商的手臂,说道:“再降五个银铢!二十个银铢!”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夷人客商已经分开女奴的嘴巴,接着他脸色一变,怒喝道:“她的舌头呢!”

    那女奴口中空空荡荡,原本柔软的舌头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截残缺的舌。受了欺骗的夷人客商骂了几句,然后拂袖而去,把一脸尴尬的祁老四扔在台上。

    已经知道内情的看客们发出一片轰笑。

    “祁老四!我就说过,这个价卖不出去!老就老吧,还是个残废,别说三十个银铢,就是五个银铢也没人要。”

    祁老四气恼地一掌掴在女奴脸上,“卖不掉的烂货!张什么嘴啊!滚到你的窝子里去!”

    女奴捡起敝体的破布,默默走下木台。木台后面立着一圈栅栏,里里陈列着几顶帐篷,最大的一顶周围竖着碗口的木桩,上面覆盖着涂成红色的牛皮,作工华丽中带着艳俗。而那女奴用来栖身的,只是一只木笼,外面用破旧的布帘挡着。

    一个反穿着破羊皮袄的邋遢汉子道:“祁老四,还是老规矩,验货吧。”

    祁老四没好气地说道:“十个铜铢!”

    这个女奴是祁老四最赔本的一次买卖,当初没发现她舌头被人割掉,结果放了半年也没能卖出去,每天还得拿粮食喂养,为沘他没少挨当家的斥骂。

    邋遢汉子往木台上丢了几个铜铢,然后笑嘻嘻走过去,在她上抓了一把。女奴淡绿色的眼眸隐隐泛出一层水雾,她并膝跪在木笼旁边的干草上,然后双手平放在地上,俯下身,将额头放在手背上。

    那汉子走到她臀后,扒开她的屁股抓了几把,然后解下衣带搭在脖子上,双手抱住她赤裸的屁股用力干了进去。

    女奴身体摇动着,那道破旧的布帘滑落下来,遮断了看客们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