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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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圈套

    脚下的岩石又冷又硬,好在程宗扬鞋子早已经丢了,光着脚没有发出响声。他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洞口外面就是那间挂满刑具的石屋,这时里面空无一人,那个姓孙的疤脸不知钻到了哪里,竟然毫无防备。石屋的门没有上锁,程宗扬轻轻推开门,眼前是一片青石铺成的庭院,月光洒在上面,彷佛闪动着一层水光。

    站在石阶上,程宗扬有些不相信自己能这么轻易就逃了出来。他暗骂一声,这群废物!牢房看成这样,没有人逃跑才奇怪!

    就在程宗扬踏入庭院的一刹那,背后“绷”的一声,传来弓弦震动空气的低响。一枝利箭从高墙上疾下来,穿透了他的小腿。

    戈龙手下一名汉子站在墙上,握着弓矢高声道:“戈三爷!有奴隶逃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推开,戈龙、孙疤脸,还有下午抓他的另一名汉子同时跃了出来。孙疤脸挥舞着一柄弯刀,尖声道:“别让奴才逃了!”

    程宗扬一手按着小腿,跪倒在地,长箭贯穿了他小腿的肌,痛彻心肺。孙疤脸大步上来,一脚把程宗扬踢倒,踩住他的背脊。程宗扬重重撞在地上,已经愈合的肋骨又传来一阵刺痛。一片嘈杂中,他看到一个绯红的纤影从甬道出来。阿姬曼脚踝的银铃轻轻鸣响着,脸上带着奚落和不屑的表情。

    程宗扬昂起头,嘶声道:“为什么!”

    程宗扬还不了解这个世界,但他不是傻子。自己能这么轻易逃出囚牢,只有一个原因──是他们故意让自己逃跑。给自己打开牢门的阿姬曼并非是帮他,而是他们的同谋。可程宗扬不明白,他们费力耗时地把自己抓进来,严刑拷打,迫使他承认自己是逃奴,为什么又故意让他逃走?

    “因为这样他们才有理由杀死你。”

    阿姬曼轻盈地走过来,“你知道,在商馆里面,奴隶是不能随意损坏的,但逃跑的例外。”

    盯着这个明媚的舞姬,程宗扬齿间涌出一股血腥味。

    阿姬曼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最恨你们这些男人。你们下流得像路边的野狗,贪婪得像食腐的兀鹰,肮脏得像老鼠。”

    程宗扬咬牙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是施舍吗?用你的处女之身向一个被你害死的人施舍?”

    “呵!”

    孙疤脸扭头瞪着阿姬曼,“你这贱──”“傻瓜,一点假血就骗到你了。你以为这里会有处女吗?”

    阿姬曼高兴地拍着手,“哈,看到你上当的样子我真开心。”

    孙疤脸还想再说,戈龙在后面一声断喝,“疤脸!还等什么!杀了他!”

    “成!”

    孙疤脸举起弯刀,朝程宗扬颈后劈去。

    被他踩在脚下的程宗扬忽然扭过身,孙疤脸踩在他背上的右脚滑开,接着腹下一痛,被一支尖锐的物体穿透腹腔。

    孙疤脸瞪大眼睛。在他眼里,这个在当铺撞到的陌生人无论是落泊商人,还是乞丐,都只是个软弱可欺的外乡人。但就是这个外乡人,硬生生拔出小腿的羽箭,将滴血的箭头送入自己腹中。

    孙疤脸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弯刀锵然落地。

    程宗扬拖着受伤的小腿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孙疤脸的领子,面无表情地将箭矢再次送入孙疤脸腹内,这一着是程宗扬忍痛准备的,偷偷拔出箭矢,藏在手里的那一刻,差点没痛晕过去,但再怎么痛,这件事仍是得做。

    孙疤脸软绵绵伏在程宗扬肩膀上,眼珠上翻,露出死鱼一样的白色。阿姬曼奚落的笑容在脸上凝固,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程宗扬冷冰冰地握住箭矢,一下又一下往孙疤脸腹中猛刺。他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小腿上的伤口血模糊。

    程宗扬重复着桶刺动作,对满身的鲜血毫不理会。当一股微弱的寒气息透入太阳的时候,他知道这个疤脸汉子已经死了。

    这是程宗扬第一次杀人。自从来到这世界后,他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也已想像过许多次,他以为自己会恐惧,颤栗到浑身瘫软,像一只软脚蟹一样,紧张得无法站立。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当鲜血飞溅的时候,他会兴奋异常,发现自己有嗜血狂魔的潜质。

    然而这两种情形都没有发生。在别人看来,他不停桶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像是疯狂得神智已经崩溃,事实上那是程宗扬在掩盖自己的惊愕──当自己亲手把箭矢刺入仇人腹内时,他心底无比平静。手指没有颤抖,呼吸也没有急促,他只是感到被鲜血浸透的箭杆变得湿滑,要用尽力气去捏紧。甚至他还能冷静地去观察孙疤脸的表情,看他脸上的刀疤如何因为惊痛而变得弯曲。

    在这过程中,程宗扬甚至还有些疑惑,“这么瘦小的个子,居然会有这么多血?”

    墙上持弓的打手还在发愣,戈龙已经暴喝上前,他翻腕拔出腰间的长刀,仅剩的独目凶光闪动。

    程宗扬把羽箭留在孙疤脸腹中,俯身抓起地上的弯刀。戈龙速度极快,身形一闪就越过五米的距离。程宗扬匆忙举起刀,兜头猛劈过去。他没有把握能对付这个凶悍的家伙,但手里有把刀,能安心不少。

    戈龙实战经验超过程宗扬好几百倍,何况是这破绽百出的一刀。他上身微微一晃,避开刀锋,一步跨到程宗扬面前,然后头颈一勾,用额头狠狠撞在程宗扬脑门上。

    程宗扬感觉脑袋像被一只铁槌击中,颅骨几乎裂开,身不由己地斜飞出去。戈龙如影随形地欺身向前,手中长刀发出一股尖锐的啸声,直取程宗扬的咽喉。

    戈龙身手不凡,长刀在他手中彷佛活了过来,就像一条有生命的怪蟒,刀法准确而狠辣。程宗扬作为一个只在球场打过野架的现代人,那点打架经验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程宗扬身在半空,眼看着戈龙的长刀就将掠到喉咙,避无可避。颈后忽然一紧,身体硬生生被拖开半尺,那柄长刀收势不及,贴着程宗扬肩膀将地上一方青石劈得粉碎。

    程宗扬喘了口气,颈后那只手忽然一松,他一跤坐倒,身体几乎压到手里的弯刀。

    戈龙收起长刀,独眼恶狠狠盯着庭院中多出来的那个身影,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凝羽侍卫长。”

    程宗扬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着黑色绫衣,衣上暗色的斜纹望之犹如寒冰,衣内却套着一袭质密的皮甲。从背后看去,这女子肩宽腿长,身高较之程宗扬也不逊色。她左侧腰间悬着一面小小的圆盾,右侧配着一柄弯刀,形如月牙,刀鞘由硬木制成,上面的纹饰质朴无华,充满了蛮荒气息。

    凝羽抓着程宗扬的脖颈,把他拖出险境,接着随手把他丢到一边,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巾,将接触过程宗扬皮肤的手指一一抹拭干净,最后把丝巾也随手丢开。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种厌憎却本不屑掩饰。

    凝羽头也不回地说道:“下午去钱家当铺典当的是你吗?”

    程宗扬还没回答,戈龙便大声道:“侍卫长看仔细了,这是商馆的逃奴!”

    程宗扬道:“我是商人!被你们抓来的!”

    戈龙冷笑一声,“死奴才!你脖颈里烙着商馆的印记,还敢说不是奴隶!”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商馆在册奴隶共有六十三名,四十一名锁在商馆货仓,十七人留在市场,由祁远看管。这间别院共有奴隶五人,一名受过刑,两条腿已经断了;两名囚在水牢;那名天竺哑奴在你们房内,这里还有一名舞奴。戈龙,这名奴隶是哪里来的?”

    戈龙没想到她会把奴隶算得如此清楚,顿时语塞。

    凝羽冷冰冰道:“你借着商馆的名义私卖奴隶,如今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吗?”

    程宗扬张大嘴巴,原来自己这么倒霉,不但被抓为奴隶,还是底下人私自贩卖的奴隶。至于这名女卫的来意,分明是与自己典当的物品有关──难道有人看出来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戈龙握紧长刀,沉声道:“侍卫长,休要血口喷人。我戈龙为白家卖命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凝羽淡淡道:“那你是不服夫人管束了?”

    戈龙此时已无退路,他独眼一翻,挥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及寸许的刀痕,厉声道:“姓苏的贱妇杀夫夺产!圭母如蛇蝎!我戈龙与白湖商馆一刀两段!从此再无瓜葛!”

    说着耸身往后跳去。

    “想走吗?”

    凝羽手腕一动,程宗扬还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一柄月牙弯刀便脱鞘而出,无声地掠到戈龙背后。

    戈龙跨出两步,看似要拼命逃生,突然身体一旋,长刀寒光乍现,将凝羽手中的弯刀劈开。

    一般人逃跑时,背后都不免空门大露,戈龙却反其道而行之,用逃跑诱敌,实则暗藏杀机,趁凝羽不备,突施杀着。他距离凝羽不过一步之遥,这时突然止步旋身,倒像是凝羽自己送到刀锋上。

    凝羽月牙状的弯刀封住长刀,身体连退三步。戈龙随即踏步上前,连追三步,刀光霍霍,像波涛一样朝凝羽卷去。戈龙手里的长刀长及五尺,单是刀柄就有一尺多长,刀刃却只寸许宽窄,刀身修长。他利用腰背的力量劈削挑格,辗转连击,身催刀往,刀随人转,进退连环,刀法剽悍雄健,凌厉之极。

    凝羽那柄弯刀只有戈龙长刀的一半长短,面对他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却进退自如,显得从容不迫。戈龙一轮猛攻全无效果,再次错身交击时,他左手忽然松开刀柄,扬手打出一枚袖箭。由机括发出的袖箭比普通弓矢速度更快,凝羽离戈龙近在咫尺,本来不及躲闪避让,却见凝羽左手食指一伸,轻轻点在箭锋上。

    指尖触到的空气彷佛吸收了天际的月光,荡出一圈银白色的涟畸,那枝疾的短箭在空中一凝,箭上蕴藏的力量彷佛一瞬间被波动的空气抽尽,就那样悬在凝羽指尖……这很显然不是单纯的武功。

    戈龙大吼着收刀回撒,在身前洒下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凝羽弹开袖箭,弯刀一挑,像一片被微风吹拂的柳叶一样透过刀光,掠出半尺。然后回刀入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转过身,冷冷看着程宗扬。

    一点血迹从刀光中迸出,戈龙拼命挥舞着长刀,大吼已经变成恐惧地嚎叫。

    凝羽没有理会背后的刀光,冷冷对程宗扬道:“你典当的是什么物品?”

    程宗扬喉头动了一下,这时他才看到凝羽的面容。这位戈龙口中的侍卫长年纪其实很轻,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四、五岁。她身着甲胄,很难看出身材,但容貌已经是上等的美女,只是那种冷冰冰的神态,令人望而生畏。她眉毛比一般女子更长,像一对飞扬的黑羽,眼睛大而空明,虽然在看着他,视线却彷佛透过他的身体,一直望到虚空尽头。

    “是……几条汗巾。”

    戈龙这时已经使脱了力,长刀脱手飞出,朝凝羽这边飞来。凝羽抬手一拍,那柄长刀“铮”的直落下来,嵌入青石。

    戈龙双膝跪地,嘶嚎着捧住脸,鲜血从指缝淌出。刚才的交手中,凝羽只攻了一招,却一刀没入他密不透风的刀影,挑出他仅剩的那只完好眼珠。另外两人看到戈龙的惨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同时跪地求饶。

    凝羽冷冰冰看了阿姬曼一眼,然后移开视线,说道:“戈龙留待夫人发落,这两人发往石场作苦力。”

    几名同样外着绫衣内套皮甲的女子跃入庭院,拖走孙疤脸的尸体,把戈龙和那两人踢进地牢。

    凝羽对程宗扬道:“夫人要见你。”

    疲惫的身体浸在热水中,舒服得骨头都彷佛酥了。程宗扬把热腾腾的布巾盖在脸上,躺在木桶里不愿起身。纱幛外面,四周各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们背对身后的木桶,各自握着腰间的配刀,像一群忠心耿耿的卫兵。

    程宗扬叹了口气,从桶里爬出来,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一旁的新衣。凝羽只给他留了一刻钟的洗浴时间,看她的神情,如果自己超过时间,她很可能会闯进来劈碎木桶,把自己直接拖到外面去。

    想起凝羽那张冷冰冰的脸,程宗扬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女人,实在是太冷了。有她在,夏天喝啤酒都不用冰镇。

    程宗扬换好新衣,凝羽已经在外面等候。路上程宗扬试图套些话来,可无论说什么,凝羽都一言不发。他也只好闭了嘴,四处打量这座庄院。

    五原城没有城墙,说不清这里是城内还是城外。不过门外的街道已经上了年头,青石被车轮轧出深深的辙痕。一路行来,道路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宅院,很有些像他来的那个世界里的别墅区──这些别墅绝对是名符其实的豪宅,一连过了三个院子才到正院。而宅院女主人的住处还在后面。

    穿过一道月洞门,一座两层的木制楼宇出现在眼前。虽然楼宇不高,但飞檐斗角,气势恢弘。木制的立柱、扶手和围栏都涂着朱红色的油漆。这些漆料丝毫没有干涩的感觉,而是泛着一层琥珀般的光泽,显示出经历的悠久岁月。

    楼梯并不宽阔,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地毯,毯上的纹饰繁复华丽,有着俗世的热闹与美感。此时已是深夜,檐下的游廊却挂满灯笼。乍然看去,这里与一般的富贵商户没有什么区别,但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隐隐站着几个与凝羽相同装束的女子。

    程宗扬心里暗想,身边跟着这么多女侍卫,这位夫人莫非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怕被复仇?

    忽然,房内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湿淋淋又媚又骚,放荡之极。程宗扬听在耳中,囊本能地为之一紧。单是这声音,就可以想像屋内那位妇人是个妖媚之极的绝世尤物。

    凝羽却彷佛没有听到,她在门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禀夫人。典当物品的人已经找到。奴婢奉命把他带到此地。”

    笑声略一止歇,一个妩媚的声音说道:“凝羽,你这子总也不改,冷冰冰的,将来怎有客人上门呢?让他进来吧。”

    凝羽粉腮微微变紧,不作声地退开一步,隐藏在灯光的影中。

    一名小婢拉开房门,只有十二、三岁,致得像一朵丁香。她举目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抿嘴一笑,低头掩上房门,房内垂着一层绯红的轻纱,影影绰绰能看到几个人聚在一起。程宗扬拉了拉自己奴仆装束的青布衣衫,昂首踏进房内。

    那小婢一面拉开轻纱,柔声道:“夫人,他进来了。”

    眼前的客厅是三间相连而成,仅这一间,就比程宗扬在那个世界订购的住房大上两倍。地上满满铺着一整张地毯,鲜红的丝绒犹如长草,几乎盖到脚面。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画,映出地毯中间一朵硕大的牡丹,那牡丹嵌在丝绒之间,花瓣繁盛茂密,如同云锦霞光,艳丽逼人。厅角放着几只高大的黄铜薰炉,虽然是夏天,炉中仍燃着名贵的香料,空气中异香不断。

    厅内立着一张长及丈许的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宽大的锦榻。一个女子侧身躺在榻上,一手支着粉腮,正咯咯娇笑不已。她长发瀑布般垂地,雪白的两颊犹如两粒朝下的瓜子并在一起,下巴尖尖的,双目波光流转,眼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媚惑的笑意。

    一眼看去,程宗扬脑中就浮现出无数词语──千娇百媚、艳绝桃李、妍姿媚质、蛇蝎美人、风情万种、红颜祸水……更让程宗扬浑身燥热的是,这位夫人竟然是裸着身子,那具曼妙的玉体横陈榻上,一双丰挺的房高高耸起,只在腰间掩了一条鲜红的绸巾,遮住下体,灯光下雪滑的肤肌香艳无比。

    在她身边,围绕着五名男奴。这些男奴有的肤色犹如古铜,体型高大强悍,有的却像是白面书生,举止温文,只不过这时他们都浑身赤裸,跪伏在这位艳妇身边,其中两名托着女主人赤裸的玉足,用舌头舔舐她白软的脚掌;另一名捧着她的手臂,亲吻着她的手指,另外两名则伸出手,小心地按摩着她的体。

    女主人媚眼如丝,雪白的体在锦榻上妖冶地扭动着,不时发出柔媚而妖的喘息声。换了别的男人,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定然是心神俱醉,那具白艳的体,让程宗扬也禁不住大晕其浪,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那艳妇睐了程宗扬一眼,然后不经意地侧过身,那两只高耸的房立刻颤动着荡出一片白花花的光。

    艳妇伸出手,娇媚地翘起一玉指,朝程宗扬勾了勾,美目湿淋淋满是诱惑的春意。和她猜想的一样,她手指一勾,那年轻人便晕乎乎走了过来。看他的神态,只怕这会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艳妇得意的一笑,这样的登徒子,最好应付不过了。

    那年轻人脚步虚浮地走过来,炽热的目光在她身上从发梢一直掠到脚尖。艳妇妖烧地舒展着体,待他看得血脉贲张,媚声道:“公子……你在当铺当的那些丝物是何物品?”

    那具白腻的体艳光四,异香扑鼻,让程宗扬眼花缭乱,他吐了口气,有些晕眩地说道:“是内衣。”

    艳妇翘起手指,按在他干涩的嘴唇上,轻轻抚弄,“是什么丝物织成的?”

    “尼龙丝。”

    “尼龙丝?”

    艳妇怔了一下,然后目光亮了起来,“你说是霓龙丝?从哪里得来的霓龙丝!”

    程宗扬两眼盯着她雪滑的房,对她的询问置若罔闻。

    艳妇见他痴迷到如此地步,不禁傲然一笑,一面诱惑道:“你若说了,妾身便……”

    一直盯着艳妇体的程宗扬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声越来越大,然后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弹了弹她殷红的头,在她上捏了一把。

    艳妇脸色顿时大变。

    第八章 妲己

    “夫人这副浪的媚态,骗过不少人吧?”

    程宗扬嘻笑道:“那些男人是不是一看到你的身子,就忘了自己爹娘是谁?夫人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艳妇脸上媚态尽收,盯着这个年轻人,冷冷道:“你要说什么?”

    程宗扬直起腰,“夫人如果只是贪乱的荡妇,何必一见到那些衣物,就让人连夜去找那个当东西的人?更何必追问这些织料的来历?”

    看着艳妇娇媚的面孔,程宗扬收起嘻笑,认真道:“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些织料的不同,知道这上面注定有一笔大生意。这份见识,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及。”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宗扬施出对付客户的功夫,先试探对方的底牌,再捧上几句,果然那艳妇重又面带笑容,顾盼间媚态横生。

    她柔声道:“公子真是个可人儿,公子可有意与妾身共享富贵吗?”

    程宗扬一笑,“免了。眼下夫人身边虽然有五个男人,但贴身的护卫却都是女子。如果夫人真相信男人,只怕这些男奴不会只敢舔舔你的手脚吧?”

    艳妇神情一瞬间冷厉起来。

    程宗扬不理会她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夫人这么美的身子,这些男奴却不敢越雷池半步,若不是他们敷衍了事,我还看不出夫人是个外骚内端的正派人呢。”

    艳妇踢开身边的男奴,抬手拍了拍,凝羽和几名女侍卫涌进厅内。

    艳妇道:“拉下去,全部砍了。”

    那些女子动作极快,几名男奴来不及求饶,就被她们扭脱下巴,拖到房外。接着楼下传来几声闷叫,那几名男奴已经是身首异处。

    程宗扬后背冷飕飕的都是冷汗。他刚才说得堂皇,其实一开始他也被这夫人的艳态迷惑。只不过这名艳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程宗扬虽然年纪轻轻,对这些艳景的见闻广博却是这个世界无人能及──拜网路大神所赐,程宗扬早已在欧美日系各类色情片中浸多年,那艳妇演的活春虽然维妙维肖,他也一样当色情片看了。

    这一看,不由得看出破绽。

    那艳妇虽然与身边的男奴配合无间,但那些男奴只敢在她手脚肩颈上抚,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房和腰臀。如果一部色情片镜头只敢在女主角的非重点部位游走,那连三级片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一部纯情写真。

    这让程宗扬警觉起来,等到夫人开口询问,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商馆的女主人,绝不像外表看上去这么简单。只不过一句话就杀掉五名男奴,这也太狠了吧……凝羽无声地回到厅内,衣角还沾着一点血迹。艳妇扯起红绸,裹住赤裸的胴体,坐在榻上淡淡道:“既然公子是明白人,便不须多言。说出霓龙丝的产地、采集方法,妾身便放你出门。否则……”

    她嫣然一笑,“妾身院里的牡丹池下,不介意再多埋几个人。”

    程宗扬随口说的尼龙丝,鬼知道她怎么当成霓龙丝。在程宗扬的世界里,尼龙早已泛滥成灾,但他一个外语系的学生,对尼龙的制作方法一无所知──就算段强那本小册子里有,自己也没信心能在这个世界里制作出来。

    见他犹豫,艳妇眉梢一挑,凝羽上前一步,拧住程宗扬的手臂,将他按得跪倒在地,一边按住他脑后,露出脖颈,准备随时一刀砍掉他的脑袋。情急之下,程宗扬高声道:“夫人知道霓龙丝是怎么来的吗9”艳妇娇声道:“雌龙出水时,有霞彩万束,化为云霓。传说以昆吾之刀可裁得霓丝。霓龙之丝所制衣物,柔如春水,轻若浮云。你一个落魄商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凝羽手腕一紧,几乎拧断程宗扬的臂骨,程宗扬叫道:“霓龙丝产自盘江以南!地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南荒吗?”

    艳妇盯着他道:“你若知道霓龙丝的产地,早已成了六朝闻名的钜商,怎么会流落到五原城?这些衣物,莫不是你捡来的?”

    “我在途中遇到劫匪,货物都丢了!只剩这两套霓龙丝制成的衣物我自己带在身上,只好拿去典当,可当铺的人不识货,当成汗巾只给十几个铜铢!”

    “那霓龙丝的产地究竟在南荒哪个地方?”

    程宗扬痛得冷汗都下来了,“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劫匪杀了,如果你把我也杀了,就永远都找不到霓龙丝!”

    艳妇笑得花枝招展,“还在嘴硬。凝羽,剥了他的皮,看他还说不说。”

    “等等!”

    程宗扬叫道:“你想发财!我想保命,大家可以商量!那地方周围几百里都没有人烟,我就是告诉你,你也难找到产丝的地点。你想要霓龙丝,我可以去帮你采!”

    艳妇掩住红唇,咯咯笑道:“让你去采,是放你走吗?”

    见她口气松动,程宗扬连忙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你即使杀了我,也需要人给你做事,不如我带人帮你去做。有人看着,我绝对跑不掉。”

    艳妇看了程宗扬半晌,然后道:“凝羽,放开他。”

    程宗扬骨体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几乎被拧断的手臂终于被人松开,他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捧着手臂心里又气又恼,这些女人都是她娘的疯子!

    艳妇悠然道:“往南荒产丝处,需要多久?”

    天知道会化出霓丝的龙躲在哪里,时间当然越长越好。

    “至少要三个月。”

    看了看艳妇的脸色,程宗扬又道:“来回至少半年。”

    半年时间足够程宗扬乘邮轮环球旅行两趟了,但那艳妇却不以为意,从五原城到南荒,来回半年,时间并不长。

    艳妇笑道:“那么就是半年。如果六个月内你还没有回来,妾身就让你尝尝烙的滋味。”

    看着艳妇狐媚的俏脸,程宗扬心头不由一阵发凉。他勉强笑道:“夫人真是快人快语,杀伐决断。”

    艳妇娇笑道:“那我们便说定了,明日你就去给我采霓龙丝来。”

    程宗扬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一手指,“生意如果作成的话,我要占一成股份。”

    艳妇失声笑道:“你想要股份?”

    程宗扬道:“既然大家合作,当然要利益共享。”

    艳妇笑吟吟道:“莫忘了,你脖子里还有烙印,是我商馆的奴隶。为主人做事,是奴隶的本份。你几时见过奴才还要股份的?”

    程宗扬抗辩道:“我是被人陷害的!他们借着商馆的名义,私下贩一买奴隶,在我身上烙了印记,可我本不是奴隶!”

    “是吗?不过你身上有烙印,便是奴隶,”

    艳妇嘲笑道;“莫说五原城没有官府,就是有官府,你一个无凭无据的异乡人,入了牢还想出来吗?”

    程宗扬着颈后的烙痕,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自己这个奴隶是做定了。

    小婢奉上茶盏,艳妇举盏浅浅饮了一口,“我姓苏,名姐己。是白湖商馆的主人,你就叫我夫人好了。”

    姐己?程宗扬露出古怪的表情。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几千年来没有一个重名的。大名鼎鼎的妖妇。难怪她说烙,原来就是她亲手发明的。想到她九尾妖狐的身份,程宗扬情不自禁地朝她臀上看了一眼,那只被红绸包裹的丰臀圆硕异常,却看不出狐尾的踪迹。

    苏姐己媚眼一转,“怎么?”

    程宗扬干咳一声,“夫人是不是有两个姊妹?”

    苏姐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至少程宗扬还看过封神演义,九尾狐狸、九头雉**,还有一个玉石琵琶,当年就是这三姊妹搞得商纣王国破人亡,堪称绝代妖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商纣王的妖后在这个时空成了一家商馆的女主人,但那种狐媚冶艳而又残忍的气质一如传说中的狐。不过她既然主持商馆,明显是隐藏了身份。如果揭穿,只怕这妖妇立即会杀自己灭口。

    不等苏姐己开口,程宗扬连忙道;“是我弄错了。”

    苏姐己深深看了程宗扬一眼,然后吩咐小婢,“香蔻儿,把东西拿过来。”

    看到小婢拿出的东西,程宗扬心里一阵激动。一件是他典当的情趣内衣,另一件是他那个沾满泥污的背包。自己被戈龙打晕,这只背包也被他们夺走,没想到居然又找了回来。明知道背包里是一堆完全不靠谱的物品,什么蕾丝内衣、电动按摩、杜蕾斯安全套、从段强身上找出的药丸、粉末……在这个世界还不如一盒火柴有用,但程宗扬还是忍不住激动。这是自己从那个世界带来的仅有物品,是自己和从前唯一的联系。

    苏姐己道:“你贩卖的物品倒是少见。这两件霓龙丝衣款式奇异,不知该怎么用呢?”

    程宗扬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件是衣,这件是下身用的,长的这件披在外面。”

    苏姐己娇笑道:“这么小的衣物也能穿上吗?”

    程宗扬道:“霓龙丝制成的衣物最是奇妙,夫人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一边说,程宗扬一边心里在想,不知道这狐狸穿上现代的情趣内衣会是什么样。

    苏姐己也同样好奇,她反覆看了几遍,然后道:“凝羽,去把它换上。”

    凝羽冰冷的面孔猛然僵了一下。

    苏姐己却毫不理睬,指着背包里取出的一堆物品,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这个是……”

    程宗扬拿着那瓶摇头丸,半晌才艰难说道:“是……棋子!乡间玩的小东西。我在外面经商,拿来解闷。”

    那些摇头丸有两种颜色,一种玫瑰红,一种苹果绿,上面还镂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

    听说是棋子,苏姐己便没了兴趣。她怎样也想不到这些制作致的物品会是药物。

    “这个呢?”

    程宗扬再也编不下去了,苏姐己指的那按摩完全是仿真品,头、一应俱全,若不是矽胶制成的表面通体乌黑,活生生就是一男人的阳物。

    程宗扬干笑两声,“这个就不需要解说了吧。”

    苏姐己吃吃笑道:“原来你这商人贩卖的都是这些东西。”

    程宗扬大为尴尬,好端端一个死上班族,居然被人当成贩卖色情物品的小店主。

    苏姐己毫不避讳地拿起那按摩,审视着道:“听说南荒有些部族擅长巫术,能将活人制成行尸……”

    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正容道:“夫人说的不错,这是南荒部落用巫术制作的神具,只要依法使用,可令人欲仙欲死,比真人强过百倍。就是再贞烈的女子用上它,也难以自持。”

    “哦?”

    苏姐己轻抚着那支按摩,这支神具酷似男子的阳,但更为壮长大,握在手中能感觉到它表面的弹,几乎与真人无异,与五原城贩卖的角先生相比,不啻云泥之别。

    “这支神具在南荒也是难得的宝物,夫人若是喜欢,就送与夫人一用。”

    苏姐己横了他一眼,“好大的胆子!”

    程宗扬讪讪地住了口。看到这绝代妖妇拿着现代的假阳具把玩,真是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彷佛这一切都是作梦,商纣王的妃子居然拿着按摩……“你说它用是巫术制成,能令人欲仙欲死?”

    程宗扬道:“试一下就知道了。”

    苏姐己忽然一笑,“凝羽。”

    凝羽冷着脸从屏风后走出,程宗扬抬眼一看,险些把眼珠都瞪了出来。那位冷若冰霜的侍卫长已经除去甲胄,换上那套崭新的情趣内衣,效果好得出奇。这套内衣原本是按着紫玫的体形买的,而凝羽身材比紫玫更高挑丰满,那套透明的情趣内衣紧绷绷束在身上,将她躯体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程宗扬没想到这个冰山美女隐藏在甲胄下的躯体会如此火辣,两只丰满的房高高挺起,黑色的丝织罩包裹着两团浑圆的美,在前颤微微抖动着。雪白的球将薄如蝉翼的丝料完全撑满,在黑丝下暴露出白腻的肌肤光泽,随着脚步的移动,雪白的团在黑丝中上下抖动,那种若隐若现的艳态,比赤裸时加倍诱人。

    可以想像一下古装剧里的杨贵妃穿上情趣内衣的情景,那条缕空的透明纱衣披在凝羽赤裸的胴体上,纱衣只有腰间一条系带,束着她细致的腰身。透过轻薄的纱衣,能看到她下体纤小的丁字裤。内裤两侧的细丝带贴在胯骨上,下端包裹着女侍卫长的阜,形成一个感的V形。

    内裤边缘镶着漂亮的蕾丝花边,中间用来遮挡秘处的织物,却是一片透明的薄纱。灯光下,女下体的沟壑起伏一览无余。凝羽俏脸犹如冰雪,嘴唇却红艳欲滴。她紧紧咬着红唇,步伐僵硬地走到主人面前,眼中的寒光似乎想要把程宗扬杀死。

    苏姐己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侍卫长,然后道:“转过身去。”

    凝羽咬牙转过身,从后面看时,她几乎通体赤裸,那条细丝般的内裤陷入臀沟,整只雪臀完全暴露出来,两条修长白滑的美腿并在一起,本看不到内裤的痕迹。

    苏姐己掩口笑道:“这衣物倒是节省织料。只用一丝半寸就做成一件。”

    程宗扬回过神来,谦虚地说道:“霓龙丝数量稀少,只好省着用了。”

    苏姐己笑吟吟道:“你说那神具上附有巫术,能令人欲仙欲死。妾身与你打个赌,如何?”

    程宗扬先问道:“赌注是什么?”

    “你若赢了,我便升你作商馆的头目,此去南荒由你负责;若是妾身赢了……你就得签下卖身契,在我这商馆终身为奴,终生不得背叛。”

    程宗扬一脸难色地说道:“商馆的头目也就是个大点儿的奴隶,这样的赌注我太吃亏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若赢了,要占三成的股份!”

    苏姐己一口答应,“好说。”

    程宗扬连忙道:“还有一桩!如果我赢了,夫人要陪我一晚!”

    苏姐己用手背掩住口,吃吃而笑,粉面桃腮一片春色,媚态横生,“你这死奴才,还敢打主子的主意。”

    程宗扬咽了口吐沫,“赌什么?”

    苏姐己一指凝羽,“给你一灶香时间,用它让这奴婢泄了身子。”

    程宗扬一脸愕然,凝羽更是面沉如水,叫道:“夫人!”

    苏姐己面容一冷,斥道:“贱婢!忘了族里遣你来时的吩咐吗?”

    凝羽双手握拳,终于不再关口。

    苏姐己冷笑一声,吩咐道:“香蔻儿,取刻香来。”

    小婢香蔻儿捧来香炉,将一枝刻香在里面,然后取来一条春凳,放在厅内。

    这张春凳并非通常的板凳形,而是类似座椅,狭长的椅面足够一人躺卧,一端是斜伸的椅背,椅背两端各有两条横枝,可以用来攀扶。程宗扬对这张春凳的设计者大为叹服,可见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张春凳完全就是一张简略版的多功能情趣床,花样虽然少了些,但更为实用。

    穿着情趣内衣的凝羽坐在春凳,脸色冷若寒霜。看她与苏姐己的情形,两人并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但为什么凝羽会对苏姐己如此服从,现在程宗扬还一无所知。

    香蔻儿取来烛火,正准备点燃刻香,却被程宗扬喝止,“等一下!我先要作法。”

    这句话说出来程宗扬自己也觉得脸红,连忙又道:“请给我取杯水来。”

    苏姐己微微颔首,小婢从案上的瓷瓶里斟了杯清水,递了给他。

    程宗扬双手紧握,口中念念有辞。他声音抑扬顿挫,像是这段咒语已经念过无数遍,熟极而流。近在咫尺的苏姐己听得清清楚楚,却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以她的阅历,世间的咒语鲜有未闻,还从未听过如此奇异的咒术。她妖艳的美目在程宗扬身上连回遗巡,觉得这个年轻人愈发神秘起来。

    程宗扬念得很快,是因为他确实对这段神秘的“咒语”非常熟悉。他口中念的是:ONE、TWO、THREE、FQUR、FIVE、SIX……有篇文章说过,数数可以缓解人的心理压力,保持心态镇定。程宗扬现在相信这的确是有道理的。他用英文从一数到一百,反覆念了三遍,信心越来越足。

    如果是别的女人,程宗扬用这支顶级按摩,完全有把握让她在十五分钟内达到高潮。但凝羽不同。看她的举止,九成是个有洁癖的冷感,只因为抓了自己脖颈一把,就拿丝巾把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