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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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离开你

    他仰起脸,笑容似雪地里一抹锦绣颜色,叫人看了顿时心动,只是这笑落在荣思城眼里,只感到心口隐隐的痛,不舍、疼惜、欲念,心潮翻涌好像掠起风暴的大海,他不能放开这个人,如果说之前对常凡产生的只是一种类似爱情的友情的话,那么现在,荣思城可以明确的告诉自己,对这个人,他才是真正的心心念念。

    “你是妒忌,对么?凡凡的事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我错以为自己对他是爱,但其实并不是,小适,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对你才是用了真心……你能明白吗?”

    此话一出,就连跟得最近的菲力都不禁侧目,他何曾看过骄昂冷然的荣思城有过这样情深的一面,从声音到神情,眸中满溢的不舍和痛色已经清楚表明荣思城的内心。他暗暗吃惊,原来荣少已经陷的那么深了,可又很快了然,其实,这不是早已明白的事实么?

    从在大宅里遍寻不到顾适的那刻起,荣思城就一直冷着脸,情绪动荡,但还能控制,在查到顾适行踪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赶到老街,路上,菲力看见一向稳重的荣思城端坐在车后座,他一路无语,只是沉默冷峻的望着窗外,那模样竟是落莫地令人心疼。

    情深浓时不自知,待到离别方惊悟,菲力突然明白了这两句话,他转而望向顾适,希望顾适能有所动容。

    “荣少,现在跟我说这些,没多大意思了,我的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合同作废,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用了你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请你也不要威胁我,我知道荣家背景深厚,但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合同情人,实在没必要,至于你说的那些话,对我而言,根本没用。”

    荣思城陡地抓紧他的手臂,紧紧地,似是难再分开,他嘴唇动了动,终是迸出那几个字,“我不会让你走,绝不会!”

    “荣少,小顾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我看你也不必强人所难,你荣少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需要在这里为难人。”久没说话的陈行深此时踏前来,抬手扯开了他的手,然后正色道:“合同已经毁了,按道理,小顾欠你的钱也没什么还的必要,不过他执意不欠你的人情,要还你这笔钱我也不说什么,这钱我可以先替他还,几十万的事,我陈行深不在话下。”

    “陈行深,一开始我就说过,这是我跟顾适之间的事,与任何人无关!”荣思城陡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沉下脸来,眸光肃杀,“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荣家,为了你们浩海,也为了你自己!”

    两人身形相当,气势上荣思城略胜一筹,而陈行深也不甘示弱,凛然道:“我也跟你说过,小顾的事我就管到底了!我喜欢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我不像你,虚伪!自恋!自以为是!荣思城,你不配小顾!”

    说着,陈行深反手抓着荣思城的手,用力推搡,荣思城冷然一笑,身手敏捷地一扭其手腕,陈行深吃痛地发出声闷哼,但仍不服输,挥拳正要攻上时,荣思城冷声道:“我劝你最好学乖点,别忘了这里不只有我一个人!”

    话一落地,周围黑衣保镖纷纷抬手亮枪,黑枪在雪花中突现精亮,让人顿感眼前寒气直冒。

    陈行深环顾一周,不服地道:“荣思城,你别仗着人多,今天你要敢在这里动了我,明天我们陈家定不会放过你!”

    荣思城微挑眉眼,慢条斯理地整着黑皮手套,睨他一眼,尔后再看向顾适,手优雅又笃定一指,“我动你做什么?我只要他。”

    顾适无奈地摇头苦笑,深深吸了几口气后,终于忍不住冲他怒吼:“荣思城,你为什么非得留我!我说了我不想跟着你了,请你放过我好不好?!”

    风雪呼呼卷着在身边呼啸而过,声音在凛冽风中久久未散去,荣思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定定地伫立,面上冷然如霜,静默了好一会,他微微眯起眼,神色竟又带出往日不可一世的倨傲,“我再次跟你说,顾适,我要想的人是绝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你说,你要还我那几十万是么,那我现在就要,当然,你可以让陈二少替你还,不过你别忘了,你哥哥动手术时的医生团队是我请的,这笔费用,你还没算进去,另外,你父亲在澳门赌输了一百多万,有人出钱买他一条命,这事也是我摆平的,当时,你父亲就立下了这个字据。”

    说着,荣思城从大衣袋里拿出一张纸,轻轻一抖,顾适震惊地拿过来匆匆看几眼,当下就明白了,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顾之中再度同意将顾适抵给荣思城,时间限期却是只字未提,估计写字据时顾之中已经全然慌乱了,叫写什么就写什么,字体歪歪曲曲,只有红手印才清晰明了。

    顾适握着这张纸手都在不停地抖动,他咬紧下唇,无力地闭上眼,难怪顾之中一定要从他手里要走两百万,这个混蛋父亲,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形下,居然又一次卖了自己,他想起方才旧屋里贪婪混浊的眼睛,想起父亲颤巍巍挡着门口,拼命不让自己带母亲走的模样,其实,他也跟兰珠一样,在守着自己回家,就等最后再敲自己一笔!

    一百多万赌债,一个手印,就可以卖了自己,顾适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痛,他只觉得心口苦涩难言,就像是所有重生的希望都被打破般,他在苍茫间无法逃脱这个困境,和这个男人。

    思潮翻涌间,荣思城的话又朗朗传来,“还有,陈二少,你订的机票已经被我的人给取消了,真不好意思,打破了你的计划,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我和顾适的事轮不到他人插手。”

    陈行深不甘地忿道:“荣思城,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把小顾交给你!”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荣思城轩眉一扬,笑着问道:“替他还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陈家的规矩是私人用钱不能超过三百万,你的限额已经到了,难道说陈少是打算回家跟父母要钱么?你觉得,陈老先生会同意吗?”

    他的话尤如利刺,根根扎在要害处,令人不得不心神战栗,陈行深脸色微微变化,动了动嘴皮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上前搂紧顾适的肩膀,一付不甘心不放弃的神情。

    顾适却在这时抚着眼睛呵呵大笑起来,荣思城有些怔然地看着他,笑声持续几秒,顾适放下手,面露讽笑,将手上的字据扔回给荣思城,白纸与雪花交替混合着飘舞在两人之间,荣思城不解地望着他,雪色迷眼,顾适微仰着头,一字一顿地道:“荣少,你果然心思慎密,我们怎么算都算不过你,大概在刚刚的车上,你就已经算好这笔帐了,而下车时,菲秘书又告之你机票已被取消,所以你才从容不迫地来跟我打这场仗,但我要说的是,你这算盘算错了!”

    荣思城眉峰一敛,正想发问时,顾适先道:“首先,你手上那张字据不是我写的,按的手印也不是我的,在法律上不具备任何效用,其次,荣少,现在不是什么旧社会,除非是自己愿意,父母也代替不了本人的意愿,你那张条子在我这里形同虚设,简单的说,与我无关!”

    “你难道不怕我取了你父亲那条命吗?”荣思城沉色道。

    顾适淡薄一笑,回头瞟了眼幽暗的老街旧屋,轻飘飘地道:“那你就去取啊,取了也好,省得以后他再找机会向我要钱。”

    “顾适,他是你父亲!”荣思城没想到他竟对那赌徒不管不顾,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盘棋他倒是算错了。

    顾适大笑,“他也配做我父亲,笑话,这二十年承蒙他的关照,我没有饿死,这笔数我早就已经用两百万买断了,至于你那字据上的债务,跟我没半点关系,从今晚出了那个家门开始,我就已经将那个叫顾之中的男人抛之脑后,他不配做我父亲,我也不会再认他,荣少,你请便吧。”

    说罢,顾适不再看他,侧身对陈行深道:“我们走吧,看来又得麻烦你去再订机票了。”

    陈行深也轻睨荣思城一眼,转身微笑应道:“行,几张机票的事我就不信办不妥了。”

    两人并肩走向奥迪车,拉开车门时,顾适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唇,还是洒脱的抬起头,隔着冷风细雪,遥遥地对荣思城道:“荣少,谢谢你一个月来的关照,再见。”

    雪末迷了眼,团团雪花中,荣思城一袭黑衣凛然立在雪地中,车辆已经发动,刺眼的车灯冲破黑暗射向远方,车内,微弱的光线下,他紧紧地望着那个人,而清漠的顾适却不再看他,奥迪车从身边擦了过去。

    菲力哑口无言地看着那辆车离开,怔愣了许久,忍不住问:“荣少,你,你让他走了?!”

    许久没有回音,他回头疑惑地看向荣思城时,讶然发现那个不露声色的男人竟然如柱般伫立不动,薄唇死死抿着,眸中流光闪烁,细细看去,眼角鬓发际竟有一道微不可见的泪线,菲力怔住了,但在转瞬间,荣思城陡地一甩头,将黑色背影留给他,这付景像也消失不见。

    “荣,荣少,我们现在怎么做?”菲力紧跟上,怕触动他的痛处般,小声问道。

    黑色身躯在雪地里定了定,大约几分钟后,才听见荣思城闷闷地道出几个字:“让他走,我们回去!”

    雪下了足足一夜,铺天盖地的席卷,仿佛世间仅有这一色,第二天晨光初现时,窗外冰棱雪团,又是晶莹如新的一天。

    陈行深安排的还是很妥当,他将顾适三人安排在自己私人公寓楼里,这地段偏离闹区,周围都是乡镇居民楼宇,谁也猜不着这栋外表普通的三层小楼房会是浩海集团陈二少的居所。

    好好睡了一觉后,顾适起来时发现陈行深已经在客厅里煮好热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好茶,缕缕清香飘浮在室内,令人心神豁然一新。

    陈行深见他出来,便笑着招呼,“我刚煮好的茶,你来的正好,尝尝。”

    顾适笑着踱过去,青色绘花瓷杯,看着就价值不菲,他小啜一口,一股沁人肺腑的茶香缓缓入喉,他笑着道:“确实是好茶,没想到陈少对茶还很有研究,上哪弄来的?”

    陈行深朝他眨眨眼,“你想不到吧,是从周教授那里抢来的,有一回跟他讨论论文时,见他房里有这好茶,我就硬是夺来了,呵呵,那个老学究还为了这事生了我半天气呢。”

    顾适笑道:“也只有你才会对周老师做这种事。”他又啜了一口,蓦地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学校,眉头又蹙了起来,陈行深当然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便说:“你别着急,关于学校的事,我会找校方替你协调,争取让你顺利毕业。”

    顾适感激地望着他,不过一会,陈行深又道:“小顾,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顾适想了想,说:“我想先带妈妈和哥哥回老家镇里,我大舅他会汇些钱过来,那笔钱大约能过一些日子,妈妈说她会找地方打工,但我不想她再劳累了,哥的手术刚刚做完,身体还需要休养,我想让妈妈在家里专心调养他,至于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去找工作。”

    他温温地说着,神情安然而坚定,陈行深看在眼里,心口却是轻轻抽痛了几下,倾前身子按着他的手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会跟你在一起吗?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等我送你回老家后,我会安排好一切,小顾,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再吃苦。”

    顾适神情复杂地望着他,凝了一会,还是轻轻抽出手来,微叹口气道:“谢谢你了,不过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陈少,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我真的想安静地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对不起。”

    “可是………你不怕荣思城还会来找你麻烦吗?”陈行深焦虑地又抚上他的手,顿了顿,道:“其实照我的想法是,等把你家人安排好后,我就替你向学校申请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你知道吗,我家里原本就打算让我出国念书,这事说了好久了,但我一直放不下,所以迟迟没有办,现在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到了国外,你就完全自由了,小顾,你不是一直想去澳洲吗?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

    ☆、41·又起意外

    “可是………你不怕荣思城还会来找你麻烦吗?”陈行深焦虑地又抚上他的手,顿了顿,道:“其实照我的想法是,等把你家人安排好后,我就替你向学校申请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你知道吗,我家里原本就打算让我出国念书,这事说了好久了,但我一直放不下,所以迟迟没有办,现在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到了国外,你就完全自由了,小顾,你不是一直想去澳洲吗?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

    顾适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怔了怔,随即回道:“这怎么行,我,我支付不起这么大的费用,更何况,我妈妈和哥哥呢,我怎么放心把她们留在这里?”

    陈行深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轻声道:“没事,等我们在澳洲找到学校后,就把她们接过来,这样好不好?”

    这种安排当然是最理想不过的事,可顾适却心神不宁,他不想再欠陈行深太多,这个男人帮他解决了太多困难,他怕自己根本还不起,陈行深见他又咬着下唇,知道他心里很纠结,于是,又温声道:“这事也不着急,等一切安顿好后,我们再慢慢商议,但是小顾,我对你的好是发自内心的,我不希望你有太多顾虑和压力。”

    说到这,他又微微叹息一声,神色中略带几分憾意,“小顾,其实我一直在暗暗地关注你,还记得吗,在大一新生晚会上,你冒冒失失地捧着杯橙汁撞到我身上,洒了一地,而你连声道歉都没有,就匆匆地躲进人群里跑了。”

    顾适一听就想起来,是呵,那次还真是很尴尬,上世的顾适胆小怕事,性格懦弱又孤僻,第一次参加大学生酒会的他,看到周围的同学人人衣着光鲜,风采飞扬,而他只穿着哥哥的旧衣服自卑低下的缩在一角,他不敢与人交谈,也没人理会他,口干舌燥的时候,自己就悄悄去领了杯橙汁,不想竟冒失地撞到人群中央的那个人。

    当时的顾适自然是不认识陈行深,只觉得这人身形高大,气质英挺,又被众人围在中央,那种鹤立**群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他这人生来怕事,最怕惹到权贵子弟,所以吓得连声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像个小偷似的钻进人群里溜了,现在想来,还真是怪丢脸的。

    顾适微微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那次的事真是对不起了,我也是太慌了点。”

    陈行深坦荡一笑,接着深深地凝着他,轻声道:“你知道吗?也就是那一次,我就注意起你来,你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质,我说不上来,只是很想了解你,特别关注你的一切。我发现你常常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也拒绝交朋友,不参加任何学校的活动,每天单调的往返宿舍和教室,不知为什么,我总是会想观察你,有好几次你在图书馆里看书,我也不知不觉地走到那,站在书架后悄悄地望着你。”

    他说到这里,目光又柔和了几分,“我承认自己的性向,我喜欢同性,但我从来没有交过男性朋友,对于你,我是第一次这样关注一个人,你看书时凝神的样子特别吸引我,我悄悄去查了你的家庭,知道了你的背景,这样使我更想帮助你,或者说,是想更接近你一些…….”

    陈行深的这番话让顾适吃了一惊,怔愣地看着他,没想到前世平凡到自己都厌恶的顾适还会有人喜欢,而这个人,竟还是校内的天之骄子,他一时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见他这般神情,陈行深自嘲地叹了口气,犹豫地搓了搓双手,再次诚恳地道:“我说的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是认真的,我知道你的家庭,还有荣思城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不愿意让你再受委屈,也不希望我对你的好会成为你的负担,出国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但请不要有任何压力,你没有欠我什么,我的付出也并不是交易,你能明白吗?”

    顾适看着他,心里很想说句什么,嘴唇嚅动了几下,陈行深抢先说道:“这是今天回你家乡的机票,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路上都安排好了,下了机场,会有人接我们到你家县城。”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几张机票,递给顾适,“我刚才说的话你回家后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尽快给我答复,我好安排出国的事。”

    “这,这不太好吧,我……”顾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行深微微勾起唇,笑道:“别这样,跟我太客气反倒让我难受,昨晚谁说的,我们再怎么样也是好兄弟,就算不能和我一起,只凭兄弟二字,也当得起这份情。”

    两人正说着时,里间卧室传来轻微声响,顾枫披着外套走出来,顾适一看就起身,“哥,你怎么起这么早,不睡多会?”

    顾枫轻轻地摇摇头,一对晶亮的眼睛从他身上慢慢移到陈行深身上,尔后笑了笑,“这位你一直都没介绍,现在可以说一下了吧,我记得上回在医院就见过他了,他是你同学?”

    顾适忙介绍道:“呃,他叫陈行深,是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对了,这些天的事都多亏他帮忙了。”

    顾枫慢慢走过来,微笑着向陈行深伸出手,“谢谢你,陈书记。我们小适一定在学校里也承你照顾吧,真不好意思,连家务事都让你操心。”

    陈行深笑道:“哪里,是小顾介绍的太生硬了,你别叫我什么书记,都叫我行深吧。”说完,他又对着顾适挤挤眼,“你也是,不准再叫我陈少陈少的,听着好像暴发户一样。”

    三人都禁不住呵呵笑起来,说笑间,顾妈也收好行李出来了,见他们聊的开心,也笑道:“你们都起的这么早,我还没做早饭,这家里有什么吗,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陈行深听后,仰头做思索状,“嗯,这可难倒我了,我想想,好像还有几盒方便面。不知道有没有坏掉…….去年买的……”

    顾适与顾枫面面相睽,顾妈笑着说:“那我去看看,给你们下几碗面吃。”

    吃着热气腾腾的面,顾妈满是感激地对陈行深说:“陈少,好在你帮忙,如果昨晚不是你领着小顾来家里,我怕是要被那死赌鬼给打死了,唉,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是…….”

    “妈,别说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到他。”顾适安慰她道,顾妈点了点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哎,看我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吃快吃。”

    嚼着面条,顾适脑子里忽地一闪,像有个什么东西迅速掠过,只那么轻轻一触碰,就让他顿觉不是滋味,他犹豫片刻,放下筷子,终是对母亲问道:“妈,为什么他们总说我不是顾之中的儿子,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妈手一顿,呆了一会,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可偏又说不出什么话,顾枫见状,便道:“那都是亲戚们胡说八道的,小适,你别信他们,虽然爸是个混蛋,但他肯定是你爸。别人说的那些不要放在心上。”

    陈行深也说:“你们家那些亲戚我也见识过,言语太过锐利,他们不可信,小适,事情都已经过去,我们不要再提,以后你们会过上好日子,还是多想想回到县城做些什么吧。”

    顾枫点头,“对啊,行深说得对,我们还是多想想以后的事,过去的那些破事,不用去理会。”

    顾适迟疑地看了眼母亲,而顾妈在视线与他对视后,即刻堪堪地低下头吃着面。顾适见这样也不好再问,吃过早饭,大家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出发。

    顾适昨晚只身一人离开,身上什么也没带,哥哥顾枫也只有医院里几身换洗的旧衣服,而顾妈更是走的匆忙,行李袋里只有寥寥几件衣物。顾适看了看时间,道:“我去下面便利店买点日用品吧,你们先上车。”

    陈行深不放心地问:“要我陪你去吗?”

    顾适笑着摇摇头,顾枫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买些东西。”

    公寓楼的位置在偏离闹市的镇区,下了楼,顾适和顾枫在最近的一家小便利店里买些日用品,挑了几样必备品后,顾适在收银台交费,正交着钱时,突然听到便利店窄小的货架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几件物品哗啦啦地应声落下。

    顾适心头一悚,是哥哥,他还在里面,他丢下手里的东西忙往里走去,急步行中,突感阵阵疾风从身后拂来,他正欲回头时,脑袋猛地一股剧痛袭来,眼前顿时黑了。

    四周一团漆黑,这种黑是黑不见底的墨色,让人顿生瞬间盲目的恐惧感,可空气中却幽幽地飘浮着一股奇异的香味,是花的香味,一种不知名的花,香气如酚。

    动了动手脚,发现并没有哪里受伤,顾适努力睁开眼睛去看,可周围实在太过黑,眼前始终是漆黑一片。

    “哥,哥,你在哪?”顾适第一件事就想到哥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袭击了他们,身体虚弱的哥哥这会在哪里呢?他担心地四处摸摸,想找到点什么。

    而这时,一个细微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角传来,“小适…….小适……”

    顾适一激灵,忙朝着那个方向爬去,声音淡淡的,间中有微微地喘息声,顾适摸到哥哥的手,紧张地问:“哥,哥,你怎么样了?”

    头部眩晕的厉害,耳膜里声音也听不真切,手到处乱摸,实际上是什么都看不见,而顾枫马上抓紧他,声音里也带着疑问:“小适,你也看不见吗?”

    顾适心头升起一股惧意,是的,周围黑的太过诡异,他们居然如同盲人一般,顾枫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别怕,我们靠在一起,等一会看是什么情况。”

    哥哥平静的情绪感染了他,顾适点点头,两兄弟搂着肩膀靠在一起,待呼吸平缓之后,顾适也开始思索这一切,他想来想去,总觉得不会是荣思城干的,昨晚自己的离开让那个天之骄子气忿异常,但终究还是让他走了,那么会是谁?

    一个名字从脑海中升腾起来,他陡地一惊,正想开口时,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轻笑,“终于还是被逮着了,一抓就抓俩,呵呵呵,顾适,我就说你神气不了多久。”

    这个声音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艾伦,这个妖媚的混血儿又抓住他了,顾适搂紧哥哥向后缩了缩,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这人对哥哥不利,他不想拖累哥哥,而在他往后退缩的时候,几声细碎的脚步声同时传来,他用耳倾听,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五六个男人。

    有人用冰凉的鞋面抬起了他的下巴,冷笑道:“荣思城的小情儿?呵呵呵,你不是很会来事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呃,我差点忘了,昨晚上你居然想偷偷逃跑,哈哈哈哈,还是跟陈家的二少爷,这出戏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声中,那人又用鞋面不轻不重地刮了刮他的脸庞,“啧啧,看来你也是很有意思的人,正好,我可以用一下。”

    顾适冷冷地硬声道出一句:“荣启城,你究竟想做什么!”

    抬着下巴的鞋面顿了顿,随即传来荣启城的笑声,“没想到眼睛看不见,耳朵还挺灵的。”鞋面放下,荣启城朝身后的人道:“艾伦,给他们松了。”

    接着几个男人上前,不知道往眼睛处喷了什么,揉了揉眼后,眼前顿时清明,顾适这才看清面前站立着五六个男人,为首的一身墨蓝西服,风流倜傥的男人正是荣启城,他的身侧站着艾伦,五六个男人全都冷冷盯着他。

    荣启城微俯□,凑到他面前,勾唇浅笑,“你好啊,顾先生,不好意思打乱了你跟陈行深的私奔计划,我大哥他留不住你,我倒是想留留你,不如,你就配合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顾适搂着哥哥的手一紧,呼吸也越发的急促,他道:“荣启城,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要带就带我一个人走,把我哥哥放了。”

    荣启城愣了会,这才将眼神移到顾枫身上,看了一会,轻轻地笑了,“我本来就不是多事的人,行,我等会就叫人放了他。”

    顾枫突然支撑着站起来,言词掷地有声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小适,我是他哥,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哥,你说什么呢,叫你走就快走!”顾适急了,眼前境况危险万分,绝不是什么逞英雄的时刻,哥哥不知道荣家的豪门暗战,也不知道荣启城与荣思城两房子弟的明争暗斗,自己已经趟进了这出混水,想独善其身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只求不要再把病愈的哥哥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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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神仙也不能阻止我洒狗血了!!话说,周五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死码码出了四千多字番外,娘啊,老子写番外都写的比正文顺,现在正文就是拉羊屎一样,一粒一粒地往外吐(呃,用词好像有点不当),总之就是,小玖现在写正文相相当倦怠,大概是又厌了吧,每天躺在宿舍床上想的最多的就是,我的新坑什么时候开啊,好想开新坑啊,新坑才让人兴奋啊,嘤嘤嘤,俺才不会说,俺真的好想码新坑,让旧坑慢慢去死~~~~~

    ☆、42·荣启城的心思

    “哥,你说什么呢,叫你走就快走!”顾适急了,眼前境况危险万分,绝不是什么逞英雄的时刻,哥哥不知道荣家的豪门暗战,也不知道荣启城与荣思城两房子弟的明争暗斗,自己已经趟进了这出混水,想独善其身现在看不可能,只求不要再把病愈的哥哥扯进来。

    “呃,真是稀奇事…….”荣启城不禁上下打量起这位瘦弱的男子,容貌清俊秀气,许是有病在身,一脸病容,眉目间有股淡淡的忧虑之美,他眯了眯眼,凝了顾枫片刻,道:“不想走是吧,那就跟着你弟弟一块到我那地方去做客,呵呵,正好有个伴。”

    顾适暗暗惊惧,正想说话时,顾枫却抢先质问:“我刚才问你的话呢,你还没回答,你究意是谁,抓我弟弟干什么?!”

    荣启城又是一怔,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竟敢当众质问他,一时好气又好笑,但又觉得有趣,便绽出惯有的狡黠笑意,调侃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问这么多做什么。”

    话落,后面几个男人便上前想拉顾适,顾枫急了,挡在弟弟面前用力提高音调,嗑嗑碰碰地叫道:“你们,你们不能带走他……咳咳…….”

    他大病初愈,一口气上不来,止不住地一阵急咳,顾适看了心疼的更紧,他知道哥哥从小就护着自己,可眼前对方是什么人啊,这种人怎么能惹得,焦虑间,顾枫突然扑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抓着荣启城的领子用力捶起来。

    他一这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奇不已,一个看似病殃殃的男子居然敢动荣家二少爷,就连艾伦都愕然了,难道这傻病号不知道荣二少是泰拳高手吗?

    荣启城更是哭笑不得,明显就是个病殃子还硬是往自己身上靠,看似用了十分力的拳头砸在身上就跟捶痒痒似的,一时间,他倒束手无措了,无奈又好笑的摊着手,看这病殃子咬紧牙关的还在使劲捶打自己,荣启城终是忍不住,过了一会,转手轻轻一推一扭,顾枫霎时发出声痛叫。

    “哥,你怎么了,荣启城!你这混蛋,不要伤了我哥,快放开他!”顾适焦燥地叫起来,刚想冲上前就被几个男人制住。

    荣启城苦笑地揪着怀里这个病殃子,“行了,别在这闹笑话,小心别乱动,一会别断了哪,可不要怪我,啧,就你这身子段,啧啧。”

    顾枫憋红了脸,白似雪的脸上绽出淡淡的一抹绯红,他抬眼怒道:“你们这群恶棍!人渣!抓我们想干什么!”

    “哟,给你脸你还倒来劲了?”他这一回眸,荣启城突然眼前一亮,有点兴趣地俯近瞧他,唇角弯弯,“那你想怎么着?跟我干一架?呵呵,我要是你,还不如省点力气换个安稳。”

    他眼神轻挑,年轻英俊的脸掠过几分戏谑,与荣思城冷冽的模样无半点相似,顾枫挣扎几下,一身冷汗淋淋却是无法动弹,荣启城视线微斜,侧后两个男人见势上前将顾枫架开。

    “带他们上车,两位顾先生可以先到我的地方好好休息,之后的事,还是少问。”说罢,荣启城揉了揉手腕,低头瞥见西装领子已皱,顺手理了理,冷不丁,语气慵懒地说了一句:“这病殃子还有点意思。”

    加长黑色轿车在雪地里穿行,车窗外,高大茂密的树木挂满冰棱,深深灌林丛随着车辆的行驶,快速从眼前驶过。

    车里温暖如春,精致高档的坐椅,舒适的触感,无一不在宣示着主人好奢的品味,放着小型冰箱和桌椅上,几个精致的咖杯,一碟小点心,旁侧还摆了小盆绿色植物,为这个华丽的空间点缀上几分生气。

    除去前排的司机和副驾驶位的艾伦,车里只有少数几个人,顾适搂着脸色苍白的哥哥坐在一侧,对座的皮沙发上坐着荣启城,他单手夹着酒杯,翘着修长的腿,神情悠悠,偶尔小啜几口莹黄的酒水,眼睛时不时斜睨他们二人一眼,唇角尽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令人备感压抑,想不通荣启城究竟想干什么,顾适紧紧握着哥哥的手,严阵以待地盯着这个男人。

    这还是顾适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地打量荣启城,论身材,他比荣思城要略矮一点,但也属于身材颀长的男子,相貌多半是继承了母亲许秀蕊的外表,张扬的俊美里透着股不容逼视的精锐,他身上的气场与荣思城有些相似,但更多的是玩世不恭的戏谑之气。

    顾适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位荣二少的所有资料,在前世,娱乐财经报道都不均而同的报道他,荣思城光芒万丈,而长居国外的荣启城也不逊色,在F城里,哪家名媛都想着念着荣思城,而优雅冰冷的荣思城又灭了多少佳人的念想,不少年轻名媛都纷纷转移目标,投向海外的二少爷那里。

    荣启城虽长居国外,一年中也有个别节日会返国,他这人偏又不安份,风流潇洒,流恋游戏花丛中,又爱引蜂招蝶,常常被娱乐版爆出与国内哪位玉女明星之间的感情纠葛,俨然似半个明星,风头倒也不输财经天地里的荣思城。

    两人在荣家里的地位和对垒,也是圈中人众所周知,早些年,以荣正东对两房太太天上地下的差别对待,外界都以为荣启城会先声夺人的取得荣家产业主导权,不料荣思城突然从英国修学归来,荣正东当即决定将鼎盛荣氏全盘交给荣思城。

    那时的决定,陡然间推翻了外界对荣思城的所有观念,谁不知道大太太谭沁从嫁入荣家开始就备受冷落,而二太太许秀蕊从三流模特摇身一变成了荣正东的身边人,嫁进荣家的时候,挺着微凸的肚子,傲气万分的进了荣家大宅的主卧。

    而现状却在这时敲醒了每一个人,虽然摸不清荣正东此举是什么意思,但鼎盛荣氏已经易主却是事实。

    顾适静静地望着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原以为自己从此可以摆脱与荣思城的纠缠,没想到却突兀的卷进这场豪门恩怨里来,荣启城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自己已经成为荣启城要挟荣思城的一枚棋子。

    而荣思城,他还会管自己吗?想到那个男人,顾适心口又是一紧。

    “顾先生,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像现在一样,用这种眼神盯着英俊的男人看?”觉察到他的注视,荣启城微微顿了顿饮酒的动作,轻笑着讥讽道:“不过你可别搞错对象了,我不好男色,只有36D上围的美女才是我的心头好,你还是省省吧。”

    “你乱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