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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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筱白指了指对面的一个首饰摊:“那里的首饰挺漂亮的,去看看吧。”

    买首饰的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她明显是认识纪良生,见他过来,便甜甜地喊了声:“纪良生,带女朋友过来啊。”

    纪良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硬是给人无限遐想空间。女孩看了眼慕筱白,又笑嘻嘻问慕筱白:“看来你不是Z大的,在哪所学校读啊?”

    慕筱白看中一个镶着一颗翠绿珠子的白色底面吊坠,低着头随意回答说:“我已经毕业了……”

    女孩很热络:“原来是学姐啊。”说完,把慕筱白看中的那条链子拿起来递给了她,“既然学姐喜欢这条链子,我就送给你好了。”

    慕筱白摇手拒绝:“我不能要。”

    女孩热情过度,硬是要把这带有坠子侧链子送给她,慕筱白无奈,最后在纪良生掏钱付塞给女孩后,才收过这条链子。

    链子虽然仿制品,除了做工有些粗糙,总体还是不错的,那女孩在他离开的时候跟她信誓旦旦说:“这链子保证不褪色,不变形。”

    她笑了下,并没有当真。

    突然想起以前她和乔子冠也在这里买过同样的一条链子,不过没到一个星期便褪色得不成样子,这些记忆零碎而模糊,在隐隐飘过的那么几个片

    花中,她还记得乔子冠那时候拿着这条褪色链子的表情,一脸轻笑:“果然是便宜没好货,改名带你去买个真的,镶钻要比西瓜还要大……”

    纪良生见她喜欢喜欢这条链子,便问:“需不需要帮你戴上。”

    慕筱白说:“好啊。”

    纪良生从她手心拿过这条链子,替她戴了上去,戴的过程并不那么顺手,明明是很好处理的鱼钩扣,他却失手了两次。

    慕筱白笑:“脑子是挺灵活的,怎么手脚就笨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拿手术刀?”

    纪良生也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手术刀比这个简单。”

    小吃街的尽头有个刨冰摊,在大冬日卖可以冻坏牙齿的刨冰,摊子吸引了不少人,女老板干活很利索,做刨冰的速度相当快,可以一边眉开眼笑地收钱,一边将做好的刨冰递给客人。

    买刨冰的多是情侣,大家带着厚厚的围巾和帽子,双唇冻得通红,不过还是吃得不亦悦乎。纪良生转脸问她想不想吃。慕筱白点了下头,对纪良生说:“让老板娘水果多放些。”

    刨冰拿在手里很冰凉,慕筱白用塑料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立马被冻得嘴角发麻,舌尖开始不停打转。

    “好冰……”她眉目皆是笑意,差点将嘴里的碎碎冰吐了出来。

    纪良生愣了那么下,然后猛地俯□子,双唇就这样覆了上去。

    他的唇柔软和温润,慕筱白惊得手脚僵硬,右手拿着的刨冰也掉落在了路上。

    纪良生扳着她的脑袋,然后伸出舌头从她嘴里把里面的冰块渡到自己嘴里,不过碎冰块在划过她唇边的时候已经化成一滩冰水,冻得她的唇瓣丝丝凉凉的。

    她一把推开了纪良生,可能舌头被冻坏了的缘故,她说话并不是那么利索,有些哆嗦:“纪良生,我们……”

    纪良生看了她一眼,表情沉默,然后对她说:“早点回去吧,别让他担心了。”说完,带她去前面的路口打车。

    小吃街跟后面的路口只有八十米的距离,慕筱白让纪良生别送了,但是他执意要送她,慕筱白也拒绝不了,来到路口的时候转身对他说:“今天过来本想问你一件事情来着……”

    纪良生低着头,蓝色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什么事情?”

    慕筱白:“我真的是你捡来的么?”

    纪良生的声音很淡,在夜晚的冷风中,更显得风轻云淡:“是啊,难道你觉得是怎样?”

    慕筱白低着头不去看他:“你不怕我恢复记忆么?”

    纪良生忽然笑出声:“七宝,你想到了什么?”

    慕筱白摇了摇头:“挺多片花的,不过挺琐碎的,乱七八糟的一堆。”

    纪良生看着她:“想起来就好,不过也别忘记些事情。”

    慕筱白抬眸也直视着纪良生:“你这是在提醒我别忘记你们纪家对我的几年照顾么?”

    纪良生:“现在脑子倒转得挺快的。”

    慕筱白垂下眉角:“没什么,最近脑子乱得很。”

    冬日的冷风吹在脸上有种刺骨的冷,慕筱白本能地往大衣的领子里面缩了缩,纪良生看到,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正要给她围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道冷然的声音。

    “筱白,沐沐哭着找你,所以我过来接你。”

    慕筱白转过身子,看见乔兆森穿着件灰色的大衣立在不远处,他身旁停在这辆车有点眼熟,好像刚刚她和纪良生在刨冰摊子看到它从左侧的路边开过。

    “再见”慕筱白对纪良生说。

    “再见。”纪良生脸上笑容温和,并对乔兆森也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去。

    慕筱白在原地愣了下,直到乔兆森过来牵她的手。

    乔兆森车里的暖气很足,进去没过多久就让人昏昏欲睡,乔兆森推了推她:“回家后再睡。”

    慕筱白应了声,脑袋有些发胀发疼,重重靠在椅背上,乔兆森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车停靠在路边。

    “感觉怎么样?”乔兆森问她。

    慕筱白幽幽开口:“你开你的,甭管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炸霸王了,而是某花有事相求~

    悦读纪的比赛最后一天了,将就现在第七名,前六名晋级~

    大家忙个忙吧~咱们不求第一啊,只求第六啊~

    第五十九章

    身体检查是个费时间的活,尤其是检查她这种看似没毛病,实质毛病很大的患者。

    在检查的途中,乔兆森一直陪着她,她嫌他碍眼,本想赶他出去,但是由于她跟一起国际知名的神经科名医存在语言上的沟通困难,只能让乔兆森在这里当翻译。

    吴美玲对神经科医生暂时得出的结论吧略有微词:“我女儿只是失忆而已,而且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您这位医生也真好笑,居然说她语言和行为能力存在障碍,这名医当得可真玄。”

    慕筱白听了吴美玲的话,扑哧一声乐了,对乔兆森说:“把我妈的话翻译给这位法国医生听听。”

    在要回去的路上,慕筱白想起要给女儿买回去的玩具,便让乔兆森把车停下。

    “等我下,我和你一起。”乔兆森把车停在可以停靠的路边,转脸对她说。

    慕筱白斜睨了他一眼:“跟着干什么,碍我眼啊,我给女儿买玩具,关你什么事。”

    乔兆森轻笑:“这几天倒是吃了炸药一样。”顿了下,他开口问,“筱白,你到底记起了什么?”

    慕筱白停顿了好几秒,看着外面的来来往往的车辆,悠悠说道:“反正我记不得你的好了。”顿了下,“还有车祸,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得事,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是被夫遗弃闹自杀想不开撞车去。”

    乔兆森脸色微微泛白,然后敛了敛脸上的神色,蠕动嘴角,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想不起就别勉强自己,车祸的事我让人已经查到个大概,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我。”

    慕筱白:“你不主动说吗?”

    乔兆森看向她:“可能你并不乐于知道。”

    “你会怎么处理……”

    乔兆森:“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慕筱白沉默低下头,然后拉开车门,走出车厢,转身对乔兆森说:“别等我了,买好玩具,我会打车回去。”

    乔兆森:“我让人过来接你。”

    慕筱白自嘲地笑了下:“我还不至于低能到连路都不认识。”

    乔兆森没说话。

    -

    世纪广场有个专卖玩具的商城,在商城的大门有各种人扮卡通人物分发各种优惠券卡片,慕筱白接过一张优惠卷,大略看了眼,发现卡片下方居然写着锦宸集团。看来这个玩具商城应该也是锦宸旗下的产业。

    玩具城有五楼,她从一楼逛到了三楼,明明一些玩具家里都有,但是她还是重复买了好几样,在她缺席的这几年,是她对不起自己女儿,而不管她是否承认,乔兆森将女儿照顾得很好。

    三楼角落有个专卖木质玩具店,在店的中间搁这大堆彩色的七巧板,店长见她看这些七巧板,便过来向她推荐,笑容有佳地跟她说最近做活动,买一送一,买一把木马还会送一副七巧板。

    慕筱白:“行,那我买下木马吧。”

    店长眉开眼笑,让她留个地址,说下午就给她送货。

    慕筱白拿过笔,在客户本上写了一串地址。写好的时候,视线匆匆扫过,发现就在她填写的地址栏上,也跟她写了同样的地址,不过下面的署名是粱奕洲。

    从商城出来,慕筱白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虽然温度很低,但是阳光还是明晃晃,打了个电话给苏芽,苏芽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自从她知道她回来后,苏芽每次和她说话,神经都处于兴奋状态。

    “我就在你对面……”

    慕筱白抬眼看去,苏芽果然在广场的另一边对她挥手。

    -

    在玩具城的附近有一家日本料理,虽然食物不怎么样,但是坏境很好。

    苏芽叫了几样地道的日本菜,然后看了眼她放置在一边的玩具袋子,挤眉弄眼地说:“你那闺女长得好,嘴巴也灵活,一下子叫我苏芽阿姨,一下子苏芽姐姐。”

    慕筱白笑,然后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芽给她倒了一杯茶:“挺好的,刚开始不是以为你去了么,感觉特别伤情,叫了一帮人给你弄吊念会,场面挺大的,给你撑足了面子。另外,再过十天不是你生日么,我给你烧香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本打算带苏蔡看看你去,不过现在不是突然冒回来了么……呵呵……挺好的,什么事都省了。”

    慕筱白笑了下,然后问:“让你费心了。”

    苏芽抿了口茶:“都是姐妹,你那么见外干什么……”说完,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眶微红,阴阳怪气地说,“我又不是某些人,回来那么久,非要那么晚才告诉我,装高贵啊。”

    慕筱白还是笑:“前段时间没什么记忆,现在稍微能记起些事情,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所以不立马联系你了吗?”

    带穿着和服的服务生把食物端上来,苏芽替她掀开金色条纹的盖子,然后问:“那时候真的一点记忆也没了?”

    慕筱白摇摇头。

    苏芽:“后来是怎么想起来的?”

    慕筱白:“看到些老东西,也便联想起来了。”她很庆幸乔兆森没有让人把这些陈旧物件处理掉,比如两个人的合影,雕刻着ZS的胸章,她给沐沐买的白色蛋糕裙……

    苏芽煞有介事地道:“没事,能想起来就好,等回头我从老爸那里给你取几罐补脑营养液,多喝喝,没准对你有帮助。”

    慕筱白笑着应好。

    苏芽也笑,抬头又瞧了她几眼,感慨似的说:“真是奇了怪了,这几年,你倒没什么改变。”

    慕筱白:“其实变化很大。”

    -

    回到别墅,已经是四五点的样子,冬日太阳落山很快,天空染上了层颜色很淡的晚霞,浅浅的红色覆盖天际,给人朦朦胧胧的感觉。

    慕筱白远远就看到乔夕沐搬了张小椅子坐在门口,今天她穿了件大红色的绣花棉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小皮鞋做工极其精细,可以看出来是人工定做缝制。还不到肩膀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柔软地垂落在两边。

    慕筱白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她:“沐沐坐在外面干什么。”

    乔夕沐抬头对她笑:“我等妈妈回来。”

    慕筱白牵起她的手:“乖,现在跟妈妈进去。”

    乔夕沐摇摇头:“我还要等爸爸回来。”

    慕筱白歪着头问她:“你爸爸没有回来了吗?”

    乔夕沐一板一眼地说:“回来过,又出去了。”

    乔兆森在晚饭的时候准时回来,乔夕沐蹲在椅子上玩她买来的七巧板,明明是最简单的玩具,她却玩得很认真,是一种孩童的认真劲儿。

    乔兆森过来抱起乔夕沐,看了眼七巧板,笑着问:“这是妈妈买的,沐沐喜欢么?”

    乔夕沐点点头,摆了个图形,咧着嘴说:“这是房子。”

    乔兆森笑笑,看向慕筱白,问她:“十天后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慕筱白愣了愣,说:“随便,凑活着给吧。”

    不知道为什么,晚饭的时候,乔夕沐兴头很高,饭后,还唱起了一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儿歌,断断续续,音调忽高忽低,没有一个在调上,实在有趣得紧。

    慕筱白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抱起乔夕沐:“闺女,你唱的是什么曲啊?”

    乔夕沐扭过头来告诉他:“爸爸教的,我不知道叫什么。”

    慕筱白自然看向乔兆森。

    乔兆森一副面瘫脸,餐间的灯光下,他脸上微红:“摇篮曲而已。”

    乔夕沐点了点小脑袋:“沐沐没有妈妈给我唱,只能爸爸唱了。”

    慕筱白弄了弄沐沐脑袋上的辫子,嘴角划开一丝涩笑。

    -

    因为乔兆森一贯的习惯,乔夕沐的作息时间一直很稳定,一般在晚上8点就入睡了,慕筱白把她手里的玩具熊拿开,然后温柔地替她盖上被子,站起身,定眼看到乔兆森站在门的边上。

    慕筱白越过乔兆森走了出去,他合上门后,跟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些口渴,便去厨房找热水喝,正要倒水的时候,一双修长的手接过她手中的茶壶。

    “我来。”

    慕筱白对乔兆森倒了声谢谢,开始喝水,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问:“今天有人送木马过来吗?”

    乔兆森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地回答:“有。”

    慕筱白“哦”了声,然后继续慢吞吞地喝水,这几天她变得很怕冷,即使房间里暖气全天开着,但是如果静下来,手脚就慢慢发冷。

    “那木马呢。”

    乔兆森:“因为你有买回来,所以丢在了陈货仓。”

    慕筱白:“这样啊,挺可惜的。”

    -

    她回来后,乔兆森知道她排斥他靠近后,便把主卧室让给了她,自己搬到了客房去,有时候工作晚点,就直接在书房里睡一宿。

    因为房子的设计,她在卧室可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今晚夜色很黑,没有一点星光,只有一弯瘦瘦的月亮发出暗蒙蒙的光线。慕筱白从洗手间出来,趿着拖鞋站窗边看了眼,然后伸手合上窗帘。

    因为常有些片花闪过,所以这几天她睡眠一直不好,一直很想记起生下沐沐之后的事情,不过很奇怪,那段记忆像是被剪切了一样。

    或者说她的记忆像是被装进了水龙头里面,不知道怎么就拧上了,说断就断,任她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迷迷糊糊睡去,朦朦胧胧感觉身边坐了个人,半睡不醒以为是在睡梦中,便没有睁开眼去理会。

    直到一道低沉的声线飘入她耳边上方的空气中。

    “我知道你怨,但是我就不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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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边的灯还亮着,散发出柔柔的橘色光线,绕成一圈圈温暖的光圈,待乔兆森要伸手关掉床头灯的时候,慕筱白突然睁开眼睛。

    “乔兆森,你怨什么?”语气很淡,声音很轻,她以为乔兆森会听不到,但是他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看着她。

    看了很久,他开口说:“怨老天怨自己,筱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待过一个人,除了你。”顿了顿,他又哑哑继续低声说道,“可能真的是报应吧,有时候真希望你一点记忆都没有,不像现在落成这个地步,想走近你,实际上却把你推得更远。”

    慕筱白用关节抵着额头,只觉得疼得厉害,良久,她以为乔兆森已经离去,抬眸看过去,他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她接过水,喝了口,然后说道:“虽然我记忆不全,但是也知道三年前婚姻已经破碎得差不多,即使表面上拼凑了回去,但是里面的存在的问题还是存在裂缝里面,何况是时隔三年才拼凑回去……”

    乔兆森沉默,过了会,抿着的双唇微微开启,沉声说道:“筱白,你以为分开,问题就会自然消失了?别忘了,我们中间有个沐沐。”

    慕筱白仰着头直视着他:“你这算是用沐沐威胁我么?”

    乔兆森的声音平平淡淡,仿佛没有情绪一样:“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了。”

    -

    本来昨天晚上还是有点睡意,但是在乔兆森离去后,她就睡意全无了,直到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不过没躺多久,就被客厅传来的嬉笑声吵醒。

    笑声明朗而清彻,除了乔子冠还有谁。

    慕筱白套了件厚实的黑色毛线衣便下楼来,定眼看去,乔子冠正把乔夕沐举在头顶玩耍,一下高,一下低。

    “格格……高点,再高点。”乔夕沐笑弯了眼睛,还不忘提醒乔子冠举高点,不过乔子冠却停了下来,把沐沐放下来,扬起嘴角:“早啊,白白。”

    “妈妈,早。”乔夕沐也跟慕筱白打起了招呼,奶声奶气的样子很是可爱。

    慕筱白走过去伸手接过女儿,柔声问:“沐沐今天起来很早呢。”

    乔夕沐瞅了她一眼,纠正说:“是妈妈起来晚了……”

    乔子冠在一旁朗笑出声,伸手摸摸沐沐的脑袋,有模有样地说:“你妈妈就是嘴巴厉害,得理不饶人,估计以后就你这丫头可以治得了她,真好。”

    乔夕沐转脸看着乔子冠:“我不治妈妈……”

    慕筱白笑着在自家女儿的脸上亲了口:“对,咱们母女不受这位格格离间。”

    乔子冠轻笑起来,然后坐了下来,突然抬头问慕筱白:“白白,你记起梁任北了么?”

    慕筱白怔了会:“梁任北……现在应该是乔任北吧……”顿了下,“你的弟弟还好不?”

    乔子冠瞧了她几眼:“看来脑子有些恢复了。”

    慕筱白没有回应他,从女佣手里接过一把小木梳,开始梳理乔夕沐的头发。

    “梁奕洲那女人挺狠的,你出事后就飞去法国了,把那孩子留在了乔家,我嫌那孩子碍眼,将他弄进了寄宿学校。”

    慕筱白给乔夕沐弄个个小花苞头,放下梳子,问乔子冠:“那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乔子冠眼里染上一丝笑意,故意凑上脸,悠悠说道:“我也挺好呢,这几年一直忙着找媳妇。”

    慕筱白也笑:“这样确实挺好的。”

    乔子冠收起笑意,一声不吭地站起身,然后问:“他人呢?”

    慕筱白:“在书房吧。”

    -

    自从那晚下雪过,Z市的天气一直挺明朗的,虽然气温低,但是好在阳光明媚。不过在圣诞节的前一晚,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大朵大朵的雪花密密麻麻飘落大地,不到一会,就给花园里的植物穿上了一层白衣。

    慕筱白抱着乔夕沐站在露台上看雪,乔夕沐伸出小手接了几片雪花,正要放入嘴里尝的时候,被慕筱白阻止下。

    “这不能吃。”

    乔夕沐收回手,咧嘴笑笑。

    突然,一双手将孩子从慕筱白怀里接走,她抬眼对视着他,问:“今天怎么那么早下班?”

    乔兆森穿在身上的大衣外套还没有脱掉,上面还沾着几片没有融化掉的雪花,黏在衣料的绒毛里。

    “今天没有什么事,所以早点回来。”

    “哦。”

    “明天是你生日,妈打算弄个家宴,顺便庆祝你回来。”乔兆森突然开口提到这事。

    慕筱白想了下:“家宴就家宴吧,既然是家宴,把该请的人都请过来,别少了什么人。”

    生日宴会在傍晚5点就举行,乔兆森没有请多少人过来,虽然说是家宴,但是大多请过来的都是她在Z市分朋友同学。不过很难得乔老爷子会赶到这里来,沐沐对乔云清很是亲昵,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叫爷爷。

    乔云清乐呵呵:“沐沐真乖,刚刚爷爷过来你都没有理爷爷,爷爷可伤心了。”

    乔夕沐扭着头,想了想说:“有吗?”

    乔云清还是乐呵呵:“有啊,就在刚刚你妈妈抱你那会。”

    乔夕沐低着脑袋:“因为没看到……”

    乔云清在宴会没呆多久就离去了,临走的时候留给了她一份生日礼物,慕筱白让女佣把礼物带回房间,便进了屋。

    “去哪里了?”乔兆森过来自然地牵上她的手。

    “刚刚送爸爸出门。”

    乔兆森扯了个淡笑,没说什么。

    继续招待客人没有多久,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在乔兆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走出了门。

    “我出去办件事。”乔兆森转脸对她说。

    慕筱白:“去吧。”

    在乔兆森还没有离去多久,慕筱白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梁任北,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小西装,几年不见,这个孩子的眉目倒更俊朗了些。

    慕筱白杵在边上看了他好几眼,不过梁任北倒没有看见她,原地徘徊了一趟后,向一个方向走去。

    梁任北走去的方向应该是室内游泳池,虽然现在冬日,但是由于乔兆森有冬游的习惯,所以游泳池一直有人打理。

    跟踪是件有意思事情,因为往往会看到一些猫腻事件。

    游泳室的上方开了好几盏照明灯,将这间游泳室照得明晃晃的,明晃晃的花纹玻璃后面,印出两个人影。

    虽然隔着花纹玻璃看不清楚具体的人形,但是明眼人还是知道那里面站着是哪两个人。

    游泳池的对面站着梁任北,他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站在对面,慕筱白看了他一眼,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因为突然玻璃后面的传来一声加重的女声,心口被猛地一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脚一滑,整个人掉便进了水池里。

    第六十章

    这道加重的女声是粱奕洲发出来的,听起来很痛彻心扉的一句话,伤肝动肺。

    “乔兆森,你混蛋!”

    对于粱奕洲这句具有多重定义的话她一时理解不了,现在唯一能感受到池水冰冷得刺骨,从跌入水里开始,她就一直在呛水,本想记起掉入水里后的急救知识,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她突然想起沐沐满月酒的那晚的事情。

    漂亮的红色灯笼将整个红微山庄笼罩在一片暖色之中,她对乔兆森将所有的事情摊牌后,来到后山后边的绕山公路,然后看见一辆黄色的普通的士从远处开来,在她想要离去的时候,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然后,脑袋受到一下重击。

    一直知道豪门是非多,还没有看清楚打她的人是谁,就摔倒在路边。然后隐隐听到木棒掉落的声音,以及一声浑厚的男声:“快,弄到前方制造一个车祸现场。”

    再次醒来,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后脑勺的剧痛让她眼睛,房间隔壁传来的对话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由于房间的安静,对话倒可以听得清楚分明。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法无天,这可是一条人命,人命……”

    “姐,难道你忍心让良生跟你在这种地方生活一辈子,梁家那女人说只要帮她做了乔夫人的位子,她就愿意承认良生的身份。”

    “啪——”响亮的巴掌声。

    良久,女声开口说:“快走,逃到哪里算哪里,千万别回来……”

    “姐!”

    “纪良生是我的儿子,我宁愿他永远当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换来他的身份,你实在是太蠢太,这不值得啊,不值得。”

    “……”

    -

    慕筱白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在水里扑腾的双手也慢慢失去了力气,就在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双有力手托着她的腰身,将她从水里举了起来。

    人的求生意识往往在濒危的时候特别强烈,用尽仅剩下的力气紧紧拽住那人的手臂。

    她怎么可以死掉,她已经欠了女儿三年的时间,难道还要欠她一个母亲不成。

    “筱白……”陷入昏迷之际,一声低沉着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本想对这个人说句话来着,但是已经完全没力气了。

    “乔兆森,三年前的离婚拖到现在,现在总要给它个了结了。”

    -

    在医院醒过来,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转脸看到背对她站在窗边的乔兆森,他站得笔直,一盏光线昏暗地灯投在他身上,光晕勾勒着颀长俊挺的身形。

    慕筱白睁开眼睛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思考问题,很多事情,即使荒谬不堪,但是却因果分明,有因必有果,怎么逃都逃不了,或者连老天爷都不忍心她被骗一辈子,所以让她脚滑跌入池水。

    差点性命不保,但是她仍然感谢今晚的掉水事件。

    这段抽空的记忆或许她可以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或许按照推想,一点点获取个明白,但是终归比不了原本的记忆复苏。

    手背扎着吊针,因为输液管上添加了个加热器,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凉意,但是整个人还是提不起力气。不知道是因为游泳水喝多了还是在池里扑腾太久消耗了体力,除了没有力气,她还觉得脑袋堵得慌。

    “你醒来?”乔兆森转过身,快步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后微微帮她撑起身子,“爸妈都来过,因为比较晚了,我让他们回去了……”

    慕筱白虚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眼乔兆森已经全部换过来的衣服,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乔兆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直到确定她体温恢复正常,才收回手,然后用极淡声音问她:“怎么掉下去水去的?”

    “不小心而已。”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她的声音也很清淡。

    “我过来的时候小北在边上。”

    慕筱白抬眸看了眼乔兆森,缓缓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那么不相信人……”

    乔兆森扯起一个涩然的笑容:“惯性而已,很久之前就想改了。”

    慕筱白沉默了很久,然后躺下身子,闷声说:“我想睡觉了,你也回去吧。”

    “睡吧。”乔兆森帮她掖了掖被角,没有离去。

    -

    第二天醒来,是个大晴天,暖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投在病房的实木地板上。吴美玲和慕高达很早就过来了,见她醒过来,连忙过来询问她感觉如何。

    慕筱白笑笑:“爸妈放心,我感觉挺好的。”

    吴美玲重叹一口气,摸摸她的头,一言不发。

    慕筱白寻思想说些安慰人的话给吴美玲听的时候,一声软软柔柔的声音在中间响起来:“妈妈,都那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会掉进水里……”

    慕筱白笑着看向床下,乔夕沐正努力向爬上床,两只手抓着慕高达想把自己往上蹭。

    慕高达眼神宠溺地抱起外孙女,将她放置在床边,笑着对慕筱白说:“这奶娃娃跟你小时候一摸一样,说话的时候一板一眼,有趣得厉害。”

    乔夕沐扭过头问:“外公,谁是奶娃娃啊?”

    慕筱白笑出声,撑起身子把乔夕沐抱进怀里,柔柔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奶香味:“谁身上有奶味,谁就是奶娃娃。”

    乔夕沐低下头:“原来是我啊。”

    中午,慕筱白在病房外廊晒太阳,她的病房下面正对医院的花园,很多穿着病服的小朋友在草坪上嬉笑玩乐,一阵阵传达而来的欢声笑语让人听了很舒心。

    吴美玲和慕高达因为要处理去年给她弄好的衣冠冢,所以下午离开后就没有再过来,乔兆森早上也一直呆在医院,可能昨晚也落水过的关系,说话的时候带着些鼻音,估计感冒比她还要严重些,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因为公司有个重大会议,只能赶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他让人送来了打包好的午饭,是君来饭店的补粥,以前她生下沐沐那段时间,很爱喝这粥。不过因为吴美玲也给她带了食物,那罐粥倒一直搁在床头柜上,没有动过。

    突然,“吱——”的一声,外廊外面的这扇门被推开。

    她抬头,来人挺意外的,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纪良生,你来了啊。”慕筱白笑着打招呼。

    纪良生穿着件米色的休闲外套,眉目染上的倦意很重,黑眼圈也很明显。

    “坐吧。”慕筱白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纪良生坐在了她对面的白色椅子上,迟疑了下,问:“你……还好么?”

    “还好,昨晚不小心掉入游泳池里,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大碍。”

    纪良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动嘴角:“怎么那么不小心,他没有照顾好你么?”

    慕筱白笑笑,不作应答,只是瞧着纪良生又看了一眼,以前她就觉得纪良生的眉目有些熟悉,一直不知道是跟谁相似,原来是粱奕洲。

    慕筱白的手指轻轻在玻璃面上一下一下地按动,过了一会,她开口说:“纪良生,你是不是有个舅舅?”

    纪良生身体明显一怔:“你怎么知道?”

    慕筱白:“应该是前年过来诊所的那个人吧,不过他来的时候,纪妈妈把我支走了。”

    纪良生风轻云淡地应答:“有这件事情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最近很空闲,所以老爱想些旧事,你不记得也正常。”

    纪良生一时没有了语言。

    “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了什么过来找我……”说到这,慕筱白转脸看了眼外边,阳光正好,淡薄的白云轻飘飘地挂在天际,仿佛一阵吹来,就会被吹散掉。

    “上次你提醒我的话……我没有忘记,纪妈妈在这三年对我照顾有佳,不管我记忆是否恢复,这都是忘不了的恩情,如果没有你和纪妈妈,我不能三年后还可以出现在Z市,所以,你放心,违法犯罪的人是你舅舅,跟你和纪妈妈没有关系。”

    “七宝……”

    慕筱白嘴角挂着一丝淡笑:“好久没有听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怪亲切的。”

    纪良生默了一会:“对不起。”

    慕筱白:“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谁没有些无可奈何,纪妈妈只是为了保护你舅舅而已,而况这三年,你们纪家确实待我不薄,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好对不起……”

    纪良生视线在她后背上逗留了下,她手因为输液过的关系,留下一小片乌青,她肤色白,这片乌青很显眼。

    他不留痕迹地收回视线,语气有些卑谦:“那就谢谢乔夫人了,前日我母亲就被人带走,还希望你们能网开一面,另外,我舅舅还在潜逃,如果我有消息,定会主动联系警方。”

    慕筱白听了纪良生这话,心里不是滋味,淡淡说:“你没必要这样子,真的没有必要。”

    纪良生语气也很淡:“另外,关于粱奕洲,你出车祸这件事跟她无关,她本是戏言的一句话,只是没想到我舅舅当真了。”

    慕筱白:“你在为她说话?”

    纪良生:“我只是就事论事。”

    慕筱白笑:“其实你不用为她说什么话,就算她真的触犯了法律,也自会有人保她,何况事实若像你说的这样,她怎么会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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