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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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纪良生在医院没有呆多久就离去了,临走前,慕筱白看了眼圆桌上热气还未散去的奶茶,问站在门口的纪良生:“明明知道带我来Z市会有麻烦,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纪良生扭过头来看她,脸上上的笑容几乎飘渺,像是“幸福街”后面那片荒芜田野开满的芦苇花一样,风儿轻吹,随风飘散。

    “没什么,你别把我想得高尚了,只是觉得藏着你浪费粮食而已。”

    慕筱白笑得磊落:“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要不要跟你算算这三年我应该支付给纪家的粮食费……”

    纪良生僵硬得弯了弯嘴角,说道:“乔家有钱,如果乔夫人执意要跟我算账,我倒不在意贪些便宜。”

    慕筱白抬眸直视着他,然后收回视线,声音有点温吞吞:“不管怎样,纪良生,我很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感谢藏了你将近三年,让你夫妻分开,母女分离?”顿了顿,“七宝……你别太善良了。”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圣母。”慕筱白垂着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就像你说的,就事论事而已,我感谢你,与其他无关,单纯因为你带我来到了Z市以及这三年的照顾。”

    纪良生想扯笑,不过笑容还没有扯开便敛住,干干地挂在唇边,就像想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最终被扼杀在喉间,默了会,他开口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慕筱白:“我会的,不送了,再见。”

    “再见……”他转身离去,一并带走了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话。

    “七宝,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再自私一点,或许再自私一点就好了……”

    纪良生走出病房,正好一个年轻的护士推门进来,护士看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向里面走去。他敛了敛神情,走出病房门,正要继续走的时候,被身后的一道低沉声线叫住了。

    “纪先生。”

    纪良生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不卑不亢地问候了声:“乔先生。”

    乔兆森敛眉看了他一眼:“过来有事么?”

    “只是过来看看她。”

    乔兆森:“纪先生有心了。”

    纪良生:“乔先生叫我名字就好。”

    乔兆森将纪良生的名字道了一遍:“纪良生,良生……”顿了下,“其实,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梁先生。”

    纪良生脸色微微泛白,扯扯嘴角,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乔兆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纪良生的背影,然后跨步走进了病房。

    “乔兆森,你有必要以大欺小吗?”慕筱白依靠在病房门口不远处的墙面上,她身边是刚刚进来的女护士,手里一瓶点滴,神色纠结,杵着不动。

    乔兆森眼光黯然了几分,然后示意护士出去。这护士估量着应该是个胆小的性子,连忙走出了病房。

    待护士离去后,乔兆森才开口,淡淡说道:“以大欺小?我再不堪也不需要这样子。”

    乔兆森有些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摸一样,即使夫妻不合,他也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慕筱白不说话,自顾来到病房外面的外廊。

    乔兆森也跟着来到外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冬日湖面结起来的薄冰,轻轻一触碰,便出现了裂痕。

    良久,乔兆森开口对她说:“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呵呵……”慕筱白突然笑出了声,就像个孩子恶作剧般,饶有兴趣地对视着乔兆森,“婚姻走到我们这个地步,真不知道怎样才能继续下去,其实……乔兆森,你也觉得累吧?”

    乔兆森身子明显一僵,现在正是傍晚时分,今天的晚霞难得火红,翻动的赤色云彩在天际像是燃烧的火焰,一簇簇地交互点燃,彼此融合,彼此吞咽。

    “乔兆森,你也觉得累吧。”

    刚刚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灌了什么东西,透不过起来。或许,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显得滑稽可笑,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累,那三年她不再的日子,他是如何算计着钟表过日子。

    如果说他是在自作自受,他一点都怨,怪也只怪他将孽种得太深,等报应真的来了,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失去她的滋味。

    他这辈子,从懂事起就开始算计,算计来算计去,他习惯性把婚姻当做商场一样算计,结果,还真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最终他算计了的就是他自己。

    她说的对,他太不会去相信人。

    但是有些事情,已经习惯成了本能,而他,很早之前就想改了,可能是在她怀上沐沐的时候,或许更早的之前,他想改了这不好的习惯,多点信任,可以不必要那么谨慎,不必要防人如防虎。

    所以,明知道她产下沐沐后开始调查他,明知道她偷看公司业务账目,明知道她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明知道她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他还是假装不知道。

    那段时间,他总在想,或许她只是小孩子性子,如果她喜欢闹,他陪她玩便可,她吵着离婚,其实不打紧,只要他不放手就可以了。

    所以,那晚,她拿着协议书跟他坦白的时候,他意外的不是她罗列的种种罪名,而是她的认真劲。

    他承认,那晚她眼里的认真真的刺伤了他。

    原来,被人不再信任的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对着粱奕洲给她的那份假离婚协议书,他承认了。第一次,他如此意气用事,第一次,他话刚出口便后悔。

    粱奕洲有次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乔兆森,你和慕筱白根本不适合,不是她不好,而是她根本不相信你……”

    那时,他不知道婚姻里信任有多重要,他只需要她呆在他身边,没有什么比“在一起”更重要了,但是现在想起来,婚姻里没了信任,两个人硬要在一起,就像是用强力胶粘合在一起一样,表现上亲密无间,其实连拥抱的温度都没有。

    如若他真的如她所愿,放手呢?终归还是敌不过一个“舍不得”。而他,只是在自私自利地等一个“转机”。

    -

    在医院再呆了一天后,医生说基本没有大问题,可以出院了。

    乔兆森接她回去的时候,天气不是很好,是糟糕的雨夹雪。Z市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昨个还是大晴天,今天便冷空气来袭。

    “我想去幸福街一趟。”她对乔兆森说。

    乔兆森表情平静,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过了会,说道:“如果是为了纪琳珠的事情过去,实在没有必要,虽然这三年她对你有照顾,也只是为了掩饰他们家的罪行。”

    慕筱白笑了笑:“对,说得挺对的,纪琳珠是大罪,那么粱奕洲呢,她应该是无罪吧,事情的起因也只不过是她戏言一句而已,这次负责审理我车祸的案件的法官曾经是锦宸的法律顾问吧,谁有罪,谁没罪,还不是你乔总一句话的事情。”

    “筱白,我不是法律,没有那个本事。”

    “是吗?”慕筱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乔兆森,“那如果呢,如果如果你是法官,你会怎么判?”

    乔兆森转过脸,和她的眼神不经意对视上,然后他不经意移开视线,不平不淡地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判?”

    慕筱白笑笑:“这话可不好说,不小心就落了狠毒女人心的罪名。”

    乔兆森也笑,顿了顿说:“恕你无罪,你可以说。”

    慕筱白扯扯嘴角:“行了,乔兆森,我们也别想着从对方嘴里套话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现在对粱奕洲的看法么……”

    乔兆森沉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车窗外的雨夹雪不停地飘落在外面,然后缓缓地顺着纹路往下滑,从车内看向外面,玻璃窗上的雾气颇重,朦朦胧胧的,就像在外面铺了一张薄薄的白色宣纸,遮盖了外面烟雨朦胧的水墨画。

    过了会,慕筱白开口说:“我不清楚粱奕洲在你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在你心中肯定有分量的。初恋情人,红颜知己,合作伴侣……从这里面随便挑出一个,都可以证明粱奕洲在你人生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以前我很不明白,粱奕洲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后来我大悟,她的自信是你给的。”

    “所以这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乔兆森,不管我们婚姻关系如何,是好还是坏,但是现在我还是你的妻子,即使现在我的玻璃心被锤炼成了金刚制材,但是无论是多硬的材料,它总归是一颗心,作为你妻子,丈夫和其他女人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即使扯不上难过,我还是会不舒服。假使你和她真的有猫腻什么的,我不管她先认识你还是她对你多么情深,从伦理道德上来说,她就是三,所以你说,妻子对小三应该有个什么态度?”

    第六十二章

    离婚前一晚,乔夕沐一直哭闹不止,原因是房间里的一个玩具玻璃球被不小心她打碎了。

    乔兆森买了个一摸一样的回来给她,但是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执拗,将新的玻璃球扔了出去。

    慕筱白推门进去的时候,这个新的玻璃球正滚落在她的脚下。玻璃球里面放置的小雪人歪了脑袋,飘落的白色雪花,洋洋洒洒。

    慕筱白走到乔夕沐身边,低声问她:“明明是一摸一样的,为什么不喜欢?”

    乔夕沐手里还捧着这个破了一角的玻璃球,断断续续地抽着冷气,自顾自哭着,没有理会慕筱白。

    乔兆森蹲坐在乔夕沐身边,用一只手护住她的身子,防止她身体后倾碰伤。

    从答应和她离婚后,乔兆森几乎没有开口说几句话,下颚一直紧绷,一双眸子暗沉至极,脸上的表情少得可怜。

    慕筱白起身来到左侧的暖色调的英式书柜,里面整齐的陈列着各种幼儿读刊,打来乳白色的抽屉,里面放着儿童剪纸小工具。

    “强力胶在右边的抽屉。”乔兆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轻轻拨动她体内的一个弦。

    从右边的抽屉取来强力胶,慕筱白走到沐沐的跟前,蹲下身对女儿说:“沐沐,把玻璃球给我,妈妈帮你粘回去。”

    乔夕沐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泪眼婆娑地把破了一角的玻璃球递给了慕筱白。

    慕筱白接过玻璃球,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女儿柔软的细发,然后低下头扭开强力胶的盖子,开始粘合碎了一角的玻璃酒。

    不知道因为是缺钙了,还是神经出了问题,她握玻璃球的手微微发抖,怎么努力都克服不了。

    “我来。”宽厚的手掌微微覆盖了她的手,一带而过,然后从她手里拿过玻璃球。

    刚刚她捏开强力胶盖子的时候,一滴胶水滴在了她的无名指的腹指上,这些化学剂残留在肌肤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去用温水泡泡。”乔兆森的视线在她的指尖停留了会,淡淡说道。

    慕筱白:“没事……”

    玻璃球被乔兆森粘了回去,乔夕沐从他手里接过玻璃球,倒抽了几口气,终于不哭了,开口说了句:“谢谢爸爸。”

    乔兆森:“是你妈妈想出的办法。”

    乔夕沐扭头对慕筱白说了句:“谢谢妈妈。”

    慕筱白摸摸女儿的脑袋,扯了个笑。

    有些事实,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乔兆森在沐沐心中有着最重要的份量,也是她这个母亲所取代不了的。何况,她在沐沐眼里,也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妈妈而已。

    -

    深夜,慕筱白躺在床上闭不上眼睛,想很多事情,不过很多事情都想不出一个头绪,潜意识里,她明白了件事情,她存在逃避情绪。

    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哭闹声。

    是沐沐的哭闹声。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向隔壁跑去。

    推开房门,趿着拖鞋站在门口,看见里面乔兆森正抱着沐沐回来走动。

    前几天,照顾沐沐的一个看护跟她说,小孩子的睡眠不好,晚上常常醒过来大哭,乔先生几乎每晚都要起来一两次。

    因为乔兆森也刚赶过来的关系,头发有些凌乱,柔和的灯光下,脸色有些白,他身上只套了件深色的浴袍,浴袍里面露出浅色的保暖内衣。

    沐沐在乔兆森怀里哭了一阵后,便恢复了安静,又沉沉地睡去。

    慕筱白突然想起以前吴美玲曾经跟她开玩笑抱怨,照顾孩子最怕就是两三岁的时候,睡觉不安分外,白天还闹腾,所以那时候我直接把你丢给外婆了。

    “睡着了吗?”她问乔兆森。

    乔兆森点点头,替沐沐盖好被子,站直身想拉上她的手出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垂放在裤边的手倏然僵硬住了。

    慕筱白走出了沐沐的房间,外面的长廊也只开了一盏小黄灯,外面站着一个刚起来看护,伸手打着哈欠,看见她和乔兆森出来,立马低下头去,叫了声“乔先生”和“乔夫人”后,便向拐角处的房间走去。

    人影走远,慕筱白也要回房的时候,乔兆森叫住了她:“离婚了,先别告诉沐沐……”

    慕筱白顿了顿:“好……”

    乔兆森的感冒没有好,说话带着些鼻音,不过温和低沉的音质在深夜里却分外好听:“筱白……”

    慕筱白看着乔兆森:“有事吗?”

    乔兆森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晚安。”

    慕筱白:“晚安……”

    回来房间,她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她和乔兆森都会如此平和,心静如水?谈不上。

    或者压根就是闹腾久了,谁都累了。

    离婚后,慕筱白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那晚乔兆森挽留下,她会不会就不想离婚了,就算为了孩子,在一起过算了。

    即使要离婚的时候她态度坚决,但是这样拖下来一段时间,她的态度也模糊了,曲曲折折,她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乔兆森曾给她的那段美好,即使是虚假的,但毕竟存在过,最重要,她舍不得自己的“付出”。

    -

    第二天去离婚,手续很简单,也没有什么财产纷争,锦宸的股份他算折算成了现金给她,一部分打进了她的户头,一部分替她买了基金,另外给她的抚养金比协议书上高出很多,外加好几处房产。

    吴美玲和慕高达来接她和沐沐的时候,乔兆森去了公司,没有露面。

    慕筱白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乔兆森留在家里帮她搬运行李,这画面挺搞笑的。

    沐沐对要搬到外婆家没有什么异议,或许还有些兴奋,单纯的以为只是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而已。

    上车的时候还抱着她的脖子问他:“妈妈,什么时候把爸爸也接走?”

    慕筱白张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边的吴美玲从她手里抱过沐沐,笑着问:“晚饭外婆给沐沐做好吃的,好不好?”

    乔夕沐点了点头,咧嘴笑笑:“谢谢外婆。”

    -

    纪良生的舅舅主动联系了警方,速度很快,后天就是法院对她三年前出车祸的案件审理,因为乔兆森要求,法院并不公开审理。

    慕筱白去法院那天,天朗气清,是Z市冬天难得的好天气。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乔子冠,笑脸明媚。

    “白白。”

    慕筱白看了眼乔子冠,打了声招呼:“乔少,大清早就杵在门口当门神啊。”

    乔子冠冲她笑,露出一排佳洁士好牙:“上车吧。”

    来到Z市XX区人民法院,门口的停车处停放着好几辆黑色轿车,其中一辆,慕筱白认得,是乔兆森的。

    法院的右侧也停放了几辆轿车,慕筱白下车的时候,正巧看见粱奕洲带着一副黑墨镜,穿着件灰色的立领外套,在一帮子保镖的拥护下走下了车。

    “排场挺大的。”她说。

    乔子冠在一旁没好气地接话道:“都快进去的人了,总要风光一回。”

    第六十三章

    乔子冠悻悻地扯了扯嘴角,然后问她:“沐沐呢,最近还好么?”

    慕筱白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说道:“挺好的……”

    乔子冠幽幽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闹区新开了家馆子,挺不错的,晚上带上沐沐一起去吧。”

    慕筱白:“不了,你自个去吧。”

    乔子冠拉上的她的手:“白白,能不能不要和我那么生分啊,对我和善点行不,丫的你现在是株连九族啊,只要跟乔家相关的人,一律拒之门外啊。”

    “放手。”慕筱白瞪了眼乔子冠,火气从胸口冒出来,“乔子冠,你能不能注意点响啊,怎么说我也当过你婶婶的人,拉拉扯扯的,你自己名誉毁了不打紧,别把我名声毁了啊,顶着个水性杨花的头衔,以后我往哪里推销自己啊。”

    乔子冠松开手,双手□了裤袋,神色说不来的倨傲:“行啊,慕筱白,我怎么觉得你思想道行怎么就那么高呢,你也就在我这里装装清高吧,在我叔叔哪里呢,整个跟什么似的,我叔叔那样对你,怎么就不见你爆发一次呢?”

    “太阳啊你,老娘都离婚了,你让我怎么爆发。”慕筱白骂了句脏话,转身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打道回府。

    很多事情很奇怪,连她自己都琢磨不清楚。

    大学的时候,她有选修讲解《庄子》的选修课,她还记得讲课的老教授,是一位高度近视的老者。有次他点名让她回答问题,讲述下庄子的思想核心是说什么。

    她说:“客观,坦然,随遇而安。”

    老教授说:“同样,消极,避世,不愿面对现实。”

    明明相反的两种评价,若仔细想想,也有联系。

    跟老教授熟了,老教授说她性子淡然,同样,她有这样一个缺点,消极,不愿面对现实,或者还有那么点自以为是。

    -

    回到慕家,慕高达问她:“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慕筱白:“冤有头债有主,法院判得还算公道。”

    慕高达:“嗯,既然这事解决了,好好休息,回头爸再帮你找个好的。”

    慕筱白愣了好久,觉得慕高达这话说得简直太逗了,不过也不好立马驳了他面子,顿了顿,说:“爸,你悠着点,挑女婿这活,你不怎么适合。”

    慕高达摆摆手:“算了,上楼吧,沐沐又闹上了。”

    和乔兆森离婚第一天,沐沐这样问她:“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把爸爸也接走?”

    离婚第二天,沐沐开始念叨:“妈妈,爸爸呢,不见了吗?”

    第三天,开始哭闹:“我要去找爸爸,爸爸不要沐沐了么?”

    第四天,已经哭闹不止,吴美玲的美食和慕高达的玩具已经起不了作用了:“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慕筱白把女儿抱在怀里,拭掉她脸蛋上的泪水,低声问:“妈妈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爸爸?”

    乔夕沐睁大眼睛开着她,然后“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妈妈不要爸爸了,沐沐不要妈妈了……”

    慕筱白猛地蓄满泪水,无力奈何地沉重感压得她透不过起来,三年时间,这道无可跨越的鸿沟,她该用什么去填补。

    哄了很久,沐沐终于止住了眼泪,趴下身子,看慕筱白画画。

    “这是太阳。”慕筱白抬眸对女儿笑了下,用红色蜡笔画了个大圆圈,然后在圆圈外面画了些射线。

    乔夕沐伸出手,指了指画纸上空白的地方:“这里画小鸟。”

    “好。”慕筱白拿起一支黑色的画笔,开始画小鸟。

    “哈哈……”乔夕沐指着她画着的小鸟,咧嘴笑了,“这不是小鸟,是乌鸦。”小孩子有点好,哭闹什么的,一下子就过去,快得快,去得也快。

    “呱呱——”慕筱白学乌鸦叫了两声,扭头对女儿说,“乌鸦也是小鸟,沐沐不知道吗?”

    乔夕沐摇摇头,开口说:“妈妈画的小鸟跟爸爸不一样,爸爸画的小鸟比较漂亮。”

    慕筱白揉揉沐沐的头发,正打算语重心长教育她不能那么偏心眼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吴美玲走进来对她说道:“白白,乔家来人了。”

    慕筱白抬头:“乔家?乔家什么人?”

    吴美玲:“乔老爷子,应该有事吧。”

    慕筱白思忖了下:“妈,帮我照顾下沐沐,我下去。”

    吴美玲过来抱起沐沐,转脸对她说:“下去吧,这里有我,楼下气氛僵着呢。”

    -

    慕筱白下楼,只见慕高达正自顾喝着茶,乔云清坐在对面,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放在茶几上的一杯茶,已经凉了大半。

    “爸。”慕筱白叫了声。

    慕高达和乔云清同时转过身。

    过了会,乔云清干咳了几声,笑着看着慕筱白,说:“筱白,有时间吗?”

    在她记忆恢复的时候,总觉得乔云清要找她一次,只是她没想到,乔云清是在她和乔兆森离婚后找她。

    从慕家过去的不远处有一家茶楼,装修风格颇有附庸风雅的味道,一间小包厢居然挂了好几副古代大师的名画,其中一幅,她在乔云清的书房中看到过。

    定眼瞧了瞧这幅画,竟分辨不出真假来。

    乔云清见她把注意力放在这副画上,笑着说:“真假难辨吧?”

    慕筱白点点头。

    乔云清神态悠然地开始泡茶,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

    “一直认为你能陪兆森过一辈子,没想到这个愿望,还是实